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模型构建研究

韩瑞珍 邱均平

摘要：智库产品质量是智库生存和发展的基石，对智库产品质量的控制和管理是智库建设的关键环节;标准化是质量管理的基础和手段，制定和实施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有利于加强和完善质量管理、有效提升产品质量，并为科学评价提供参考依据，因此构建智库产品质量标准具有深刻的理论和现实意义。论文首先界定了智库产品，分析了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基本内涵;其次采用文献调研、调查问卷、专家访谈等方法明确了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核心要素;在此基础上遵循四大原则，构建了由环境、资源、过程、成果、影响效果等五要素组成的PRICE“蛛网式”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模型。

关键词：智库;智库产品;质量;质量标准;模型

中图分类号：C93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5831（2020）02-0085-11

一、研究背景与学术进展

（一）研究背景和意义

纵观近现代历史，任何国家的转变兴盛都必然闪耀着思想智慧的光芒。当今世界面临诸如气候变化、能源资源安全等一系列全球性问题的严峻挑战，智库在影响国家决策、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引导社会舆论、服务公共外交、体现国家软实力方面发挥着愈来愈重要的作用。智库战略作用的凸显以及科学民主决策需求的提升，使得政府和民众对智库的要求越来越高。

近年来，随着国家层面的积极倡导和智库自身的不懈努力，我国智库建设和智库研究取得了较大进展，为各级党政部门决策提供了有益帮助，但与此同时，种种问题的显露也影响和制约智库的发展，特别是仍然缺乏高质量的研究成果。质量是产品的生命线，一流智库离不开高质量产品的支撑，而产品质量的标准化有助于不断提升产品质量，在智库的发展中发挥引导、约束的作用。

《质量发展纲要（2011-2020）》提出要夯实质量发展的基础，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加强标准化工作，体现了标准化在质量发展中的基础地位。智库产品的质量不仅关系到智库的声誉和影响力，也关系到国家对内能否实现科学决策，对外能否彰显大国气势和国家软实力。很多智库都非常重视产品质量，把追求高质量作为智库发展的核心价值观和践行理念，但长期以来却忽视了标准在产品质量提升中的基础作用。笔者认为，标准是质量的规范，高质量是标准实施的结果，二者关系密切、相辅相成，离开了质量要求的标准是没有意义的。标准的社会作用和经济效益通过质量来实现，没有标准，质量的发展就没有依据，也就无法衡量和评估。与之相应的是，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是智库产品质量的基础和保障，是智库管理的有效手段，引导和规范智库及其行业健康发展，进而推动和促进智库最终目标的实现，因此，研究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有深刻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二）学术研究与发展现状

通过对国内外相关文献调研发现，当前学界对智库的理论研究集中于智库影响力研究，有关智库质量与智库产品质量的研究较少，更少有学者从标准层面进行相關理论研究。

我国智库实践和智库研究起步较晚，智库产品质量的研究还比较浅薄，大部分专门针对智库产品质量的文献是报纸上发表的提升智库质量的倡导性或指向性文章，仅仅提出“应该做”，而对“如何做”仅是泛泛而谈，缺少实质、全面的论证。少量研究涉及到标准问题，如：张志强通过对国际一流智库研究成果的管理机制进行分析：孙占伟在比较分析和借鉴国外高校智库建设成功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了推动我国高校智库建设的标准，包括智库治理、研究领域、研究人才、成果转化等内容。可以看出，我国学界和业界对智库产品标准的重要性认识不足，相关研究还处于初级阶段，尚缺少从标准的高度对智库产品质量进行顶层、系统设计。

