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佑镁 赵文竹 宛平 朴善疇 柳晨晨
摘要: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演进,人工智能、移动技术、物联网等新技术新应用方兴未艾,技术革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生产方式和思维方式,同时对个体的素质能力提出了新的诉求,进而对未来教育学习框架提出了挑战。文章基于代表各社会阶段人类关注的价值焦点变化,系统梳理人类社会个体“三商”(智商、情商、数字智商)的发展脉络及关系,解析数字智商能力图谱、数字智商能力三级目标与数字智商能力的现实应用,构建适应数字智商发展的未来教育学习框架,以期为新时代数字化教育体系架构、路径规划与教学实施带来些许启示。
关键词:数字智商;能力图谱;未来教育框架
中图分类号:G434
文献标识码:A
随着5G网络的普及,高数据传输速率和低延迟使得万物互联成为可能,人工智能、移动技术、物联网等新技术新应用将迎来爆发期,这意味着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技术将得到跳跃式发展和广泛应用。由此,未来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间的界限将变得模糊,线上线下的实时交互转换促使构建一个涵盖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教育系统迫在眉睫。换言之,人类在现实社会生活需要具备现实社会的生存能力,在虚拟世界中人类也需具备虚拟世界的生存技能——数字智商能力。数字智联(CDI: TheCoalition for Digital Intelligence)在此领域做出了杰出的工作,CDI通过整合全球来自不同国家或组织的有关数字素养、数字技能以及21世纪技能的25个框架,建立了数字智商的全球性框架——数字智商能力图谱。基于上述背景,本文阐述智商、情商、数字智商的发展流变过程,对数字智商的内涵进行解读,以理清数字智商的发展脉络;从知识、技能、态度/价值观三方面对数字智商能力图谱进行解析,建立数字智商在教育领域的映射,为数字时代的教育提供目标基础,并根据数字智商能力图谱的现实应用,构建未来教育学习框架的可实施路径。
一、“三商”连续统:智商—情商一数字智商
智商,即智力商数(IQ: Intelligence Quotient),是由德国心理学家施特恩于1912年提出的概念,是衡量个体在其年龄阶段认知能力的标准[1]。普遍认为,智商主要表现为个体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具体反映在人的观察力、记忆力、思维力、想象力、创造力以及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七个方面[2]。智商的高低不仅与遗传有关,也受生活环境和个体主观能动性的影响。
情商,即情绪商数(EQ: EmotionallntelligenceQuotient),是自我情绪控制与调节能力的衡量指数[3]。早在1964年贝尔多赫(Michael Beldoch)就在研究论文中首次使用了情商一词,然而当时并未引起人们的过多关注,直至1995年,时任《纽约时报》的科学记者丹尼尔·戈尔曼出版了《情商:为什么情商比智商更重要》一书,才引起全球对于EQ的关注与讨论,一时颠覆了早前所谓的唯智商成功论。
数字智商,即数字智力商数(DQ: DigitalIntelligence Quotient),指的是个人数字能力的商数(商数:Quotient,这里指数据值的比较标准),是衡量个人数字智商能力(数字智商能力,是社交、情绪管理和认知能力的综合)的标准或外显具体值。韩国学者、数字智商研究所创始人朴圭贤博士(Yuhyun Park)2016年在世界经济论坛(WEF)发表的两篇论文中首次提出了DQ这一概念与框架。
结合社会背景来看“智商一情商一数字智商”的发展史,其实溯其根本就是技术变革带动社会变革,从而推动了经济领域、政治领域、思想领域等诸多方面的变革。换言之,社会生产方式及人类生活方式的改变会导致人类价值焦点的转移与扩充,而这种价值焦点的结构性变化与层级性递推,无疑对人类自身提出了愈来愈高的要求。从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次工业革命,乃至当下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技术发展从机械化、电气化、自动化走向智能化,而人类所需的主要技能也从身体技能、认知技能、软技能走向数字技能[4]。也就产生了从以认知技能为主的智商,到以软技能为核心的情商,再至以数字技能为核心的数字智商的全球价值焦点变化过程。
