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一带一路”创新合作与技术转移的实践与思考

王 宇

（江苏省对外科学技术交流中心，江苏南京 210042）

自2013 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国际社会积极响应，合作成果丰硕，对中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产生了并将继续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一带一路”倡议以推动发展为目标进行制度设计，促进多元化、互信和地区经济繁荣。随着“一带一路”的深入推进，科技创新逐渐成为支撑服务互联互通、生态文明建设、人才合作与交流，深化与相关国家和地区开放合作的桥梁纽带，这既对国际科技合作提出了新的课题，也创造了新的发展契机［1］。

作为“一带一路”交汇点上的重要省份［2］，江苏积极响应“一带一路”倡议，结合现有国际创新合作的基础和优势，探索设立“一带一路”国际科技合作专项，聚焦独联体、中东欧、东盟、以色列等“一带一路”沿线重要板块和重点国家，成立江苏“一带一路”创新合作与技术转移联盟，并在国家科技部指导下积极筹建中国—中东欧国家技术转移中心，在产业研发合作、跨国技术转移、共建创新载体、交流机制建设方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同时，江苏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创新合作的深度和广度仍存在较大的局限，江苏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产业科技创新中心”与“一带一路”建设协同性明显不足。2019 年江苏省委、省政府坚持以高水平开放推动高质量发展，出台《关于高质量推进“一带一路”交汇点建设的意见》，明确了要用“一带一路”交汇点建设总揽新时代江苏的对外开放，放大向东开放优势，做好向西开放文章，拓展对内对外开放新空间。

1 “一带一路”倡议下的国际科技创新合作模式

1.1 中国科协模式：建设创新平台，共享科技资源

中国科协凝聚国际组织力量，推动“一带一路”建设，鼓励科协所属学会与国际组织开展合作，构建国际交流网络和合作平台，实现科技创新资源互通共享和人才的联合培养，发挥对外民间科技交流的作用［3］。中国科协于2016年启动实施“中国科协‘一带一路’国际科技组织合作平台”项目，项目承担单位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相关组织签署合作备忘录、达成合作协议、举办国际研讨会、编撰国际组织名录、建立培训基地、成立区域科技组织联盟等［4］。在该项目的引导下，国际数字地球学会在澳大利亚发起成立“数字思路国际科技联盟”，中国抗癌协会成立首个亚欧国际肿瘤培训中心——“一带一路”国际肿瘤防治专业人员联合培训中心。

1.2 中科院模式：加强经费投入，构建合作机制

中国科学院重点建设载体平台、技术项目、人才培养相结合的“一带一路”科技创新合作体系。一是以高水平、高层次科技合作网络和创新平台为抓手，构建常态化科技合作体制机制；二是以协同合作创新、促进信息共享为重点，推动科技合作取得实质性成效；三是积极组织发起国际科技合作计划和项目，共同应对区域和全球性挑战；四是加强人员互派互访、合作培养青年人才，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人才保障［5］。中国科学院先后实施了“一带一路”科技合作行动计划、“发展中国家科教合作拓展工程”等，5 年合作经费共投入超过15 亿元，为“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培养各类科研管理和专业技术人才超过2 500 人，资助“一带一路”国际科技创新合作项目超过100 项［6］。

1.3 产业园区模式：以园区建设推动科技创新合作

产业园区是国际科技创新合作的重要载体，可以有效承载各种类型的国际科技创新合作，既可以推动我国成熟科技成果的产业化，又可以与当地的科研机构开展合作，对于有条件的产业园区，可以具备技术人才培养和创新孵化器的功能［7］。产业园建设过程中，可以通过共建学校来推动基础科学研究，也可以共建联合实验室和联合研究中心，还可以通过投资生产来促进国际产能的转移。目前我国正在建设一批国际合作产业园区，如“霍尔果斯经济开发区”“哈萨克斯坦阿斯塔纳-新城经济特区、“中码钦州产业园”“马中关丹产业园区”“印尼-中国综合园区”等［8］。

