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与人口集聚

2020-05-13 08:51郝浩宇
财经问题研究 2020年1期
关键词:服务化人口效应

任 栋 ,郝浩宇

(1.山东省宏观经济研究院 社会发展所, 山东 济南 250014;2.泰华智慧产业集团 博士后工作站,山东 济南 250101;3.山东大学 商学院,山东 威海 264209)

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经济总量保持了年均9.5%的高速增长,在基础设施建设、产业结构优化、人民生活水平等领域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创造了举世瞩目的“中国奇迹”。受益于效率优先的区域发展战略和沿海开放优势,东部省份在基础设施投资和产业体系构建方面获得先发优势,区域间经济社会差距不断拉大,促使人口持续向沿江、沿海、沿交通线地区聚集,北上广深等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人口持续攀升,人口红利效应显著促进了省域经济增长[1]。近年来,随着人口红利窗口加速关闭,劳动力供给增长时代已经结束,我国15—59岁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由2010年的峰值70.1%持续下降为2017年的64.9%,劳动年龄人口规模连续六年减少,减少总量达到2 500万人,人口要素稀缺性逐步增强,吸引人口流入已经成为各地区提升人口集聚水平的重要途径,全国多个省市先后掀起“抢人大战”,许多地区出现外流型人口负增长,区域人口集聚分化现象逐步加剧。党的十九大将“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上升为主要矛盾,明确提出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其中“逐步减少大规模人口‘候鸟式’迁徙”成为区域协调发展的重要支撑。(1)2014年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试点工作座谈会时要求,做大做强中西部中小城市和县城,提升人口承载能力,促进约1亿人在中西部就近城镇化,减少大规模人口“候鸟式”迁徙。因此,本文将基于我国人口集聚水平的现实差异,重点测度地区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等因素对人口集聚水平的影响效应,并从空间视角分析其作用机理,所得结论有利于预判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实施对人口分布趋势的作用效果,对进一步优化区域协调发展的产业投资政策,尤其是有针对性地提升中西部、东北部地区人口集聚能力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文献综述

自20世纪70年代舒尔茨人力资源理论提出以来,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重要作用不断得到有效验证,地区人口规模的扩大是增进劳动力供给、扩大市场容量、促进分工深化的必要基础[2-3],人口集聚产生的劳动力池效应是促进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4],特别是高素质劳动力资源逐步成为经济增长新动能的核心资源[5-6]。众多研究表明,我国人口由西向东跨区域流动为东部沿海省份提供了充足的人力资源供给,推迟了大中型城市人口红利消失时间[7],而东北等人口流出地区的经济发展则明显受阻[8],人口集聚能力差异成为影响地区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随着我国“人口红利”效应逐步减弱以及人口流动规模不断扩大,我国人口分布的空间演变特征以及人口流动的影响因素已成为学术界研究的重要问题。

一是我国人口集聚具有显著的非均衡特征,该特征以胡焕庸线理论最具有代表性,改革开放后,我国人口分布呈显著由乡村到城镇、由中西部内陆地区到东部沿海省份的双转移特征,省际人口迁移网络密度持续上升,人口由西北、西南和中部向沿海、沿江、沿交通线地区的集聚态势成为主流,“东强西弱”格局不断强化[9]。《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显示,1982—2017年,我国流动人口数量由657万人上升至2.5亿人左右,约占总人口的18%,其中70%以上流动人口集中在东部地区,人口迁出呈“多极化”,迁入则更加集中化[10]-[12]。

二是除自然因素外,综合经济水平差距是导致人口集聚水平差异的核心要素。“推力—拉力”理论、投资与收益理论、新家庭迁移理论、托达罗预期收入理论等经典的人口迁移(流动)理论对解释我国人口“由西到东”迁移(流动)趋势提供了有益参考,较为普遍的观点认为,我国东中西部经济社会发展差距是影响人口迁移(流动)的核心因素,自然环境、经济发展的空间不平衡以及城市化进程差异也是导致我国人口非均衡分布的重要原因[13],其中,刘睿文等[14]测算得出我国人口密度与经济密度的相关度高达0.828。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和细化,投资水平、产业结构、基础设施、公共服务、学校数量等因素对人口流动和集聚的影响作用逐步受到重视[15]-[17],事实上“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等战略通过补齐欠发达地区基础设施短板、推动产业转移等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资源要素合理流动、缩小省际区域差距,促使流动人口变化重心自2005年呈现由东向西的趋势转向[18],人口分布的区域协调性有所改善。

