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种不同园艺疗法活动对孤寡老人的身心健康效益研究

魏钰 董知洋 虞雯 黄秋韵 李树华

摘要：随着我国老龄化形势的日益严峻，园艺疗法对老人的身心健康研究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关注。通过播种、间苗移植、多肉植物组合盆栽与草花植物组合盆栽等4种园艺植物栽培活动来探究其对孤寡老人压力缓解效益。研究发现，播种、间苗和多肉植物组合活动均能够显著改善老人心率的恢复情况；且播种、间苗活动能够显著改善老人的正性情绪和表情愉悦度，降低老人负性情绪，此两种活动更适合作为孤寡老人的园艺疗法方案。

关键词：园艺疗法；孤寡老人；身心健康；园艺植物栽培活动

中图分类号：TU986

DOI：10.16152/j.cnki.xdxbzr.2020-06-007

Study on the physical and psychological effect of the four different

horticultural activitieson the elderly without family members

WEI Yu1，2，3， DONG Zhiyang2，3，  YU Wen2，3， HUANG Qiuyun4， LI Shuhua4

（1.School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Beijing Foresty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2.Beijing Botanical Garden，Beijing 100093， China;

3.Beijing Floriculture Engineering Technology Research Centre， Beijing 100093， China;

4.School of Architecture，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increasingly severe aging situation in China， the role of horticultural therapy in supporting the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of the elderly is receiving more and more attention from the society. This study investigated the effect of four kinds of horticultural plant cultivation activities， including sowing， transplanting seedlings， succulents potting and herbal flower potting， on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on the elderly without family members. This study found that the activities of sowing， transplanting seedlings and succulents potting can significantly reduce the heart rate of the elderly. Also， this study indicated that sowing and transplanting seedlings can significantly improve the positive emotions and the facial expression pleasure of the elderly and reduce the negative emotions. In conclusion， sowing and transplanting seedlings are suitable as a horticultural therapy solution for the elderly without family members.

Key words： horticultural therapy; empty-nesters; physical and psychological health; horticultural plant cultivation activity

人口老齡化是世界人口发展的普遍趋势。国家统计局公报显示：2019年底，我国60岁以上人口已达到2.54亿，占人口比例18.1%。人口老龄化不仅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亦会为老年个体带来诸多身心痛苦和不便。在身体健康层面，老年人会出现生理、免疫机能和躯体功能的下降，导致其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随之减弱；在心理健康层面，因切断了原先的社会连接，老年人容易出现离“退休综合症”，“空巢综合症”等，导致容易产生沮丧、孤独、失落等消极情绪。因此，人居环境工作者需要创造积极的物质和精神空间来缓解老人的压力和痛苦，满足其养老的需求。“园艺疗法”作为一种非药物性的替代性疗法，安全性高，实施性强，可以通过“园艺活动”有效刺激老人视、听、嗅等感觉，促进其感官系统的再建和加强。多项研究表明，对花草“观色形”、“嗅香味”等能减缓多个系统的退化，尤其是循环系统、神经系统等，因此，开展园艺疗法活动，可促进老人的身心健康，提高老年人的幸福指数［1-4］。

研究表明，开展园艺疗法活动会使老年人的全身体力得到充分锻炼，从而让老人的心肺功能和身体机能得到改善，生理健康得到促进［5-7］。同时，园艺活动还包含一定的精神文化特性，具有抚慰心灵、改善心理健康的作用。通过参与园艺活动，老人得以体验亲手创造劳动成果的快乐，从而增加自信，提高自我效能感；并在与他人的合作交流中，摆脱孤独、失落的消极情绪，抑制冲动，消除急躁感，改善抑郁症状。可见，园艺活动的开展有利于帮助老人产生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保持心理健康状态［8-11］。

然而，目前专门针对“孤寡老人”的研究较少，仅有少量研究探索了孤寡老人基本需求［12-13］；同时，本领域也未有定量研究专门探索“园艺疗法活动”对“孤寡老人”的身心健康功效。

因此，本研究旨在探究6周共4次的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是否有显著的身心健康功效，并比较4种不同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的身心健康功效是否有所差异。具体而言，本研究将采用客观生理指标：心电、血压、心率，以及主观心理指标：正负性情绪量表和笑脸量表分数，来定量探索长期和单次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的身心健康状况的影响，以期为今后为孤寡老人设计安排更适合的园艺活动方案提供科学依据。

