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彦 张弘弛
毋庸置疑,陈独秀研究曾是党史研究的热点问题。经过较长时间拨乱反正的研究之后,“陈研”也趋于平缓。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共中央一直强调加强党史国史研究,陈独秀研究在这一背景下又出现了升温,产生了一批数量可观、质量上乘的成果。本文拟以党的十八大以来有关陈独秀研究的相关文献作为研究对象,探析十八大以来陈独秀研究的热点与焦点问题,进一步总结研究不足,探寻潜在研究点,以便未来更好更深入开展陈独秀研究工作,客观公正地展现陈独秀的一生。
陈独秀生平研究
陈独秀生平研究一直是陈独秀研究的热点问题。纵观陈独秀的一生,他在青年、中年、晚年时期的所思所想千差万别。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到党的十八大之前,对陈独秀的生平既有全面性的研究,亦有片段式的研究,如唐宝林的《陈独秀传》、祝彦的《晚年陈独秀》等。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史专家学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继续加大了陈独秀生平研究。
一是从陈独秀开展新文化运动维度研究陈独秀生平。众所周知,陈独秀是新文化运动的主要倡导者。可以说,新文化运动在陈独秀一生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十八大以来,党史专家学者对陈独秀在新文化运动中的作用、地位进行了更为深入的探讨。总体看来,绝大多数党史专家学者充分肯定了陈独秀在新文化运动中的重要作用。学者汤奇学[1]认为,陈独秀自始至终都是新文化运动的领袖。陈独秀得人和、地利、天时之利,领导和推动新文化运动不断发展,除在思想、道德、科学方面外,其革命文学的主张亦奠定了他白话文学运动主帅的地位。但他领导的新文化运动不足之处在于具有明显的空想性,个人色彩太浓。孙熙国[2]认为,一些学者缘于陈独秀的政治身份和政治评价问题,而对陈独秀的文化身份和他在新文化运动时期所作出的巨大文化贡献有意回避或压低是完全错误的。陈独秀积极宣传民主和科学,弘扬个性解放,提倡新道德,发起文学革命,进行现代新文化的建构工作。他对旧文化的批判是中国文化吐故纳新、向前发展的必经阶段的表现,他对中国文化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产生了积极影响。张朋[3]则从陈独秀办报经历分析其在新文化运动中的作用。作为新文化运动旗帜《新青年》的主编,报人陈独秀的声望、人脉乃至经验对中共早期党报骨干的汇聚、党报体系的形成发挥了作用。邓伟[4]认为陈独秀在新文化運动时期的现代白话文倡导,主要是在于为“白话语言”建立一个现实浓厚的政治与革命的意识形态内涵,为现代白话建立一种特定的意识形态特质——这些内涵与特质对日后新文学及其语言的发展影响至深。叶隽[5]认为,新文化运动的3位核心人物蔡元培、陈独秀、胡适之,也以其各自具备的文化资本,通过教育、传媒、学术的三维互动,实现了新文化运动摧枯拉朽的文化场域占位优势,确立了大变革时代的文化史意义。徐开忠[6]则分析了安徽被视为新文化运动“全国最活跃的地区”之一的原因。他认为原因就在于20世纪初,高语罕作为一位皖籍知识分子,积极追随陈独秀,为《新青年》撰写文章,在芜湖地区进行教育改革,向青年鼓吹革命,组织芜湖学生声援北京学生运动,对安徽地区新文化运动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二是从五四运动维度来研究陈独秀生平。不可否认的是,陈独秀在五四运动中亦发挥着重要作用。那么,处于五四运动风口浪尖的陈独秀在五四运动中思想有哪些转变,又在五四运动中提出了哪些主张,亦是十八大以来陈独秀研究的焦点问题。