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活动对孤寡老人身心健康的影响效应

陈春玲 吴菲 马艺鸣 魏钰 杨荣湉

摘要：选用6种不同类型的花材植物， 运用园艺疗法， 让北京建外温馨家园的32名孤寡老人进行感官体验与插花实作， 并测试活动对老年人的影响， 实验采用心电图、 血压、 心率、 唾液皮质醇作为老人生理响应的评价指标， 以正负情绪量表和笑脸量表变化作为心理影响的评价指标， 监测活动前后老人身心状况变化程度。 结果显示， 插花活动对孤寡老人的心率降低有显著影响； 接触插花植物材料对降低孤寡老人紧张情绪、 缓解压力具有显著效果， 不同插花材料之间差异不显著； 插花活动能够显著提升孤寡老人正性情绪， 增加表情愉悦度。 该研究成果可为孤寡老人参加园艺疗法活动促进身心健康提供参考和借鉴。

关键词：园艺疗法；插花活动；孤寡老人；身心健康

中图分类号：TU986

DOI：10.16152/j.cnki.xdxbzr.2020-06-006

Study of the effect on empty-nesters′ physical and mentalhealth of flower arrangement activity

CHEN Chunling1，2，3， WU Fe1，2，3， MA Yiming1，2，3， WEI Yu1，2，3， YANG Rongtian4

（1.Beijing Botanical Garden， Beijing 100093， China;

2.Beijing Floriculture Engineering Technology Research Centre， Beijing 100093， China;

3.Beijing Laboratory of Urban and Rural Ecological Environment，  Beijing 100093， China;

4.School of Architecture，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China）

Abstract： This research was designed to test the effect on elder people of activities including sensual experience and flower arrangement practice， in which six types of flower materials are selected to the implementation of horticultural therapy on 32 empty-nesters from Beijing Jianwai Warm Home. The experiment selected Electrocardiogram （ECG）， blood pressure， heart rate， and salivary cortisol as indexes of physiological influence evaluation， and the 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 （PANAS） and facial image scale as index of psychological influence evaluation. Results showed that flower arrangement activity had a significant effect on the heart rate of empty-nesters; touch with flower had significant effect on reducing the tension and relieving the pressure， but there wa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different flower types; flower arrangement activities could significantly improve the positive emotions and increase the expression pleasure of the empty-nesters.Therefore， the results of this study could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empty-nesters to participate in horticultural therapy activities to promote their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Key words： horticultural therapy； flower arrangement； empty-nesters；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我國人口的老龄化呈现出速度快、数量多、高龄趋势明显的特征。老年人兴趣爱好减少，容易受疾病、心理和社会因素影响，变得焦躁、易怒、情绪低落、抑郁、孤僻，常有孤独感和自卑感。园艺疗法作为一种新型的医疗复健辅助手段，注重肢体活动与精神抚慰，可以改善老年人枯燥的生活方式，提升老年人的幸福指数［1-4］。

参与园艺疗法能使老年人的生活明显改变，增加活动距离，加强全身综合性运动，改善心肺功能与身体机能，有效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促进老人的生理健康［5-7］。同时，园艺疗法活动能让老年人体验到“工作”的味道，摆脱“自己没有用”的感觉，获成就感，提高自信，愿意与人交流合作，达到一种心理平衡的状态，园艺疗法有助于老年人保持心理健康，产生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改善老年抑郁症状效果明显［8-10］。

目前，有关老人的研究中对孤寡老人的研究很少，主要集中在孤寡老人的需求［11-12］，且没有针对孤寡老人开展园艺疗法活动的定量分析。因此，本研究就插花活动对孤寡老人生理和心理的影响进行了定量研究。通过定量分析脑电、肌电在活动中的变化，唾液皮质醇、血压、心率、正负情绪量表和笑脸量表在活动前后的变化，探究园艺操作中的插花活动能否对孤寡老年人的身心健康产生积极促进作用，以期为促进老年人的身心健康提供科学依据和有效方法。

1 研究方法

1.1 实验地点与被试选取

本研究选择北京建外街道温馨家园室内公共活动空间作为实验地点，随机抽取建外温馨家园的32名孤寡老人作为被试对象，比较插花活动前后孤寡老人群体所达到的效益和差异，进而为孤寡老人群体适用的园艺疗法方案提出建议。

研究选取的孤寡老人主要特点有，身心基本健康，无重大急性重症，可能部分有慢性疾病，独居（包含单身、丧偶、子女长期不同住等情况），生活中缺乏与他人密切共处交流的机会等。

1.2 测量指标

1.2.1 生理指标

1）血压和心率

血压和心率是直接反映身体应激状况的指标。国内外已有许多学者采用上述指标来衡量康复情况［13］，因此实验采用血压和心率变化作为老人压力恢复的评价指标。采用上臂式电子血压计作为测试仪器，在活动前后各测试一次（可同时得到舒张压、收缩压、心率3个数值）。活动前后两次测试的差值即为血压和心率的变化，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压力减缓程度。

