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木偶

2020-05-19 15:12阿毛
诗潮 2020年3期
关键词:提线木偶劈柴情绪化

早晨不讀诗书,

中午不背历史,

晚上不弹琴。

学龄儿童做提线木偶,

明天美术课的木偶剧:

有人提线,

有人旁白。

天真的手势,稚嫩的童音,

罩住木偶不变的表情,

和诙谐的四肢,

“敬个礼,握握手,

你是我的好朋友。”

木偶不能玩陀螺,

儿童不能写爱情小说。

我锁着精美的书、碟,

等他长大。

如同父母藏着他们的背离,

等孩子长大。

无需提线,

他们自己唱,自己走,

走过变声期,和感情森林,

碰到的狼外婆,

经多次美容成亮丽的女子,

和蛊媚的狐狸。

母亲身上掉下的肉,被她们

以爱的名义,叼走了……

木偶成为真人,

成为成年人的聊斋。

咿呀,木偶!爱人,贱人!

用针扎一扎,疼不疼?

我非但拥有一个作家的一支笔,

还拥有一位母亲的十万根胸针!

[夜鱼赏读] 阿毛的这首《提线木偶》有童话般的天真与忧伤。

忧伤来源于诗人作为母亲的身份,有母亲特有的撕扯般的痛:“母亲身上掉下的肉,被她们/以爱的名义,叼走了……”

又有作为诗人不失审视批判的理性与力量:“我非但拥有一个作家的一支笔,/还拥有一位母亲的十万根胸针!”

诗歌节奏的明朗轻快和蕴意的深重形成的矛盾本身即是一种张力,让我想起美国诗人塞克斯顿的诗,都富有女性特有的情绪化,也都在艺术自觉的控制下迸发出不羁,使得诗歌别有一番神经质般被烘烤的生命热度。“提线木偶”做为意象不算独创,但在这里运用得很贴切。顺着这一中心意象组织的细节,丰富而又妙趣,每一利落的短句背后,都有万千滋味。就像一只火炉,一个句子是一根劈柴,虽然这些劈柴并不是那么规整,有些还是无厘头的怪形状,但这也让诗歌有了烂漫的童话气质。诗人在情绪化的语流中,无暇他顾,郁结和绝望不允许她去精修细砍,诗人随性地往炉子里扔着,就算没有直接控诉那压抑着孩子天性的憋闷黑屋子,然而那么准确地投掷本身,就足以烧穿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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