国外顶尖一流智库质量实践比较成熟、丰富，将其核心的价值理念上升到标准层面，形成专门的智库研究成果质量标准，并且在实践中不断发展完善成为常态化的业务管理制度。如：美国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在长期研究实践中，将一直秉承的“高质量、客观性”核心发展理念落实为指导所有研究活动和成果管理的质量标准，在经过不断修订、完善之后，最终于2009年形成正式的10项高质量研究与分析标准。兰德公司还特别规定了3项更高的标准，代表兰德最高质量追求：（1）研究既要有广度、深度，又要有长远性和宏观性;（2）研究要有创新性;（3）研究要经得住实践的检验。除了研究标准，兰德还制定了严格的审查标准，例如对出版物等制订了严格的审查程序和过程。这些标准是兰德研究工作的基石和准则，是高质量研究的保障，亦是兰德享誉全球的基础。此外，国家经济研究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是美国经济领域的重要智库，在学术界不断发展并享有盛誉的重要原因也是对研究质量的不懈追求。成立之初就提出了5条研究准则：（1）研究应基于客观事实;（2）尽可能进行定量研究;（3）研究应遵循科学原则;（4）研究过程和结果应公开、公正;（5）研究应避免提出政策建议。美国国家研究理事会（National ResearchCouncil）是根据科学技术的需要而建立的，研究内容主要涉及科学技术政策咨询。该理事会制定了一系列的质量标准，不仅有研究质量标准，也有针对专家评审的评审标准。这些有针对性的标准具体而细致，有利于专家掌握和操作，保证了该理事会的高质量研究及其发展。

综上可以认为，虽然欧美国家现代智库的实践发展较为成熟，但缺乏对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理论研究，在实践中仅涉及研究标准和成果评审标准，尚未形成全面、系统的智库标准化体系。

二、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理论问题

（一）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定位

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指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以服务党和政府科学、民主、依法决策为宗旨，进行以战略问题和公共政策为主的研究，并明确规定了符合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八项标准。毋庸置疑，中国智库首先必须符合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各项要求，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制定也应以此为基础。事实上，智库产品质量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其影响因素有很多方面，与社会互动关系紧密，时刻影响政治和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因此，制定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是保障智库产品质量的主要手段，有必要进行合理定位（图1）。

1.价值定位

智库产品质量标准要以国情和智库发展现状为出发点，满足科学民主决策、公共舆论导向、社会民生发展对智库产品质量的特殊要求，只有符合本国发展实际、反应客户需求的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才有实际意义。随着国家治理体系的逐步完善、民主依法决策的要求越来越高，相应地对智库产品质量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智库产品质量最终体现在对政府决策和公众舆论的影响力上。此外，智库的类型不同，研究工作的侧重点也不同，其产品形式必然多种多样，只有加强分类管理，才能体现智库的研究特色和优势，进而服务于客户和社会的特定需要。

智库产品质量标准具有一定的刚性基准，确保智库产品达到基本的质量要求和准入资质，但质量标准不应该是绝对的、封闭的，而应该具有一定的延展性和开放性，以面向未来为价值取向;对智库依据智库类型、产品类型设计等具体操作标准提供指导和方向，并为新的研究领域、新的拓展方向预留发展的空间。

2.国际视野

在全球化背景下，在国家实施“走出去”战略步伐加快的今天，智库走出国门、走向世界是必然的选择;增强国家软实力和国际竞争力，在国际舞台上发出声音、主导国际话语权成为智库的重要任务;产生影响全球政治经济问题的智库产品是彰显智库实力和质量的重要标志。因此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构建，应以能够适应全球化进程中不断加剧的智库竞争和合作的趋势，以体现标准内容体系的国际可比性作为基本要求;要把握智库的研究团队的水平、经费等影响成果质量的单项和综合实力情况，依据区域、国内和国际知名智库的产品质量现状，并且协调好需求与条件、目标与现实的关系。曾经有大学校长谈到名校在世界各地建立分校就像“麦当劳”开连锁店一样，只强调数量和标准化的复制，而忽略了国际教育重在质量和本土化，智库在一定程度上是“没有学生的大学”，智库在全球化背景下与大学一样，在国际化进程中应注重质量和本土化。

