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情

2020-06-01 18:40刘立玉
东坡赤壁诗词 2020年1期
关键词:诗家白衣天使教训

刘立玉

“每临大事有静气”,于诗人似乎不宜。不要说真正的诗人,就是一般的爱好者,往往是激动型的,甚或是冲动型的,凡大喜大忧大愤慨,他们便策诗马,登诗山,驾诗舟,穿诗海,一往无前,一发而不可收拾。何也?情之所系,性之所致。

君不见,正值庚子携春至,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怪物——新型冠状肺炎撞了个趔趄。其传播之烈,扩散之广,全社会面临的挑战压力之大,触目惊心,骇人听闻,世所罕见,甚或绝无仅有。而抗击之猛,动员之众,施策之精,耗费之巨,魄力之大,信心之足,打了一场九州昂首、友邦瞠目、鬼魅饮恨的名副其实的人民战争,令无数人夜不能寐、涕泗横流、感慨万千,亦令诗者诗泉喷涌,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 是也。我也忝列其中。“国之不幸我心寒,一摞诗笺折纸船。雷火凌空烧个透,送它瘟疫上西天。”作为年近耄耋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唯将诗稿寄前沿”,只能敲敲边鼓,喊喊加油。“抗疫甚于钢对铁,争分夺秒何曾歇。白衣天使是钢刀,削铁非泥赢惨烈。” 这首诗, 便是我对这场战争最初的预判和粗略的纪录。

君不见,在“九省通衢爆肺炎,开门待客暂无缘”,患者爆满、一床难求的初战之期,正是一些人悲观之时,我写道,“抗疫夜来常失眠,泪泉酸涩染毫端。行间字里声声喊,不信江城梦不甜!”并特意说:“号令一声倾广宇,信心就是小汤山!”

君不见,每一次苦难就是一所学校,每一次大灾就是一次大考。这一次也不例外,各行各业,各路人马,强迫入校,天价应试,成绩如何?我写道:“谁施高压甚高考?生死攸关疫命题。一纸遗言钤手印,浑身解数解狐疑。降妖出入盘丝洞,采药攀爬蝎子区。阳春阅卷晒金榜,掸尽烟尘是白衣。”金榜题名者谁?非白衣天使莫属。是他们,仁心仁术,大爱无疆,用超乎人力的神力在支撑着,用超乎人性的神性在奋斗着,真乃实至名归。

君不见,在这场人民战争中,无论国内外、省内外、军内外,英雄辈出,前赴后继,不拘一格,可歌可泣。“男儿有泪不轻弹,泪眼婆娑泪不干。多少英雄多少事,忽然一座小汤山。”作为抗疫生力军、主力军的医护人员,更值得大书特书。就群体而言,他们“戎装素裹战犹酣,扼断冠魔器宇轩”。他们“舍命擒瘟疫,衔枚解倒悬”。

就个体而言,则星光璀灿,数不胜数,而我毫不犹豫首选了他。谁呀?请看这首散文诗(节录),《一个响亮的名字——钟南山》:正值谈冠色变时,来了钟南山,快人快语建诤言:病毒传人人传人,守土封城防扩散。用他耄耋的伟岸,将新型肺炎阻拦,用他无字的论文,写满患者的笑脸。令那名利客羞愧,教那昏庸者汗颜。他把人奉为天,人把他尊为仙,真可谓“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他,就是一座山,一座小汤山,敢教冠魔化轻烟。院士之愿啊,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啊,钟南山,钟情人民,不老南山!

有人评价,他有院士的专业,战士的勇猛,更有国士的担当。这是恰如其分的。在一方刻有钟南山精美鸡血石印章上,我留下一行诗:“江汉夜空光灿灿,该留名者永留名。”

当然, 还有“金银潭里一神龙,以身许国是初衷”的院长张定宇,和不计其数的无名英雄。

有这样一家抗疫人:“从医独子近荒唐,借故蔽屏奔武昌。父母曾经红小鬼,潸然一笑共装佯。”

有这样一位捐款人:“曾经挤出早餐钱,非典时期正读研。千万莫留名与姓,疫情似火烙心尖。”解囊千万而隐其身。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君不见,一位重症病患老农民,硬是被白衣天使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其再生之情喜于言表,其感激之情难以言表,遂请医护人员摘下面罩,以便日后相认拜谢。此情此景,我用拙笔记录于次:“一介农夫抢救中,奈何桥断夕阳红。出舱识得东风面,浊泪横流三鞠躬。”

還有这位倔老汉:“小子宅家装醉态,一声臭骂锁茅台。是谁喋血阴阳界?老汉踉跄祭扫来。”表达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凄悲凉,是对抗疫英灵的依依不舍和崇高敬意。

对那些不守规矩自我解禁者,我用委婉的口吻劝导:“隔窗弱柳欲勾魂,岂许花心撬后门。抖落严冬残夜梦,甩开大步沐阳春。”听者是否“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屈原)?尚不得而知。

大疫当前,许多诗人句句血,字字泪,显初心,有担当。而有个别的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顾左右而言他,令人费解,难免腹诽:“逆天肇事关家国,淡墨轻描抗肺炎。得句春游微信上,情商停在幼儿园。”

