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企业融资问题的市场化解决措施

陈杏头

小微企业融资难的问题一直备受关注，为此，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缓解小微企业的融资困境，但效果并不明显。在“小微企业融资政策的作用分析”一文中，笔者分析认为，小微企业融资政策作用有限的原因在于政策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融资成本、风险和收益之间的平衡。而过度地干预或引导，让小微企业无代价或很低代价地获得资金，反而会增加小微企业融资的道德风险（如：有小微贷资金被挪用到别的领域以及用银行低成本小微企业信贷资金进行“套利”的违规行为等），对金融机构不利，反过来又会阻碍小微企业的成长，从而降低市场经济的活跃度，这显然跟监管层和市场预期不符。因此，笔者认为，市场经济主体所面临的问题还是应该交给市场来解决，而且能够通过市场得以解决。

一、金融机构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问题的意愿将越来越强

1.小微贷市场空间大。根据艾瑞咨询的测算方法，用小微企业对我国GDP的贡献进行测算，小微贷的市场空间还有大约162.39万亿，贷款需求是2018年贷款余额的4.85倍。

2.竞争的加剧将迫使金融机构转向小微贷。2012年我国银行业金融机构数量才3747家，而截至2018年12月底，中国银行业金融机构数已经达到4588家，6年时间，增加了1000多家。随着金融机构的增加，大中型企业贷款业务的竞争将会越来越激烈，迫使金融机构开拓新的市场，尤其是空间大的小微贷市场;贷款业务领域的分工也会越来越细，将有更多的金融机构或者其设立的部门专注于某一个细分市场，比如某一行业或某一区域的小微企业。

二、市场化措施建议

1.增强小微企业的市场意识，降低小微贷成本。微贷成本高的主要原因是小微企业信息的公开性和完善度不足，根本原因则在于小微企业融资的市场意识薄弱，不主动展现自身的实力，减少对方获取信息的成本。因此，政府首先要做的是帮助小微企业形成信息规范意识;其次是提升其规范的能力，必要时提供一定的规范资金支持;再其次是提供信息展示的统一平台。可见，政府的主要工作应该是免费培训和平台搭建。政府做到这一步，如果小微企业还不愿意或无法展现其融资所需要的信息的话，那說明它融资的意愿不强烈。小微企业都展现出其真实、完整的信息，就降低了金融机构开展小微贷的业务成本，反过来也会降低小微企业的融资成本。

2.进一步放开信贷市场促使专业化分工，降低小微贷成本。笔者认为，应该进一步开放信贷市场，让更多的资本参与到这个市场中来。参与者越多，竞争越激烈，迫使金融机构进行专业化分工，分工越细就会越了解该细分市场，这样无论是业务成本还是风控成本都会降低，利率也会跟着降低，信贷双方就达到了双赢。比如，网商银行专注于其平台上的小微企业，2018年为这些客户提供了超过1万亿的资金支持，其中96%贷给了贷款金额100万元以下的小微经营者，最多的是20万元以下，笔均贷款金额只有1.1万元，2017年其利润是4.04亿元，不良率1.23%。可见，专业化使得网商银行在风险可控的情况下，还获得了可观的利润。再如，四川天府银行成立了专业化的部门（如酒店板块、种养殖板块）并与行业领先的专业公司合作，从而既解决了细分市场专业性不足的问题又很好地控制了风险。而且，提升信贷市场的开放度是完全可行的：①小微贷的市场空间还可以容纳更多的金融机构。2018年，银行业金融机构用于小微企业的贷款余额是334923亿元，其中，城市商业银行和农村商业银行贷款余额合计占比50%以上。134家城市商业银行的贷款余额是62622亿元，平均每家467.33亿元;1427家农村商业银行的贷款余额是69619亿元，平均每家48.79亿元。根据前面测算的小微贷的市场空间来看，服务小微企业的金融机构尚需大力发展。②金融机构的风控能力尚有很大的潜力可挖。2018年末，建行普惠金融贷款余额6310.17亿元，同比增加2125.15亿元，增长率达到了50.78%，余额和新增均居行业首位，曾高达8%的不良率降到新增普惠不良率0.4%以下。建行在普惠金融领域做得如此好的原因在于其深耕小微贷十几年，建立了一整套有效识别风险的风控系统。可见，只要用心去做，小微贷同样风险可控，有钱可赚。而且，随着信用体系的完善、融资环境的改善、技术手段的提升，各金融机构的风控能力肯定越来越强。

