章叔岩
清凉峰一共有记录鸟类180余种,我拍摄到的并不多,原因是拍摄鸟类的器材要求比较高,且价格昂贵。这里候鸟较少,只是偶尔路过时会作短暂停留,往往是在夜晚于门口的小湖降落休息,第二天一早便嗷嗷飞离。运气好的话,有些候鸟会凑巧多留一两天,清凉峰只是它们长途飞行线路的暂时休息点。即便如此,记录到候鸟们珍贵的留影也是非常有意义和价值的。
林鸟是清凉峰中鸟类的主角。一天之中,早晨太阳升起前后近半小时,是鸟儿们最为活跃的时候,各种欢快的鸟鸣把整个保护区包围,身体会有被鸟鸣架空的感觉。处于这样的环境中,就会感觉自己和大自然是融合的。偶尔模仿它们的叫声,它们会越飞越近,运气好的话,有些鸟儿会飞到近3米的距离。但是拍摄鸟儿总是非常困难,因为它们会不停地在若隐若现的枝叶间移动。棕噪鹛,便是它们当中的佼佼者,悦耳的鸣叫声,会让我停驻在一个地方很久,这是作为长时间巡山的我所独享的。
在我记录鸟的过程中,还有不少趣事。2013年6月,在一片小竹林里,我拍下自以为是棕头鸦雀的小鸟,放在网络论坛。晚上,就有朋友告诉我拍到的不是棕头鸦雀,而是短尾鸦雀这个“好东西”,还说拍到短尾鸦雀的记录在浙江省内都非常少。在2000年6月,无意间在地上捡到一只非常小的鸟,当时以为是猫头鹰幼鸟,放之网上,懂鸟的朋友告诉我,这是在江浙区域有记录但没有影像的日本领角鸮(北领角鸮),第二天又拍到了它的成鸟(之前也见过,当时误以为是东方角鸮)。记录到新发布的物种,尤其是较大个体的鸟兽类,对我而言,是非常开心且荣耀的。此外,这还是增加保护区生物多样性保护厚度的奠基石,其意义不言而喻。
在林间的石头上休息,是巡护员的美好时光,即便这样的时光,也会与鸟儿邂逅。2013年6月的一个上午,我躺在一块大石上,眯眼看着天空中树叶间的阳光,听得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一看,一只如鸡蛋般大小的灰色小鸟,毫无戒备地在离我近2米的林下轻微地跳跃,我顺手拿起180毫米的镜头,记录下这意外的惊喜:小麟胸鹪鹛。
在裸露泥石旧道的灰暗处,突然飞出摇摇摆摆翅膀耷拉的夜鹰,那必定是在第一飞起的位置,有它的蛋或者刚孵化的小宝宝。夜鹰以受伤的姿态伪装,不停地带着可能伤害到它后代的“敌人”远离巢穴,直到飞至它认为的“安全地带”。这是生命特有的灵性,每一种生灵所具有的用生命呵护后代的母爱。
在保护区与野生动物打交道中,救护受伤的鸟类是每年都有的事情。猛禽是救护较多的种类。有被好心人送來的小猫头鹰,被公安没收送来救护的野鸡等。救护,有成功,也有失败。有的好心朋友会捐款给被救助的鸟儿们买肉,不断询问鸟儿们的康复情况,这让我很感动。有时候一只漂亮且饱含人们希冀它飞翔愿望的鸟儿死了,总会让我扼腕叹息,这时,也会有朋友陪我一起哀悼救助失败的不幸。感谢他们,感谢这个世界充满爱心的正能量。
我向来以为,全世界诸多的观鸟者中,大部分并不是因为专业研究的需要,而是冲着鸟儿的魅力去的。鸟,有一种高贵的气质;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只要你听到它们的声音,或者远远看见它们的影子,就会有一探究竟、一睹芳容的冲动,哪怕在寒冷的冬季和酷暑的炎夏。因为有飞行的鸟儿,因为有色彩斑斓的鸟儿,因为有歌声婉啭的鸟儿,我们有了翱翔的梦想,有了丰富的想象,有了天籁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