1 研究方法

1.1 实验地点与被试选取

本研究选择北京建外街道温馨家园作为实验地点。

本实验招募孤寡老人被试的条件如下：身心基本健康，无重大急性重症（部分伴有慢性疾病），独居（包含单身、丧偶、子女长期不同住等情况），生活中缺乏与他人密切共处的交流机会。

本研究最终随机招募建外温馨家园的44名孤寡老人作为被试人员，安排其开展四类活动，即：播种、间苗、多肉植物组合盆栽、开花植物组合盆栽的系列园艺疗法活动，比较不同活动对孤寡老人身心健康状态产生的影响，旨在为孤寡老人群体设计适宜的园艺疗法方案提出建议。在实验过程中，有部分被试未能参加所有的活动。

1.2 实验流程

实验活动分4次开展，具体活动时间及内容详见表1。

每次实验都分为准备、前测、活动与后测4个阶段。

1）准备阶段：首先由实验员准备实验材料并布置场地。待老人到场后，安排实验员为其进行实验说明并介绍知情同意书。若老人同意进行实验，则安排其签署知情同意书。准备阶段约需15 min。

2）前测阶段：首次活动前，需要采集老人被试的个人基本信息。其后，每次活动前测时，均按如下顺序测量被试身心健康指标：①采用欧姆龙血液仪测量被试的血压、心率；②采用可穿戴无线生理收集装置采集被试5min心电图，测量完毕后解除设备；③安排被试填写“笑脸量表”、“正负情绪量表”和“老年负性情绪量表”。第一次活动前，安排被试填写“主观幸福量表”和“SF-12量表”。此步骤约需15min。

3）活动阶段：本实验设计的园艺活动干预包括：播种、间苗、多肉植物组合盆栽、草花植物组合盆栽4项不同活动。每次实验安排被试参加1项活动，每项活动用时均约30min。每种活动内容如下：①播种：由被试动手播种辣椒和生菜各一盆。安排被试先在塑料盆中置入培养土，压实，点播种子10粒，覆土并浇水。②间苗：被试将培养土置入塑料盆，并将上次播种活动中生长情况良好的植株取出，单独移至新盆。③多肉植物组合盆栽：由被试挑选3～5株无刺的多肉植物并选择陶盆；在陶盆中加入过半的营养土后，整理多肉植物根系，并将其放入陶盆中；调整多肉植物位置、进行搭配组合；确定位置后，将土壤加满陶盆并覆盖碎石；最后浇水至湿透。④草花植物组合盆栽：由被试选择3～5株薰衣草、美女樱等草花开花植物，然后在塑料盆中置入过半的营养土，再把植物移入盆中调整位置，覆土，压实，最后浇透水。

4）后测阶段：每次园艺活动后，均需安排被试完成下列数据采集过程：①测量血压、心率；②穿戴无线生理收集装置，采集5min心电图后解除设备；③填写“笑脸量表”、“负性情绪量表”和“正负性情绪量表”。最终，在第四次活动后，安排被试填写“主观幸福量表”和“SF-12量表”。整个后测过程约需10min。

1.3 数据采集

1.3.1 生理数据 本研究采用可以直接反映身体压力状态的血压、心率和心率变异性指标（时域特征pNN50等；频域特征：LF、 HF、 LF/HF等）来作为衡量老人生理压力的指标。血压和心率常用于衡量人的紧张程度［14-15］。心率变异性因可通过心动周期邻近两个R波间隔的变化计算所得的时域、频域特征［16-18］，可有效地反映个人在不同压力状态下的心血管响应状态，故常作为生理指标用于情绪［19］和压力方面的研究［17］。

1.3.2 心理数据 本研究采用“正负性情绪量表”和“笑脸量表”［20-21］来测量被试参加每一次活动前后的即时性情绪变化，采用“SF-12”和“主观幸福感量表”来测量被试参加完4次活动前后的长期身心健康和主观幸福感变化程度。

本文将研究采用的测量指标及其指示内容和测量工具总结见表2。

1.4 数据分析

本研究采用配对t检验分析不同园艺活动前后孤寡老人身心指标的变化情况是否显著，再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的方法分析不同活动对孤寡老人的各項身心状态影响程度是否有显著差异。所有的分析均采用SPSS Version 22软件完成。

