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民主党初选“超级星期二”确立两强相争格局

肖河

3月3日，2020年美国大选民主党党内初选上演“超级星期二”（关于“超级星期二”，本刊今年第五期刊发的刁大明《2020年美国大选将按什么时间表进行》有详细介绍——编者注），共有14个州的民主党团举行了投票，产生1300多张代表票，占总代表票数的30%以上。由于加利福尼亚州采用网上投票，计票时间长达一个月，这个“超级星期二”严格来讲还没有产生最终结果，但大致格局已经廓清。“超级星期二”之所以“超级”，就在于其产生的代表票比重之大，包含了第一大票仓、拥有415票的加利福尼亚州和第二大票仓、拥有228票的得克萨斯州。在“超级星期二”之前，还有艾奥瓦、新罕布什尔、内华达、南卡罗来纳州组成的“前哨战”，然而这四个州加起来只有155票，仅相当于“超级星期二”产生票数的1/10强。

拜登归来和两强对立

在3月3日之前，在民主党内竞选活动中领跑的是“左”派领袖伯尼·桑德斯，他在前四州共获60票，紧随其后的是得了54票的前副总统约瑟夫·拜登，差距不大。但到了“超级星期二”即将举行时，二人各自势头却发生了较大变化。在南卡罗来纳州选举中，桑德斯拿下了45票，而拜登只得到15票，这一颓势也拉低了拜登在全国范围的民调支持率。不过，在黑人选民众多的南卡罗来纳州，拜登重新拔得头筹，获得39张票，大幅领先桑德斯的15票，几乎抹平了彼此间差距。

2020年2月2日，美国民主党总统竞选人、前副总统拜登在艾奥瓦州首府得梅因竞选造势。

在“超级星期二”中，拜登保持了上升态势，一举由“追赶者”成为“领跑人”。在14个州中，拜登赢下北部的明尼苏达、缅因和马萨诸塞三州和弗吉尼亚、北卡罗来纳、田纳西、阿拉巴马、阿肯色、俄克拉荷马、得克萨斯等所有七个传统南部州。桑德斯则赢下老家佛蒙特和中西部的科罗拉多、犹他州，并在加利福尼亚州领先。3月3日晚，拜登在初选中首次成为“头马”，以664票对573票的优势领先桑德斯。这一结果也让全美各大媒体惊呼“拜登强势归来”。

“超级星期二”有效排除掉了拜登和桑德斯之外的“第三”候选人。高调的亿万富翁布隆伯格在花掉五亿美元后只赢得14个州之外的美属萨摩亚十张选举人票，立即宣布退选。一度呼声最高的马萨诸塞州联邦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在所有14个州的得票率都落后于拜登和桑德斯，最好名次也不过第三，甚至在“老家”马萨诸塞都未能挽回颜面，她随即也宣布退选。这样一来，民主党初选就只剩下三名参选人，由于其中的夏威夷州联邦众议员图尔西·加伯德几乎没有声望，也就实际上形成了拜登、桑德斯两强相争的格局。

“温和派”合流促成“拜登现象”

拜登之所以能在“超级星期二”中强势归来，是因为具备其他参选人所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他与非洲裔选民之间的独特“纽带”。拜登之所以能赢下“超级星期二”和之前的南卡罗来纳，就是因为他在非洲裔选民中人气极高。高到什么程度呢？3月1日，在阿拉巴马州塞尔马的布朗教堂曾举行过一次纪念1965年萨尔玛—蒙哥马利人权大游行（美国黑人民权运动史上的一次重大事件）的集会，除了桑德斯以外的所有民主党参选人齐聚一堂，试图以此争取全美特别是南部各州非洲裔选民的支持。然而，只有拜登被视为“老朋友”坐进了观礼台。尽管拜登在黑人人权问题的国会投票记录并非“完美无瑕”，但他毕竟是美国首位黑人总统奥巴马的亲密搭档，且一直致力于把自己和奥巴马政府的政策紧密联系在一起，从未有随美国国内政治形势变化加以切割的言行，这为拜登赢得了非洲裔选民的忠诚回报，也是他能够横扫南方各州的重要原因。

