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答元珍①

◎〔北宋〕欧阳修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②未见花。残雪压枝犹有桔，冻雷惊笋欲抽芽。夜闻归雁生乡思，病入新年感物华③。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④。

【注解】

①元珍：欧阳修的朋友丁元珍。

②山城：指欧阳修所在的夷陵县，今湖北宜昌。

③物华：万物繁华。

④嗟：叹息。

【译文】

春风不会吹到这天涯海角来吗？二月来了，但我所在的山城还没见到花开呢。冬天残留下来的雪花还压在枝头，雪下是去年结成的橘子。雷声轰隆，春笋该要被惊醒了吧，它们该发芽了吧？这几天夜里，我听到雁鸣声，它们正在北归，这让我也想起故乡来。我这些日子生了病，因此新的一年到来之时，见到这繁茂的世界，心里感触更深。不过，当年我也曾经见识过洛阳美丽的花朵，这里的野花开得晚些就晚些，无所谓，不用感叹了。

【赏析】

1036 年，欧阳修被降职，到夷陵县当县令。第二年，他的朋友丁元珍写信问候，附有诗《花时久雨》，欧阳修便以此诗作答。

诗歌的首句“春风疑不到天涯”便出手不凡，一下子抓住读者的眼睛。作者所在的夷陵是小地方，无法与汴京、洛阳这些大城市相比，它不但偏僻，气候也较为恶劣，二月时节，仍是一派残冬景象，花朵都没有见到。“残雪压枝犹有桔，冻雷惊笋欲抽芽”描述的正是这种残冬景象。

第五句、第六句写的是作者自身的境况和感触，听到雁归的声音，不禁想念起故乡。新年已来，自己却在生病，情绪难免有些低落。但是欧阳修可不是消沉叹气的人，他生性乐观通达，认为自己曾见识过洛阳美丽的繁花，现在春天来得晚点就晚点，也无所谓了。换句话说，眼下虽困守山城，但丝毫不必介意，人生总是充满起伏变化，精彩的日子也许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