3.个体定位

智库产品的思想性和商品性决定了思想市场必然遵循经济规律，思想市场同样存在着市场失灵的可能性。目前，我国正处于经济转型、深化改革的关键时期，思想市场仍处于培育期，政府对思想市场尚未形成有效规制。政府还未能有效地对智库发展进行宏观调控，智库也还难以自主地根据社会需求对研究目标、规模和发展速度进行合理的调整。作为市场主体的智库所关心的是可以直接创造价值的消费者的直接需求，而对于一些关乎民生与国家长远发展的战略性研究项目，由于研究时间长、见效慢、收益小，智库会缺少应有的热情与动力。在此情况下，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定位不能只是一种控制的手段，而应具有多重目标，除了为智库专家学者提供质量规范要求，还要向其提供自觉追求质量的愿望和动力。因此，一个科学合理的智库产品质量标准还可以为智库研究人员提供创新的空间、交流的平台与成长的方向。

（二）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基本内涵

标准指衡量事物或工作应该达到的水平和必须遵守的规定，“产品质量标准”是规定产品质量特性应达到的技术要求。由此可知，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是规定政策研究类思想产品质量特性应达到的技术和管理的要求，是为发挥智库功能和影响力、达到智库发展目标而制定的关于智库研究和产品效果等方面的质量规定。

从本质上来看，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是根据智库的价值功能，在决策科学化、民主化的基础上，对智库研究的各个环节的效果进行综合评判时所依赖的判断原则。产品质量标准提供了智库的基本质量要求，是智库进行研究活动、考核审查产品质量的基本依据。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构建，必须以研究信息为基础，以事实为依据，证实智库研究的现实水平和发展空间，从而建立系统化、规范化的标准体系。

从生态学角度看，智库自身结构与功能的生态主要体现在智库的类型、区域布局、智库的各项功能及其产品内容与顾客的实际需求是否协调等诸多方面。因此，智库产品质量标准应与智库功能和环境支持相适应和协调，引导研究目标的设定、促进智库的研究质量和研究效果，发现智库在达成目标过程中的差距，使限制因子转化为有利因子，并向智库提供反馈信息，促进智库研究人员进行自我导向、自我监控的研究，最终实现智库目标。智库产品质量标准要遵循智库演化规律和思想产品生产规律，反映智库发展规律对智库产品质量的要求，提出质量标准的前瞻性导向。

（三）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可行性分析

1.ISO9000族标准为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提供参考依据

ISO9000族标准在本质上是一种质量意识和管理理念，它的三种质量保证模式所规定的20种要素提出了通用性的质量要求。从智库的属性看，智库属于咨询服务业，ISO9000族标准适用范围涵盖服务行业;智库的研究成果是思想性产品，经过流通传播渠道到达顾客也就是政策咨询的需求者或利益相关者手中，产品和顾客是智库质量标准中的重要元素，ISO9000族标准也是围绕着产品和顾客这两个重要的术语建立起来的质量管理体系。因此，ISO9000族标准为智库质量标准的制定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和实践经验。

2.标准化理论和方法为智库产品质量标准体系提供指导

标准化的基本原理通常指“简化、统一、协调、最优化”，简化是为了精简高效地满足需求;统一是为了保证事物发展所必需的秩序和效率，但统一是相对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条件的改变，又会达成新的统一;协调是为了使标准系统的整体功能达到最佳并产生实际效果;最优化原理是指在特定条件下，使标准系统的构成因素达到最理想效果。标准化原理带有显著的方法性特征，標准化的方法还包括系列化、通用化、组合化、模块化，这些标准化活动的规律性法则和方法，为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制定、实施与推广提供理论指导和方法支持。

3.智库产品生产特征符合标准化活动流程

智库产品的生产是诸多社会实践的一种，思想与智慧转变成产品的过程也需要对重复性的事物和行为进行统一，以获得智库组织的最佳效益。因此，对智库产品质量的标准化可以有效满足统一性、规范性方面的要求，并有利于智库产品目标的实现。智库产品生产和传播的流程是重复性的，都要经历项目确立、组织研究、成果审核、流通传播等过程;生产过程中很多环节和步骤也是重复性的，如信息的搜集、数据的处理、报告的形成、审核的程序等。长期的重复性工作，可以积累丰富的经验，固化这种经验可供重复性工作借鉴，具备形成标准的基础;智库产品质量具有明确的目的性、规范性要求，即以实现产品生产过程中的通用化、规范化、有序化、合理化、高效化、制度化，来保障高质量的产品，满足政府决策需求，提高公共舆论影响力和社会影响力。因此制定智库产品的质量标准具有必要性和现实可操作性。

