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文化对创新创业的影响

邢 楠，杨雅迪

(吉林财经大学 亚泰工商管理学院，吉林 长春 130117)

创新创业活动对区域经济发展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全面推进大众创业与万众创新是推动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地域文化能够显著影响创新创业的发展水平，优秀的地域文化鼓励挑战，接受新鲜事物，引导人们通过创新创业实现资本积累和自我价值，促进区域经济健康发展。研究地域文化对创新创业的影响，可助力于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完善适宜的管理机制、发展先进科学的创业教育，为进一步活跃与繁荣地方经济提供政策依据。

一、研究综述及维度选择

(一)地域文化维度研究综述

文化是某一环境下社会群体成员共同持有的思维方式、情感模式和潜在行为方式的集合，是影响个人行为的外生变量，具有稳定性与无形性的特点。地域文化是生活在一定区域的人们，在长期的生产和生活中，受传统习俗、历史背景、自然环境等影响形成的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行为方式、价值观念、道德准则等的集合，具有地域性、传承性和多元性特点。因地域文化与文化具有互通性，故其维度研究可借鉴文化维度的划分方法。总体上，国内外研究者对文化维度划分的研究可概括如下：文化可分为高背景文化和低背景文化(Hall,1976)[1]；从价值观比较的维度，文化可分为马基雅维里主义、教条主义、控制点和模糊忍受四个维度(Ralston，1993)[2]；从中国的文化特性出发,可构建与其匹配度较高的四维度模型：人情、儒家思想、道德规范和整体性(Michael H.Bond,1987)[3]；余凯成(1999)提出了文化“7P”模型：大家庭制、务虚先务实、爱国主义敏感性、礼貌、关系导向、耐心、小生产者心态[4]；宝贡敏(1999)在总结西方文化维度理论的基础上，对东西方文化进行了比较，并就西方文化能否应用于东方的问题展开讨论，将文化分为竞争导向，合作倾向，风险态度，自然力、社会力与精神力的强调取向,理性逻辑倾向与情感倾向，机械化与军事化倾向，时间倾向七个维度。[5]Hofstede(1980)的研究影响较为深远，其通过广泛而深入的研究，将文化分为权力距离、个体主义/集体主义、不确定性规避、男性主义/女性主义四个维度[6]；Trompenaars(1993)在此基础上提出文化五维度：保留个人/集体导向性维度，将其他三个维度总结、扩展为中立性/情感性、普遍主义/特殊主义、具体性/扩散性、业绩导向/因袭导向四个维度[7]，其每一维度都是一组相对的概念。本文即借鉴此文化维度分类方法。

(二)创新创业倾向维度研究综述

创业理论分为八个学派[8]，因某些学派之间存在包含与被包含关系，故本文将创业理论从新古典经济学创业理论、心理学创业理论、社会资本观点三个层面进行研究。

新古典经济学理论认为创业者与资本、劳动、土地等生产要素一样，是一种简单生产要素，创业者能够将资源重新组合，是一个创新者(Schumpeter，1934)[9]；创业者能够配置资源从而创造价值。由此可以概括出创业者的特质包括创新、抓住机会等维度。

在心理学创业理论方面，创业者的特质可分为积极性或新奇性活动偏好、高成就需要、适中风险接受倾向、愿承担成功和失败的个人责任(McClelland，1961)。[10]企业家在成就需要、接受风险倾向和模糊性忍受三个维度上表现突出(Begley和Boyd，1987)。[11]创业倾向的维度也可分为自治、创新、风险接受、先行性、竞争倾向五个维度(Lumpkin和Dess，1996；Lee和Peterson，2000)。[12-13]此后，诸多学者又提出了其他创新创业的相关维度，如持之以恒的毅力、控制需要、积极性、自我效能等，并指出真正符合创业导向的企业必须具备创新性、风险承担和前摄性三个因素(Miller，1983)。[14]

社会资本包括结构资本、关系资本、认知资本(Nahapiet和Ghoshal，1998)。[15]其与心理学创业理论在某些部分重合，研究内容和范围较为广泛，故笔者不将其作为独立维度进行研究。