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智商、情商或是数字智商,都不能割裂的来看,它们虽是某一阶段社会变革的产物,但并不单单只能用来定义该社会阶段的价值焦点。不能说在人工智能时代,只需要强调数字智商,而智商和情商就不重要。事实上,智商、情商与数字智商是一脉相承的概念,如图1所示,三者间有概念的融合、交错与递进。智商虽然可以通过个体的后天努力发生变化,但由于受到遗传素质的影响会与情商和数字智商略显不同。相较于智商的部分先天影响因素,情商与数字智商则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根据“三商”具体化后所囊括的各要素来分析,基本可以将数字智商视为智商和情商的进一步发展。数字智商能力是数字智商的进一步具化,具体表现为:技术能力、认知能力、元认知能力、社会情感能力。显然,认知能力和元认知能力是智商在数字智商中的映射,而社会情感能力则是情商在数字智商中的映射。因此,这“三商”其实是一个将智商和情商映射在数字智商上的连续统。所以,在分析数字智商时,不可抛弃智商与情商中的重要要素而单论数字智商。需要认识到,数字智商的发展是以智商和情商的发展为基础的。从智商、情商再至数字智商,这是一个关于不同阶段不同能力商数的概念流变过程。随着社会的向前推进,正如智商、情商与数字智商概念所形成的连续统一样,下一阶段新的“商”也会与“三商”形成交错的概念系统。因此,很重要的一点是,应将目光聚焦于当下面临的核心问题,根据时代需求综合分析并创造性整合各要素。
二、数字智商能力图谱及其三级目标
1.数字智商能力图谱与应用领域
2018年9月,世界经济论坛(WEF)联合DQ研究所、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及IEEE标准协会共同创建了数字智联(CDI)。CDI是一个由世界各地组织组成的跨部门网络合作联盟,旨在多方利益相关者的共同协作下,通过汇聚、协调与发展教育界和技术界的相关研究成果来提高全球公民的数字智商。该联盟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全球数字智商框架,其中包括一整套关于数字准备度、全方位数字素養和数字智商能力的共同定义、语言和理解方案,所有利益攸关方包括各国政府、教育工作者、技术公司和服务提供者,都可以采用该套方案开展工作[5]。
CDI聚合了全球20多个关于数字智商的领先性框架,并由此总结出数字智商的全球性框架——数字智商能力图谱。该图谱将数字智商能力从横向分为8个广泛的领域:数字身份、数字使用、数字安全、数字保障、数字情商、数字交流、数字素养和数字权利。同时,义从纵向将所有领域分为3个层次:数字公民、数字创造者、数字竞争者。以8大领域跨越3级层次,交叉形成了24项基础能力,据此对数字智商能力进行全面定义(如下页图2所示)。
从下页图2展示的数字智商能力图谱可知,纵向来看,在数字化时代,根据数字智商能力的掌握程度可将人类群体分为三大层次:数字公民、数字创造者、数字竞争者[6]。这三层次从低到高排列,以“数字公民”为数字生活中的初级群体。也就是说,培养数字智商能力的初级目标是使个体成为能以安全、负责、合法和合乎道德的方式使用數字媒体或技术的数字公民;在初级目标达成后,才进人中极目标,即将“数字公民”培养为能够使用数字工具或资源创建新知识、新技术并具备灵活解决问题的能力,将想法变为现实的“数字创造者”;以前两层级目标的实现为基准,迈向终极目标,即将“数字创造者”培养为可以利用数字媒体和技术推动经济增长、对社会发展施加积极影响并在数字经济中解决全球挑战、推动创业与就业,创造新机遇的“数字竞争者”或“数字变革者”。横向来看,数字智商能力可被划分为八大主要领域,各大领域的具体阐释如下表所示。
根据上表,可以发现:数字智商能力图谱不但汇集了数字文化的教育议程,还内化了各行各业不断发展与强调的新兴数字技能。数字智商使个人发展成为有智慧、有能力和负责任的数字公民,并通过创新性地使用、控制和创造技术,以达成个人与社会的繁荣和福祉。
2.数字智商能力的三级目标
根据数字智商能力图谱(如图2所示),有24项基本数字能力需要被掌握,但是达成这些能力的具体指标义是什么呢?根据2019DQ全球标准报告,数字智商能力图谱是从三大层次和八大领域出发,各层次与各领域相互交叉对映,得出数字时代公民必备的24项基本能力。因此,数字智商能力的目标可分为三个层级,以每一层级的8项能力为一组,共分为3级目标,每一层级目标分别从知识、技能、态度/价值观三方面进行描述。