陆阳[7]认为,“五四”后期,陈独秀认识到唯物史观能够说明人类文化之变动和社会制度之变动,他认为改造社会应首先从改造经济制度入手,并把马克思的两大精神总结为“实际研究的精神”和“实际活动的精神”,进一步批判了科学派和玄学派多元历史观、二元论历史观等观点,转变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翁有为[8]认为“五四”前后十余年间关于“封建”意涵的探讨和“反封建”思想理论的构建,主要是由陈独秀提出并逐步形成初步的理论支点的。这些理论在中共早期的理论发展中具有重要意义和特殊价值,值得系统梳理和认真总结。罗志田[9]则从“五四”时最重要的刊物《新青年》后期出现明显转向来分析陈独秀在五四运动中的行为。他认为这与其创始人陈独秀的思想转变密切相关,而直接诱因则是陈独秀不再继续担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此事既与校外的新旧之争相关联,也涉及校内的大学体制构建,以及与办学取向异同相关的人事之争。刘伯彦、祝彦[10]认为五四运动爆发前,陈独秀顺应形势演进,创办了出刊周期短、与时势联系紧密的刊物《每周评论》,并紧紧围绕巴黎和会、山东问题以及国内政治形势,发表了一系列揭露真相和针砭时弊的文章,这些文章构成五四运动爆发的重要推动因素之一,为五四运动做了积极的舆论准备。马新飞、周建超[11]认为陈独秀在五四运动时期发表了一系列关于青年在改造社会中的作用、青年发展的目标模式与实现的途径选择等文章和演说,形成了独特的青年思想理论,呈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魏晓东[12]认为五四运动前,陈独秀全身心投入中西文化的研究,提出了自己的中西文化观,他认为应该学习“民主”与“科学”,应该批判尼采主张的极端个人主义道德观和作为“孔教”之根本的三纲之说与民主政体不可两立的观点,而对儒学之“忠”“孝”“悌”等伦理道德,应值得提倡,这一辩证的中西文化观对当时的文化观具有很大的启示意义。李维武[13]认为五四运动后陈独秀走向马克思主义,既对“科学”“民主”的价值内涵给予了拓展和深化,又对“社会主义”的新价值观予以了凸显和高扬。但这种变化之中又蕴含着前后相继的连续性。从五四运动前到五四运动后,陈独秀的价值观一直都保持了启蒙的性质,只是五四运动后的启蒙性质,包含了对五四运动前启蒙性质的反思与扬弃,得到了一种深化。王锐[14]认为,“五四”期间,陈独秀发现资本主义式的国家并不能解决中国问题,特别是巴黎和会显现了近代列强真实的政治行为逻辑。与此同时,马克思列宁主义给予他一个分析国内外政治经济真实状况的理论基础,让他能够从广大平民的角度出发,思考“新的政治”。陈独秀思想轨迹的变迁,具体而微地呈现出“五四”前后中国思想界之特征。丘为君[15]则把五四运动激进主义的形成与欧战因素紧密结合。他着重分析了《新青年》的旗手陈独秀如何透过欧战的思考,形成自我的世界观。
二是陈独秀文化思想研究。十八大以来,党史界专家学者主要从陈独秀文化观的形成、对中国封建文化的批判、开展文化革命等多维度开展研究。张志忠[32]认为,陈独秀文艺观的形成和发展有迹可循。在《安徽俗话报》时期,迫切地要求文艺为反对专制主义、反对帝国主义和救国救亡服务,偏重于实用主义的功能论;在《新青年》时期,张扬文学革命,则强调文学的本体论,倡导写实主义,描写世道人心,反对“文以载道”和“言之有物”。且陈独秀的文艺观中还蕴含了葛兰西所言优先建立“文化领导权”,以推进社会主义革命的进程,实现历史的跨越性发展的命题。郭继民、苗青[33]认为,陈独秀在处理“外来”文化和以儒家为主流的传统文化之关系时采取了“非此即彼”的方式:早期他以为科学、民主与传统儒学形如水火;后期则以为儒学与马克思主义势不两立。其“反叛”固然过于激进,但毕竟“事出有因”。我们探讨陈独秀“反孔”之态度,旨在通过还原历史之场景,适当地理解其思想,并为当下的“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之会通”提供参鉴。