1.4 合作研究模式：以共建研究中心推动科技创新合作

吸引来自“一带一路”不同国家与地区的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业，共建双边及多边科学研究中心或技术开发中心，是国际科技创新合作的重要模式［9］。立足“一带一路”倡议，在共建联合研究中心过程中，充分考虑沿线国家或地区的科技基础和未来产业发展的需求，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同时也要充分考虑沿线国家与地区以外的其他国家科研组织或机构，特别是联合发达国家的研究力量，通过广泛的合作研究推动科技创新合作［10］。

1.5 央企模式：以国际产能合作推动科技创新合作

统计显示，九成以上央企扎根“一带一路”，央企已经在“一带一路”建设相关国家承担了3 116个项目，在目前所有基础设施类建设项目中，央企承担项目数量达50%左右，占所有项目总合同额超过70%［11］。在基础建设、产能合作和能源开发等领域，央企承担了大批具有示范效应的重大项目和工程，推动了一批国内先进技术项目与当地的创新合作与产业化，成为推动“一带一路”科技创新务实合作的重要力量。

2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全球竞争力评级分析

根据世界经济论坛2018年《全球竞争力报告》［12］显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全球竞争力排名前30位的国家中，新加坡、以色列、马来西亚、阿联酋、中国、捷克等位居前列。中东欧和东欧地区国家分布国家最多，12 个，西亚地区8 个，亚洲大洋洲7 个，南亚和中亚地区3 个（见表1）。中东欧地区国家的全球竞争力以及地理区位优势决定了其可在“一带一路”倡议中发挥重要区域性支点作用。中东欧国家地缘优势明显，处在科技创新和经济实力最为发达的欧盟市场和全球最主要能源大国之间，是进入欧盟市场的理想入口。与西欧地区相比，中东欧地区具有科研生产成本低和新兴经济体发展速度快的优势；与中亚地区相比，中东欧地区具有科研实力强、经济更为发达、市场更加成熟的相对优势。

表1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前30 名）全球竞争力统计表［12］

表1（续）

3 江苏“一带一路”产业研发与学术研究合作项目分析

3.1 江苏“一带一路”国际科技合作项目分析

近年来，江苏省科技系统积极响应“一带一路”合作倡议，落实省委省政府工作部署，面向“一带一路”建设大力推进国际科技合作项目交流，取得明显成效。江苏省政策引导类计划（国际科技合作）紧紧围绕高质量发展走在前列的目标定位，在全面支持与全球创新型国家的产业研发创新合作的基础上，设立“一带一路”创新合作专项，重点支持省内高校、科研机构及企业与“一带一路”相关国家的技术合作与应用示范［13］。本文选取2015 年、2016 年、2017 年江苏省科技厅立项支持的国际科技合作项目，重点分析江苏与“一带一路”相关国家科技合作的重要国别和产业领域，为进一步深化合作为提供目标和支撑。

从合作国家分布上看（见表2），3 年共立项支持的国际科技项目达160 项，主要分布在美国、德国、英国、芬兰、以色列等。其中“一带一路”沿线有7 个国家参与合作，合作项目31 项，占比为19.37%，经费支持占比为23.74%。参与合作项目热度较高的国家主要有以色列、韩国、俄罗斯、乌克兰，其中以色列支持项目数量的增长与自2009 年开始设立江苏-以色列产业研发合作计划有密切联系。立项支持项目的合作产业主要分布在新材料、智能制造、医药健康等产业（见图1），符合目前江苏的优势产业发展方向，也是江苏未来拓展与“一带一路”国家科技创新合作的优先领域。以上数据可以看出目前江苏“一带一路”国际科技合作的支持经费投入与欧美发达国家合作相比规模较小，参与合作国家数量较少，未来进一步拓展科技合作的潜力巨大。