三、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构建原则与流程

（一）构建原则

构建合理适用和科学高效的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是保障智库产品高质量和促进智库发展的基本要求。为此，构建主体需在遵循标准化工作基本原理基础上，紧密结合思想产品属性和智库产品生产流程来开展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构建工作。具体来说，应遵循以下四项基本构建原则。

1.政策性、协调性原则

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构建的各个环节和内容首先要符合国家基本政策、遵守国家基本法律法规;其次要以相关法律法规为基石和依据，如作为基本法的《标准化法》是我国标准化管理和活动的最高准则;同时为了避免标准之间的矛盾并保证顺利实施，智库产品质量标准要与相关标准协调配套，如智库产品质量标准内容必须与ISO9000族标准协调一致。

2.立足实际与适度超前相统一原则

立足实际与适度超前相统一原则是指标准的制定既要坚持高起点、高标准，又要考虑合理性、可操作性。适度超前是标准的引导作用所决定的，高标准才有高质量，适度超前的标准指引质量发展提升的方向，可以激发研究人员追求质量的热情和动力。适度超前的关键在于适度，没有超前性起不到标准指导和引领的作用，不切实际的过度超前则会打击追求质量的热情，造成标准实施的困难。因此标准的制定一定要立足实际，要在充分调查研究的基础上，结合智库发展的实际状况和智库所处的现实环境条件，在预期可达到的条件下，积极地把先进技术纳入标准。适度超前与立足实际相结合的原则保证了标准的适应性和先进性。

3.明确性与可行性原则

智库质量标准的目的、适用范围和所规定的内容应该是非常明确的，明确目的方能给智库产品质量以明确的方向指引;范围过大和过小都是不适合的，范围过大导致标准难以实施，范围过小无法涵盖应该规定的领域，标准无法达到预期目的;明确的内容和具体的指标保证了标准的可操作性。另外，标准是评价的基础和依据，智库产品质量形成具有复杂性，因此，标准应能够涵盖核心的质量要素并能够转化为具体的指标，以利于参照标准对智库产品进行定性或定量的评价。没有数据就无法衡量质量，在构建智库质量标准时，其内容尽可能定量表示，用数值的形式给出应达到的具体指标则最为直观和容易操作。对于一些定性的指标如果可以量化就尽量转化成可以计量的指标，对于很难直接测定的某些质量指标，可采取能够反映产品使用性能的间接指标方式。

4.多维性与集合性原则

质量标准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质量标准要素涉及环境与资源，生产与利用流程，产品内容与形式等多个维度，在设计中考察的主体是政府、企业、高校、公众等多种力量的集合。智库产品质量作为智库质量子系统，与智库整体环境之间、质量要素之间存在着交互关系。这就要求在制定质量标准时，不能从单一环节或单一要素出发，而要协调处理各要素问的关系，使每一个要素都发挥其应有的功能，以整体最优作为最高原则。为此，需要集合所涉及的环境条件、生产过程、产品效果等方面信息和资源，发挥整合作用。标准的构建既要对智库产品内容的创新性提出要求，又要对过程与方法、价值观进行衡量;既要对智库产品生产过程加以控制规范，又要对结果进行要求和评估;既要注意产品质量的静态和平衡性，又要关注其动态和发展性。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发挥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作用。

（二）构建流程

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构建分为四个阶段（图2），即：分析智库产品功能目标;确定质量标准要素;初步质量标准确立;标准的评价与论证。其中每个阶段都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和过程，包含若干步骤和环节，这些阶段、步骤、环节之间既是依次推进的链条关系，又相互交叉、渗透，相互作用、相互反馈，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系统。质量标准评估结果会反馈到智库产品目标的确立和修订，目标的修订又会引起标准的变化。