2 研究结果

2.1 生理指标

2.1.1 血压、心率数据

1）      4种园艺活动单次干预对孤寡老人血压、心率的影响

对“播种”、“间苗”、“多肉植物组合”、“草花植物组合”4种园艺活动单次活动前后孤寡老人的“收缩压”、“舒张压”和“心率”分别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的结果表明：被试在分别参加完“播种”（t=5.29，df=36，p=0.000）、“间苗”（t=2.15，df=24， p=0.04）和“多肉植物组合”（t=5.947，df=17，p=0.000）活动后，“心率”均显著低于参加活动前。此结果说明孤寡老人在参加完“播种”、“间苗”和“多肉植物组合”活动后，以“心率”为指示标准的生理压力均得到显著缓解，均值详见表3。

由表3可知，被试参加“播种”活动后，平均“心率”从75.19±11.57下降到69.08±9.04（p<0.000）；参加完间苗活动后，“心率”从71.52±9.43下降到69.12±7.83 （p<0.05）；参加完“多肉植物组合”活动后，被试心率从77.67±11.42下降到72.22±9.54（p<0.05）；参加完草花组合活动后，被试心率无显著变化。

可见，就对心率的改善程度而言，“播种”、“间苗”和“多肉植物组合”活动均对被试的“心率”有显著的改善作用。

2）比较4种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血压、心率状态的影响效益

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4种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的“心率”影响程度存在显著差异（F（3， 97）=4.727，p=0.004），然而对其“收缩压”（F（3， 90）=0.348，p=0.791）和“舒张压”（F（3， 97）=1.141，p=0.336）的改变影响无显著差异（见表4）。

事后的多重比较结果显示：“播种”和“间苗”活动对孤寡老人“心率”影响程度存在显著差异（p< 0.05）；“播种”、“间苗”和“多肉植物”活动三者均与“草花组合”活动对孤寡老人“心率”影响存在显著差异（p< 0.05）；而其余活动比较发现其对孤寡老人“心率”的影响程度没有显著差异，如图1所示。

由此可见，“播种”活动对“心率”改善的效果优于“间苗”活动（p<0.05）；“播种”、“间苗”和“多肉植物组合”活动对“心率”的改善效果均显著优于“草花植物组合”活动（p<0.05）；其它活动间对心率的改善作用无显著差异。

2.1.2 心电数据

据对“播种”、“间苗”、“多肉植物组合”、“草花植物组合”4种园艺活动单次活动前后孤寡老人的“pNN50”、“低频LF”、“高频HF”和“低频/高频LF/HF”的配对样本t检验可知：被试在参加4种活动后，其pNN50、LF、HF和LF/HF指标均无显著变化（见表5）。

方差分析结果表明：4种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心电pNN50、LF、HF和LF/HF指标的改变均无显著差异（见图2，表6）。

2.2 心理数据

1）      4种园艺活动单次活动前后对孤寡老人心理状态的影响

对“播种”、“间苗”、“多肉植物组合”、“草花植物组合”4种园艺活动单次活动前后孤寡老人的“正性情绪”、“负性情绪”和“表情愉悦度”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表明：被试在参加完“播种”活动后，正性情绪（t=-4.80， df=36， p=0.000）和表情愉悦度（t=-5.93， df=36， p=0.000）都显著上升，负性情绪显著下降（t=3.28， df=36， p=0.002）；在参加完“间苗”活动后，被试正性情绪（t=-2.44， df=25， p=0.02）和表情愉悦度（t=-3.44， df=24，p=0.002）要显著升高，负性情绪显著降低（t=2.12，df=25，p=0.04）；在参加完“草花组合”活动后，正性情绪（t=-2.084， df=21， p=0.050）显著升高。这些结果说明，孤寡老人在参加完“播种”、“间苗”活动后，“正性情绪”和“表情愉悦度”都显著提升，“负性情绪”显著下降；而参加“草花组合”活动后，仅“正性情绪”显著上升；其他活动对于被试的“正”、“负性情绪”及“表情愉悦度”均无显著影响，均值详见表7。

2）比较4种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心理状态影响

对4种园艺活动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4种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的负性情绪（F（3，99）=0.752，p=0.52）、正性情绪（F（3，99）=1.419，p=0.24）和表情评估分数（F（3，98）=1.697，p=0.17）的前后测改变程度的影响均无显著差异（p>0.05），如图3和表8所示。

3） 全套活动（共4次）前后被试身心健康状态比较

在完成所有活动后，对所有参与过全部4次活动的被试进行“SF-12”和“主观幸福感”量表前后测的配对t检验，结果显示，4次活动干预前后，老人的自评生理健康程度、心理健康程度和主观幸福感均无显著差异（见表9）。