高力克[34]认为,陈独秀“孔教”批判引领了一场中国文化走出“轴心时代”的思想革命,与欧洲启蒙运动的反基督教异曲同工。但其激进的反传统主义亦具有以偏概全、矫枉过正、重时代性轻民族性、重变革轻认同之缺失。李宗刚、金星[35]认为,“年幼丧父”的人生境遇不仅改变了陈独秀接受教育的方式,也深深地影响了他早期的思想形成。在父权缺失的人生背景下,青年陈独秀最终走出了传统“父权”伦理疆界的局限,进而又依托多种新学资源完成了自我思想的蜕变,走上了一条由“反叛旧文化”到“创造新文化”的人生实践道路。陈祥明[36]认为,陈独秀竭力倡导、践行和推动科学民主,以“科学”“民主”来统领现代教育革新改良,陈独秀教育思想价值取向的出发点与归宿点,是培育以社会为本位和以振兴民族国家为己任的新人。张戌、刘庆炬[37]认为陈独秀阐释了科学的内涵,揭示了科学的价值,论证了发展科学事业、弘扬科学精神的重要性、必要性,指出了发展科学事业、弘扬科学精神的途径和方法。这对重塑国民精神、开启民智产生了重大影响。陈长松[38]编写的《陈独秀前期报刊实践与传播思想研究(1897—1921)》以陈独秀前期(1897—1921)报刊实践与传播思想为主要研究对象,在梳理陈独秀在维新时期、清末新政时期以及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报刊实践的基础上,对陈独秀前期的文化传播思想进行了评析,认为陈独秀前期的报刊实践富有浓厚的“启蒙色彩”,陈独秀的文化传播思想也是“一枝独秀”的。李忠[39]编写的《教育的改革重在社会:陈独秀教育思想及实践研究》则主要描述陈独秀出版报纸宣传白话文,创办夜校、女子教育,从事古文字研究、音韵学研究的事例,也是为数不多的研究陈独秀教育思想的著作。和磊[40]认为,陈独秀不是简单地追求文学或文化艺术方面的革新,而是着眼于对全体国民进行思想启蒙,在全社会倡导科学与民主思想,促进个人独立、自主人格的形成,并最终带来政治的民主化,促进社会进步,实现真正的社会革命。
三是陈独秀国家治理思想研究。张瑞敏、吴森森[41]认为,“五四”前,陈独秀呼吁从伦理、教育和发展实业方面救贫扶弱,“五四”起他开始“介入政治”,主张以“马克思社会主义”来昭苏贫民的生计。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后,陈独秀吁请抗战必须首先解除民众的痛苦。陈独秀的救贫观构成了中国共产党人早期反贫困理论的重要思想资源。张颖、陈俊[42]认为陈独秀社会主义思想具有明显的民族主义特点。陈独秀认为中国经济力量的支撑是工农阶级,革命阶级具有多元化特征,实施社会主义要进行广泛的联合,工农阶级要占有生产资料和生产工具,才能取得社会革命胜利。王新旺[43]认为,陈独秀提出了唤醒国民的爱国意识是持续治本爱国主义的前提,“为国家增實力”是持续治本爱国主义的要旨,“修炼心智”是持续治本爱国主义的动力,从而形成了持续治本的爱国主义思想。
史料论证
众所周知,陈独秀是富有争议性的党史人物。而对争议性的党史人物研究,我们更要聚焦原始史料的收集和整理,且对史料进一步剖析,进而拨开历史迷雾,还原历史真相,以便给予其客观公正的历史评判。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史界专家学者围绕陈独秀开展了大量的史料收集和整理工作,对部分史实进行了再论证、再辨析。
一是陈独秀二次革命论观点考辨。长期以来,对陈独秀二次革命论历史脉络研究与考辨是陈独秀研究的焦点问题。那么,陈独秀的二次革命论思想是在什么情况下产生的,其二次革命论思想又经历了怎样的变动过程?刘丽萍[44]认为陈独秀产生二次革命论思想,客观上受到中国社会复杂性、革命艰巨性以及中国共产党自身条件的限制,主观上受到共产国际的错误指导,陈独秀自身也有二次革命的思想。赵秀华[45]认为,陈独秀“二次革命论”源于对俄国革命模式的不准确模仿,是内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俄国革命模式是其直接的实践依据、陈独秀对俄国革命模式不准确的理解是其理论根源,此为内因;共产国际以俄国革命模式指导中国革命对陈独秀的影响则催化了其“二次革命论”的形成,此乃外因。