智库产品功能和目标是智库产品质量标准制定的基础，是智库产品生产的基本依据，明确了功能目标，才能有的放矢，紧紧围绕实现功能目标所需要的条件，来分析质量要素及其应达到的水平要求：分析智库产品质量网络，初步确立质量标准，需要对客户及其他利益相关者质量需求进行调查与分析，不仅要考虑当前的质量需求，还要考虑到未来可能的潜在的质量需求，在“实然”与“应然”之间寻找平衡点：通过对智库产品功能目标的确立以及产品质量网络的分析，所得出的质量要素要求和規范，还只是通过人的创造性思维所形成的观念性的初步设想，这些设想只有经过文字加工形成标准文本才能落实实施;质量标准文本形成以后，其科学性、适用性、可行性和有效性如何，都有待依据评价的价值取向和评价方法作出进一步检验和评估。

在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构建过程中，本研究运用了问卷调查的方法，充分收集了智库产品利益相关者对智库产品质量要素的认识，对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构建起到了指导作用。通过专家访谈，对智库产品质量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同时弥补了自身认知的缺陷，修正、补充和完善了智库产品质量标准，体现了标准构建的指导性和权威性。

四、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模型

为了保证标准涵盖质量要素的科学性、全面性、适当性，笔者查阅相关文献、咨询智库专家，并借鉴了CIPP评价模式的思想。CIPP模式是由美国学者斯塔弗尔比姆提出的，具有全程性、过程性和反馈性等特点，包含四部分：背景评价、输入评价、过程评价、结果评价。

在此基础上，笔者将智库产品质量要素分为五个方面，分别是：环境要素、资源要素、过程要素、成果要素、影响效果。环境、资源、过程、成果、影响效果五个要素的首字母可以组合成英文单词“price”，中文意思是“价值”，体现了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价值理念与功能。

本研究将对复杂的质量网络系统进行一一解构，从五个要素着手进行标准系统集成，构建开放的动态发展的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模型。如图3所示，如果将智库产品质量标准作为一个系统，围绕这个系统的是质量标准的四个基本组成要素，即：资源质量、过程质量、成果质量以及环境质量。对四个基本要素的规范和约束又是为了实现质量标准的核心要素——最佳的产品影响效果，包括拥有高影响力、高满意度、高转化利用率，产品影响效果是对智库产品质量水平的直接衡量和体现。每一个组成要素都构成一个子系统，包含着诸多达到智库产品质量要求所需要的行为和要素及其质量水平和要求，将这些行为和要素的质量要求逐层分解和细化，便形成了本文建构的智库产品PRICE“蛛网”质量标准模型。该模型从内向外是整体质量标准的分解模型，从外向内是各要素和行为相互影响、共同作用的集合模型。

（一）环境要素

智库产品生产环境要素主要指组织内部的软性环境，包括组织管理制度、组织文化、研究氛围、研究者熱情等因素。组织的各项有关质量的管理制度，如评审制度、绩效考核制度等，对质量的监督和评审作出了理性化的硬性规定，各级员工必须依照规则行事，否则会受到相应的处罚，管理制度从员工外部给予质量以强制力和约束力的保障。而组织中重视质量的文化是一种软性的、非正式的、内在约束，文化管理强调的是情感化，以精神价值和理念去激励、教化、引导人，重视内在精神价值的开发和群体氛围的作用，好的质量文化会让员工认同、自觉遵守，并将其内化为自身的精神理念，指导自身行为时刻注意产品质量，组织文化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实现的，而是要经过长期的历史沉淀的过程。智库的质量管理制度和智库质量文化二者相辅相成、相互演化，共同作用形成了智库产品质量的环境要素，并且影响着研究氛围和研究者的热情。

