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之
我们将站在无人艇领域的世界前沿,和一大批有海洋情怀的科研人员攻坚克难,贡献力量。
彭艳(中)
彭艳1982年出生在山东沂蒙老区的一个农民家庭。父母起早做豆腐,卖完豆腐再去附近的工厂打零工,一天只能挣十来块钱,每到交学费的时候,父亲就四处借钱。“只要你们愿意,我和你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读书。”父亲对生活充满激情,经常带彭艳姐妹俩去山里抓野兔、看风景。父亲不畏困难、热爱生活的态度,给了彭艳巨大的精神支撑。
2000年,彭艳被沈阳建筑大学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专业录取。大学期间,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彭艳很少回家。“寒暑假和周末,我就骑着二手自行车在城中穿梭,一天要做四五份家教。虽辛苦但很快乐。”4年后,彭艳考上中国科学院沈阳自动化研究所机器人学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硕博连读,并选择智能无人艇作为研究方向。
有人问彭艳为何选择无人艇这项冷门的课题。其实,这源于她对海洋的敬畏。中国拥有1.8万多公里的大陆海岸线、1.4万多公里的岛屿海岸线以及约30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面积。“无人机、无人车已经很多人在研究了,我想挑战一个更新奇、潜力更大的领域,所以选择了研究海洋智能无人艇。”
2009年彭艳博士毕业后,参与到了上海大学国家重点学科罗均、谢少荣教授的团队,从事智能无人艇和仿生控制方面的研究。谢少荣感叹:“彭艳特认真,做事特钻研,身上有一股拼劲。”2010年10月上海大学无人艇工程研究院成立,彭艳被任命为执行院长。
到任后,彭艳组建科研团队“精海”,寓意着用精卫填海的精神去开拓无人艇事业。研发之初,在无人艇领域可供借鉴和参考的经验很少,彭艳带着团队自己摸索。起初,无人艇在避障、感应等方面经常出现问题。为确定产品可靠性,彭艳决定让无人艇在海上跑起来。这就离不开海测实验。海测怎么测?“就是我们坐着工作船跟无人艇一起出海。”测试过程中,彭艳的科研团队在海上一蹲守就是大半天,有时还会撞上礁石、养鱼设施等。他们每两个月就有一次海测,足迹遍布东海、南海、黄海。彭艳的丈夫笑称:“10年时间里,妻子有一半时间是在海上度过的。”
海上环境十分恶劣,要不怕冷风吹、海水泡,忍得住晕船,耐得住寂寞。“我们冬季经常下水作业研究,最冷的时候在救生衣里还要穿上羽绒服,外加一件大衣,才能勉强承受。夏天常被晒到脱皮,但最难受的还是晕船。”彭艳的工作常态是一边吐,一边坚持完成试验任务。2012年,彭艳怀孕七个月时正赶上无人艇海试的关键时刻,她挺着孕肚赶到海边。她晕船吐得够呛,几个同事强行把她架进船舱内。彭艳待喘息稍微平复又立即投入工作当中。
儿子出生不满五个月,彭艳又带着他来到了海上。彭艳工作时,儿子就呆在实验室旁的亲子间里。“无人艇与儿子,我一样的爱,一样的亲。”儿子想和妈妈在一起,但更多的时候彭艳不能陪他。“我抱着委屈的儿子,告诉他,妈妈很爱你,但是妈妈要努力去逐梦海洋。”
海图对国家的海洋权非常重要。中国有数十万平方公里的海域深度还不到5米,在这些岛礁周边,用吃水深的海测船测绘容易搁浅,只有用无人艇才能解决这个难题。无人艇吃水浅,能够实现自主航行、自主避障、自主进行岛礁测绘。
无人艇是在海面上移动的机器人。从2013年开始,彭艳研发“精海1号”无人艇一炮走红——随中国海事166海巡船赴南海巡航,承担了对南海诸岛礁海域的测量和检测任务。此后,彭艳的“精海”系列无人艇屡立奇功:“精海2号”搭载在“雪龙号”上赴南极进行科考任务,在南极罗斯海发现了适合“雪龙”号抛锚的新锚地,并探明了其12平方公里水域下地形测绘资料;“精海3号”随“向阳红19号”赴东海进行大范围海图测绘,填补了岛礁群海域、浅滩测绘空白;“精海4号”用于内河湖泊环保、水利、生态监测……
每一个“精海”系列无人艇的诞生,都像孕育一个充满希望的新生命。“精海”团队很年轻,平均年龄32岁。作为团队的带头人,彭艳觉得团队里除了小伙子,就是“女汉子”,大家一起没日没夜地研究。“没想到,这些年轻人特别能吃苦。”整个团队充满活力、朝气和凝聚力。无人艇是个大系统,每次出海都要十几人、二十几人相互协调。“我根据大家的特长,把每个人的优势都释放出来,取长补短,整个团队就可以所向披靡。”“精海”系列无人艇实现了中国无人艇在南海巡航和南极科考等关键领域的从无到有。2017年8月,彭艳率队参加中国第一届无人船国际比赛,荣获大赛“优秀技术奖”,获得世界机器人大会组委会特别奖。美国一位专家指出:“中国在无人艇领域取得了进步,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中国的‘精海’系列。”
2018年1月,桑吉轮油轮在东海撞船沉没。彭艳紧急率无人艇赶赴现场,仅半个小时,就完成沉没海域的应急探测,为打捞和事故的后续处理提供了珍贵的一线数据支持。“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我们的科技成果可以发挥作用,我觉得特别自豪。”
谈到未来,彭艳双眼放光,“我们将站在无人艇领域的世界前沿,和一大批有海洋情怀的科研人员攻坚克难,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