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新,王小新,姜海利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产科,北京 100026)
2014年7月,中华医学会妇产科分会产科学组发布《新产程标准及处理的专家共识(2014)》[1],并倡导推广使用新产程标准来管理产程。新产程标准中最大的变革就是潜伏期和第二产程时限重新定义。新标准中对第二产程时限予以延长[2⁃3],给予产妇更充分的时间阴道试产,降低阴道助产率和剖宫产率。21 世纪初,为了保护母体会阴和避免二程延长对胎儿的不良影响,产科医生通常在第二产程达到2 h,预防性应用产钳助产分娩。而新产程标准实施后,产钳助产的时机明显延长,目前关于产钳助产产程特征的国内外研究较少。本研究通过回顾性分析,了解产钳助产分娩的产程时限特征,以第二产程120 min 为界限,探讨第二产程时间对母婴结局的影响。
选取 2016年 1月 1 日至 2016年 12月 31 日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单中心分娩的15 194例病例,足月后分娩13 692 例,其中产钳助产初产妇706 例。根据第二程时限分组,≥2 h 为观察组(n=132),<2 h(n=574)为对照组。
纳入标准:足月分娩(≥37 周);产钳助产分娩;初产妇。
排除标准:早产和流产(<37 周);剖宫产和自然分娩;经产妇;多胎妊娠;孕期有严重内外科合并症;死胎和致死性畸形。
收集孕产妇年龄、分娩孕周、孕产次、新生儿体重、身长、第一产程、第二产程、总产程时间;收集母儿结局指标胎盘早剥、胎儿窘迫、肩难产、产后出血率、产后出血量、宫颈裂伤、阴道血肿、会阴裂伤、会阴伤口愈合情况、产后尿潴留、产后贫血、新生儿Apgar 评分、新生儿窒息率、脐带扭转及脐带绕颈。
(1) 产程标准:依据《新产程标准及处理的专家共识(2014)》[1],初产妇第二产程≥3 h(行硬脊膜外阻滞麻醉者≥4 h)产程无进展(包括胎头下降、旋转),经产妇第二产程≥2 h(行硬脊膜外阻滞麻醉者≥3 h)产程无进展(包括胎头下降、旋转)可诊断第二产程延长。(2) 产钳助产[4⁃5]是为减少母儿并发症,禁止实施中、高位产钳,仅实施出口产钳与低位产钳,产钳助产适应证[6]:胎儿宫内窘迫、宫缩乏力、第二产程延长;本研究中主要采用低位产钳。低位产钳:胎头颅骨骨质部最低点位于+2 cm 或以下但未达骨盆底;胎方位应旋转至枕前位,包括旋转≤45°至枕前位或枕后位,以及旋转≥45°至枕前位。(3) 产后出血:胎儿经阴道分娩后24 h 内阴道出血量超过 500 mL。(4) 胎儿窘迫:胎儿在宫内缺氧、酸中毒危及其健康和生命状态,临床通常以胎心降低不恢复、羊水Ⅲ度污染来诊断。(5) 新生儿窒息:生后新生儿1 min Apgar 评分<7 分诊断新生儿窒息,0~3 分为重度窒息,4~7 分为轻度窒息。(6) 肩难产:指胎头娩出后,胎儿前肩被坎顿在耻骨上方,用常规助产方法不能娩出胎儿双肩。(7) 会阴裂伤:Ⅰ度会阴裂伤指会阴部皮肤黏膜裂伤,包括阴唇、前庭黏膜破裂;Ⅱ度会阴裂伤指会阴皮肤、黏膜、肌肉裂伤,但肛门括约肌是完好的;Ⅲ度会阴裂伤指会阴皮肤、黏膜、会阴体、肛门括约肌完全裂伤,多伴有直肠壁裂伤。严重会阴裂伤指会阴Ⅲ度或Ⅳ度裂伤。(8) 产后尿潴留:产后 6 ~8 h 不能排尿,且膀胱有饱胀感排尿困难,需留置导尿管>24 h。
应用SPSS 17.0 软件进行数据处理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若数据非正态分布,采用Wilcoxon 秩和检验;计数资料以率表示,组间比较用χ2检验和Fisher 精确检验。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016年全年分娩15 194 例,妊娠 37 周后分娩13 692 例,剖宫产率30.7%(4 204/13 692),阴道分娩率69.3%(9 488/13 692),产钳助产 767 例,产钳助产率8.1%(767/9 488),其中初产妇产钳706 例,产后出血率34.7%(245/706)、会阴Ⅲ度裂伤发生率 0.3%(2/706)、新生儿窒息率为4.7%(33/706),见表1。