三是不同条件下人口集聚影响因素的作用效应可能发生改变,夏怡然等[19]对比了2000年和2010年两次地级市人口普查数据发现,投资率和第二产业比重对人口的吸引力逐步下降,服务业占比重要性上升,交通基础设施改善显著地促进了人口自由流动,而房价等经济饱和度因素对人口流动存在门限效应。同时,人口集聚动力存在地域性差异和空间外部性效应,地区经济规模、固定资产投资及就业规模数都存在明显的空间正相关,生活质量、高端服务业等因素逐步成为东部地区人口集聚力的重要驱动因素,西北地区城市人口集聚则与产业集聚存在明显地理耦合,预期收入提升对本地区以及相邻地区存在正向影响,在人口集聚空间自相关和空间位置相关的共同作用下,促成了东部地区人口集聚格局的形成。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对我国人口分布的非均衡特征及影响因素进行了多方位的阐释,对改革开放以来流动人口规模扩大以及东部地区人口集聚现象进行了深入分析。随着我国人口自然增长率长期低迷、劳动力资源的稀缺性加速凸显,地方政府之间在加强投资竞争、产业升级竞速的同时,纷纷开展“抢人大战”,导致人口跨区域流动规模不断增大,人口集聚空间影响不断增强。经济新常态背景下,不同地区受发展阶段和自然禀赋影响,在投资强度、投资领域以及产业升级路径上呈现出分异化现象,人口集聚影响因素呈现多元化特征。现有人口集聚水平或人口迁移(流动)影响因素的研究,多局限于单要素检验或静态影响分析,对区域投资强度以及经济服务化因素的关注度不足,并缺少因素交互效应和区域空间效应的分析。因此,本文重点检验省际投资强度以及经济服务化差异对区域人口集聚水平的影响,并进一步构建空间计量模型测度人口集聚水平及其影响因素的空间外溢效应。

二、典型事实分析、模型设定与变量选取

(一)典型事实分析

进入21世纪以来,东部地区(2)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10个省市。依靠自身的资本基础和沿海开放优势,在基础设施建设、产业结构升级等领域形成了示范引领效应,经济集聚以及人口集聚水平持续增强,东部地区在人口生育率不占优势的条件下实现了人口占比由2001年的35.44%到2016年38.37%的大幅跃升,与之对应的是中西部及东北地区(3)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6省;西部地区包括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内蒙古、广西12省市区;东北部地区包括辽宁、吉林、黑龙江3省。人口的持续流失,区域人口分布非均衡特征不断加剧。党的十七大以后,我国区域发展战略由“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向“区域协调发展”转变,先后提出西部大开发、全面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中部崛起、建设长江经济带等战略举措,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实施为中西部等欠发达地区加速发展创造了条件,借助于产业转移、技术转移等后发优势,中西部地区大幅度提升投资力度,加快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体系升级,逐步缩小与东部地区的发展差距,人口占比下滑态势有所减缓。从固定资产投资和产业结构的区域差异看,固定资产规模需要持续性积累,东部发达地区具有“率先发展”优势,在公共基础设施、产业设施设备等领域规模占优,与中西部等地区相比,发达地区的生产生活环境更为便利,同时有条件将更多资源投入到公共服务和现代服务业发展之中,服务业劳动密集型特征进一步提升就业机会乘数效应,有利于形成地区人口集聚优势。中西部地区发展起步较晚,在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体系构建方面存在较大短板。近年来在国家支持和各地区的努力下,中西部地区加大投资分配比重和产业引进力度,城镇化建设显著提速,一方面,加大固定资产投资力度有利于拉动经济增长,同时城市基础设施承载能力的提升为留住人口创造了前提;另一方面,固定资产投资为产业发展提供硬件基础,无论是发展工业还是服务业均可创造就业需求,从而有利于增进中西部地区人口集聚的内生动力。东北部地区较为特殊,东北部省份作为老工业基地具有较高的资本积累水平,但由于传统产业、重化工业产业比重较大,产业就业需求创造力较弱,加之经济增长乏力制约投资强度提高,导致人口相对集聚能力持续下滑。基于以上分析发现,地区投资和产业结构是影响地区人口集聚能力的重要因素,且二者存在相互关联的影响关系,因此,联合考察固定资产投资和经济服务化对地区人口集聚水平的影响效应具有坚实的现实基础。

(二)模型设定

为准确测度地区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水平对人口集聚的影响,本文在模型中分别加入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水平以及二者的交互项,并引入其他影响人口集聚或人口迁移(流动)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采用面板数据分析方法,构建以下模型:

(1)

其中,i表示地区;t表示时间;j为控制变量数量;POPit表示地区人口集聚水平;Invit表示地区投资强度;Strit表示经济服务化水平;Invit×Strit表示投资强度与经济服务化水平的交互项;xijt为一组控制变量;α为常数项;β和λ为变量系数;ηi表示不随时间变化的个体非观测效应;μt表示时间非观测效应;εit为残差项。

考虑到地区间人口争夺效应逐渐增强,地区人口集聚水平、投资强度与经济服务化水平在区域人口竞争中将产生外部效应,因此,将空间因素纳入分析有利于全面分析区域间人口竞争的影响关系以及作用机制,基于以上目的分别建立空间自回归模型(SAR)和空间杜宾模型(SDM),见模型(2)和模型(3):

(2)

(3)

其中,POPjt表示邻接地区t年人口集聚水平的线性平均值;wij为以省份质心距离倒数为表征的空间权重矩阵元素;xit为解释变量;xijt为空间滞后的解释变量;ρ为空间自回归系数;θ为空间滞后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α为常数项;β为解释变量系数;εit为残差项。

(三)变量选取

被解释变量:人口集聚水平。人口集聚水平包括人口规模和人口密度两个层面的含义,部分学者采用城镇人口规模、建成区人口密度、人口相对密度等指标衡量地区人口集聚水平。其中,人口规模变动包括人口自然增长和机械增长两个渠道,人口密度则需要同时界定人口规模及相应的区域范围。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导致人口自然增长率长期低迷,人口跨区域流动成为扩大地区人口集聚差异的关键因素,因此,本文分析主要聚焦人口流动对地区人口集聚水平的影响,由于省域范围内地区行政区划相对稳定,地区人口吸引力或集聚力能够较好解释人口规模和人口密度水平的变动特征。受限于户籍管理制度,我国80%以上的地级以上城市存在不同程度的半城镇化现象,且人口集聚度较高的地区往往伴随高半城镇化[20],人口密集流入地区落户难度更大,体现为常住人口超出户籍人口的差额越大,而人口流出地区的户籍人口超出常住人口额差额越大,因而采用省域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差值占户籍人口比重测度地区人口集聚的累计水平(PoPA),同时考虑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差距具有累积效应,其指标敏感性相对较低,因而采用人口集聚水平的年度变动率(PoPAR)作为地区人口集聚能力的辅助测度指标。

核心解释变量:投资强度。本文投资强度包括两个层面含义:(1)地区年度资本形成额占GDP比重,即投资率(InvR),投资率较高反映该地区年度相对投资强度较大。(2)人均投资强度(PInv),该指标反映地区人均占有投资的累积水平。经济服务化水平。多数研究采用服务业比重作为经济服务化指标,考虑到经济服务化趋势主要体现为服务业的增长率快于第二产业增长率,因此,本文借鉴干春晖等[21]的做法,采用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增加值之比(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Str)测度经济结构的服务化程度,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越高则表示服务业拉动经济增长的作用更强。投资强度与经济服务化水平的交互项。投资是产业发展的重要基础,但投资强度的提高并不必然促进经济服务化,这与地区发展阶段、投资导向以及产业政策有关,因此,将二者的交互项(投资率×产业结构高级化,InvRStr;人均资本量×产业结构高级化,PInvStr)纳入模型有利于发掘投资强度和产业结构的不同组合对人口集聚的影响效应。

其他控制变量:城镇化率(Urb)以常住人口城镇化率测度,反映地区居住环境和公共服务供给水平;经济外向度(Open)以地区进出口额占GDP比重测度,反映地区区位优势及对外贸易水平;人均GDP(PGDP)反映地区经济发展水平。

(四)数据来源与处理

依据样本数据可获得性和可比性,样本采用2001—2016年我国大陆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数据,所有数据均来自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新中国60年统计资料汇编》、各地区《统计年鉴》及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其中,计算经济外向度(Open)时,进出口额按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年平均价进行折算;人均投资强度(PInv)指标为地区资本存量与常住人口之比,资本存量测算借鉴张军和章元[22]的做法,应用永续盘存法Kt=It+(1-δt)Kt-1,即t年资本存量为上年固定资本存量折旧后加上当年投资形成额(1991年后数据按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平减),折旧率δ按照世界银行的通行做法设定为5%,以1978年为基期,基期存量设定采用李成等[23]的估计值。为消除内生性和异方差性问题,对人均GDP数据进行对数化处理(lnPGDP)。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所有变量均通过单位根检验。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三、投资强度与经济服务化对人口集聚的影响