(三)文化维度选择

基于文献梳理，本文从三个角度进行文化维度的选择：群体性角度、个体性角度、群体性与个体性相结合的角度，并将Hofstede和Trompenaars的文化维度整合分析，筛除具有较强相似性的维度，选取以下六个文化维度进行研究：(1)权力距离维度。即权力在社会群体或组织机构中分配不平等的程度和权力较小的成员对这一现象的接受程度。[16](2)不确定性规避维度。即人们在面对不确定性因素或未知状态时感到威胁，试图通过制定合理的决策来控制不确定性的程度。(3)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维度。即社会中个人和群体之间的关系，主要关注个人对群体的依赖性程度。(4)男性主义和女性主义维度。此维度基于社会性别角度，而非生理性别。(5)业绩导向和因袭导向维度。注重人的社会地位是凭借个人成就还是先天因素取得。(6)普遍主义和特殊主义维度。即人们是否以普遍适用规则看待具体问题。

(四)创新创业倾向维度选择

通过对创新创业倾向维度进行相似性分析，得出十三个较为独立的维度,因“自我效能”、“承担个人责任”、“独立”、“自我依赖”、“积极性”、“足智多谋”、“模糊性忍受”、“经济资源实践能力”八个维度研究者甚少,故本文不予讨论,只就创新性、先行性、成就需要、风险承担性、内控力五个维度进行分析：(1)创新性维度。包含变革、革新、转换和引入新产品、新服务或者管理的新方式。(2)先行性维度。即追求环境的趋势和变化，察觉、把握机会并迅速采取行动。(3)成就需要维度。即创业者获取成功的强烈欲望，不满足于现有成就，持续设置挑战性的目标。(4)风险承担性维度。即创业者在未来不确定情况下愿意承受巨大风险的倾向。(5)内控力维度。即创业者在追求机会时，不受他人影响，根据自己的信念和意愿决定行为的能力。

综上，本文采用权力距离、不确定性规避、个人主义/集体主义、男性化/女性化、业绩导向/因袭导向、普遍主义/特殊主义六个文化维度和创新性、先行性、成就需要、风险承担性、内控力五个创新创业倾向维度进行地域文化对创新创业影响的研究。

二、实证分析

本研究的调查问卷对每一维度分别设计3个题项，共33个题项，计分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1”代表“完全不同意”，“5”代表“完全同意”。调查人群处于东北区域。共收集262份调查问卷，经过初步筛查得到有效问卷237份，有效率为90.46%。

(一)模型设定

根据前文分析，建立如下模型：

其次，我们有鲜明独特、奋发向上的革命文化。从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到雷锋精神、大庆精神、“两弹一星”精神，再到航天精神、北京奥运精神、抗震救灾精神，这些富有时代特征、民族特色的宝贵精神，脱胎于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同时又在新形势下不断进行着再生再造、凝聚升华，从而为我们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推进文化建设奠定了坚实基础。

Yi=β0+β1X1i+β2X2i+β3X3i+β4X4i+β5X5i+β6X6i+εi

模型中：Yi代表创新创业倾向，X1i代表权力距离维度，X2i代表不确定性规避维度，X3i代表集体主义维度，X4i代表男性主义维度，X5i代表业绩导向维度，X6i代表特殊主义维度，β1～β6为回归系数，β0为常数项，εi为随机误差项，其中i=1时为具有创新性，i=2时为具有先行性，i=3时为具有成就需要，i=4时为具有风险承担性，i=5时为具有内控力。

(二)信度及效度检验

本研究采用“条款删除系数检验”来估计问卷的信度，在达到检验效果的同时进一步优化量表的一致性。量表总体Cronbach α系数为0.925，说明其检测结果可靠、稳定。采用因子分析对问卷进行结构分析，结果显示所有项目的因子载荷均大于 0.6，说明问卷的效度良好。

(三)多元回归分析

本文采用SPSS 22.0软件，对文化与创新创业倾向的关系进行多元回归分析。

1.文化维度与创新性显著相关。回归结果显示，F值为18.442，p值为0.000<0.05，整体回归显著，说明文化维度与创新性显著相关。与创新性这一创新创业维度相关的文化维度有不确定性规避、特殊主义两个维度。不确定性规避显著地表现出对创新性的正向影响(β2=0.260，t=2.873，p=0.004<0.05)，不确定性规避大的文化能够激发人们的创新积极性。特殊主义是影响创新性的正向因素(β6=0.348，t=5.539，p=0.000<0.05)，即特殊主义文化环境下，人们的创新性更强。而权力距离、集体主义、男性主义、业绩导向均未表现出显著影响。