3 讨论

3.1 对比4种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生理压力指标的影响效益

据以上对4种不同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生理压力指标”影响的数据分析可知，仅“心率”指标显示出4种活动间的显著差异。就4种活动对孤寡老人“心率”降低程度横向比较而言，“播种”、“间苗”和“多肉植物组合”3种活动均显著优于“草花植物组合”活动；且“播种”活动显著优于“间苗”植物组合活动；而其他活动两两比较后无显著差异。就单次园艺活动前后老人的生理指标变化情况而言，除“草花植物组合”活動以外，在“播种”、“间苗”和“多肉植物组合”活动干预下，老人的“心率”均显著降低。由此可见，大部分园艺活动均能使老人以“心率”为指标的生理压力显著降低。这与先前的研究结果相似，例如，Goto等研究发现，在观看15 min日式花园后，老人心率显著降低［23］；Hanssan等发现，短暂的园艺活动可使老人以血压为指标的生理压力显著降低［24］；此结果也与修美玲等［1］和邢振杰等［25］的研究结果相似，即园艺活动后，老人的心率降低，即说明园艺操作活动能够显著让老人得到放松与平静。

3.2 对比4种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心理压力指标影响效益

在心理压力指标方面，本研究发现，进行大部分园艺活动之后，孤寡老人的“正性情绪”、“表情愉悦度”均有积极的改善，同时“负性情绪”下降。其中，“播种”和“间苗”活动干预均能够显著增加孤寡老人的正性情绪和表情愉悦度，并且降低其负性情绪；而“草花组合活动”干预后的孤寡老人，仅“正性情绪”有明显上升。然而，总体而言，4种活动对孤寡老人心理压力影响能力无显著差异。综上，孤寡老人在参与完“播种”和“间苗”园艺活动干预后，心理指标（包括正、负性情绪，表情愉悦度）显示出多方面的改善，这可能是由于孤寡老人原本生活枯燥寂寞，而参加园艺活动对他们来说，不仅仅能享受园艺活动的乐趣，更是增加了自身和其他人之间的交流机会，减轻了寂寞和孤独感，使其心情得到极大的改善。

3.3 整体4次园艺活动对孤寡老人身心健康和主观幸福感的影响

结果分析可知，完整参加本研究4次园艺活动的孤寡老人，其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和主观幸福感自评分数并没有显著改变。此结果可能的原因如下：①每次园艺活动时间间隔较长，活动频率较低，削弱了活动整体对老人的影响作用；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尝试对比不同园艺活动频率从长期来看是否对老人的身心健康和主观幸福感有所促进。②总体活动持续时间较短、活动期数较少，还无法达到影响老人长期身心健康水平和幸福感的程度；在今后的研究中可尝试开展不同总时长、不同期数的园艺疗法活动，以探究不同活动时限和活动次数对园艺活动改善孤寡老人身心健康水平和主观幸福感的效果。

4 结论

综合生理和心理数据分析，本研究发现：

1） “播种”、“间苗”、“多肉植物组合”3种活动对孤寡老人的“心率”降低均有显著影响；

2） “播种”、“间苗”、“多肉植物组合”3种活动对“心率”降低的影响力显著高于“草花植物组合”活动；

3） “播种活动”对“心率”降低的影响里显著高于“间苗”活动；

4） 4种活动对孤寡老人正负性情绪、表情愉悦度均有积极的改善作用，其中“播种”和“间苗”在提升孤寡老人的“正性情绪”及“表情愉悦度”方面和降低“负性情绪”方面更为显著；

5） “草花植物组合”活动仅能显著提升孤寡老人的“正性情绪”。

总之，“播种”、“间苗”和“多肉植物组合”活动均能够显著改善老人“心率”的恢复情况；且“播种”、“间苗”活动能够显著改善老人的“正性情绪”和“表情愉悦度”，降低老人“负性情绪”。“草花组合”活动仅能显著改善老人的“负性情绪”。因此，综合本研究结果，“播种”、“间苗”这两种活动能够更多元地改善孤寡老人的身心指标，是4种活动种较佳的园艺疗法备选方案，可供孤寡老人使用。本研究的结果可为养老院、社区等基于孤寡老人身心健康恢复的园艺疗法实践活动的选择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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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 亢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