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汉战斗在上海的工运先锋

夕岩

李启汉，原名李森，又名志生，1898年出生于湖南省江华县一个贫农家庭。1920年春，他受毛泽东指点到了上海，在外国语学社学习俄文，住在霞飞路新渔阳里6号。李启汉经常去老渔阳里2号，也就是《新青年》编辑部，先后认识了陈独秀、李汉俊等人，在他们的影响下，先是参加社会主义青年团，接着又加入了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

当时的上海，是中国工人阶级最集中的中心城市。李启汉和其他同志一道，通过办学校、组织工人游艺会、谈心交流等方式，积极向工人们传播马克思主义，号召工人群众联合起来，逐步改善自己的各种待遇。

在上海黄浦江东岸的陆家嘴中部地区，有一家英美烟厂。烟厂分新厂、老厂两个部分，有8000左右的工人。工人们劳动时间长，但工资却很低，又苦又累，生活很困难。烟厂从开设以来，曾举行过多次罢工斗争，但是都失败了。

1921年7月下旬，老厂区发生了一件大事。厂里的洋监工又要克扣工人们的工资，一些工人情绪激动找他理论，监工向来蛮横惯了，不但不加解释，相反对工人进行殴辱。一时间，群情激奋，老厂的工人们决定罢工。新厂的工人们听说了这事儿，也觉得很气愤，决定进行罢工。新老两厂8000余工人像潮水般冲出厂门，全体加入罢工。工人们情绪激昂，可是缺乏组织。当时，来自全国各地的13位中共早期组织代表，正汇聚在博文女校为即将召开的一大做准备。他们在得知烟厂工人罢工的消息后，决定派李启汉对工人进行组织和指导。

李启汉听说工人们经常在吴家厅刘公庙集会，他第一时间来到刘公庙，了解工人的罢工要求和生活情况。他风趣地对大家说：“我是来帮助大家讨债的。”工人们一听愣了，“我们自己都吃不饱，只有欠人家的债，哪有人家欠我们债的？”

李启汉笑着对大家说：“咱们工人没日没夜地整天干活，还吃不饱肚子，越干越瘦，越干越穷。这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些不劳而获的资本家剥削了你们的血汗，欠了你们无数的债！”李启汉的话使工人们开了窍，大家围住他，请他帮助算算资本家究竟欠工人多少债？

李启汉扳着指头算起来，扣除烟叶的成本、厂里设备的成本，对比市场上香烟的价格，事实证明，英美烟厂资本家确实欠了工人很大一笔债。难怪洋老板越养越肥，厂子越开越大呢。工人们总算找到自己越来越穷困的原因了！

李启汉还向工人们讲了“劳工神圣”的道理，启发大家挺起腰杆来反对压迫，争取做人的权利。要用什么方法来反对剥削和压迫呢？李启汉说：“最彻底的办法，就是像俄国工人那样起来革命，没收地主资本家的财产！”又说：“眼前，我们工人要不分帮派，不分地域，不分男女，不分车间，大家团结起来，叫资本家给我们增加工资，不许他们任意欺侮我们。我们团结的人越多，就越有力量，就一定能够达到目的。”他建议工人们立即组织起来，依靠团结的力量，把罢工坚持到胜利。

随即，李启汉帮助工人推选出热心为大家办事的刘凤臣、刘荣才等十多人为代表，组织代表会议，在吴家厅刘公庙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作为代表办事处，代表们就在这里和工人研究、讨论有关罢工的事情。李启汉还帮助工人代表起草《罢工宣言》和传单，讨论和洋人谈判的条件。在这些条件中，除了工人们原来提出的撤换洋监工、不准虐待工人、增加工资、释放被捕工人四条之外，又增加了不得开除工人代表、罢工期间工资照发等四条内容。

之前的几次罢工都失败了，这一次，能成功吗？起先，洋老板对工人的八项条件不理不睬，他们认为工人们的胳膊拗不过他们的大腿，只要饿上几天工人们就不得不上工了。李启汉自己募捐了一些钱给工人们送过去，他鼓励大家说：“我们罢工一天，每人只损失二、三角工资，资本家却要损失几万元，他是拼不过我们的，坚持下去，一定胜利！”

罢工时间一长，外埠煙商纷纷来向英美烟厂催货，见工人们一点也没有要复工的迹象，这下洋老板着急了。厂里的洋买办和浦东警察署长威胁利诱工人复工，结果碰了钉子。洋老板又抛出500块大洋，收买老工头王凤山直接破坏罢工。王凤山是个青帮小头目。在这次罢工的领头人中，也有他的徒弟在内。他竭力利用师徒关系，诱骗一些工人进厂复工。

眼看大罢工有遭到破坏的危险，李启汉连夜在青帮下层中做工作，指出：工人应和工人讲义气，团结一致跟资本家斗争;如果王凤山投靠外国资本家，不跟工人讲义气，那就是犯了帮规，莫怪工人对他不客气。第二天一早，当王凤山擅自带领一些人准备进厂复工时，大批工人便赶到厂门口去拦阻。王凤山蛮不讲理，竟动手打人。在混战中，新厂一工人气愤地拾起半只西瓜皮，装满大粪，猛扣在王凤山的头上，弄得他满脸满身污秽，臭不可闻，昔日的威风扫地，狼狈而去。

对此，李启汉十分冷静，他想，王凤山这个工头，本来也是工人。他接受资本家的贿赂，诱骗工人上工，无非是黑着良心想多得几个钱。他多次去找王凤山，耐心地和他沟通，终于使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赞成罢工，选择了和劳苦大众站在一起。李启汉在《劳动周刊》发表文章，欢迎王凤山“反悔”。李启汉说：“我们对于王凤山君这种反悔是非常欢迎的！还希望王君今后同工人一同走，大家紧紧地结合，以谋大家自己的幸福！更希望别的工头先生们，赶紧觉悟起来，以王君为模样，急与工人携手，共谋幸福。”

英美烟厂资本家嗅出这次罢工情况异常，开始怀疑有外来势力“从中煽惑”，指使浦东警署加紧侦查，但已来不及挽回败局。为了尽量减少罢工的损失，洋老板只得基本接受了工人们提出的条件。工人们欢呼雀跃，在鞭炮声中结束了历时三周的大罢工。这是党领导的最早的一次罢工斗争。经此一役，工人们看到了自己的力量，李启汉也成为上海工人运动的开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