智库产品质量标准要求把环境要素作为考察对象，促使智库管理层和专家学者共同为实现智库产品质量目标而努力。研究者的研究兴趣和热情是研究质量的关键，管理层的重视、各种资源的投入都需要研究者主观意愿和行动来发生作用。因此，在智库产品质量系统中，不仅要关注研究内容的质量和效果，也要关注整个智库的研究氛围、研究者的兴趣和热情。只有全面、综合考量和把握好环境要素，才能创造高质量的环境场域，促进思想的创新和高质量智库产品的产出。

（二）资源要素

智库产品质量资源要素主要包括对产品质量产生影响的人力资源、资金和信息资源三个方面。资金要素是保证智库正制顺利运转的必要条件，只有拥有稳定充足的资金，才能建设科学完备的信息平台，才能流畅运用和扩大传播渠道并进行广泛而深入的产品推介，从而有助于吸引全球顶级人才的加盟和合作。稳定富足的资金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智库以及智库研究的独立性，研究内容和研究结果不会被个别利益集团操控，更利于研究结果的客观性和提升智库产品质量。资金的质量主要从资金的数量与来源渠道两方面考察，数量充足、来源广泛是高质量资金要素的标志。

人力资源是最基本的资源要素，智库的人力资源主要由管理人员和科研人员组成，其中科研人员是最核心的智力资源，管理服务于科研，管理为科研而存在。科研人员的质量取决于研究者个人和研究团队的质量，只有团队力量大于研究者个人力量的相加才能达到团队的质量要求。研究者个人的质量主要从个人的学术水平、专业素质、政策敏感度和政策分析力，以及个人的学术道德、职业操守、敬业精神、责任意识等方面来考量;团队质量主要体现在依据所要研究的项目进行科研人员的合理搭配和组合，并且团队成员问有相互合作的意识和大局意识以及协调能力和合作能力。同时，智库人力资源的管理人员与科研人员比例，专兼职研究人员比例，以及来源结构、职称结构、年龄结构等都会影响人力资源的整体质量水平。因此，智库质量标准要对人员的配比和结构作出合理的规定和要求。

信息资源是研究的基础，任何知识的产出、思想的创新都是建立在对前期研究成果充分理解、消化、吸收，以及对现状的把握和发展趋势预测的基础上的，这实际上是对大量的知识信息和舆情信息进行筛选、鉴别，以及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的信息处理过程。信息资源质量受信息来源、获取信息的工具和处理信息的技术所影响。

（三）过程要素

智库产品过程是智库资源转化为智库产品的过程，是智库产品价值实现和增值的过程。这一过程是为实现智库产品目标，根据智库环境所采取的一系列行动。过程要素主要包括研究过程和传播过程，过程要素保持智库的连续正常运转。研究过程中，科研人员是建构的主体，科研人员通过研究过程，把自身的学术积累加上创造性的思维转化为新的理论、知识和思想，形成创新性的智库产品。这是智库产品质量形成的基础，离开研究过程，智库投入与智库产出就无法实现价值增值，也不可能达到智库的目标。对研究过程的规范可以从研究程序和具体的分析研究标准两方面着手，程序的规范保证研究规范、有序、顺利进行，既保证了研究的高效率，又有利于节约时间成本和物质资源;具体的分析研究标准对项目的选择、数据信息的搜集处理、方法的选用等方面作出规定和要求，以保证研究内容客观、准确、实用、有效。

传播过程是连接智库与政府和社会的桥梁，智库应充分借助媒体的力量传播产品，发挥智库功能、扩大智库影响力。范围广泛、影响深远的高质量传播有利于更多的客户和公众认知、接受和利用智库产品中宣传的思想、知识。传播质量受到传播方式和传播渠道的影响，选择正规、影响力大、覆盖面广、收视（听）率高的多元化传播渠道必然带来高质量的传播效益;传播方式是否合理、有效，是否易于公众接受也会影响传播质量。目前智库建设与宣传进一步深入融合，如光明日报社将智库建设列为战略布局，在智库内参呈送、智库成果传播、智库事件月度专栏、智库研究发布等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智库可适时借助“智库宣传行动队”的力量，不断提升智库产品的传播质量_2引。因此，智库产品质量标准要从这两方面作出传播过程的相关规定。