表2 江苏国际科技合作项目国别分布

图1 江苏“一带一路”科技合作项目产业领域分布

3.2 江苏“一带一路”学术研究合作分析

国际合作论文作为国际科技合作的重要产出，既体现了国际科技合作主体的网络布局，也集中反映了科技资源和知识资本的扩散路径［14］。大学和科研机构历来是国际科技合作的先导力量和重要支撑，尤其在“一带一路”科技创新领域，科技人文交流、共建联合实验室、科技园区合作和技术转移四大举措中，大学和科研机构更是成为开展合作的中坚力量［15］。江苏大学和科研机构的资源丰富，通过学术带头人或者优秀学术骨干，已经推动江苏与“一带一路”相关国家的一批国际合作项目的落地实施［16］。本文主要通过研究江苏“一带一路”科研合作论文及重点合作国家，探索未来推动科研向产业化合作的方向。

表3 数据显示，1977—2018 年间，江苏与沿线国家合作论文数量位居全国第2，这离不开江苏独具优势的科教资源。在全国33 个省区市中，北京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科技合作最多，合作发表论文33 396 篇，占全国“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论文总量的26.6%［17］，这与北京作为全国政治、文化和科技创新中心有着密切的关系，北京拥有相比其他省区市更多的国际科技合作资源。上海和香港是经济和科技高度发达的地区，在国际交流合作方面一直走在全国前列。江苏位列第一梯队，比肩北京、上海、香港、广东等省区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合作论文开展较早，在我国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科技合作中发挥了重要引领作用。

表3 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科技合作论文排名前10 位省份论文合作概况［17］

各省区市在论文合作国家和地区上也有所差异和侧重，这与各省区市的开放程度和地理位置，以及不同省区市的社会经济发展程度和科技创新优势领域都有一定的联系［18］。表4 数据显示，1977—2018 年间，江苏、上海、香港、广东等与新加坡的科研合作论文较多，北京、安徽与韩国、俄罗斯、中东欧国家的科研合作论文较多。这其中既有地理位置和历史交往等因素，也很好地反映了当地与相关国家在工业产业科技创新合作的联系［19］。

表4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我国科技合作论文关系矩阵（排名前10 位）［17］

4 江苏合作模式的实践与思考

4.1 推动与“一带一路”相关国家设立产业研发合作计划

目前江苏已与70 多个国家和地区建立科技合作交流关系，面向全球的产业技术创新合作伙伴关系网络不断拓展，先后与以色列、芬兰、英国、捷克、挪威、加拿大安大略省、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等7个国家或地方政府联合建立了产业研发合作共同资助机制，有效推动了与相关国家先进技术项目的产业化合作。

江苏-以色列产业研发合作计划自2009 年以来，已完成15 轮合作项目的联合征集和立项工作，共同支持合作项目60 多项，双方政府部门共投入支持经费人民币1 亿多元，很好地推动了双方企业在电子信息、生物医药、能源环境等领域的技术交流与研发合作。我们从2015—2017 年江苏省国际合作项目数据可以看出，除了欧美主要发达国家外，与以色列合作项目的受资助数量是与“一带一路”国家合作项目中最多的。2015 年9 月，江苏省科技厅与捷克共和国技术局签署了关于开展科技合作的谅解备忘录，重点支持和促进江苏省与捷克之间的应用研究开发合作项目，2017 年双方正式起动产业研发合作计划首轮项目征集。

未来江苏应进一步推动与“一带一路”相关国家设立产业研发合作计划，通过联合资助机制，引导更多优质创新资源向江苏集聚，同时在合作国别选择上，应更多考虑当前参与江苏国际科技项目热度较高、有一定合作项目基础的国家，如韩国、俄罗斯和乌克兰，同时也要充分评估对方政府的合作意愿和财政实力，在合作机制设置上要更加灵活。

4.2 推动“一带一路”国际技术转移平台建设

2017 年7 月，在中国江苏·大院大所合作对接会暨第六届产学研合作成果展示洽谈会上，江苏省牵头联合以色列、俄罗斯、乌克兰、印度、新加坡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49 个重点机构及19 家中方机构共同启动江苏“一带一路”创新合作与技术转移联盟。在国家科技部指导下，江苏省重点筹建中国-中东欧国家技术转移中心，并与中国-阿拉伯国家技术转移中心、中国-东盟技术转移中心、中国-南亚技术转移中心建立密切业务合作关系。联盟在2018 年江苏省第六届跨国技术转移大会期间举办“一带一路”创新合作与技术转移专题交流会，并启动了“一带一路”创新合作与技术转移线上服务平台，推动了一批创新载体和合作项目的落地，包括莫斯科国立鲍曼技术大学院士团队落户成立南京华曼信息技术研究院，新西兰Kiwi 国家创新网络在苏州工业园成立苏州中纽百灵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新加坡国立大学和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在苏州工业园设立研究院和技术转移机构。