但黑人选民的支持还不是拜登在“超级星期二”中大放异彩的唯一原因。在整个初选期间，拜登的竞选策略一直遭人诟病，竞选组织也显得十分薄弱。他并未投入多少資金和组织资源，甚至有三个州都没有前去拜票。因此，在得悉初选结果之后，美国不少媒体嘲讽说，拜登的头号支持者“就是那些不想看到他或听他说话的人”，他在今后八个月当中的最好策略就是“呆在美国南方哪儿也不要去”，这样“准能把特朗普打得落花流水”。嘲讽归嘲讽，拜登获得的代表票数却是实实在在的，其背后的一大主因是民主党内其他“温和派”参选人与他“主动合流”。南卡罗来纳州初选一结束，自觉希望不大的明尼苏达州联邦参议员艾米·克洛布彻和印第安纳州南本德市市长皮特·布蒂吉格就开始考虑何去何从。在参加了布朗教堂的纪念集会后，布蒂吉格咨询了奥巴马的意见，随后与拜登主动取得联系，表达了对他的支持。克洛布彻则在盐湖城宣布退选，随后改飞达拉斯参加拜登在那里举行的造势集会。之前就已退选的得州民主党联邦众议员贝托·奥罗克也在拜登的争取下参加了这场造势晚会，并作为“神秘嘉宾”紧随拜登发表演讲。布蒂吉格也发来视频讲话向拜登表示支持。这些前参选人的站台让拜登的造势集会颇显“众望所归”。“超级星期二”之后，布隆伯格也做出相同选择，宣布将把自己的资金和团队移交给拜登，全力支持他攻下总统宝座。

回顾“超级星期二”，拜登先是依靠非洲裔选民的忠诚获得关键优势，然后凭借这一优势吸引民主党内的温和派与之合流，方能产生“赢下无准备之战”的“拜登现象”。

团结一致是民主党首要课题

在取得“超级星期二”的胜利后，拜登在全国民调中赢得了相对桑德斯的明显优势。尽管接下来的民主党初选仍有变数，桑德斯理论上仍可能通过在关键州中的胜利重整旗鼓，但是在3月10日输掉了关键的密歇根州之后，桑德斯“翻盘”的希望趋于渺茫。民主党内的左翼和温和派之间虽然存在诸多矛盾，但由于特朗普这一“大敌”的存在，民主党各派仍会尽力保持团结，避免把将于几个月后在密尔沃基举行的全国代表大会开成“分裂的大会”。

“超级星期二”结束后，桑德斯公开批评拜登“代表大公司利益”，指责他支持签署损害美国工人利益的自由贸易条约，要求他解释为什么支持救助华尔街。2016年的初选也证明桑德斯的承诺是可信的。不过桑德斯也表态称自己会支持民主党最终确定的总统候选人。拜登在最近的讲话中也提醒左翼选民桑德斯曾在2012年的大选中反对过奥巴马，只不过言辞更加谨慎，也尽量不点名。这说明，民主党人特别是领跑者拜登正在努力减少内耗，希望尽快选出一个能“团结大多数人”的候选人。

虽然民主党内有温和派和左派之分，但按照传统视角，基本上都属于激进的进步主义阵营。例如拜登就提出要在未来十年多征收3.4万亿美元的税收，其中1.7万亿用于应对气候变化，7500万用于医保，另外7500万用于教育。这一支出方案与民主党左翼的纲领并无本质区别。在共和党人和右翼看来，所有主要民主党参选人的政纲都是20年来最激进、最自由化的。在反特朗普和整体左倾的大背景下，民主党人相必较2016年时更容易团结在一起，这也正是所谓的“历史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