2.文化维度与先行性显著相关。结果显示，F值为20.779，p值为0.000<0.05，整体回归显著，说明文化维度与先行性显著相关。与先行性这一创新创业维度相关的文化维度有不确定性规避、特殊主义两个维度。二者均是显著影响先行性的正向因素(β2=0.285，β6=0.321，p值均小于0.05)，即不确定性规避文化、特殊主义文化能够提高人们的先行性。而权力距离、集体主义、男性主义、业绩导向均未表现出显著影响。

4.文化维度与风险承担性显著相关。结果显示，F值为17.998，p值为0.000<0.05，整体回归显著，说明文化维度与风险承担性显著相关。与风险承担性这一创新创业维度相关的文化维度有不确定性规避和特殊主义两个维度，它们均是显著影响风险承担性的正向因素(β2=0.288， β6=0.205，p值均小于0.05)，即不确定性规避大、特殊主义的文化能够提高人们对风险的承受力。而权力距离、集体主义、男性主义、业绩导向均未表现出显著影响。

5.文化维度与内控力显著相关。结果显示，F值为22.748，p值为0.000<0.05，整体回归显著，说明文化维度与内控力显著相关。与内控力这一创新创业维度相关的文化维度有不确定性规避、业绩导向和特殊主义三个维度。它们均是影响内控力的正向因素(β2=0.347，β5=0.188，β6=0.308，p值均小于0.05)，在不确定性规避大、业绩导向、特殊主义的文化环境中，人们的内控力更强。比较这三个维度的标准化回归系数得出不确定性规避对内控力因素的影响最大，其次是特殊主义、业绩导向，权力距离、集体主义、男性主义未表现出显著影响。

三、结 论

通过地域文化对创新创业影响的多元回归模型可以得出，地域文化对创新创业倾向具有影响，其中正向因素有业绩导向、特殊主义、不确定性规避文化，不确定性规避和特殊主义对创新创业倾向的影响最为显著。因袭导向、普遍主义文化是影响创新创业倾向的负向文化因素，这些文化维度不利于创新创业倾向的产生。权力距离、个人主义/集体主义、男性主义/女性主义在本研究中未被验证出具有显著相关性(详见图1)。

通常认为，强不确定性规避文化中的人们对未知情况感到焦虑，会尽可能规避风险，很少能够进行创新创业活动。[17]但本文的研究结果显示，不确定性规避越强的文化，其创新创业倾向反而越高，有利于创业活动的开展。正如Hofstede所论述的：“一个新企业的创办需要精益求精、坚守和吃苦，这些特征往往是强不确定性规避文化环境下的人们所具备的。”[18]

面对创新创业过程中存在的资金短缺、管理不当、风险较高等问题，无法使用普适性法则解决，人们根据外部情境选择适宜方法制定决策能够提高创新活动成功率，激发创业热情。

在以业绩为导向的文化中，人们会主动、积极地开展创新创业活动，以获得成功和尊重；依靠身份、年龄、社会关系等优势背景得到社会认同的因袭导向文化存在不公平竞争，会打击人们创新创业的积极性。

图1 地域文化对创新创业影响的最终模型

四、启示与建议

地域文化深刻影响创新创业的发展水平，积极发掘地域文化优势，通过文化对个体持续性的潜移默化，能够鼓励创新创业活动的涌现，有益于创新创业形成长效机制。[19]为发挥地域文化对创新创业活动的促进作用，应从营造有助于创新创业的文化环境、完善以业绩为导向的管理机制、发展个性化与普适化相结合的创业教育等方面有的放矢地采取政策措施。

(一)营造有助于创新创业的文化环境

文化环境对创新创业活动的数量以及整体水平起重要作用，良好的文化环境可以保护、支持、激励创新创业活动的有序发展。应主要通过以下四个方面营造有助于创新创业的文化环境，帮助创业者将不确定性风险转化为合理决策，保障创新创业活动的顺利开展。

1.完善政策支撑体系。制定创新创业优惠政策，降低市场壁垒。政府通过项目申请、财政支持、法律保障、风险保证等多元化组合政策激活各类创新创业要素，加快高校、知名企业以及金融机构等社会资源流动，促进以开展创新创业活动为目的的各类机构的规范化发展，造就多层面的广泛的政策支撑体系，优化创新创业环境。