内外因共同构成陈独秀“二次革命论”的影响因素统一体。朱洪[46]则分析了陈独秀“二次革命论”的来龙去脉。他认为,马林主张共产党加入国民党,播下了“二次革命论”的种子,并得到了共产国际的支持; 陈独秀因反对共产党加入国民党的策略,主持起草了中共二大决议,抵制了“二次革命论”。西湖会议后,陈独秀服从共产国际纪律,接受、宣传了“二次革命论”,受其影响,中共三大留下了“二次革命论”的痕迹。由于国民党反对被改造、部分党内同志以及一些国际代表对“二次革命论”的批评,加上陈独秀内心深处不接受共产党加入国民党策略,1925年五卅运动后,陈独秀部分地抵制了“二次革命论”。值得一提的是,共产国际导致“二次革命论”的错误,受到共产国际代表、反对派以及陈独秀本人的批评;斯大林、布哈林以及部分中国同志为共产国际政策进行了辩护;在批判陈独秀“二次革命论”时,回避了其错误来源于马林和共产国际。
二是对于陈独秀在新文化运动时期的史实考辨。近年来,有少数党史学者认为民主与科学只是陈独秀用来“震慑”反对者的。刘国立[47]认为并非如此。陈独秀举起民主与科学大旗一事已构成一种正在发生着的政治叙事,是一个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事件。作为政治叙事,我们应当去虚就实,弃其所当弃,竭力还原;作为历史事件,我们要在还原历史之时,存其所当存,切忌将那些叠加的东西和历史的真实一股腦儿地都抛弃掉。亦有部分党史学者认为,陈独秀在新文化运动中的反孔评价“全盘反传统”抑或“感情用事”。为此,李先明[48]认为,作为新文化运动的领军人物,陈独秀对孔孟思想评判构成了新文化运动中最具影响力和最具标志性的刊物《新青年》中“反孔非儒”话语体系的主要支点。纵观新文化运动时期《新青年》所载“评孔”文章,不难发现陈独秀对孔孟思想的批判是一以贯之的,但就不同时段而言,他的态度与立场则有所变化。1916年1月至1917年8月间是其极言批孔的时间节点,锋芒所向直指“孔教运动”及“孔教”与帝制复辟的关联,而此前、此后的态度都相对平和,批孔的立意和角度也有所不同。在当时特定的时空背景下,这种“反孔非儒”有其历史必然性与正当性。在特定时间段对孔孟思想进行异常激烈而决绝的批判亦“事出有因”,其中尊孔复古复辟势力逆流回潮的刺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传播策略以及政治高压下“为政治而文化”的情结等诸多因素,共同宰制了其“历史”的而非“逻辑”的极言批孔的事实,而并非全盘反传统或感情用事。还有学者认为,陈独秀与康有为关于“孔教”的论争仅仅是两相对峙。但彭春凌[49]认为,在《新青年》上,陈独秀与康有为共同享有“国民”的思想平台,两人都是就对方省略搁置的论域大加发挥,表面上看两相对峙,究其实质竟似两相补充。具体原因如下:陈独秀及《青年杂志》并未从一开始就把康有为和“孔教”作为论辩对手,至袁世凯这一头号敌人逝去、康有为派又强势推动“孔教”第二次国教化运动之际,《新青年》第二卷才将矛头对准康氏,并咬定“孔教”与帝制有因缘这一政治语言展开了攻伐。对照康有为的文章言论,可知陈独秀实际上大体接受了康氏救国基础在国民个体道德修养的观点,并有所补充。康、陈冲突,理论之本底端在个人独立主义与儒教“亲亲”伦理的摩擦。随着宪法会议“孔教定国教案”失败,在《新青年》第二卷第六号到第三卷第三号上,对“孔教”的讨论朝多元化方向敞开。然而,在康有为参与张勋复辟后,陈独秀排击“孔教”再趋严厉,并终其一生将康有为及“孔教”之名定在“复辟”的耻辱柱上。