3.提升小微企业的盈利能力，降低小微贷风险。根据前面的分析可知，小微贷风险大的原因除了小微企业实力弱导致抗风险能力差以外，更多的原因在于其盈利能力薄弱。前者是小微企业固有的属性，较难改变。政府的支持可以从后者着手，通过免费培训的方式提升小微企业管理者的经营管理能力;通过规范房地产市场的发展降低小微企业的租金成本;规范信用市场，减少债务拖欠等。

4.基于科学风控体系的利率市场化。通过前面提出的各种市场化对策，虽然说可以有效地解决成本和风险问题，但小微企业的固有属性使得小微贷的成本和风险总体还是高于大中型贷款业务，这就需要提高利率来进行匹配，如果利率受到限制，收益与成本风险不成比例，那金融机构自然不愿意贷。但如果考虑全部小微企业的风险（公开数据显示，国内小微企业三年内的存活率基本只有10%），然后通过利率来涵盖也是不现实的，因为那样会出现“逆向选择”，优质的小微企业被吓跑了，留下的往往是违约率高的小微企业了，这样反而会让金融机构面临更高的风险。因此，可行的做法是：基于足够的信息，运用科学的方法筛选出优质的小微企业，加上先进的风控体系，然后以适当的利率定价来涵盖成本和风险。

5.大力发展股权市场，弥补信贷市场的不足。我国的资本市场还不太发达，目前还不能成为小微企业融资的主渠道。因此，我们的股权市场（私募或公募）应该进一步发展和完善，为那些尚没有足够的盈利能力来支付贷款利率而又有足够发展空间的小微企业，提供适应其发展的融资通道。我国股权市场最大的问题是：太单一，而且企业进入到这个市场的条件要求太高，因为监管层总想通过管控来避免企业的各种风险，保护投资者。但实际上，企业在市场中竞争，靠管控是不起作用的，还是应该市场的归市场，政府的归政府。政府只管营造良好的环境，要求企业合规就可以，不必承担企业经营的风险。具体企业的好坏由投资者自己判断，市场会优胜劣汰的，不要让企业和投资者都产生依赖政府的心理。这样一来，个人投资者会减少，机构投资者会增加，从而有助于市场的稳定。而且，投资机构才会专注去寻找真正好的企业，好企业的融资就不会受阻，机构投资者的短期行为就会减少，有助于企业的长期发展。

三、市场化的保障措施

1.房地产市场去金融化。房子就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房产税应该尽快出台，地方政府要减少对土地财政的依赖，不要让房地产市场成为吸引资金的“毒瘤”，要从房地产经济转型为实体经济。

2.建立全国范围的信用信息共享平台。这个平台上首先要整合工商、税收、物价、医疗、海关等碎片化的数据;其次还应该包括利益相关方自己提供的客观真实、准确及时的信息;再其次还要有第三方提供的信用信息，而在如何保证信息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上，可以在信息化软件中运用区块链技术。

3.保持政策的稳定。对小微企业来说，政策的稳定也很重要，尤其是一些PPP项目或是吸引民企参与的项目，很多小微企业的资金都是靠外部融资，不管是银行贷款还是民间借贷（民间借贷居多），如果融资后项目不能稳定开展，自然就无法还款，这种情况下，小微企业的信用无法保证并不是小微企业自身愿意看到的，政府的责任某种意义上更大一些。例如，陕西神木叫停煤矿综合治理项目，让很多民企的投资打了水漂，而很多老板都是通过高利贷融资的。

4.提升监管部门的监管能力。有市场当然要有监管，如果监管不到位，那么整个社会的风险巨大。因此，作为监管层的监管责任很大，包括监管各市场主体的行为是否合规、资金的流向是否合规、投资者的权益是否得到保障、风险控制措施是否到位、披露的信息是否真实准确及时等。现今信息技术发达，为监管提供了足够的条件，只要认真去做，风险是可以控制的，尤其是区块链技术的应用。特别注意的是要避免采用一刀切的限制措施来进行风险管理，那样的结果反而会带来新的风险。如上面提到的神木案例，政府坐收税费，煤管票一项就能让成本增加50%，项目开展过程中监管不到位，等到出了问题，最后一刀切式地进行管理，导致很多小微企业破产。[基金项目：2017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基于大数据思维的小微企业信用指数体系研究（17YJA790059）]

（作者单位：浙江金融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