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猫的没有一个好人

单衣试酒

不为生存，仅仅为了娱乐就囚禁、虐待动物。

小时候去动物园觉得那些动物怪可怜，后来去海洋公园，心情更为复杂，那些庞大的身躯在那么狭小的空间，看到它们那么郁闷，甚至无法自杀。想起里尔克的《豹——在巴黎动物园》：“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铁栏，缠得这么疲倦，什么也不能收留。它好像只有千条的铁栏杆，千条的铁栏后便没有宇宙。”

以前看动物学家乔伊·亚当森的传记《野生的爱尔莎》，学者都是在野外观察、接触狮虎，这才是真正热爱自然和动物的人。马戏团、动物园、海洋世界给人们带来了欢乐，也显示了人性中残酷、自私的一面：不为生存，仅仅为了娱乐就囚禁、虐待动物。

1950年代，美国开始流行饲养象征权力、财富的猛兽。1990年拳王泰森养了一只白虎，有一次发生意外，泰森哄了白虎几个小时才虎口脱险。

最近轰动全美的纪录片《养虎为患》，开篇直指人性的黑暗：“那些养大猫（猛兽）的人都会暗箭伤人，都是混蛋。”兽咬是古代的一种酷刑，从放虎咬人的夏桀，到放大熊撕咬臣民取乐的伊凡雷帝，养猛兽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纪录片里，乔是个极富争议和话题性的人物：乡村歌手，带枪的那种，彻头彻尾的疯子、吸毒……1999年，乔在俄克拉荷马建了一个动物园，经过16年的发展，养了277只老虎，前来捧场的不乏大鲨鱼奥尼尔这样的名流。

美国《濒危动物保护法》禁止贩卖老虎，但乔通过地下网络，总能把那些大猫卖出去，想钻法律的空子太容易了。他的客户包括毒枭和全美各地星罗棋布的小动物园，都不是善茬：“我们不报警，我们用枪！”动物园的门票数百美元一张，游客与虎豹及其幼崽玩耍、合影需要另外支付费用。平均一头幼兽能给乔带来10万美元的利润。

我不喜欢乔。我不喜欢任何饲养、贩卖大型猛兽的人。真喜欢大猫，应该让它们回归自然，而不是成为你的宠物和赚钱的工具。作为动物保护主义者，卡罗的“大猫救援会”在脸书有300万粉丝，不断提供线索，督促执法部门打击乔非法贩售、虐待濒危动物。她擅长用社交媒体扩大影响，关爱动物的直播经常邀请名人、歌手做嘉宾，视频播放量动辄上亿，热爱大猫吧，它们“美丽、野性、自由”。

卡罗是动物界的罗宾汉？呵呵，你想多了。她到处营救老虎，顺便用救出来的老虎建了一个动物园，员工都是志愿者，薪水也省了。美其名曰保护珍稀动物，只有赚到钱，才能保护更多的动物嘛。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卡罗的亿万富豪前夫神秘失踪，很多人怀疑卡罗贪图遗产，谋杀前夫并把尸体喂给老虎吃掉了。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天晓得。

“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卖石灰的见不得卖白面的，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乔对败坏他生意和名声的卡罗恨之入骨，一度想从直升机上向她的动物园扔手榴弹。卡罗指控乔侵犯商标和名誉权，后者被判赔100万美元，眼看命根子动物园无法保住，乔杀心顿起，有人趁机施以援手，不料却是一个更大的陷阱——2020年，乔因买凶杀人和杀死7只老虎被判入獄22年。

这场战争没有一只动物获益，它们仍然重复着可悲的命运。

如今，自然界仅剩4000只老虎，而美国民间饲养了上万只老虎。什么时候，那些大猫才能回归自然愉快地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