2.加大创业资金投入。发挥政府引导作用，加大对高新产业、前沿项目、专项研究等方面的扶持力度，优化资金投入结构，整合社会优势资源。拓宽创业投资的融资渠道，多措并举不断提高创新创业投入水平，形成政府、企业、社会共同参与的立体化、高效率的创新创业资金投入体系。

3.搭建创新创业平台。首先，吸引中介服务企业及创业企业共同构建网络化信息服务平台，汇聚有利润空间和发展前景的创业项目，共享优质资源，解决新创企业信息搜集难题。其次，搭建创新创业的孵化平台，合理分配资源，提升企业生产力，扩大创新创业群体。最后，创新构建产学研一体化，搭建功能齐全、运作高效的共享平台，促进政府、大学、科研机构与企业的交流对接、互利共赢。

4.营造创新文化氛围。通过报刊、广播、互联网等多种媒体形式宣传国家和地方鼓励创新创业的政策措施、举措办法；利用演艺、出版、小说等文艺形式弘扬创新创业文化；开展各类学术交流，提升创新创业能力；宣传勇于创新创业并取得成功的企业家的典型事迹及创业奋斗历程，倡导“永不言败、创新求变”的企业家精神，营造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良好的文化氛围。

(二)完善以业绩为导向的管理机制

为更好地激发创新活力，提供公平竞争机会，发挥人才创新潜力，主要通过优化人才配置、加强绩效管理、健全晋升机制三个方面完善以业绩为导向的管理机制，不断提高创新创业水平。

1.优化人才配置。在招聘与配置人力资源过程中，坚持能力与业绩导向，抵制身份歧视与人情文化，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才能观，建立科学高效的选人用人机制。根据人的品德、特长遴选人才，按照人的才能、业绩配置人才，注重人员之间的能力互补，根据岗位差异匹配合适人选，使员工各尽其长、各尽其才。

2.加强绩效管理。将个人能力与职位基本工资紧密结合，充分考虑与业绩相关的绩效工资，形成分层薪酬奖励制度，鼓励员工创造优秀业绩。建立考核分配机制，实施“岗位绩效+创新绩效”考核，激励员工进行创新创业活动。按照组织贡献率进行收入分配，多劳多得，防止出现“大锅饭”现象，运用奖励与惩处正反两方面措施不断提高员工对创新创业活动的积极性。

3.完善晋升机制。以员工自身能力、工作业绩作为晋升评判标准，打通优秀员工晋升晋级通道，培养员工积极向上的工作态度，激励创新创业思想观念的形成。优先晋升具备把握组织发展、擅于发现并解决问题、合理配置资源、培养和激励下属等能力与业绩突出的管理者，让有能力者居其位成其事，真正做到“能力本位”。

(三)发展个性化与普适化相结合的创业教育

高等教育在培养学生专业能力的同时，应注重其创业能力的开发，弘扬开拓精神，强化创新意识，激发创业动力，开发创造思维。高校的创业教育要将个性化与普适化相结合，基于学生自身的兴趣、个性特点提升培养质量。主要从三个方面入手。

1.教学方法改革。遵循因材施教原则，实现“以学生为中心、以教师为引导”[20]的教学模式，广泛采用思维导图、任务驱动、案例分享、实验教学、线上线下相结合、混合教学等教学方法，形成有目的、有层次、有差异的多元化教学模式，充分发挥学生自身优势，锻炼实践能力，培养创新创业精神。

2.课程体系建设。采用“必修+选修”的多层次课程体系。必修课程中一方面通过丰富多样的创业课程培养学生的创新创业能力与意识；另一方面扩大创业教育与各学科专业的融合，将创新创业教育全面渗透到学科领域，尝试开设定制化实践课程，增加社会调查、产学研一体化等实践活动，积极拓展大学生创新创业实训途径，激发学生潜力，培养具有开拓意识和科学思维的新时代人才。

3.师资队伍建设。引导鼓励教师参加创新创业培训，开展相关内容知识讲座、专题报告，组织教师参加创新创业学术研讨会，提升对创新创业教育的认知；聘请各领域知名实践专家、成功企业家进校指导学生实践实训活动，建立创新创业的实践教师队伍，在经验与技能方面有力支撑专业教学；培养扩充创新创业专职教师队伍，积极推动教师创业课程教学、创业活动开展、相关政策研究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