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治亚岛位于马岛东偏南方向1300公里处,大西洋号游轮从斯坦利驶向南乔治亚岛,在两天两夜漫长的航程途中,大多时间里,舷窗外除了一望无际的海水,什么都没有。甲板上偶尔能看到探出水面换气的鲸鱼,此时会引来人们的一片欢呼,大家纷纷抄起相机,快门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1冲锋舟驶向古利德维肯。
2暴风雨湾的捕鲸站遗迹。
3暴风雨湾的国王企鹅。
每天的船上生活依然很充实:白天会议厅里会举办好几场精彩的讲座,探险队员讲述他们的极地科考经历,介绍南极地区常见动物的名字和外貌特征;包船的旅行社还专门请来了国内知名的风光摄影师,传授拍摄南极动物和风光的技巧。多亏这是华人包船,才使得中文在船上畅行无阻,就连其他探险队员用英文做讲座时,探险队员中的华人也会担任中文翻译。华人包船也使得船上的三餐都以中餐为主。
船上免费提供扑克、麻将、围棋、象棋等各种娱乐设施。晚饭过后,我们几个小伙伴教外国人打麻将,他们的学习和记忆能力简直令人惊讶。第一天晚上就认识了万字牌上面的所有汉字,并用汉语学会了所有的叫牌、抓牌、胡牌规则,到了第二天晚上,竟能独立玩牌了。这几个老外简直对麻将上了瘾,接下来的行程里,只要没有安排登陆,总会看到他们在休息室里“垒长城”。
2018年的最后一天,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船上的酒店特意给游客们安排了包饺子活动。在遥远的南极也能吃上饺子,是想都不敢想的美好事情,这也得益于华人包船的好处。大家各显神通,不仅包了饺子,还利用包饺子剩下的面,包了很多小包子。我们几个会说英语的,反复叮嘱餐厅工作人员,这种圆形的包子不要和饺子一起煮,要放在笼屉上蒸,工作人员也点头同意了。可最后不知是因为船上的厨房没有笼屉,还是因为工作人员没有真正听懂,晚上开饭时,我们却看到饺子和包子都是煮的,一股脑儿地混在了一起。
从马岛出发后的第三天清晨,终于抵达南乔治亚岛。站在甲板上远远望去,南乔治亚岛的首府,也是唯一的居民点——古利德维肯坐落在远处宛若翡翠的碧绿海湾中,背靠积雪覆盖的白色山巅。探险队员驾驶冲锋舟已经向岸边驶去,开始为我们的登陆作准备。
南乔治亚岛长160公里,平均宽约32公里,四分之三的表面长年被雪山和冰川覆盖,只有临近海岸线的极小块平地呈现出草原地貌。从卫星图上看,南乔治亚岛像是被猛烈的西风从南美大陆和南极半岛吹跑的一小块陆地,即使已经“远离故土”,还依依不舍地顺着风向和南美大陆、南极半岛挥手,令自己呈现出随西风弯曲的月牙状。每年12月至次年2月的夏季时节,草是碧绿的,成群的国王企鹅站在草原上孵育幼仔,数目繁多的威德尔海豹、毛皮海狮和象鼻海豹趴在岸边呼呼大睡。这里既是南极野生动物的天堂,也是极地世界最美的岛屿,要不是亲临南乔治亚岛,很难想象和冰雪世界共生的企鹅,还能出现在蓝天白云下的绿色大草原上。于是我们的游轮在南乔治亚岛海域停留了5天,每天都安排了不同的登陆地点,并在南乔治亚岛迎接了2019年新年的到来。
1775年,英国航海家詹姆斯·库克船长首次登陆南乔治亚岛,并宣称英国对此地的主权,但后来库克船长失望地发现,这里并不是他预期中的南极半岛尖端,而是一座孤立的海岛。然而库克船长对此岛的发现,却引来了来自英国和美国的大批捕猎船只,从而有了人类的一段“黑历史”:先是大肆捕杀这里的毛皮海狮,获得大量的兽皮,使得这里的毛皮海狮几近灭绝;再到后来20世纪前半叶,南乔治亚岛周围海域又发生可怕的肆虐捕鲸行为,南乔治亚岛的古利德维肯、暴风雨湾等地,建立起规模庞大的捕鲸站。
半个世纪的捕杀造成了鲸鱼资源的枯竭,同时人们也逐渐有了环保意识,从而使得南乔治亚岛的捕鲸站逐步废弃。如今的古利德维肯大部分都是锈迹斑斑的捕鲸站遗迹,从停靠在岸边再也无法行使的巨轮,到用于分割鲸鱼肉的一排排电机,再到数十个用于储存鲸油的巨大铁罐,既能嗅到当年这里加工鲸油的血腥,也能看到当年人类的野蛮无知。如今除鲸鱼外的其他动物资源已经有了很好的恢复,毛皮海狮的数量已经反弹至数百万头。成群的毛皮海狮和威德尔海豹趴在废轮船前面的草地里,成群的国王企鹅穿梭在已经废弃的捕鲸设备之间。
按计划,我们下午在库柏兰湾(Cumberland Bay)登陆,欣赏这里的冰川。但因大风而取消,改为站在甲板上远观冰川。当我们站在甲板上时,看到探险队员们依然驾驶着冲锋舟在冰川附近勘测登陆条件,但此时的风吹得就连站在甲板上、处于安全地带的我们都有些站不稳,那些在小冲锋舟上的探险队员的处境一定十分危险。于是我们顿时接受了每次登陆都要看运气的事实,并希望探险队员们尽快安全回到游轮上。站在甲板上远观冰川,收获也很大,能看到冰川的全景。之前看到蓝色的冰川还以为是修过的图,然而当亲眼看到冰川的蓝色断面时,才惊叹于大自然的神奇。