第一层级目标为“数字公民”,映射在八大领域的基本数字智商能力为:数字公民身份、合理使用技术、网络风险行为管理、个人网络安全管理、数字移情、数字足迹管理、媒体和信息素养、隐私管理[7]。第一层级目标在知识、技能、态度/价值层面的具体化要求如下:
知识层面:个体可以说出并解释他们所处数字环境里涉及的基础术语及数字媒体的基本构成;知道数字环境中的角色构建及数字环境对于个体及社会的正面影响和负面影响。个人了解不同类型的网络行为性风险(如网络欺凌、网络骚扰和跟踪)与网络威胁(如黑客、恶意软件等),知道在哪种情况下易遭受这些风险及这些风险是如何影响个体,并懂得制定有效策略应对风险,知道虚拟世界与真实世界的情感是联通的。
技能层面:个体能够合乎道德地利用数字技术完整的塑造自己的数字身份;个体可以自我评估各项在线风险,能够找到解决这些网络风险的对应工具;个人能够识别网络威胁,使用相关的网络安全措施,并在不损害其数据和设备的情况下使用技术;个体可以通过同步/异步的在线互动与对他人的观点/情绪的感知和尊重来发展社会情感技能,并能够进行相应地调节和自我反馈;个体能够管理自己的数字足迹并维护自己或组织的声誉。
态度/价值层面:个人的线上和线下行为表现出一致性和完整性,在使用技术、展现自我效能时体现出诚实的品质;能够管理自我的在线行为,可以通过对技术的自我监管与调节来与他人发展积极的关系;有信心应对各类网络风险;个体在网上表现出对他人感受及需求的关注和同理心;谨慎、批判地对待网络信息,在对网络信息的可靠性和可信度的评估中表现出洞察力;尊重自己及他人的隐私和个人信息并将其视为有价值、值得保护的个人财产。
第二层级目标为“数字创造者”,映射在八大领域的基本数字智商能力为:数字联合创建者身份、健康使用技术、网络风险内容管理、公共网络安全管理、自我意识管理、在线交流与协作、内容创造与计算素养、知识产权管理[8]。第二层级目标的具体描述如下:
知识层面:个体知道如何与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发展保持一致步调;个体了解他们在网上面临的内容网络风险以及处理这些内容所涉及的策略;个体了解他们自己的价值系统如何与数字环境相互影响并能够解释他们的情绪如何影响他人;个体了解不同类型的交流与合作策略;个体了解关于网络内容及重组网络内容的法律和权利并能够区分创造性使用和盗用他人作品。
技能层面:数字公民作为数字生态系统的共同创造者,能够探索和识别当今面临的主要问题,可以发展和建立更高层次的思考和推理技能。作为终身学习者,他们可以通过不断学习与创造新想法来有效地解决问题;个体能够通过更好地开发和使用冲突管理技术来减轻风险;个人能够预测、识别与评估网络中可能给他们带来威胁的风险,可以通过评估脆弱性,量化相关风险(例如,业务损失),使用工具、战略和协议来确保和提高合作性工作的保密性和安全性;个体能够利用技术和各种渠道发展社会情感、人际关系和认知技能;个体能够概念化、发展、组织、创造、适应和分享知识、数字内容和技术,可以根据需求,综合各学科的知识和想法,以做出决定并与他人合作,识别和使用数字媒体工具和技术来解决问题,并调整和定制数字环境,从而适应个人、组织和社区的需要。
态度/价值层面:个体在使用技术时表现出自我激励和足智多谋等特性;个体重视身心健康,积极进行自我调节,以健康的方式使用技术;在使用技术时,个体不断主动地保持对不断变化的网络威胁、风险简介和网络漏洞的最新了解;个体通过保护他们自己的数字创造及在适当的时候赞扬他人的创造来建立信任、责任意识、自尊与尊重他人。
第三层级目标为“数字竞争者/数字变革者”,映射在八大领域的基本数字智商能力为:数字变革者身份、数字参与、网络风险商业和社区管理、组织网络安全管理、关系管理、公共和大众传媒、数据与人工智能素养、参与权管理[9]。该层级目标的具体阐述如下:
知识层面:个体了解数字环境中的一般趋势和正在出现的趋势,知道技术的使用如何形成全球化和相互依存的网络,认识到新出现的技术能够创造和解决问题的必要性,以及确认及评价新技术进步提供的新型商业或社会发展机遇;个体理解社区参与和公民参与的重要性,满足与个人、社区、组织、地方、国家乃至全球福祉相一致的能力期望和标准;了解不同类型的商业或社区网络风险(例如,嵌入式营销、在线宣传和赌博),并熟知与商业和社区网络风险相关的法律和伦理问题的深层知识和最新信息;了解不同的在线平台、数字环境、文化和政策如何促进或限制思想和信息的传播,以及道德和法律基础如何影响思想和信息的在线传播;了解数据分析、统计和人工智能相关的数学概念和计算机编程的理论,了解跨多个学科的概念,并知道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和相关技術带来的好处、限制和风险;理解其作为数字公民和消费者的权利(例如,个人数据保护权、言论自由权等),以及为什么在线参与的机会在整个社会群体中分布不均(例如,由于社会经济地位、能力、地理位置等方面的差异)。