表1 产妇一般情况Tab.1 General condition of maternal
观察组第二产程超过2 h 产妇第一产程、第二产程、总产程时间均长于对照组(P=0.000),见表2。
表2 第二产程超过2 h 产妇产程时限比较Tab.2 Comparison of stages of labor between two groups
观察组中产妇年龄、分娩孕周、新生儿体重、新生儿身长、巨大儿、分娩镇痛、胎膜早破、产后出血(>500 mL)的发生率均显著高于对照组(P<0.05),胎儿窘迫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但两组严重产后出血(≥1 000、1 500 mL)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见表3。
表3 不同第二产程时限特征Tab.3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maternity and infants between two groups
将单因素中差异显著的年龄、分娩孕周、胎儿窘迫、胎膜早破、新生儿体重、巨大儿、新生儿身长,以及综述文献后可能与产程时间相关的孕次、妊娠期糖尿病、妊娠期高血压疾病、漏斗骨盆、妊娠合并子宫肌瘤和宫内感染等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年龄、胎膜早破、新生儿体重和分娩镇痛是第二产程时间≥2 h 时的危险因素,见表4。
表4 第二产程≥2 h 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Tab.4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second stage of labor ≥2 h
产钳助产是利用产钳帮助产妇于第二产程快速娩出胎儿的过程,是处理难产的重要手段之一[4]。与剖宫产相比,产钳助产不仅降低剖宫产率,还可以有效避免剖宫产带来的并发症[6]。然而,随新产程管理模式的实施,第二产程时限明显延长降低了剖宫产率,并可能影响产钳助产的发生率[2⁃3]。2014年,闫思思等[7]通过对新旧不同产程模式下分娩的研究发现,产钳助产率由9.92%下降至8.39%,下降趋势有统计学意义。本研究中产钳助产率为8.1%,与报道一致,剖宫产率30.7%也显著低于国内大数据报道的54.6%[8],由此可见,新产程模式降低了剖宫产率和产钳助产率。
2002年,作为新产程模式的研究基础,Zhang等[9]针对1329 例足月单胎初产妇产程的研究发现,初产妇的总产程时限大约13 h,自入院(宫口扩张3.5 cm)至宫口开全大约7.3 h,第二产程约53 min,除此之外,宫口扩张4~10 cm 需要约5.5 h,与之前研究[9]报道的 2.5 h 差异显著。本研究中,第一产程、第二产程、总产程时间分别是(10.41±5.48)、(1.10±0.90)和(11.61±5.73) h,可见产钳助产分娩的产程时限并未明显延长。然而,根据第二产程分组后,观察组中第一产程时间及总产程时间显著长于对照组,这与申玲等[10]的病例对照研究结果相似,总产程超过24 h 的产妇,第一产程和第二产程也显著增加。每个阶段产程时间延长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这与新产程管理模式相关。在Friedman 产程管理模式下,由于潜伏期延长、活跃期停滞、活跃期延长、滞产等概念,产程的处理更为积极,对产妇的干预较早,如人工破膜、催产素使用、手转胎头、会阴侧切、产钳助产以及中转剖宫产等;实施新产程标准后,由于放宽产程时限,减少不必要的干预,给予产妇充分的试产时间,因此第二产程延长的同时,第一产程和总产程时间均相应延长,这是产程模式变化的结果。
