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明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疫情,让庚子鼠年正月少了些许的佳节气氛。长彼此之间的来往没了,不出村、不窜户、不聚会……为了防止疫病漫延扩散,于是封村、封户、封路……居家不出门,成了这个节点的常态。这是全国战疫情的一个缩影。也因此阻档了许多归乡心切游子回家的路。乡愁很美,路却遥远。原打算回老家看看的我,也只好作罢。于是,勾起了我对家乡的思念。尤其是山村的路,它的变化折射了时代的变迁。
翻开龙胜各族自治县行政规划图,你就会发现,在与永福、临桂、融安、三江、龙胜五县(区)有一个交汇点。这个小到用放大镜才能找到的地方,叫大罗村,那便是我的故乡。隶属于三门镇。山村依山傍水,秀丽迷人,村寨分布错落有致,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我就在这个村子出生,度过童年、少年、青年。也曾在那工作过。对乡土乡音,有着一往情深的眷恋。那山、那水、那路、那人……点点滴滴。融入血液,依附灵魂。
小的时候,山村的路是那样的泥泞、茅草丛生。因为地处偏僻,彼时没有通公路。村前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流淌数千年,生生不息;寨前那条似银蛇舞动的小路,通向望不到尽头的山外。而每到这个早春的时节,山路上人来人往。既有起着牛下田耕犁的老农,也有挑着杂货走村串寨的担货郎,更有那些挑夫把山里的农产品挑往山外销售。人们都在为生计而忙碌着。河边随处可见那些扎木排、竹排,准备从水路往外运的山里汉子。
那时,在我看来,山外的世界充满神秘感。小小年纪的我,无法用脚支通达那未知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很无奈。奶奶、父母曾告诉我,从山里要走三十山路才能到那个叫梁家寨的地方。只有那里才通公路,才有班车可以通向远方。于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成了我儿时乃至少年的梦想。
我的小学、初中是在村里上的。对于六十年代出生的我来说,经历了后来才出生的人所没有的苦难。贫穷、饥饿,穿着补丁衣裤去上学。加上文化设施的落后,贫困限制了我的想象。交通成为山里通向山外的瓶颈。而自己作文描写的多是童年的趣事,或是从火塘边听来的古言、神话。直至读高中时,我才有机会走出大山。凭着对知识的渴求,让我对未来充满期待。然而,求学的路上依然是那样的艰辛。从村里到乡里,先要走二十多里的山路,再乘车来到三门。时常是人多车少,有时也赶不上时间。搭不了车也只能走路。很多时候硬是靠两条腿,沿公路走三四十里才到学校。或许,也是为了省几个钱用来到学校食堂,换取饭菜票。我是一个恋家的人。学校一放假,我就急着往家里赶。然而,回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记得有一次,学校放假。等散学典礼过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那时已经没有班车了。几位家住大罗同一方向的同学邀约一同走路回家。走着、走着,天色渐黑,腿脚也不听使唤。于是便在那个叫双朗村塘头寨路边的一个牛栏睡了一个晚上。之后,那里便成了一个求学路上的驿站。
睡过牛栏,挨过饥饿,生过虱子……这是那个年代学生的普遍经历。一句话,那是很苦。十六岁高中毕业以后,我顶替父亲到村里的一个高山学校当了一名民办教师。我的人生由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后来的我,考入广西小学教师培训中心学习,也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学成后,又回到山村教书。而直至我离开山村来到县城工作,村里依然没有通公路。公路只修到同列村,还有最后的四公里才到大罗。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村成树梨花开。”改革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也给闭塞的山村带来勃勃生机。山村尽显处处春。现如今,村里通了水泥路,通了班车,通往山外的道路开阔了。自己驾车回家乡,88公里只要两个半小时就到了。更让人欣喜若狂的是,高速铁路修过那里。高兴之余,喜欢创作的自己用一篇散文《铁路修过我家乡》,记录着这一历史。并编入到自己的专著《龙脊之水天上来》里,作为山村变化的见证。
现如今,昔日那个戴着贫困村帽子的边远山村,早已經摆脱贫困走上了致富道路。村里的基础设施不断改善,一座座砖房在希望的田野上,显得那样醒目。山里的瑶胞站在田埂看到希望。人们有理由相信,眼下的疫情阴霾终将散去。在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将带领全国人民,克难攻坚,必将打赢抗击疫情的胜利。“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山村的春天来了。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