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途

曾思愉

我是一只蝙蝠，出生在繁华美丽的中国武汉。又是一年除夕夜，我企盼着能和家人团聚，等待着新年钟声敲响。

除夕夜，武汉街上空空荡荡，偶尔闪出一点亮光的路灯，在寒风里旋转，最终无力地黯淡下去，隐身于夜色的寂静中。我正纳闷：以往热闹的街巷去哪儿了？徘徊在城市的上空，我没有听见欢声笑语，没有看到万家灯火，连我昔日的伙伴们也失去了踪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拦住一只匆匆赶路的蝙蝠，寻求答案。

“武汉封城啦！听说是因为有人吃了我们的蝙蝠大王，然后人们感染我们的病毒了！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遭遇灭顶之灾，你也快逃吧！”他一脸惊慌，极速离去。

我茫然不知所措。我们蝙蝠安守本分，出没在潮湿黑暗的角落，昼伏夜出，小心翼翼地坚守自己的职责。如今，想象不到的事情竟然又发生了。

我停下脚步，想去看看，看看我从小居住的城市，看看疫情下的人们……

黑暗中，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楼格外显眼。人们都在那里过年吗？我飞上大楼顶端，透过冰冷的窗户，看到一群身穿白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他们围在一张小小的床边，不知在忙碌着什么。办公桌那边的人手指在屏幕上飞速地点着，双目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微微地叹气。伴随着机器发出的“嘀嘀”声，我感觉得到大事不妙。再往下一层看，昏暗的小房间地板上里躺着一排一排的人，他们紧闭着双目，虽然已经睡着，却依然看得出他们脸上的紧张和严肃，甚至睫毛下淡淡的淤青也清晰可见。我往下继续飞着，走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戴着口罩的人，只见他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好久之后，他双手抱住了头，把头深深埋在了膝盖间。他经历了什么伤痛吗？一楼大厅里来来往往好多人，有的手里拿着一沓沓资料，来回穿梭，有的手里抱着饭盒，急匆匆跑过，有的神情严肃，在争吵着什么……

突然，我的眼角瞥见大楼外面有扇门被一群人打开，他们穿着红色马甲，戴着口罩蜂拥而至。后面跟着的工人，怀里抱着一大箱药品，堆放在推车上往仓库跑去。北风迅速席卷了整层楼，却夹杂着一丝暖意。门外点点灯火在淅沥的小雨里摇曳，一闪一闪，映着建设工人的身影。众人齐声喊着口号，响亮的喊声盖过轰隆隆的挖掘机，回荡在武汉的夜空中。三轮车吱呀吱呀驶进大门，一人披着塑料雨衣，脸颊被风吹得泛红，粗糙的双手抱起车后的大筐跑向前台。志愿者前来询问，只见那人笑着说：“国家给了我那么多帮助，我想回馈一下，几筐青菜而已不要钱！”话语刚落便骑着三轮，消失在黑夜中。

想起之前，我偷听过果子狸一家聊天，听说17年前人们因为吃了一只果子狸祖先导致“非典”大灾……其实我們并不坏，也不曾想害谁，是不是一定要我们把“我有毒别吃我”写在身上，人们才会嘴下留情？

武汉生病了，整个中国在等武汉痊愈。但我们还是相信，这场瘟疫，一定会很快过去。

一声声祈祷中，武汉迎来了黎明，缕缕阳光穿透乌云，一切又亮了起来。我拍拍翅膀，踏上了寻找家人的归途……

（指导老师：叶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