技能层面:个人发展更高层次的思维技能,将思维扩展到个人范围之外,将数字网络和T具结合起来,以应对更广泛的社会和经济问题;可以监测和整合新出现的技术趋势和发展,进行结构化数据收集,以确定新兴技术产品/服务,查明各项目的潜在增值,从而更好地管理和完成各项目与问题的处理,并制定可持续性战略;个人能够在网上组织和召集一个团体或知道如何加入一个有组织的在线小组,以实现旨在创造的变革;个人发展人际交往能力,使他们能够在跨文化的在线对话中有效地参与和谈判并影响各利益攸关方;发展认知和元认知技能,将现有立法与自己的实践相结合,以确保数字权利得到在线支持和尊重。
态度/价值层面:个体表现出专业精神、自我价值和好奇心,意识到他们的数字能力与不断发展的技术的现有差距,并勇于探索和开发技术,以实现自我发展并推动社会进步;表现出对公民参与的信念和尊重,并愿意参与自己的社区,为社区或社会的发展贡献力量;个人表现出以民主、法治、人权为基础的积极思维,负责任地管理技术,促进社会和环境的公共性建设与发展。
综上所述,数字智商能力三级目标培养,其实就是一个从知识、技能、态度/价值三维度层层推进的过程,是一个指导学生从数字公民到数字创造者乃至最终的数字竞争者的不断演变的可持续性培养过程。总体目标在于培养学生掌握生存性知识、整合性知识、创造性知识、竞争性知识,使学生兼备软技能与硬技能,并能够灵活应用知识与能力处理各项现实问题与潜在风险,最终使个人与地方、社会及全球价值观相适应,形成全球性发展观与责任意识。
三、数字智商能力图谱应用的国际进展
本文以#DQEveryChild(数字智商教育计划)来阐述数字智商能力图谱应用的最新进展。#DQEveryChild是一项由DQ研究所发起的、以数字智商能力图谱为基础的战略性全球教育计划。该计划旨在将全球的未来公民培养成为可以迎接各项挑战的、有创造力和竞争力的数字公民。数字智商教育计划第一阶段面向的主要群体为8-12岁的儿童,旨在帮助儿童发展数字智商能力,规避数字时代的各项网络风险,使他们成长为面向未来的优秀数字公民。
目前,不少国家在本国的数字公民教育方面都有做出尝试,但是由于综合性数字公民课程匮乏,加之教师的专业知识有限以及难以实施有效的评估和反馈机制等问题,而导致数字公民教育难以开展。因此,为了克服这些问题,在数字智商教育计划开展的背景下,DQ研究所为各国提供了经过多次测试和验证并基于大量研究构建的“DQ World”在线教育平台。该平台支持全球学习者(8-12岁)以自学的方式学习全面的数字公民技能,并为学习者的各项学习行为提供实时反馈和评估。而在这一学习过程中,教师和家长则充当学生学习的推动者。当在线学习完成后,家长和老师会收到一份关于该学生的DQ实时评估报告,从而使他们可以有针对性地支持学生的数字生活。
此外,该平台以简单、快捷、一站式“即插即用”解决方案,来支持各国在公立小学教育系统中实施高质量的数字公民教育,通过使用公共网络连接所有利益攸关方,来建立健康和安全的网络。数字智商教育计划于2017年3月在全球启动了试点运动[10]。截至目前,它已经通过与世界经济论坛(WEF)、新加坡电信(SingTel)、土耳其电信(Turkcell)和推特(Twitter)等100多个合作伙伴的联合使该项目遍及107个国家的儿童。在DQ研究所发布的报告中,分享了不同国家如何利用DQ World教育平台来根据自己的需要和情况制定教学计划。本文选取其中三个国家的案例进行简要说明:
1.新加坡的网络健康教育计划
新加坡教育部是世界上数字公民教育的领军人物之一,他们提出了“网络健康”一词,并为小学制定了网络健康课程。然而,在大多数人对于数字公民身份了解甚少的情况下,新的教学要求无疑给教师带来了极大的挑战。除此以外,繁重的日程还限制了教育者搜寻合适的资源和教学工具。基于这些原因,跨部门网络健康指导委员会(the Inter-Ministry Cyber Wellness Steering Commitr.ee)联合教育部和信息通信媒体发展管理局(Info-communicationsMedia Development Aur.hority)与#DQEveryChild,共同为小学网络健康教育及品格教育提供教育材料的发展和推广。值得关注的是,新加坡发展了一种独特的公私院系公民合作模式,即利用新加坡作为一个高效率的小型智慧城市国家,来促进国民数字公民身份的建设。除了学校教育之外,新加坡不同社区内的DQ教育也在各利益攸关方的强力合作下,进行初步尝试和实施。例如,新加坡电信雇员志愿者为低收入家庭举办了为期4天的短期夏令营方案,通过为期4天的讲习班有效地提高了儿童数字智商水平。新加坡的DQ教育模式表明,通过强有力的跨部门合作建立市级数字生态系统是一项有效的战略,可以作为其他国家的教育参考[11]。
