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驰
朱小英
朱小英有一次好奇地问儿子彭将,“你怎么没有叛逆期啊?”没等彭将回答,她又积极地表示自己不会拖儿子后腿,坚决不做“更年期老妈”!彭将被朱小英逗笑了,他愉快地伸出手,和老妈握了握——表示母子同盟“成立”。
“如果让我打个比方,家长是原件,孩子就是复印件。”这是飞龙教育集团创始人朱小英的教育观,她也确实如此践行着,无论是对学校里的学生,还是对自家的孩子。
朱小英是家里第七个小孩,对于家境并不富裕的她来说,接受教育自小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有学上时,她就抓紧念书;没学上时,她就帮着家里下地放牛、割草,趁着空闲看哥哥姐姐们剩下的书。尽管日子过得艰难,朱小英却从不抱怨,因为家里有她最爱的英雄老爸。朱小英的父亲虽然话不多,但是个非常慈爱的人,他用肩膀扛起家庭责任,对乡亲邻居更是热心帮忙,因为有这样一个老爸,家里总是其乐融融的。
那时候,在朱小英眼里,爸爸是最厉害的人,第二厉害的就是老师。很小的时候,别人问起她的梦想,她总会回答当老师;对如今已经42岁的她来说,教育依旧是认定一生的事业。
2000年,青梅竹马的朱小英和彭飞龙结婚,两人一同在外打工。年轻时对成功充满渴求,多忙多苦都不觉得,直到朱小英无意中流产,才让两个一直奔忙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深思熟虑后,两人决定回老家宿迁罗圩乡发展。静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曾经任职武术教练的彭飞龙提出在当地开一间武馆,教孩子们练武术。当时老家没有人学武术,因此家里没人认同他的想法,只有朱小英坚定地支持他。年少时当老师的志向似乎重新在她心中点燃了,恍惚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
朱小英和彭飞龙面对的第一道难题就是资金。两个人甚至把家里的粮食都拿出去卖了。租不起场地,两人就把自己家开辟出来,然而好不容易采购回来的刀枪棍棒,转眼被派出所给没收了,两人跟警察解释半天,才把东西要回来……在波折中,飞龙武馆跌跌撞撞地开张了。
刚开始没生源,夫妻俩只能把亲戚家的小孩带过来教,勉强支撑了一年多。朱小英意识到,武馆开在村里生源打不开,必须搬到镇上去。于是两人租场地、搬家,并将武馆改建为文武学校,培养孩子全面发展。
两年时间里,学生从几个变成十几个,不少孩子家里没钱,带着点粮食就来了。朱小英从不会因此拒绝任何一个孩子,宁愿自己兜着。学生的年龄跨度大,朱小英仍坚持分级教学,几年级的孩子就得配几年级的老师,就这样又一笔钱开支出去了。教师工资、孩子们的日常开销很快让积蓄见底,眼看就要断炊,彭飞龙赶紧利用业余时间打工赚钱,朱小英则为了节省人工成本,做起“全职保姆”,每天买菜、做饭,为孩子们浆洗晾晒、做衣服、剃头。
这时,朱小英第一个孩子彭将出生了。当时武校正处于到处招生阶段,2004年,朱小英考取驾照,可以独自开着车去乡镇宣传了。小小的彭将被妈妈带在身边,不知不觉中跟着她走遍了周边每一个乡镇。有时朱小英下车同别人谈得久了些,回来发现小彭将已经在车上睡着了。每每此时,她心里总是忍不住一阵酸楚,也更加坚定了要把事业做好的决心。
朱小英一边忙着扩大生源,一边在学校里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最艰难的时候一个星期只能买回一斤肉,朱小英把一斤肉分成两半烧,每一顿都加上许多大白菜,烧出满满一锅,给全校孩子解解馋。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实在艰苦,但那时孩子们却很开心,上了一天课有顿肉吃就很知足。
也许是因为受到孩子们和同事的影响,无论日子多艰难,只要大家聚在一起,朱小英就觉得没什么苦的。
武校稳步发展,小彭将也渐渐长大,从起初坐在车里等母亲招生,到后来被母亲带着去各地看哥哥姐姐们比赛,他的成长记忆几乎就是看着妈妈一路创业。大概是因为深知朱小英工作的辛苦,彭将自小性格内敛沉稳。朱小英看着儿子懂事的样子,觉得不适合再带着他东奔西跑,正好也到了念书的年纪,彭将便被送进学校读书。
儿子在身边的时间少了,朱小英的生活被工作占据,似乎没有感到太多不适应。直到几年后彭将偶然对她提起:“妈妈你知道吗,后来你带学生去外地比赛时,不带我了,我心里特别难过。我很想去,但我又要做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只能忍着。”
朱小英感觉心被刺痛了。原来孩子的独立与成熟,都是在强撑,只为了让妈妈眼中的自己看起来是懂事的。也是这一刻,看着坦然说出真实想法的儿子,她感觉到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在朱小英的教育理念里,家长的以身作则特别重要。她认为家长怎么样,孩子就怎么样;要孩子不玩手机,自己先得把手机放下;要孩子做到一百分,自己就先得做到一百分。可是面对彭将,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满分妈妈。
从此以后,朱小英开始真正和彭将平等地对话,有什么事情,她喜欢直接问彭将的真实想法,两个人谁都不隐藏自己,开诚布公地交谈。逐渐地,朱小英发现孩子比自己想象得成熟多了,对许多事的看法甚至是自己想不到的。她感到欣慰,也有些内疚,每当听到孩子那些宝贵的真实想法,她从不吝啬赞美。彭将总是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没妈妈夸得那么好,朱小英认真地说:“我都是真心话。”
创业成功,尤其是担任罗圩乡妇联副主席职务后,朱小英付出更多精力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她定期去敬老院慰问老人,孩子们长大后也主动跟着她去,搬物资,陪聊天,忙得不亦乐乎;她常去启智学校、孤儿院,听说有不符合收养条件、确实无人照料的孩子,她第一时间赶去了解情况后提出收养。
小时候,朱小英经常看着英雄老爸帮助周围的乡亲,自己有多少力就会出多少。那时她没有意识到父亲无形之中对自己的影响,直到看见彭将似乎天生有一种强大的共情力,在外看到需要帮助的弱小,他从不会无动于衷,必定想方设法帮忙时,她才忽然感觉到,原来早有一种温暖的联结,在这个家中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