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丝绸路上的帕米尔仙境

2020-05-03 14:00阳光
奥秘 2020年4期
关键词:塔吉克族帕米尔高原杏花村

阳光

杏花村仙境

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主人公穿过山洞发现了世外桃源。而在很多年前,这样的事情就真实发生在塔什库尔干——当客商们穿越古丝绸之路最危险的小道时,突然,仙境般的杏花村就出现在眼前。遥望杏花村,叶尔羌河像玉带一样环绕着一片姹紫嫣红。

在帕米尔高原的山脚下,雪水汇聚成的叶尔羌河若隐若现地远去,山脚下的村庄水草丰美、草长莺飞,恍若温软的江南,那就是长十几公里的杏花沟,曾为古丝绸之路的古道之一。

进入河谷,两边杏花开得让人心醉,山脚下的村庄淹没在一片粉色之中,竟没有半点身临高原的感觉。顺河而下,当我看到那隐伏于云雾和残雪之间的花海时,才知道前方就是高原小江南——杏花村。

去杏花村的路途非常艰险,所以杏花村的人们很少离开村子,他们在此过着逐水草而牧的生活。外围的气候恶劣,常常让外面的人望而却步,然而一旦进入杏花村,都会以为是到了仙境:百年的杏树遮天蔽日,云霞般的花朵在枝头傲然怒放;在皑皑雪山下,塔吉克族人的石头房子零零星星地散布其间;大人在花瓣中放牧,小孩在花香中嬉戏。远处的杏花白粉相间,在高高的深色大山的映衬下,犹如一幅精美的水彩画。

丝路古要冲

翻越海拔4200米的苏巴什达坂,前面就是世界四大石城之一的塔什库尔干县,那是从汉朝的薄利国开始,到唐朝开元年间的盘陀国,时至今日,依然是帕米尔高原上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交通枢纽。

石头城分内城和外城,外城已经损坏,内城则依然存留着某种威严和辉煌。城墙坍塌的豁口,让我想起曾经繁华的古代帕米尔高原。

石头城的历史有多久?新疆社会科学院考古所的有关专家在城北20多个屋舍中集中考察了其中的4个,出土了陶片、唐代銅钱、古梵文写本等物,经碳14测定,其年代可以上溯到距今1300年以前。目前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但耸立的古石头城却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公元641年,唐朝和尚玄奘通过千年古道瓦罕走廊,翻越明铁盖达坂,踏上了返唐之路。后来,马可·波罗和大名鼎鼎的斯坦因等探险家先后在瓦罕走廊留下了足迹。瓦罕走廊也称阿富汗走廊,位于阿富汗东北部,东西走向,北依帕米尔高原南缘,南傍兴都库什山脉最险峻的高耸东段。

瓦罕走廊是一条使用了上千年的古道,从公主堡向喀喇库尔河向前10公里,就能看到著名的明铁盖达坂,在河谷深处海拔4700米的坡上,立有“玄奘取经东归古道”纪念碑。

有趣的是,公主堡附近还有一堆人为堆砌的石头。谁会在海拔4000多米的无人地带堆砌巨石呢?有专家推测,这是一堆冷兵器时代的“石”,看一看山两边的地势,如果这些石头沿着山坡滚下去,带起山坡上的砾石形成大面积的山石滑坡,其杀伤力可想而知。

当年玄奘大师翻越葱岭(帕米尔高原的古称)北部,有如下描述:“经途险阻,寒风惨烈。由北路者,不得大声叫唤,微有违犯,灾祸目睹。暴风奋发,飞沙走石,遇者丧没,难以全生。”又说:“昔有贾客,其徒万余,橐驼数千,遭风遇雪,人畜俱丧……”上万人的商队葬身古道,可见何等的艰险。

如今,看看那高原上行走的风雪牧人,那些缓缓攀登的牦牛群,代代先行者的精神所蕴含的巨大力量,足以使来者生出更大的热情去探索未知的领域。

生命极地

亿万年前,今天的帕米尔所在地还不是高原,而是一片汪洋大海,游弋着各种海洋生物。后来强烈的地壳运动发生,海底升隆成山脉,造就了如今的景象。在这里,终年积雪不化的山峰耸入云霄,幽深宁静的湖水倒映山云。

塔什库尔干县有11个乡镇和64个村庄,这里是地球最高寒的陆地之一,90%的塔吉克族人居住在深山峡谷之中,他们离现代生活较远,离天空很近,与雪山为伍、牛羊为伴,挑战着人类生活环境的极限。

高原也许对许多人是严酷和吝啬的,但塔吉克族人却用勤劳和智慧将自己与高原融为一体。他们根据帕米尔高原有山、有水、有低谷的地理特点,充分利用大自然赋予的条件,在高山牧场上放牧。

在没有绿色的漫长岁月里,他们以牛羊为伴,男人们在雪地里放牧,女人们绣花,过着艰辛的守山生活。为了牛羊,他们会带上家什,赶着牛羊跋涉数百公里迁移、转场,在那里搭起临时毡房,开始游牧生活。环境再艰苦,人们依然对生活充满热情。