三是对陈独秀一些零碎史料的考辨。作为中共早期的创始人,陈独秀并未出席中共一大。对于这一事件,党史界有事务繁忙说、性格因素说、不满共产国际代表说、安全考虑说、意义估计不足说等说法。郭国祥[50]则从历史合力的角度来分析陈独秀缺席中共一大的原因。他认为陈独秀缺席中共一大,是各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当时北洋军阀和租界当局的严加防范,陈独秀担心自己的上海之行给会议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和隐患;出于知识分子的清高和维护党的清誉,陈独秀不想留下被人攻讦的口实;再加上陈独秀认为中国共产党1920年早已成立,一大不过是中国共产党一次正常的党代会而已,因而也对一大的意义缺乏深刻的认识。在党史专家唐宝林看来,日本是陈独秀思想启蒙的起点,这就将陈独秀的思想启蒙推迟到他1901年11月东渡日本以后。但胡明贵[51]认为,事实情况却并非如此。晚清“西学东渐”与维新思潮,特别是《时务报》对陈独秀新思想的启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正是《时务报》等宣传维新变法使他开了“天眼”,成为康梁派,使他放弃科举之途,决定到国外去看看。对陈独秀《安徽俗话报》的笔名,目前主流的研究倾向于认为“三爱”是指“爱科学”“爱国家”与“爱自由”。但陈长松[52]根据对《国民日日报》刊载的《慨论德人自戕事》与《自杀篇》两篇论说以及陈独秀这一时期思想言行及笔名变化的考察后,认为“三爱”实指“爱国”“爱真理”与“爱人道”。
陈独秀学术思想史研究
对学术思想史的研究,能进一步梳理研究的历史脉络,更好地回顾前人研究的基本情况,为未来确定可行的研究方案。十八大以来,对陈独秀学术思想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梳理性的回顾研究。
胡鑫[53]认为,就陈独秀青年思想而言,学界主要围绕其发展阶段、基本内容及其当代启示进行了研究和探讨,成果丰硕,但仍存在一些问题与不足。在他看来,研究陈独秀青年思想的文献不多,在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中,以陈独秀青年思想或青年观为主题的论文仅10余篇,其中核心期刊2篇。研究内容及论点缺乏新意,权威论文较少、质量有待提高,研究视野比较狭窄,研究视角尚需创新。李其名[54]认为,陈独秀可算终身办报探索救国救民道路的杰出报人。但从上世纪90年代以后关于陈独秀办报活动、新闻思想等研究成果综合分析上看,对陈独秀办报史的研究存在研究范围不够系统和完整、研究方法缺乏创新、研究视角较为单一的问题。他认为能否理出一条陈独秀办报活动的核心线索,并在此基础上凝练成一部“陈独秀办报实践与传播思想史”是能否把陈独秀报刊活动研究推向深入的关键。贾钢涛[55]认为,近年来,海外对于陈独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关于建党前后的历史贡献研究、关于大革命失败的问题研究、关于托派问题研究、晚年思想研究等方面。从研究对象上看,重视陈独秀个人思想的整体研究;从研究视角看,比较方法广为使用,重视陈独秀思想发展的外部因素;从研究成果来看,几乎涵盖了陈独秀一生绝大多数时段,也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尤其在研究方法、对外学术交流等方面值得国内学者学习。因此,要将陈独秀研究当作一门科学来对待,要积极应用多学科研究手段,要注重文本阅读和阐释。张丽[56]认为,近30年来对建党前后陈独秀文化思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3个方面:陈独秀文化思想的形成与发展、陈独秀文化思想的丰富内涵、陈独秀文化思想的历史地位。
研究存在的不足及对未来研究的展望
总而言之,党的十八大以来,对陈独秀的研究在不断深化和扩展,但是研究主要集中在陈独秀与新文化运动、陈独秀与五四运动的关系及陈独秀民主革命思想的研究上。对陈独秀的研究还缺乏全面系统性。笔者认为,未来陈独秀研究应把握如下几个方面。
