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云(上海大学 上海美术学院,上海 200040)
“维也纳学派”概念的提出得益于施洛塞尔在他出版的《维也纳艺术史学派》一书中,按历史的顺序将维也纳不同时段的学者按照艺术史学的分析做了分类描述:史前阶段和创始人(伯姆、艾特尔贝格尔为代表)、中世纪时期(陶辛为代表)、文艺复兴时期(维克霍夫为代表)、巴洛克阶段(李格尔、德沃夏克、施洛塞尔为代表)。他们开创并发展了在奥地利100年之久的德语精神史和科学史,不仅在美术史的研究方法和理论上有突出贡献,而且影响范围还涉及到语言学、心理学、考古学、博物馆学等方面。其中,李格尔除了在美术史学的研究起到很大推动作用,更是影响了本雅明以及俄国形式主义者的文艺批评。
维克霍夫的两位导师艾特尔贝格尔、陶辛对他研究文献学、语言学、古典考古学产生深刻的学术影响,尤其是陶辛对于审美判断的否定,也就是强调美学与艺术史分离,和对实证科学的提倡是维克霍夫的重要思想来源。另外,西克尔所研究的古书文学倡导美术史家了解不同作者的写作风格,不同时期的文书风格,强调“自然科学”的观点,哲学—历史概念之间的联系。莫雷利作为维克霍夫的第三位老师,尽管起初是由陶辛将他的自然科学主义研究方法从意大利介绍到维也纳,但维克霍夫是他最忠实的布道者,他将源于自然科学的实证方法与文献批判法相结合,来分析视觉材料。他认为风格分析并不能达到一种科学的精确度,而实证主义方法论的引入使文献材料来佐证艺术品的真伪、年代等。莫雷利的科学鉴定法为形式分析奠定基础,影响了维克霍夫,尤其是李格尔、沃尔夫林等维也纳学派美术史家。(图1)
图1 影响维克霍夫的学者(来源:原创)
李格尔是艾特尔贝格尔、陶辛两位学者除维克霍夫以外的另一位学生,也是维克霍夫的同事和后辈。李格尔在心理学上受布伦塔诺、齐美尔曼等学者的影响,这一点可以见于他提出的触觉—视觉的知觉心理学观念。李格尔理论的哲学基础建立在谢林、赫尔巴特的形式主义、康德、黑格的尔绝对精神和世界观等基础上。在历史研究方面,李格尔吸收了比迪格尔通史学研究,因而将研究范围扩大到这个视觉艺术论述了古埃及直至早期中世纪的发展历程,西克尔的哲学—历史学派研究和古书研究的思想,利用古代地形学和古籍知识为背景。李格尔以经验主义的方法将历史加以整合来研究视知觉问题。(图2)
图2 李格尔理论来源(来源:原创)
与维克霍夫继承的陶辛和莫雷利所持的实证主义观点所对立的是李格尔受齐美尔曼影响所提出的“艺术意志”一词,它是一个准美学的观念。维克霍夫对审美判断的抵触显示出他反对美学的观念,这来源于他的导师陶辛的论点“艺术史的目标并不是要进行审美判断而是要发掘历史事实,这些事实将成为归纳研究的原始材料……”。而李格尔提出“创造性艺术观念”,即艺术意志推动着艺术风格的演变,继而从内部解释使美术史成为真正独立的学科并且推翻桑佩尔的物质主义观点:一种将艺术发展归因于材料与技术,而不是独立的人类观念的驱动力。维克霍夫致力于将美术史置于科学基础上,而李格尔反对模仿科学的方法和理论寻求客观性,而他提出的术语“艺术意志”既吸收了浪漫主义美学理论,又是建立在客观性基础上的,这个概念来源于施纳泽,他将人类心灵看作是艺术作品的直接性决定因素,人的主观解释基于个人意志和观者的知觉。此外,维克霍夫的风格分析涉及的自然主义与错觉主义不仅方法不同,所体现的观念也不一样,它们相互并存也相互发明,而李格尔采用的风格分析具有结构性的特点,如触觉—视觉、空间—时间、远观—近观。不仅如此,维克霍夫对罗马帝国艺术的研究是李格尔研究古代晚期艺术的出发点,维克霍夫认为希腊、罗马的起源是各自独立的,早期基督教艺术所具有的连续性叙事风格与错觉主义的结合其实来源于罗马艺术的传统,以此来证明罗马艺术并不是希腊艺术发展的衰落期。李格尔肯定了维克霍夫提倡不能再以古典艺术的方式来看待罗马晚期艺术,继而提出“维克霍夫最终沉湎于灾变理论,这不可避免地迫使他遁入‘蛮族化’的观念”,他认为温克尔曼对“衰落期”的重新评价不彻底,他纠正道“不存在退化或中止,只有连续不断的进步”,罗马晚期艺术虽然破坏了一些古典法则,这个时期呈现非古典的审美取向和艺术形式,但它起到了向视觉、空间等发展的过渡作用。(图3)
图3 维李二人的理论、方法异同点
维克霍夫致力于将美术史置于科学基础上,他对审美判断的抵触显示出他反对美学的观念,李格尔受齐美尔曼影响所提出的“艺术意志”一词,它是一个准美学的观念,他反对模仿科学的方法和理论寻求客观性,提出了“创造性艺术观念,”即艺术意志推动者艺术风格的演变,从内部解释使美术史成为真正独立的学科。此外,维克霍夫的风格分析涉及的自然主义与错觉主义不仅方法不同,所体现的观念也不一样,它们相互并存也相互发明,而李格尔采用的风格分析具有结构性的特点,他开创性地指出美术史发展是一条从触觉—视觉的线性发展过程。虽然两人理论来源和采用的方法有诸多不同,但维克霍夫对罗马帝国艺术的研究是李格尔研究古代晚期艺术的出发点,但在对罗马晚期艺术评价的道路上走得更深、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