2）心率变异性

本实验以Bionomadix无线生理数据采集系统的心电模块，于活动期间连续记录被试心电图，随后分析被试在不同阶段心率变异性指标的变化情况。心率变异性是心电图中连续的R-R间期的变异性［14］，能够衡量被试的紧张-放松程度。先前的研究常用时域分析法和频域分析法来研究心率变异性。关于时域分析指标，本研究采用相邻R-R间期相差大于50 ms的个数占总心跳数的百分比（pNN50），来描述被试心动周期的变异，pNN50若显著增加则代表被试趋于平静的状态。关于频域分析指标，本研究采用对被试心电频谱中的高频功率HF、低频功率LF以及低频/高频LF/HF的频谱标准化指标来衡量被试的心率变异程度。

3）唾液皮质醇

唾液皮质醇是遇到困难或绝望情景的刺激后，在肾上腺产生的一种生理激素，可作为压力唤起的生物学指标，在维持情绪方面有重要作用。在针对自然环境的研究中，皮质醇作为压力的生物指标，其灵敏性已经在较多实验研究中被证明［15-16］。唾液皮质醇浓度的单位为ng/mL。分别收集被试者在活动前15 min和结束后15 min的唾液样本，对比被试者在活动前后的压力水平。

1.2.2 心理指标

1）正负情绪量表

正负情绪量表（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hedule， PANAS）由20个正面或负面情绪的形容词构成，要求被试用5点量表衡量自己情绪与某个形容词的符合程度。该问卷的中文版在中国语境下有较高的信度，适合用于中国被试［17］。本研究采用正负性情绪量表在活动前后两次测量被试的正性情绪和负性情绪状态。

2）老年人负性情绪量表

本研究采用由刘翠侠和肖健为中国老年人编制的《老年人负性情绪量表》来对老人活动前后的负性情绪进行测量［18］。量表由20个描述中国老年人常见的负面想法的句子构成，本研究采用两点法计分，老人用“有”或“无”回答自己是否具有此项负性情绪，答“有”计1分，“无”计0分，加总后即为负向情绪总分，可作为正负性情绪量表的补充。

3）笑脸量表

此量表由极度高兴的“笑脸（6分）”渐变至极度难过的“哭丧脸（0分）”等7个表情组成，得分越高表示情绪越正向。被试者依照自己此刻的心情选择最符合自己感受的表情图片。本量表可减少因文字叙述所引起的理解误差，使阅读理解有困难的被试也能较为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在活动前后两次用笑脸量表测量老人的情绪。

1.3 實验流程及活动内容

1.3.1 准备阶段 准备阶段包含实验员处理花材、架设仪器、布置场地与材料、安排座位、进行实验说明、被试签署知情同意书等。

1.3.2 前测阶段 前测阶段包括基本信息收集、问卷填写、测试血压和心率、采集唾液皮质醇等，实验员为被试佩戴并调试生理数据采集仪器，用于全程收集数据。

1.3.3 活动阶段

1）静坐休息

分为睁眼与闭眼两阶段，分别进行两分钟，期间要求被试尽量不说话、不移动肢体，其作为生理数据采集仪器调试的基准。通过静坐休息的过程使被试平静身心，做好参加插花活动的准备。

2）介绍花材

活动中一共使用6种材料，包含3种主花材和3种配草，具有不同的特征，并能对五感达到刺激的效果。主花材一：康乃馨，具有色彩鲜艳的红色花瓣，触感温顺，并有微香；主花材二：小苍兰，花朵呈白色并有特殊香气；主花材三：非洲菊，花瓣呈黄色，花形体积更大，花茎有短绒毛，触感丰富；配草一：尤加利叶，其全株为绿色，枝条细长且圆形叶片对生，叶革质，并有附着白粉，气味特殊；配草二：米兰，具木质茎干和茂密的绿色细枝，并有黄色小圆花苞；配草三：满天星，具纤细枝叶及白色花序，可在插花中创造丰盈的空间效果。

材料介绍环节在主持人的引导下进行，被试依次对6种材料进行“观赏”、“触摸”、“闻香”等动作，并且在过程中尽量不说话，不随意移动肢体，按照主持人指示接触材料或闭眼休息，以免影响仪器测量的准确性。其中为了避免花材的固定出现顺序所引起的误差，每组随机安排顺序介绍花材。

3）插花操作

材料介绍完成后，由实验助理发放包装材料、花泥、剪刀等器具，被试在主持人引导下认识插花所需的其他材料和基本概念，主持人引导语结束后，参与者开始进行操作。实验人员主要作为辅助角色，协助手部力量不足的老人剪断花材或将材料插入花泥等，主要作品构思及配置由被试自己进行。

