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可以说出口

黄浩然

有些话不是不能说，而是我不想说。

又是一个清寒的夜晚，十几分钟前家里曾是一番热闹的景象——今天父亲和母亲打工回来了，只有两天的假期，久违的一家人谈笑风生。母亲因为奔波劳累，吃过晚饭早早去休息了。深秋的月光透过窗户，凉凉的，冷冷的，静静地照着我和父亲。

我俩已经小半年没见面了，父子关系自然是生疏的。唯一打破寂静的是电视机发出的声音，电视里上演的亦是一家人相聚的一幕，气氛活跃，热情洋溢，那自然不属于我们这对生疏的父子。

“最近学习怎么样？”父亲的声音很低。那不是我想听到的声音，冷漠而平静。哪怕后面带着一句关心我的话也好，可是我只听到这一句。

“跟以前一样呗。”我随意顺应着他的问题。那时，我感觉自己真的是像一台刷分的机器，父亲总是把成绩放在第一位。

接下来，便是半个多小时的尴尬……

起风了，别人总说，风可以带走一切，不是吗？今天我却感觉到，其实不是的。

“你，也会感到孤独吗？”父亲抬起头看着我，两只硕大的手掌一会儿交叉，一会儿来回搓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吧，父亲可从来没有问过我关于心理方面的问题，如一阵春风吹过湖面般温暖，我竟然有些不知所以。“没有啊。”我不知怎么脱口而出。尽管我曾无数次羡慕那些周末有父母陪伴的同学，无数次想象着自己生病时父母会陪伴在我的床边，可是如今如孤叶枯落般卑微的性格告诉我——我不能说“是”，不能对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说，即使我想说。

父亲和母亲劳累了将近大半辈子了，为了供我上更好的学校，为了给年迈的爷爷和奶奶治病，为了家里能盖起一座新房子，父亲和母亲都出去打工了。我和父亲是不同的两个人，一家人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我，把所有的经济压力都放在了父亲肩上，我有些心疼。我成为留守儿童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七年的时间，真的可以磨灭一切。

他便再也没有说话。纵然我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我想，他也应该知道我想说些什么。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用他那坚实的臂膀撑起瘦弱的身体，走路声在这间屋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今天起风了，今晚睡觉可得盖暖和点儿。”还是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他这人就是这样，也总是这样，既让人敬畏又令人暖心。那时我想对他说、又没有对他说的，并非是那句“我很孤独”，而是一句错综复杂而又从未说出口的“我爱你——”

深秋的风啊，请把这句我没说出来的真心话传递到他的心头……

‖山东省平阴县孔村中学‖指导教师：邢  珍‖推荐教师：张明常

把爱说出口，对于一个中年的父亲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文章中的父亲是那么深爱着自己的儿子，为了能让儿子有更好的前程，家人有更好的生活，他不惜远赴他乡，外出打工。好不容易回家团聚，面对生分的儿子，他极力想做出一点改变，于是努力地找著话题，渴望着离孩子的心灵近一些，再近一些;那么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呢？这个“爱”字依然也不好宣之于口。面对父亲抛出的“你也会感到孤独吗”的问题，即使他想回答是，但一想到这样的答案会让父亲伤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曾多少次，他在心里默默地羡慕着那些周末有父母陪的同学，亦在生病时想象着父母会突然出现在眼前……表面上看，他对父母是怨恨的，实际上，他却又是那样懂事，那样善解人意，他懂得父母的种种心思与不易。

其实，大部分家庭的亲子关系都和这篇文章很像，父母和孩子都在为对方着想，有时候还会因此闹出误解与矛盾。所以，无论是父母还是孩子，都请勇敢地说出你们的心声吧，这样，隔阂才会消除，心与心的距离也才会越来越近。

【适用文题】说说心里话;懂你;距离……（鸣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