2.墨西哥的数字智商教育计划
2017年9月,墨西哥公共教育部总协调员玛里亚·佩拉尔塔(Maria Cristina Cardenas Peralta)提出引入#DQEveryChild作为政府推动数字经济教育改革的一部分。在玛里亚的领导下,墨西哥迅速形成了一个DQ教育的核心领导团体,该团体倡导在公立学校开展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全国DQ试点活动。由此,墨西哥政府开始实施国家数字教育改革,通过加入国际参与者引进国际最佳的实践案例,以及将国际教材进行本土化翻译,旨在通过各项教育改革实践使儿童掌握数字智商能力。在实施过程中,玛里亚和她的团队与DQ研究所密切合作,说服国家教育部长与其他教育者成为国家试点计划的推广者。最终,在短短3个月内,她们成功地在13个州实施了数字智商教育计划。在墨西哥政府与DQ研究所的合作下,他们在小学生中进行了国家特定级别的数字公民身份和在线安全水平测量,并以此为契机得到启发,并于2017年在墨西哥国家报告的基础上,制定了2018年国家采纳计划(NationalAdoption Plan)。除了墨西哥教育部的支持,一个旨在促进媒体素养和数字公民身份发展的非盈利性组织——A Favor de lo Mejor(AFM),也在墨西哥推出了DQ试点方案。AFM团队与教育项目经理托雷(Estibaliz De la Torre)对所试点的私立学校的网络提供了必要的支持,促使数以千计的青年学生加入该计划。墨西哥的成功事例进一步表明,在公共教育系统中,当人们意识到DQ教育迫在眉睫时,以政府的强力推动和社会组织的热情辅助下,DQ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很容易地得到实施[12]。
3.尼泊尔的数字智商教育计划
尼泊尔是一个互联网普及率较低的国家,DQ研究所驻尼泊尔顾问凯达尔·基兰布(KedarKilanbu)为了向该地区引入数字智商教育,四处奔走于尼泊尔山区的各个学校。最终,Medha中学、Genuine中学、Nawa Ratna中学、Minerwa中学及越来越多的学校与教育者被聚集起来,共同商讨与学习如何在该地区开展数字智商教育,60多名教师正在学习数字智商对于预防网络犯罪的重要意义。此外,凯达尔还访问了较贫穷地区的当地学校社区,发现其中大多数学生并没有个人计算机。尽管如此,低连通率并未阻止凯达尔的行动,他将数字智商的教育内容整理为纸质材料,并将其交给各学校,强调数字智商对于尼泊尔未来发展的重要性。凯达尔认为,尼泊尔需要提高数字智商来增强当代人成为数字领袖的能力,从而缩小其子孙后代与世界各数字公民间的差距[13]。
尽管这三个国家的国家情况、特点与需求有很大不同,但是实施数字智商教育的过程却是相似的:(1)将教育内容翻译成当地语言;(2)通过现有的学校网络进行试点;(3)通过当地非政府组织,学者及政府合作伙伴的合作来扩大影响,开展教育活动。这对其他国家推动数字智商教育计划具有参考价值。
四、数字智商能力图谱下的未来教育学习框架
2018DQ影响报告显示,随着ICT新兴国家互联网普及率的迅速增长,预计到2020年将有超过7.2亿8-12岁的用户上网,其中90%以上的用户来自ICT新兴国家。这就意味着:如果不能得到全球社会的即刻支持,这种连通性很可能会使各国儿童面临更多的网络风险,并且网络风险的影响将随着网络连通性的增长而不断扩大。目前,据估算,全球约有2.6亿的儿童面临网络风险,预计到2020年,这一数字将增至3.9亿。网络连通性的扩大使得各国间的联系愈加紧密,任意一个国家的偶然事件都有可能对其他国家产生巨大的蝴蝶效应。显然,全人类俨然已成为命脉相连的命运共同体。在这种背景下,教育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一系列问题接踵而至:如何让学生为未知的工作做好准备?如何帮助学生应对那些无法预知的社会挑战?如何使儿童在一个万物互联的世界中健康成长?如何使他们成长为一个尊重不同个体观点和世界观,并能够主动担起责任来实现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和集体福祉的合格的数字公民?