木吉县被称为“上帝遗落在帕米尔的胭脂盒”,它位于昆仑山与天山交汇处,是中国西极之地。柯尔克孜语意为“火山喷出的泥砂石”。

木吉,只是帕米尔高原的一个乡村,占地7600多平方公里,比上海市还要大。在那里,你能看到高原最热烈的一面。大约1500年前,这里还曾出现过火山怒吼、岩浆奔腾的场面,地下涌出的钙华、铁华和锰华,今天仍将大地晕染得五彩斑斓。

你会看到数个零散分布的巨大凹陷,周边的岩石有着曾经被强烈烧灼过的质感和色彩,这是典型的休眠火山口。积水的地方,便是一个个小湖或者小潭,高低错落,形状各异,色彩丰富。

火山口的色彩一层层向远处渲染开来,仿佛还停驻在岩浆流淌的那一刻。对它的感受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站到火山口,闻着一股硫磺味,看到火山口上都是水,有一种时空的错落感。火山口的壮观就在于将色彩盛放的大地和纯白的雪峰捕捉在一起:如今冒泡的水、依然“流淌”的颜色,隆起的雪山,这里的大地还在敞开着怀抱,它还没有停止呐喊。

塔吉克族的游牧生活

“帕米尔”在塔吉克语中是“世界屋脊”的意思。汇集亚洲众多山脉于一处的大陆高寒平原,其独特的冷峻与绚丽,是一块巨大无比的调色板,没有定格,没有时空限制,轮廓粗大简单。

在帕米尔高原上,生活着肤色浅淡、发色金黄、眼睛碧蓝、薄唇高鼻,具有典型欧罗巴人种特点的民族——塔吉克族。孩子、老人、妇女、牛羊,一切都生活在云彩之上,以雪山为佐,以牛羊为伴。

塔吉克族人的房子大多用石头做材料,但走进房间,我所看到的是温馨和谐的幸福家园。塔吉克族人中女人比男人更重视装扮,浑身上下色彩浓重、头饰华丽艳盛,体现了塔吉克族女人酷爱艳美、极富艺术性的风情风俗,反映出生活在偏僻而高寒的帕米尔高原这个“太阳部落”的人们,内心对生活美的强烈追求。在高寒而严酷的帕米尔高原上,塔吉克族女人爱极了鲜艳的色彩,这是一种难得的尚美情愫,是一种很顽强的生命力和文化精神的体现。

当你在每一个山谷中穿行时,都会看到有十来户人家,十几幢石房子散落在一条条峡谷间,风声与水声相伴,勾勒出高原与世外远离的宁静。远处,炊烟升起,烟雾的色彩很淡,任由轻风把它拉伸得很长,飘起的烟雾在山风中无规则的流动,扭曲缭绕,在天地间飘飘荡荡,风情无限。

帕米尔的“雄鹰”

帕米尔高原的地理环境和以牧为主的生产方式,造就了塔吉克族独特的文化习俗。他们以鹰为图腾,跳的是鹰舞,吹的是鹰笛,叼羊也是源于鹰叼食动物。如今在塔什库尔干县农牧区过节期间和婚礼上,几乎都要举办叼羊活动。

叼羊是塔吉克族男人的专利,那种高超的骑术、精湛的马艺,以及塔吉克族男人的剽悍、敏捷、机智、骁勇在叼羊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叼羊开始时,骑手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放羊的地点。比赛风起云涌,只要一人拿到羊,几十名骑手就会穷追不舍,奋力堵截,合力拼抢。每一队都有冲群叼夺、掩护驮道和追赶阻挡等分工。它既需要个人娴熟的技巧,也需要集体严密的配合。骑手們像汹涌的潮水一样,一会儿涌向这里,一会儿又涌向那里,双方比的是马速和马技,这是勇敢者的游戏。

冲刺在最前面的骑手,口中衔鞭,左手抓鞍,右手随上身下探于地面,一个水中捞月的姿势过后,已将羊抓入手中。随后紧追的骑手们蜂拥而至,马头相撞,铿锵作响;马目圆睁,闪闪发光。这些口喘粗气、搅动在一起的马群,拼命地左突右奔、横冲直撞,似疾风卷地,若浊浪翻涌,其势态真有些惊心动魄之感。那只雪白的羊在马身上忽左忽右,快速地在双方的骑手之间传递着,比赛场上尘土飞扬,蔽日遮空,甚为壮观。

那是怎样的一曲荡气回肠,苍茫原野浸润,雪域高原滋养,箭弦微张,奔向了心中冰雪,晓梦飞扬。一招一式的较量,扬鞭呐喊的激昂,啸傲西风,策马斜阳,骐骥一跃,征途万里只茫茫。我是鹰的儿子,追逐不落的太阳。一骑征尘,踏破月色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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