我国各省份之间存在显著的非均衡特征,地理条件、资源禀赋、交通区位等不可观测的要素禀赋差异可能对模型检验产生显著影响,根据模型(1)的设定首先进行Hausman检验,人口集聚累计水平(PoPA)估计采用固定效应模型(PE),人口集聚水平的年度变动率(PoPAR)估计采用随机效应模型(RE),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省际样本混合面板回归结果

注:***、**和*分别表示1%、5%和10%置信水平,括号中的数值为标准差,下同。

表2 的回归结果显示:在不包含交互项的列(1)、列(2)、列(5)和列(6)回归结果中,区域固定资产投资率对人口累计集聚水平影响不显著,对人口集聚变动率有一定正向影响;与之相比,地区人均投资强度对人口集聚水平及集聚变动率的影响力更为显著,其中,人均固定资产额每上升1万元,人口累计集聚水平提升0.269个百分点,人口集聚变动率提高0.060%。产业结构变量对人口累计集聚水平存在正向显著影响,对人口集聚变动率影响不显著。即地区个别年份投资率的提高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加速人口集聚,但要实现人口累计集聚水平的显著上升则需要持续提高投资总量;而经济服务化能够有效提高地区就业吸引力,有利于提升人口集聚水平的规模上限,但该效应的传导过程较慢。在投资强度与产业结构交互项纳入分析框架的列(3)、列(4)、列(7)和列(8)回归结果中,固定资产投资率对人口集聚水平的影响不显著,人均投资强度对人口集聚变动率影响依然显著,但对人口累计集聚水平影响效应方向发生改变。进一步结合交互项回归系数分析发现,经济服务化对人口累计集聚水平存在显著正向影响,固定资产投资率影响较小,人均投资强度与经济服务化的交互项显著影响人口累计集聚水平,表明同步提高人均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程度有利于提升人口集聚水平;同时经济服务化程度较高地区加大投资率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人口集聚变动,但当人均固定资产额和经济服务化水平达到较高水平时,可能引发拥挤效应并降低人口集聚速度。从其他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看,可以得到以下稳定性结论:城镇化进程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加速地区人口集聚,但城镇化率到达一定水平后容易导致城市承载超限,引发城市拥挤效应从而减弱人口集聚潜力;扩大地区开放水平能够显著加快人口集聚进程,意味着开拓国外贸易市场能够增加就业机会,有利于加快外来人口流入速度,但我国对外贸易层级偏低可能阻碍地区产业升级进程,从而对人口累计集聚水平造成负向影响。人均GDP的上升对人口集聚变动率的影响不明显,同时对人口累计集聚水平的影响偏负向,可能存在两个方面原因:一方面,发达地区由于经济体量大导致经济增速偏慢,但其优质的设施环境和公共服务弥补了经济增速的不足,中西部地区经济增速较快但尚未形成人口集聚的综合竞争力;另一方面,经济水平较高的发达地区容易产生挤出效应,不能单纯从收入水平高低判断人口流动方向,需要综合考虑房价等生活成本问题。

四、人口区域化集聚现象的空间效应及解释

随着建设长江经济带、京津冀协同发展、中原城市群等区域发展战略的深入推进,我国人口空间分布呈现区域化集聚格局,人口大规模跨区域流动促使地区间人口集聚相关性加强,人口集聚影响因素的空间外溢效应逐步显现。因此,本文将空间效应纳入分析框架,在检验地区人口集聚之间相互作用的基础上,测度投资强度、经济服务化等因素对人口集聚的空间影响。

(一)空间自相关性检验

表3 人口集聚水平空间自相关性检验

(二)空间面板模型回归分析

地区间对人口资源的争夺必然导致人口集聚的空间负外部性,继续沿用前文变量指标,分别对空间自回归模型(2)和空间杜宾模型(3)进行估计,考察人口集聚外部性及其影响因素的空间效应,并依据Hausman检验结果确定模型回归模式。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人口集聚水平空间效应检验结果