4）交流分享

待所有被试都完成插花操作后，主持人引导被试分享自己的作品及创作理念，以及参与本次活动的心得感想。

1.3.4 后测阶段

后测阶段包含问卷填写、血压和心率的测试，唾液皮质醇的采集，最后由实验员卸下生理数据采集仪器与电极贴片。

1.4 数据分析

本研究使用SPSS 26进行统计学，主要使用配对样本t检验对每项指标的前测与后测进行检验，使用方差分析对植物种类差异进行分析，主要指标有均值（M），标准差（SD），标准误（SE）。

2 研究结果

2.1 生理指标

2.1.1 血压、心率数据 对插花活动前后孤寡老人的收缩压、  舒张压和心率分别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见表1，   图1），  结果表明，  被试者在参加插花活动后的心率要显著低于插花活动前的心率， t（31）=3.294， p=0.002； 被试者在参加插花活动前后的收缩压和舒张压的变化， 皆未达到显著水平。

2.1.2 心电数据

对参加插花活动前后孤寡老人的pNN50、低频LF、高频HF和低频/高频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见表2，图2），结果表明，被试者在参加插花活动后pNN50值显著增加， t（31）=-5.817，p <0.001；低频LF、高频HF与低频/高频未产生显著变化。

以植物种类分组，分别对接触不同植物后孤寡老人的pNN50、低频LF、高频HF、低频/高频与休息状态下的生理数据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见表3～6）。结果表明，被试者在接触6种植物后pNN50值增加皆达到显著程度；被试者在接触6种植物后LF/HF的减少皆达到显著程度；被试者在接触6種植物前后LF、HF的变化未达到显著。

对接触6种不同植物前后孤寡老人的pNN50、低频LF、高频HF和低频/高频变化进行方差分析（见表7），结果表明，没有依据说明不同植物对心电数据变化的影响具有显著差异。

结合配对样本t检验与方差分析的结果，可以发现，接触插花的6种植物材料对pNN50的增加、LF/HF的降低都有显著效应，说明接触6种植物材料都能够使被试放松，但不同植物的放松效果差异不显著；完整插花活动仅有pNN50的增加达到显著，可能是分享环节增加了被试的紧张程度，导致LF/HF的降低未达到显著。

2.1.3 唾液皮质醇

对插花活动前后孤寡老人的收缩压、舒张压和心率分别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见表8），结果表明，被试者在参加插花活动前后的唾液皮质醇水平变化未达到显著。

2.2 心理数据

对参加插花活动前后孤寡老人的正负情绪量表得分、 老年人负性情绪量表得分和表情愉悦度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见表9， 图3）， 结果表明， 被试者在参加插花活动前后正性情绪显著增加， t（30）=-5.663， p<0.001； 表情愉悦度显著上升，t（31）=-7.273， p< 0.001； 负性情绪有所下降， 但差异未达到显著。

3 讨论

据生理数据分析可知，心率、pNN50两项指标在插花活动的前后呈现出显著差异。接触不同插花植物材料后与静息状态对比结果中，pNN50、LF/HF两项变化呈现出显著差异，不同植物材料的改善效果无显著差异。此结果与修美玲、李树华的研究结果相似［5］，说明园艺疗法对孤寡老人心率降低、紧张情绪缓解都有一定的效果，对孤寡老人的身心健康具有积极的作用。

据心理量表分析可知，孤寡老人参加插花活动前后正性情绪显著上升，表情愉悦度显著提高，负性情绪有所下降。此结果与杨森的研究结果一致，表明插花以及与植物相关的活动，是舒缓情绪，提高生活质量的有效方法［19］。但是，量表得分差异未达到显著，结合老年人负性情绪量表的问题内容，推测可能原因是插花活动对量表中问题的改善效果不明显。

通过插花活动进行园艺疗法更多关注的是精神的愉悦， 有利于调养身心， 可以让人们获得不同的创作乐趣， 给予人们多样的感官刺激和丰富的心灵体验［20-22］。 老人不应当只是社会关爱的对象， 他们在进行康复的同时也可以作为劳动者发热、 发光， 园艺疗法正是满足这种双赢需求的复合型活动［23-25］。

4 结语

综合生理和心理数据分析可以发现，①插花活动对孤寡老人的心率降低有显著影响；②接触插花植物材料对降低孤寡老人紧张情绪、缓解压力具有显著效果，不同插花材料之间差异不显著；③插花活动能够显著提升孤寡老人正性情绪、增加表情愉悦度，对负性情绪的改善效果不明显。本研究的成果可为园艺疗法实践活动的选择提供参考与借鉴。

通过插花活动进行园艺疗法不仅需要投入体力去完成搬运、修剪等劳动，也要倾注脑力来完成选材、布局和造型等设计工作，使老人的脑力和体力都得到了适当的锻炼，有益于老人的身心健康，完成插花作品，也使老人获得成就感，增加自信，改善情绪。不同的花材，从颜色、气味等多方位给老人带来不同的感官刺激，使老人精神愉悦，然而本研究6种花材之间差异不显著，适宜孤寡老人插花的花材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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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 李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