当前,全球教育迫切需要一个统领性教育学习框架来给各国的教育发展提供方向。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出台的未来教育学习框架2030传递了一个未来教育的核心理念:通过个体的反思、预期和行动过程来调动知识、技能、态度和价值观三方面协调发展,以最终促成个体与世界接触时所需的各种相关能力的发展。本文结合数字智商能力图谱,对OECD出台的未来教育学习框架2030作了进一步的细化,构建了如下页图3所示的未来教育学习框架。
从宏观上讲,未来教育学习框架主要由教育目标、基本要素、核心能力、教育系统四部分构成。其中,教育目标对应下页图3中的三级培养目标,白下而上依次为:数字公民、数字创造者、数字竞争者,每一层级的培养目标分别由8项基本要素构成,即教育目标下共涵盖24项基本要素。基于当下数字化教育时代背景与我国目前教育发展现状,可从24项基本要素中提取出目前学生刚需发展的八大核心能力:数字公民身份、屏幕时间管理、网络安全管理、网络欺凌管理、数字足迹、隐私管理、数字移情、批判性思维。将八大核心能力映射到知识、技能、态度/价值观三个维度上,各地区各学校可根据本地区教育发展的实际情况具体分析实践。
需要进一步讨论的是,现存的教育系統是否仍然适用于未来教育?是否可以用现在的教育方法或以现在的教育生态系统来支持未来教育的发展?答案是否定的。正如杜威所言, “如果我们用过去的方法教育现在的学生,就是剥夺他们的未来”,在技术赋能教育的革新之路上,不仅教师和学习者的角色需要更新,整个教育生态系统也同样需要更新[14]。因此,需要一种以智慧教育为导向的数字化教育生态系统来孵化未来教育。
如下页图3数字化教育生态系统部分所示,未来教育者由四方——父母、老师、社会、同伴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在这个生态系统内,受教育者是教育的主体与核心,教育者(父母、老师、同伴、社会)对受教育者起到的是引导辅助作用。受教育者通过预期、行动和反思将教育者及教育环境对自身施加的影响转化为一个良性循环圈,同时反作用于教育者,在自身得到有效发展的同时也促进教育者及教育环境的发展、更新与进化。在该教育生态系统中,各方相互作用、互相影响、共创价值、共担责任。也就是说,未来教育其实就是以数字公民、数字创造者、数字竞争者为三级培养目标,旨在通过整合数字时代公民所需的各要素,从知识、技能、态度/价值观三维度勾勒出具体的教学目标,重点培养学生的八大核心能力,构建起综合性整合知识体系、基于个人与社会的数字化技能、全球性前瞻视野以及普适(兼具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性质)的道德价值观。由此促进个体数字智商能力的发展,再以受教育者数字智商能力的发展带动社会环境的改变,从而使整个社会发生连锁反应,最终促成各利益攸关方的发展。
需要注意的是,这个未来教育学习框架属于指导性框架,它可以作为未来教育的一种可行性指导方案却不能完全定义各国各地区的教育。各国各地区的教育在实施的过程中需要进一步细化,应当结合各地发展实情在大框架下选取适合本地区教育实情的举措来进行教育,不可陷入大而无当的怪圈中,教育最终还是要落在实处。在进行本土化教育学习框架构建时,应注意教育学习框架构建“四性”——中观性、宏观性、微观性、社会性。换言之,教育学习框架的构建需要符合当前的社会发展背景,教育学习框架要与当前的社会生产力发展程度、技术发展程度相适应,宏观框架适当超前于现有社会发展水平,而微观层次的教育学习框架则要与当前社会阶段相符合,使教育各项指标落到实处。最后,未来教育学习框架的构建并不单单是个别行业或政府的责任,而是各行各业都应该关注并担起责任的共同事业。该框架的成功构建离不开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
五、对新时代我国数字化教育发展的启示与建议
1.课程变革:以社会情感能力发展为基础的课程建设