江苏在推动国际技术转移平台建设的过程中，充分考虑与江苏的合作基础和产业契合度，聚焦以俄罗斯为代表的独联体国家、以捷克为代表的中东欧国家和以新加坡为代表的东盟国家，在信息共享和资源整合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

4.3 共建联合实验室等科技创新载体

江苏科教资源丰富，通过大学和科研机构国际学术合作，推动了江苏“一带一路”国际科技合作的发展，特别在联合实验室等科技创新载体建设方面，大学和科研院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20］。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部与肯尼亚共和国教育技术部关于共建中肯作物分子生物学联合实验室的谅解备忘录》，南京农业大学与肯尼亚埃格顿大学合作建设中肯作物分子生物学联合实验室，并签署关于建立中-肯农业科技园的协议，目前园区基础设施已基本建设完备，各项试验示范项目正在有序进行中。南京地理与湖泊研究所与坦桑尼亚渔业研究所基戈马中心共建联合实验室，全面监测非洲水资源现状，着重帮助非洲提升水资源利用水平和水环境监测水平，联合实验室在人员培训、实验室建设、环境监测及流域水安全研究方面已经开展了大量工作，取得了丰硕的合作成果。

江苏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建联合实验室，应充分发挥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牵头作用，结合江苏“一带一路”学术研究国际合作分析，未来应重点开拓新加坡、俄罗斯和中东欧国家的合作渠道，重点聚焦合作物理、化学、工程、材料科学四大领域。

4.4 推动特色科技产业园区合作

苏州工业园1994 年2 月经国务院批准设立，是江苏省最早中外科技园区成功合作的典范，建立了由两国副总理担任主席的政府间中新合作理事会。园工区先后与新加坡科研局、新加坡国立大学、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腾飞集团、NCS 集团等政府机构、科研院所和企业建立了密切的合作关系，其中新加坡国立大学在园区设立苏州工业园区新国大研究院，成为国内首家世界一流大学在华开设并自主运营的研究院，有效推动了中新双方在生物医药、纳米技术和大数据等领域一批科技创新合作项目的落地实施。在此基础上，由中国科技部和新加坡贸工部牵头，2014 年新加坡-中国（苏州）创新中心在园区正式启动［21］。

中以（常州）创新园是近年来江苏省中外科技合作园区又一新的尝试。2015 年1 月，国务院副总理刘延东与以色列外交部长利伯曼共同签署《中以创新合作三年行动计划》。2016 年3 月，在以色列耶路撒冷召开的中以创新合作联委会第二次会议期间，刘延东副总理与内塔尼亚胡总理共同为“中以（常州）创新园共建计划”揭牌，标志着由中以两国政府共建的首个创新合作示范园区正式启动。截至2018 年年底，园区已集聚了乐康瑞德、滕氏医疗等近80 个中以合作项目，产业涉及医疗器械、先进材料、现代农业等多个领域，同时园区吸引了以色列Hobart 控股集团国际医疗村、EALotus 农业技术转移中心等高端项目孵化平台落地，并和以色列Cukierman 基金、Pitango 基金等著名风投资本建立了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20］。

江苏科技园区经济发达，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成效显著。目前在推动特色科技产业园区建设方面，江苏主要以境内合作园区为主，境外目前只有中阿（联酋）产能合作示范园正在建设中，未来应充分发挥江苏科技园区的品牌优势和运营能力，加快在东盟、独联体和中东欧等有项目和学术合作基础的国家，建设特色科技产业园区，推动技术合作和项目输出，以科技创新带动产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