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攻火:受控烧除法本可保护澳大利亚

2020-05-14 13:35蒂姆·布莱尔张烁
海外文摘 2020年5期
关键词:农舍基亚消防队

蒂姆·布莱尔 张烁

要是按照现代的标准,我的祖父很可能被视作“环境罪犯”。当年在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的东北部,为了清出土地建造农舍、挤奶棚、猪圈、鸡舍、锻造车间以及其他附属建筑,他砍了好几百棵树。而后,为了麦田、牧牛围场和剪毛棚,他又多砍了几千棵树。

通常情况下,没有“燃料”的公路与房屋周围的空地都是很好的防火带。

我家这位老先生还有可能被判犯有“文化剽窃罪”,因为他采用的是土著居民的开荒方法。他放火把周围的树烧光了,还修了几条穿过附近原始森林的土路,用来延缓火势蔓延。

| 砍伐树木必吃环保罚单 |

在澳大利亚的所有农村地区,这曾是标准的开荒方法。长久以来,早已定居于此的土著居民会在可控范围内放火烧掉长势过猛的植物,也就是当下消防管理行话中的“燃料”。他们深知不放可控的火,就会招致不可控的火灾。正如那场自去年九月开始燃烧的大规模森林大火,让本就饱受干旱之苦的澳大利亚进一步遭受摧残。

这场森林大火沿着澳大利亚东海岸一路熊熊燃烧,致使不少居民和消防志愿者丧命,数百所房屋被烧毁。与此同时,《悉尼先驱晨报》刊登了一份与森林大火不无关系的庭审报告。报告中写道,71岁的约翰·基亚曾在2014年雇承包商来砍倒并移除自家庄园院内及周围的74棵树。

该案法官指出,基亚移除树木的主要动机是“担心自家庄园存在火灾隐患”,但这位在悉尼领取养老金的老人,其行为对环境造成了“重大损害”。最终,基亚被处以4万澳元的罚款,算下来每棵树500多澳元。

类似的裁决在澳大利亚越来越常见,因为一种生态原教旨主义已经取代了常识。2004年,住在维多利亚州芦苇溪的利亚姆·希汉把自家山顶庄园周围的树全部移除,他也因此被处以10万澳元的罚款,并需支付诉讼费用。五年后,维多利亚州遭遇惨绝人寰的“黑色星期六大火”,希汉的庄园却成了周围唯一没有倒下的建筑物。

2001年,输电公司TransGrid明智地用推土机在大雪山地区的高压输电线下清出了60米长的林中空地。该公司认为高压电与周围的易燃物不宜相隔过近,但新南威尔士州政府却认为这一行为是“蓄意破坏环境”。TransGrid公司因此损失了50万澳元,用以向州政府支付罚款与和解金。两年后,记者米兰达·德瓦恩在报道中说,TransGrid公司清出的林中空地成为了那年森林大火中袋鼠、小袋鼠和三名公司员工的庇护所。当时为了阻挡森林大火,那三名员工曾不顾一切,想清出更宽的林中防火带。

| 环保举措或埋火灾隐患 |

“在过去20年里,我们放火清除掉的易燃林地不足1%。也就是说,燃料负荷逐年积累。”库拉忠高地消防队长布莱恩·威廉姆斯在救火期间短暂的休息间隙里向2GB电台这样说道,那时他已经在悉尼北部与烈焰怪兽搏斗了近三个月。

意图降低燃料负荷的任何微不足道的举动都会遭到处罚。我们假设你在农村的家里有个烧柴的壁炉。为了遵纪守法、保护环境,你不会砍掉任何一棵树用作薪柴,只会去捡拾枯枝,或者从倒在原始森林泥地里的树上取材。这样的做法也能降低可能引发森林大火的燃料负荷,所以你是站在了善的一方。

等等!别忘了,去年四月,新南威尔士州国家公园和野生动物管理局中西部负责人菲奥娜·布坎南曾警告:“我们要传达的信息是:国家公园内严禁砍拾薪柴,包括朽木和倒下的树。我们希望人们能了解拾柴的相关规定。重要的是,人们应该意识到除了现场罚款外,法庭也能开出非常高额的罚单。”

她并非虚张声势。此前,一名男子因在国家公园内的马兰比季河谷非法拾柴而被处以3万澳元的罚款。理由呢?布坎南解释道:“许多生活在地表的动物和濒危物种以树洞为巢穴,所以非法移除倒下的树和朽木就是在破坏它们的栖息地。那些动物有自己的自然生态系统,而倒下的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如今,这样的自然生态系统遍布新南威尔士州国家公园数千公里的土地上,其成分主要是煤渣和灰土。生活在地表的小动物们不知道对全新的栖息地有何想法。

林地动物们本可以过上更舒服的日子。我祖父所采用的土著式受控烧除法并非只针对他自己的庄园和周边地带。每年他都会把地方公路旁的茂盛杂草烧掉,好让公路更能发挥出防火带的作用。

他从未向地方消防队申请过放火许可,因为恰好他自己就是地方消防队长。他的决策就是法律,而他立下此法的原因就是想要保护家人、农场动物以及庄园,让他们远离无处不在的火灾风险。

有的人并不像他那么警惕。我妈妈已经80多岁了,但她仍对年少时的一次大火印象深刻。当时,祖父把全家人拽上车,开了大约40分钟后,到达了附近的一个小镇。孩子们以为那就是目的地,结果车子又继续向前。那趟旅程中他一言不发,直到一个刚刚烧成灰烬的农场附近,他才放慢车速。燒死的牛羊躺在牧场里,烧焦的农舍只剩一片废墟。

“看看这里。”我的祖父说,“要是你们不做好防控火灾的准备,这就是下场。”

他在那里待了很久,久到足以让孩子们好好消化他说的话。后来,其中一个孩子接替他成为地方消防队长,继续像他父亲那样放火防火。自我祖父建起他的农舍已过去将近百年,那间农舍依然屹立不倒,而火灾也从未靠近过它。

[编译自英国《旁观者》]

编辑:马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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