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章
去敬老院采访“送温暖”时,泪点不低的我落泪了。
因為他们让我想起大学刚毕业时的租房生活。房东是个老太太,与我合住。每天,老太太都等我下班回来聊天。起初我很有耐心,后来渐渐不耐烦了,有一次忍不住打断:“您就一个人吗?家人呢?”
她愣住了,深深吸气,用力吐出:“有老伴,可他已不记得我了。伺候他一辈子,到头来成了陌生人……”那时我对阿尔茨海默症并不了解,感觉这和谈恋爱分手说“对不起,你忘了我”般,没什么大不了,很快便搬走了,与她再无联系。
直到这些年我做了几期关于老年人的选题,才渐渐感悟:人这一生都在拼命地爱一个人,并为微小的幸福奔波,可有一天,当爱人的双眼陌生地看着自己,那将是多么绝望的心酸。患病固然痛苦,但相对于遗忘,还有在痛苦中的被迫乐观,才更艰辛,更值得被关注和尊敬。我虽懂的迟了,但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