目前,大多数国家的数字化教育方案都是以“预防”为基础的,将其重点限制在诸如网络欺凌预防、账户安全或欺诈意识等较为狭隘的主题领域。然而,重要的是需要确保儿童的未来教育涵盖所有必要的八大数字智商能力,使学习者不仅要了解今天的技术使用者,而且要及时了解到未来可能出现的新技术。同样地,为使未来教育有效且兼具可适应性,需要将整合到公民教育、核心价值观建设和社会情感技能发展等体系建设中[13]。在课程设置方面,可将教学重点聚焦于以数字智商八大核心能力为基础的知识、技能和态度/价值观的获得上。相关课程内容重点关注儿童四方面技能的发展,包括:(1)技术能力,例如能够有效和安全地使用媒体的能力;(2)社会情感能力,如自我意识、自我管理、负责任的决策和社会意识;(3)批判性推理能力,区分有效信息和无效信息、好信息和坏信息的能力;(4)负责任且健康的互联网态度和行为,用以规避或降低网络风险诸如:网络成瘾、网络欺凌、网络伤害、网络性行为以及网络暴力。
2.教学创新:以游戏化教学带动学习者兴趣的自主学习
有效的数字智商提升途径依赖于教学模式创新,可以尝试构建基于故事的游戏化教学平台来促进教学。例如:DQ World就是一个游戏化的在线教育平台,该平台通过鼓励自我指导和体验式学习来促使学习者的数字智商能力积极发展,学习过程不需要教师或家长的指导,而是通过营造一种多样化的多媒体体验来实现。具体教学实施是以动面视频结合交互式学习任务,同时向学习者提供了教育和娱乐双重体验;在每个阶段的学习任务完成后,学习者会得到技能徽章、人物卡片和成就证书等奖励。换言之,就是以游戏化教学原则促进个体持续性学习行为的发生与积极价值观的构建。在进行游戏化教学设计时,需要注意:(1)游戏机制的设置要具备三性:反馈及时性、反馈明确性、反馈持续性;(2)根据学习者的年龄阶段特点将任务分解为各个具备操作性质的子任务,清晰具体的构建每个任务的学习点;(3)将真实情境导人虚情境中,加强学习者的主体意识,促进知识的现实迁移。
这种基于故事的游戏化教学平台有利于促进个体自主学习行为。首先,这种基于网络交互式游戏平台,能够促进学习者探索和发现过程,从而吸引和保持学习者的注意力。在此过程中,技术有助于促进学习者对这一主题的更多参与及学习强化[16]。此外,利用平台的游戏机制设置,如积分、虚拟货币、进度条等使得用户在某一行为发生时能够得到及时反馈,从而促使学习者意识到白己的行为是有意义的。作为一个在线角色,用户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比如在网上遇到网络欺凌),并且必须选择采取适当的行动来做出适当的反应,而这些机制可以帮助反馈玩家在项目中的表现和状态,并且这样的反馈可以使用户后续仍然有动机继续使用该程序[17]。第二,网络交互式游戏平台可以清晰呈现和建构多个微任务内容。通过多个5-10分钟、嵌入不同的学习点的任务来传递课程,学习内容被分解为多个可实现的学习阶段,并为用户提供了学习过程的支架。每个任务都伴随着可操作的学习任务,如贴纸创建、小测验或游戏。这些要素促进了反思的使用,并以即时反馈的方式支持学习者学习。第三,网络交互式游戏平台通过真实的活动来促进有意义学习,并为学习者提供机会来发展他们自己的个人叙述,比如通过学习者描述常见/可关联的困境或场景的视频和漫画,用户可以把自己置于另一个角色中,叙述与角色的行为相关的感觉和想法。这些要素有助于促进知识的现实迁移[18]。
3.评价改革:以实时DQ评估报告系统为基础的教学评价
有效的教育教学必须包含评估和反馈机制。首先,评估工具必须是兼具全面和可适性的,不仅要评估硬技能,也要评估软技能。其次,评估应该作为一种提供形成性反馈的手段,使儿童能够更好地了解自己的长处和弱点,从而便于他们成功地促进自我的个性化发展。目前,在大数据迅速发展的背景下,实时的个性化评价也成为可能。因此,教育者可以通过建立实时追踪学习者学习情况的DQ评估报告系统来扩充教学评价方式。需要注意的是,這种实时的DQ评估报告系统旨在解决的问题有三个:(1)各年龄阶段学生的DQ强项和弱点是什么,老师和家长该采用和种方式来鼓励他们进步?(2)如何平衡儿童对数字媒体和技术的使用,以及教师和家长可以采取哪些主动措施?(3)儿童是否面临更高的网络风险,根据DQ报告的统计结果,教师和家长如何主动地进行针对性保护和干预?