本研究发现年龄、胎膜早破、新生儿体重、分娩镇痛是第二产程时间超过2 h 的危险因素。随着年龄的增长,BMI 的增高会导致妊娠期高血压疾病、妊娠期糖尿病、糖尿病合并妊娠等妊娠合并症的增加[11],这些不仅导致剖宫产率的增加,还可能导致产程停滞、产程延长。除此以外,Levine 等[12]通过一项回顾性队列研究发现,757 例足月自然分娩中,第二产程延长(≥3 h)组产妇年龄更大、初产妇占比更多并且新生儿体重更大。Lipschuetz 等[13]对2003—2015年分娩的26 476 例足月单胎初产妇进行回顾性分析,发现新生儿体重超过第九十百分位是第二产程延长的危险因素。分析原因,新生儿体重增加容易导致胎儿分娩机转异常,出现相对头盆不称,特别是在第二产程,容易发生继发性宫缩乏力、产程延长等情况。
在本研究中,胎膜早破是第二产程超过2 h 的危险因素,胎膜早破的产妇发生滞产、宫缩乏力、产程延长的发生率高于对照组,这可能与胎膜早破后羊膜囊对宫颈扩张的作用减弱甚至消失相关,并且羊水流出减少容易导致宫缩不协调,造成产力异常,影响胎头内旋转,导致胎位异常。研究表明,如果破膜时间>24 h,羊水中的致病菌便会大量生长,影响宫颈和宫体对催产素的敏感性,影响宫口的扩张速度,增加难产概率[14]。近年来,随着孕产妇对分娩过程舒适度要求增加,分娩镇痛已在临床上广泛应用。在本研究中分娩镇痛也是第二产程超过2 h 的危险因素之一。国内一些学者认为分娩镇痛延长第二产程时限,可能与分娩镇痛导致盆底肌肉力量及宫缩强度减弱,从而影响胎儿内旋转,导致的胎儿枕位异常增加有关[15⁃17]。但由于研究中均未统计分娩镇痛应用的时机及原因,其结论的可靠性仍需进一步研究。
胎儿窘迫是产钳助产的主要指征之一[5],在怀疑胎儿宫内缺氧时,实施产钳助产挽救胎儿,因此对照组中胎儿窘迫发生率显著高于观察,但是新生儿窒息两组相比无明显差异;妊娠期高血压疾病是孕期的主要合并症之一,为缩短第二产程,防止第二产程延长加重母体并发症,如子痫和胎盘早剥等,会实施产钳助产终止妊娠。这是胎儿窘迫和妊娠期高血压疾病成为第二产程超过2 h 的保护因素的原因。
虽然产钳助产是处理难产的重要手段,但是也增加了母婴并发症风险[4]。文献报道,产钳助产发生严重会阴裂伤的风险为 10.1%,甚者高达 31%[18⁃19]。而Muraca 等[20]关于中、高位产钳助产的报道中,严重的会阴裂伤发生率高达23%。在本研究中,因为仅实施出口产钳和低位产钳,并未实施中高位产钳助产,会阴Ⅲ度裂伤发生率仅仅为0.3%(2/724),无Ⅳ度裂伤发生。然而,产后出血率为 34.7%(245/706),明显高于普通人群中的4.3%[21]。本组中,观察组与对照组比,产后出血率明显增加,但是严重产后出血(>1 000、1 500 mL)的发生率并不增加,二者无明显差异。因此,对于第二产程时间大于2 h 的产妇要注意产后出血的发生,积极预防。
综上所述,新产程模式下,实施产钳助产分娩中,特别是第二产程超过2 h 容易发生产后出血和产后大量出血,它与孕产妇年龄的增加、胎膜早破和新生儿体重相关。孕期加强宣教和围产保健,减少胎膜早破的发生,控制孕产妇体重和胎儿体重,对于存在高危因素的患者加强产程管理和监测,合理处理第二产程,缩短第二产程时间。实施产钳助产时,开放静脉,合理应用宫缩剂,积极处理第三产程预防产后出血,如果存在其他高危因素,应积极准备Bakri 球囊和宫纱,交叉备血并联系输血科,为产后出血的救治做好充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