注:Wx为交互项。

表4回归结果显示(篇幅所限省略回归系数标准差)与前文结论基本一致,经济服务化水平显著促进人口集聚水平和变动率,人均投资强度对人口集聚变动率的影响较为显著,地区投资率对人口集聚的影响显著性不强,进一步验证了经济服务化和投资积累效应对人口集聚的重要性,二者的联动效应将提升地区人口集聚水平上限,但一定程度上会产生拥挤效应并减缓集聚速度。表4中的列(1)、列(2)、列(5)和列(6)空间自回归模型结果显示,人口累计集聚水平存在显著的空间负相关性,周边地区人口集聚水平提升势必对本地区产生竞争性影响,其显著性明显高于人口集聚变化率。表4中的列(3)、列(4)、列(7)和列(8)空间杜宾模型结果显示,人均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水平均较高在显著促进人口集聚水平的同时会产生负溢出性,表明基础设施健全且产业层级更高的发达地区将对周边区域产生人口虹吸效应;但从人口集聚水平变动率指标看,人口集聚地区的负溢出效应尚不显著,且地区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水平的提升有利于加快周边区域的人口集聚速度。其他控制变量回归结果与前文分析基本一致,推动城镇化和扩大对外开放有利于加快人口集聚进度,但可能产生城市拥挤效应对人口累计集聚水平影响效应偏负向,且外部性不显著;经济增长因素具有较为明显的外溢效应,表明地区经济增长能够形成中心拉动效应,对周边地区的人口集聚产生带动效应。

五、主要结论及启示

(一)主要结论

本文立足我国人口非均衡分布的典型事实,利用省级面板数据检验了投资强度与经济服务化等因素对人口集聚水平差异的影响,并进一步检验其空间影响效应。研究主要结论为:(1)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均对人口集聚具有显著影响,提高投资比率有利于加速人口集聚,但只有持续提升资本积累的规模和密度才能形成人口集聚的相对优势;同时,经济服务化是扩大地区就业吸纳潜力的重要途径,进而能够显著推动人口集聚进程;人均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水平二者均占优的地区将具有显著的人口集聚总体优势,但也容易引发拥挤效应减缓人口集聚速度。(2)将空间因素纳入分析框架发现,人口集聚现象存在显著负外部性,较高的人均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水平在促进本地区人口集聚的同时,对周边区域将产生人口虹吸效应,但加大投资强度并加快经济转型有利于促进周边区域提高人口集聚速度。(3)综合其他影响因素分析结果发现,通过推动城镇化、扩大开放等途径有利于加快人口集聚速度,但可能引致城市拥挤效应或阻碍产业结构升级从而弱化人口集聚潜力,人均GDP水平增长影响人口集聚存在多方面的因素,虽然总体回归系数偏负向,但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能够对周边地区的人口集聚产生带动效应。

(二)启示

我国区域化发展战略的调整体现出区域经济布局进入均衡协调发展的新阶段,促进区域人口集聚均衡发展是贯彻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支撑和基础,受益于交通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和升级,大规模人口流动迁移成为我国人口发展及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现象,也是资源要素在全国范围优化配置的重要体现。随着区域协调发展格局的深度优化,2010年以来我国人口流动以跨省为主但比例缓慢下降,省内跨市流动比例缓慢上升,市内跨县流动变动较小,人口流动稳定性逐步增强,中西部地区人口集聚竞争力有所提升。基于本文研究结论得到如下启示:(1)部分东部发达省份已经进入城镇化中后期阶段,城市承载力接近上限,城市拥挤效应开始大于集聚效应,经济带动力较强的地区有利于促进形成区域化人口集聚势能,从而东部地区人口集聚分布格局将逐步以城市群形式体现,人口集聚的负外部性将体现为常态化的区域人口竞争格局。(2)人均资本密度高和产业结构高级化是东部发达地区人口集聚优势的重要支撑,二者能够有效提升地区劳动力就业潜能和经济产出效率,然而投资强度和经济服务化优势需要长期的投资积累和产业持续转型,中西部欠发达地区的人口集聚能力短期内仍无法与东部发达地区抗衡,但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中西部地区具备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项目转移引进的良好机遇,因而应充分发挥中原、成渝、哈长等中西部城市群的集聚效应,在承接东部地区产业转移的基础上积极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加快放开户籍落户政策,推进公共服务均等化,集中力量打造区域性人口集聚高地。(3)中西部及东北部地区在提升人口集聚能力的过程中,需要平衡好投资和消费、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工业基础和服务业态、城市建设与生态环境、改革和开放之间的关系,因地制宜、循序渐进推进资本积累和产业升级,特别是实施更积极、更开放、更有效的人才引进政策,培育绿色、高效、持续的人口集聚竞争力,推动数量型人口红利向质量型人口红利过渡,从而加快经济发展方式由粗放型增长向集约型可持续增长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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