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论文运用文本细读的相关理论对晏几道《虞美人》进行解读,以期体味该首词独特的文学魅力。
关键词:晏几道;《虞美人》
作者简介:贾全侠(1989.6-),女,汉族,安徽临泉人,安徽省临泉第二中学教师。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08-0-01
晏几道号小山,与其父晏殊是北宋词坛的著名词人。作为官宦子弟,他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和艺术熏陶,因而具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和文学才情,其词大多充满悲凉与哀愁的色彩。
通过查找资料可以看出,与晏几道其他传世佳作相比,《虞美人》(曲阑干外天如水)似乎并不是那么有名气。这大概是因为:第一,这首词是闺怨词,主题比较普通;第二,这首词的语言朴素、自然;第三,这首词没有太奇特的构思;第四,“虞美人”这个词牌决定了这首词在形式上也不能有太大的变化;第五,这首词的艺术手法是借景抒情,并无多大的新意。
但是,我们细细品读这首词,却也可以发现它的精彩之处。
“曲阑干外天如水,昨夜还曾倚”,“曲阑干”即曲曲折折的阑干,它告诉我们词中的主人公幽居于深深庭院。再联系整首词,我们可以推测词中的主人公是女性。透过回廊上的阑干,女主人公看到天空如水一般清澈、透明、平静。“昨夜还曾倚”告诉我们,女主人公昨天晚上倚靠阑干遥望如水的天空,言下之意,她今天也在依靠阑干望着如水的天空。同样的天空,同样的阑干,昨夜凭阑仰望,今夜凭阑仰望,明晚她还會不会凭阑仰望呢?这个我们需要从词中寻找答案。
“初将明月比佳期,长向月圆时候望人归”,今夜倚阑,这位女子想起,当初她和恋人把明月比作佳期的约定,他也答应在月圆之时回到她的身边。因此这位女子便痴痴地等待着月圆,等待着情郎。此处的一个“长”字告诉我们,她每天都在倚阑眺望,只是每天都是一样的静谧,一样的夜空,一样地不见心上人的踪影!女主人公似乎也明白了,他们能否团圆与天上的月圆月缺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因为她次次在月圆之夜深情的凝望,所得到的也只是失望。尽管如此,她还是傻傻、无悔地等待着。她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美好的期待:君子一诺,也许不久之后的某个夜晚他能踏月归来。
“罗衣着破前香在,旧意谁教改”,“罗衣”即绫罗的衣服、质量好的衣服。痴心女为悦己者著罗衣,“罗衣着破”说明,该女子曾经为恋人特意穿上的罗衣如今都已经穿破了,可见她的恋人离去时日之长久。尽管如此,女主人公仍旧固执地认为前香依然还在。也许每当她穿上这破罗衣,闻到这前香,她就会想起她与恋人在一起的温馨甜蜜时光。其实这也只不过是过于痴情的傻姑娘的自我安慰罢了。衣服都被穿得破旧不堪了,哪里还会留下什么前香呢?“旧意谁教改”,那一刻女主人公幻想她的心上人就在她面前,她痛苦而又无奈地责问道:“不是说好月圆之夜就回来吗?我一次次地等待,一次次地失望,几乎已经绝望,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曾经的情意?”只可惜,幻想只是幻想,纵然她再痛苦、再怨恨,远在他乡的恋人也不会告诉他什么。矢志不渝的她也只能恨恨地感慨到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一春离恨懒调弦,犹有两行闲泪宝筝前”,唐圭璋先生在《唐宋词简释》中这样评价这两句:“一春”两句,写筝前落泪,尤为哀惋 。由这两句可以看出,这位闺思之人不是农家姑娘,而是秀色天成、端庄娴雅、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因为一般人家的姑娘哪有空闲去调弦、哪有宝筝可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遭到情人无情地抛弃,我们不禁为她感到可惜和遗憾。女主不仅为悦己者整妆容,也为悦己者弹奏美妙的音乐,当她与心上人在一起时,她一点儿也不慵懒,而是十分殷勤地为他奏乐,因为知己难觅,韶华太少。古时钟子期离去后,俞伯牙不再鼓琴,当她的恋人离开后,她也不再调理琴弦。因为她弹奏的曲子不再有人懂得,她的红颜不再有人怜惜。爱之深、思之切、恨之至,万千哀思、离恨缠绕心头,剪不断,解不开,理不顺,拂不去,她只能将之化作两行闲泪,从脸上留下,滴滴落在见证他们美妙爱情的宝筝之上。
综观整首词,我们可以看出词中主人公的情感经历了以下的变化:天如水,一开始她的心情也如水般平静自然,仰头望月;可是人心又不如水,等闲也会起波澜,她慢慢地回忆起曾经与恋人花前月下,以月圆为佳期的美好;她痛恨恋人忘却初衷,更改旧意,迟迟不归;她无限离恨难以诉说,两行清泪表明她已经痛断肝肠。读罢此词,一个在深深地思念情郎的深夜未眠的深情的深闺女子形象呼之欲出。
文中写的是一位女性的闺思,但作者晏几道是位男性,因而这是一首“男子作闺音”的词。清人陈沆在《诗比兴笺》中说在:“放臣弃妇,自古同情。守志贞居,君子所托。”根据这种说法和晏几道家境衰落、凄凉不堪的晚年遭遇来看,他写这首词可能是为了借闺中人思念在外漂泊的情郎表达对君主的渴望,希望君主给他机会让他去大展宏图、实现抱负。但是,无论他怎么期盼等待,大宋王朝的雨露甘霖却始终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于是他不仅牢骚满腹,悲从中来。这是一种解读。晏几道是有名的风流痴情的才子,或许在北宋某个的夜晚,他想起了他曾经深爱的某位红颜知己,自作多情地认为佳人那一刻也正在如痴如醉地想着他、盼望见到他,于是他挥动狼毫,以一闺中女子的口吻来抒发他自己凄凉悲苦的相思之情。这是另一种解读。
词中真意,我们且不必深究。清代的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说:“李后主、晏叔原(即晏几道)皆非词中正声,而其词则无人不爱,以其情胜也。情不深而为词,虽雅不韵,何足感人?”读罢小山的这首词,我们不禁被词中女子的痴心所感动,这便足够说明,即使隔着千年的悠悠岁月,这首词的情感魅力也丝毫未减。
参考文献:
[1]唐圭璋.唐宋词简释[M].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