一是深化青年陈独秀的系统性研究。纵观党的十八大以来的研究文献,对青年陈独秀的研究文献少之又少。陈独秀青年时期不仅仅是他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也是近代中国各种思潮汇聚的黄金时期。因此,深化对青年陈独秀的研究,不仅能更好地研究陈独秀的一生,也能借此更深层次地研究近代中国史。笔者认为,对青年陈独秀的研究要抓好两个研究点。其一,陈独秀与《安徽俗话报》的关系研究。1904年,陈独秀主编《安徽俗话报》,在《安徽俗话报》上阐述了自己的国家观、民主观和科学观,对国民性进行了初步探索,向一切恶化国民性的思想、观念、制度和习俗开火,进行了一场新文化运动的预演。无疑,主编《安徽俗话报》是青年陈独秀的重要贡献。如今,更多党史研究者认为,他主编《安徽俗话报》的重大作用在于启发民智,进行国民启蒙性教育。但笔者认为,应深入探讨《安徽俗话报》的时代背景与他办报的心路历程,探寻《安徽俗话报》与后期陈独秀创作《新青年》的关系以及陈独秀想借助《安徽俗话报》表达的深层次含义。其二,注重研究青年陈独秀早期对各种革命思潮的态度,以及他是如何受各种思潮影响的。陈独秀在青年时期深受“康党”的影响,而后学西学,转为“乱党”,而后亦受辛亥革命的影响。在对各种思想进行遴选甄别后,陈独秀为什么最后会接受马克思主义,他的所思所想以及心理变化亦是需要我们考证和分析研究的。
二是深化陈独秀与共产国际关系研究。近年来,党史学界达成了一个较为统一的观点,即认为陈独秀所犯错误与共产国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有部分学者认为,陈独秀受到共产国际的巨大压力而不得不做出错误的选择。在唐宝林的《陈独秀传》中也认为,陈独秀明确抵制过莫斯科的“紧急指示”,且认为陈独秀是大革命失败的替罪羊。值得庆幸的是,2019年,李颖[57]的著作《陈独秀与共产国际》较为详细地研究了这段历史。但笔者认为,对这段史实的研究还应继续深挖,结合当时的苏联史,挖掘历史原始材料,加大考证力度,客观全面还原历史真相。
三是开展陈独秀与毛泽东之间的关系研究。在党史上,毛泽东早期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形成与陈独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尤其是在读了陈独秀组织翻译出版的《共产党宣言》《阶级斗争》《社会主义史》后,毛泽东思想发生了很大的转变。那么,陈独秀与毛泽东的关系究竟如何,有什么交集?鲜有文献进行探讨,仅仅查到2016年的一篇文章对其进行了分析。韩延明[58]认为毛泽东与陈独秀的革命交往,经历了由尊崇、紧密到质疑、疏离直至分道扬镳的演变过程。实际上,研究早年毛泽东与陈独秀的关系,对我们了解和掌握毛泽东马克思主义观的形成具有重大意义,也更有利于我们研究毛泽东思想。
四是深化大革命后陈独秀的研究。其一,继续深化陈独秀与托派的研究,纵观党的十八大以来的研究文献,陈独秀与托派的研究文献明显减少。实际上,虽有众多的史学名家开展了陈独秀与托派的研究,但是陈独秀与托派的研究依然还存在许多研究的点。其二,陈独秀与抗日战争的研究。在唐宝林的《陈独秀全传》中认为,陈独秀是反蒋抗日的旗手。纵观党的十八大以来研究文献,包括之前的研究文献,对陈独秀在抗日战争中的所作所为研究少之又少。因此,应加大这方面的史料收集与分析研究。
综上所述,陈独秀作为党的创始人,他是有功劳的。花开花落是风景,起起伏伏是人生,陈独秀的人生起伏也从侧面展现了中国共产党早期对革命道路的艰辛探索历程。作为新时代的党史工作者,更应秉承实事求是的原则,不断加大对陈独秀史料的挖掘与分析考辨,澄清有关陈独秀史实的是是非非,深入探究陈独秀在革命风潮中的跌宕起伏和心路历程,总结概括出陈独秀精神的实质内涵,最终更好地还原一个真实的陳独秀,全景式地展现一部波澜壮阔的中国共产党史,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精神支撑。(责任编辑:章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