基于这三个有待解决的问题,个性化评价系统的总体架构需由四个主要要素构成,即“两度两性”——“广度”,是指这种评价以互联网为纽带的全球性评价,即个性化评价并不意味着评价样本的单一性,只有将学习者置于以全球为背景的大环境下才能真正与国际接轨,才能了解到当前学习者的发展状况在同龄人群体中处于何种水平;“深度”,是指对于每个独立的个体而言,这种评价系统需要全面的评估每个学习者的DQ发展状况。即,DQ评估报告系统应该是一种高度综合性的系统,全面评估学习者的24项基本数字能力。学习者在完成每一项任务和挑战时都将被系统记录并分析,深入挖掘出每一位学习者的发展潜能;“实时性”,是指评价系统在检测学习者发生的各项学习行为后,会根据任务和场景及时反馈给学习者关于她/他最新的学习报告。除此以外,系统还会将学习者的简要情况分析及时反馈给父母与老师,从而便于老师与父母及时发现学习者的潜在问题并提供必要的支持与帮助;“追踪性”,即这种个性化的评价系统应该是一个可以捕捉到学习者最新变化而不断更新的动态评价系统。
4.模型多样:因地制宜在各校开展特色教学
学习模型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技术的发展不仅会改变教育的模式,也会赋予教育更多新的内容。因此,未来的学习模型并不是唯一的,而应该是多种选择的,根据不同的教育需求、教育情境和教育对象选取不同的学习模型才是适时的。以DQ World平台所采用的学习模型为例,DQWorld采用的是一种翻转式的学习方法,它是以儿童为导向的,将儿童在家里进行的电子学习与专门用于讨论的课堂时间结合起来。这种学习模式采用以儿童为中心的方法,由儿童掌控自己的学习[19]。在这一模式中,教师扮演着引导孩子走向学习成功的促进者角色,而家长则扮演了学习的支持者角色。DQ World以多系统方法实现了该学习模式。首先,通过DQ World游戏平台,儿童能够自我指导独立探索8个区域。当儿童在这8个地区取得进展时,他们将获得并展示具体的价值观、知识和技能。而他们在学校或家里玩这种游戏化的电子学习项目时,父母也可以通过电子邮件得知孩子的进展。因此,该项目可以帮助加强父母与孩子之间的联系。第二,儿童通过教师引导的课堂讨论,反思自己的学习。教师的主要作用是通过基于课堂的讨论来监测学生的进步并促进所期望的价值观、知识和技能的共同建构。由此可见,教师、家长和同伴的参与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对于该项目的成功实践至关重要。
六、结语
本文从“三商”的发展流变过程出发,以智商和情商为基础来分析数字智商的形成与聚变,再通过剖析数字智商能力图谱,对其形成背景、内涵、三级目标与现实应用进行了简要阐述。最后,结合数字智商能力图谱、 “未来教育学习框架2030”(OECD)构建了“整合数字智商的未来教育学习框架”;以DQ World在线教育平台为范例,从课程、教学、评价及学习模型四方面对新时代数字化教育的可实施路径进行了简要说明。需要注意的是,文中所描述的“数字智商能力图谱”与“未来教育框架”并不可以直接照搬进课堂教学活动中,而是需要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加以具体分析应用。总的来说,它更多的是一种指南,需要教育者根据现实环境和不同目标群体水平选择重点方向进行实行。期待本文的观点可以为我国数字时代教育教学创新提供一种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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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佑镁: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数字学习、数字阅读(wangyoumei@126.com).
赵文竹: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为信息技术教育(zhaowenzhu3116@163.com).
宛平:在讀硕士,研究方向为信息技术教育(1223587544@qq.com)。
朴善疇: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为创新创业教育(tree1633@naver.com).
柳晨晨: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数字学习、智慧课堂(lcc5424548@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