在这度日如年的非常时期,不知不觉竟得诗三十余首,花居多,也有刺,不得已而为之。请看,这里,有私分抗疫捐赠款物且自鸣得意案;有贩卖抗疫急需物资牟暴利被罚几十几百万元案,我都分别给予了关切:“冠状与贪官,黑心犹烂肝。任凭他沆瀣,看我一锅端。”“甚于非典万重霾,生死存亡物价抬。国家不幸谁家幸?窃喜赵公元帅来。”

还有比上述更为恶劣的误导延误疫情案。我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曾拜杏林神圣地,者番抗疫坠烟云。细看柳叶刀尖血,人不传人种祸根。”(注:《柳叶刀》乃世界权威医学刊物)

更有甚者,是少数昏庸无能而又刚愎自用的决策者,他们擅长掩盖真相,掐灭良知,让卑鄙成为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成为高尚者的墓志铭。我痛心疾首,哽咽无语:“老汉宅家心火烧,忍看闹市半枯焦。人无远虑忧患近,教训焉能打水漂?”教训啊教训,血的教训,人财物的损失,无法估量,无法挽回。天灾与人祸,  一加一大于二。更有一双双阴森森狼眼盯着我们,“趁你病,要你命”。

“历史给人们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们从来都不会汲取历史的教训。”(黑格尔)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若不弄清来龙去脉,若引不来集体的反思,教训依然故我,等于零,甚至零下。因为,它还可以按下复制键、粘贴键。否极泰来,祸福倚伏,绝非自然而然。因此,必须“挥泪斩马稷”,让那些德薄而位尊、智弱而谋大、力小而任重的附骨之疽,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去,以平民愤——不能白受这场罪!否则,“多难兴邦”便是麻醉剂,自欺欺人。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我与疫情漩涡中的武汉市民感同身受,陪他们惊心溅泪。我以绝句为主,因为它短小精悍,易记易懂,符合战时特点。我注意尽量不写全景式的,因为境界不高,眼界不宽,驾驭文字能力不强。我力图避免雷同,因为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须放开眼光,用尽脑髄,另辟蹊径。我把大量的赞美,主要倾注在不计报酬、不论生死的白衣天使身上。因为,他们的中国精神,中国力量,无不来自党、国家和民族基因,是间接的直接,是不言而喻的,力避“俗熟”和“概念化”之嫌。这次,一个词火爆——逆行,我在运用时格外注意:“不见硝烟未响枪,分明战火蔓城乡。逆行何只上甘岭,最爱白衣黄继光。”把它和英雄黄继光连在一起,似乎贴切而富有新意。我提醒自己,要注意战疫的重要节点及其亮点,比如习主席2月10日视察北京,围绕他盛赞武汉及其人民的“英雄”二字,填《采桑子》一首:“当年抗战今防控,金凤翱翔,黄鹤翱翔,啄烂冠魔心肺肠。   神兵天降争分秒,苦也昂扬,死也昂扬,忘我赢来春卉香。”

我还注意到,诗词如文章,“非实不足以阐发义理,非虚不足以摇曳神情,故虚实常宜相济也。”(清·唐彪)回头审视,作品如何?姑且不论,《圣经》说,用泪水播种,必收割欢喜。是耶,非耶?

人们熟记了清朝赵翼的“国家不幸诗家幸”,并大加引用,以致被一些人垢病攻讦,认其为幸灾乐祸,或成为伪诗人泛滥、泡沬诗横流的推手。其实误解了。他紧接着说,“赋到沧桑语始工”,似乎更重要:沧桑往往来自于不幸,就看你写不写得出沧桑来。国难不因诗家生,也不为诗家灭,但它确能催生精品,包括这次的抗疫诗,连同捐赠品上的诗词引用,譬如郎平的“四海皆兄弟, 珍重待春风” 就恰到好处。

我写抗疫,我要写抗疫,我要写好抗疫,写出它的高度、深度、温度、精准度和沧桑感,作为我对这段历史的侧记和剪影,对白衣天使尤其是抗疫英烈们的些许报答,也是对我心灵的拷量与慰藉。但愿不是一厢情愿。

有人爱说:“天佑中华”。“天”谓何物?何“佑”之有?君不见,几十天来,党政军民学,钢筋混凝土;东西南北中,峡江拉纤绳。“何方苹果何方橘?满口生津香扑鼻。串串泪珠嵌枕巾,入梦山呼好兄弟!”

全国一盘棋,血浓于水,绝非虚言,重疫区受捐赠者无不感激涕零。“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再做中国人”,肺腑之言,共同心声。

我们终于胜利了,尽管是惨胜。能抿一口喜悦,我问心无愧。因为,我也是参与者,是志愿者,是精神医护员,而不是局外人士旁观者。

有人爱说:每个冬天的句号,都是春暖花开。也不尽然,也许还有倒春寒。直到拈花一笑时,也不应忘了这句话:谁在凯旋时战胜自己,谁就赢得两次胜利。故在欢送援鄂医疗队凯旋时,我写道:“敢欺黄鹤太猖狂,惹恼白衣拼命郎。一针扎破毒王胆,转战家乡再逞强。”拈一个“再”字,强调“战斗正未有穷期”。但愿只是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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