4数十万只企鹅聚集的桑斯布里平原。
1水中捕鱼的国王企鹅。
第二天,我们来到南乔治亚岛北部的桑斯布里平原(Salisbury Plain)进行登陆和海上巡游。整个游轮上的游客有190名左右,基于每次登陆的100人限制,所有游客被分成两批,一批登陆时,另一批乘坐冲锋舟在登陆地点附近海域巡游,时间到了以后,活动项目交替进行。我被分在第二批,先巡游后登陆。巡游其实和登陆一样好玩,可以看到成群的企鹅在水中游泳捕食,还能看到不时跃出水面的海豹。
2豹立鹅群。
3冲我“打招呼”的威德尔海豹。
南极地区的食物链相当残酷,南极贼鸥是海狮和企鹅幼仔的天敌,空中飞翔觅食中的南极贼鸥眼神极好,看到偶尔探出水面的毛皮海狮幼仔,会像闪电般飞下去,一口叼住小海狮,其他贼鸥看到后也迅速落下,一起用锋利的喙啄食海狮,几分钟便将一只小海狮分食完毕。这种看起来十分残忍的场面,却是大自然生态平衡的一部分,我们所做的只有静静地观察,没有必要去干扰这种行为。
桑斯布里平原是南乔治亚岛最大的国王企鹅栖息地,登陆后放眼望去,数十万只企鹅站在广阔的草原上,就像是在舉行一场盛大的企鹅集会,这一眼饱览数十万只企鹅的壮观场景,绝对算得上是南乔治亚岛的招牌景观。国王企鹅是我们这次南极之旅见到的体型最大的企鹅(更大的帝企鹅位于南极大陆,这次并没有看到),也是最漂亮的企鹅。国王企鹅的脑袋两侧和颈部前面各有一块明显的黄色斑块,给黑白两色的底色增添了一份靓丽。企鹅是一种很聪明、很守秩序的鸟类,几只企鹅一起前行的时候,竟能够不约而同地列队行进,遇到障碍物时也是排好队依次跳过。三五只企鹅排着队大摇大摆往前走的场景,原来不是只在动画片里存在的。
4古利德维肯捕鲸站遗迹。
第三天我们来到暴风雨湾登陆和巡游,这里捕鲸站遗址的规模比古利德维肯大得多。古利德维肯的废弃捕鲸站旁边有着南乔治亚岛的政府机构,生活着岛上的极少量居民,还算有些人气,而暴风雨湾现在则是完全的无人区。但即便是无人区,也丝毫不影响这里的热闹繁荣:破败不堪、满是锈迹的捕鲸设备之间,遍地皆是当地的“土著居民”——海豹和企鹅, “土著居民”并不关心这些设备曾经是用于杀戮它们“祖先”的刑具,更没像我们人类一样,对一些远古时期的遗迹充满好奇,花大力气去揭开谜底,它们依然自由自在、与世无争地生活在这里。人类也对这些“土著居民”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即便登陆造访其家园,也定下了规矩,不但不去触摸这些动物,而且规定和动物的距离不得少于5米。于是来南极旅游,长焦镜头成了必需品。
第四天是2019年元旦,我们上午下午均在同一地点——圣安德鲁斯湾(St. Andrew's Bay)登陆和巡游。上午和下午重复游览同一地点,说明这里太美丽、太壮观了:远远的天际线处有着巨大的冰川,冰川融水顺着一条小河注入大海,灰白色的冰川河水中,整齐地站着两列企鹅长队,从河流入海口向内陆延伸出足足1公里。这些国王企鹅双脚站在河水里,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的样子。原来此时正值南极的夏天,一年中最热的时节。耐寒却极其怕热的企鹅,将双脚泡入冰水中,以这种方式来给自己“降温”。威德尔海豹和象鼻海豹依然趴在草地上呼呼大睡,偶尔有一些活泼的海豹,看到我在拍它们,便友好地伸出一只手冲我“打招呼”。
第五天,我们来到南乔治亚岛的最后一个登陆地——黄金港(Gold Harbor)。这里是除桑斯布里平原之外的又一处国王企鹅栖息地。数万只国王企鹅站在冰川下一动不动,每只企鹅的下肢部位都是鼓鼓的样子——它们正在孵蛋,企鹅蛋就藏在它们厚厚的、毛茸茸的腹部毛皮下面。多数企鹅很认真,一边孵蛋一边仰望天空并不时鸣叫,以驱散盯着企鹅蛋、随时准备下来抢的贼鸥,然而有的孵蛋中的企鹅就没有耐心,时不时用长长的喙掀开毛皮,看看下面的蛋,这不仅给了贼鸥抢蛋的机会,还给了我们这些访客抓拍到企鹅蛋的机会。有的小企鹅已经孵出,一身棕黑色的绒毛,昂着头嗷嗷待哺。成年企鹅低下头、张开嘴,小企鹅将头伸进大企鹅口中,取食早已贮存在大企鹅咽部的磷虾等食物。
离开黄金港,大西洋号重新进入茫茫海域,向着南设德兰群岛和南极半岛驶去。
5黄金港冰川下的企鹅幼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