（四）成果要素

智库产品的重要作用在于通过研究成果的产品化，使研究成果中蕴藏的思想和政策主张流向政府、社会和公众，从而发挥应有的作用。成果要素是实现智库产品目标的最终状态，成果质量是智库产品质量的直接体现，既是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所追求的效果，也是标准需要规范和要求的内容。

智库研究成果有多种形式，与之相对应的是产品类型的多样化。无论是何种类型，研究成果的质量都可以从成果内容和成果形式两方面进行约束和鉴别。成果内容是智库产品的核心，是智库思想理念、政策主张和对策建议等的外在表达。成果内容质量可以由成果的价值和思想来体现，成果价值不是一般商品意义的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而是智库人员的价值观和价值理念在研究成果上的体现和反应，是智库产品精神层面的指引和导向。价值缺失的智库研究会迷失方向，不清楚智库产品为谁服务、代表谁的利益，而错误的价值会使智库产品偏离正确的方向，起到反面作用和负面影响;成果思想则是智库产品的灵魂，没有灵魂的躯体是行尸走肉，没有思想的智库产品则如尘垢枇糠毫无用处。思想性是智库产品的内在要求，有创新思想的智库产品才能发挥资政建言、启迪民智、引导舆论、教育大众的作用。对价值和思想的约束与规范要特别注意必须符合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要求，以及体现智库发展的要求。

研究成果形式主要包括包装形式和成文形式两方面，成果的包装质量虽然不能影响成果内容质量，但新颖的有创意的高质量包装形式能够在第一时间引起公众的注意，并激发公众想要深入了解智库产品内容的兴趣，从而间接地影响成果作用发挥;成文形式主要指语义表达、语言组织、文字陈述、逻辑结构等，高质量的成文形式使受众更加容易认识、了解智库产品，有助于对智库产品的消化吸收和利用。

（五）产品影响效果

产品的影响效果是高质量产品的直接体现和最有力的证明，也是智库产品的最终目标。产品質量应达到的效果是智库产品质量标准对终端产品的有效性规范，整个标准系统对各质量要素的要求和规范都是为此目标服务的。因此，智库产品影响效果也是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重要组成内容。智库产品质量应至少达到三个方面的效果：一是在智库产品层面，智库产品目标与价值的实现程度，也即智库产品被接受利用、转化的程度;二是在受众用户层面，智库产品影响效果体现在用户对智库产品的满意度上，用户满意度与智库产品质量呈正相关关系;三是在社会层面，智库产品对社会公众舆论、对大众教育的影响力发挥的深度和广度。产品影响效果可以通过政府对咨询报告的批示、采纳情况，用户对智库产品的购买、推荐、评价等行为，媒体对智库产品的报道、评论来判断。

五、余论

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构建研究是集成了多种学科、多种理论和方法的综合性研究，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和难度。本文在研究过程中力求在思路探索、方法选用等方面有所创新，初步构建了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模型。但是受个人知识结构、研究条件等各种主客观因素的影响和制约，所构建的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模型的科学性和有效性有待进一步检验。

一方面，本文构建的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模型是建立在智库产品质量要素确立的基础上的。研究通过问卷调查法进行质量要素的遴选，遴选结果可能会受到问卷调查法自身局限性的影响。首先，调查问卷的设计从个体认知的视角出发，数据质量会受到被调查者个人的主观认知以及受调查时所处的状态的影响和左右;其次，被调查者的职业特征、对智库产品的了解渠道和接触类型等都会影响到对智库产品质量要素的观点和态度，但对问卷结果的处理未结合被调查者的个体特征;最后，问卷调研的样本数量有限，也会对问卷的质量造成一定的影响。

另一方面，虽然本研究通过文献调研、专家咨询等构建了智库产品质量标准框架模型，但标准效果只有实施后才能得以验证，而标准从制定到实施，再到监督、评价和反馈需要很长的时间周期，目前难以实现对标准的有效性和科学性的实证研究。因此后续研究中，有待加入对智库产品质量标准的评价与论证研究，并进一步拓展研究方法和细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