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你”(三)

2020-04-26 01:29姜以纾
花火A 2020年2期
关键词:东升

新浪微博/@姜以纾

上期回顾:闫椿胃疼晕倒,在自己失忆的这段时间里,她对陈靖回做出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导致陈靖回对她避而不见。闫椿接到了父亲闫东升要结婚的消息,她一个人来到婚礼现场大闹一番,却没想到,陈靖回也在现场目睹了一切。

整个会场只剩下闫椿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闫东升。

闫椿抽给他的两张纸巾从他头顶飘下。

“擦擦你廉价的汗水,看起来跟真的紧张一样。”

闫东升站起来瞪着她,早没了道貌岸然,只剩下一副撕破脸的伪君子嘴脸。

“你跟你妈一样,自己不上进也拒绝别人上进!”

闫椿觉得好笑:“上进的前提是自己付出努力,不是杀死别人还踩着她的‘尸体达到你的目的。”

“我踩着谁的‘尸体了?!啊?!谁的?!”

闫椿也不介意跟他掰扯掰扯:“祝自涟嫁给你那天起,就爱你像是爱生命,她把娘家掏空来为你实现你那荒诞不经的梦想。你不满足,又把她所有房产变卖,连祖上的四合院你都哄了她抵押出去,然后拿着这些她对你的‘爱去碰瓷富家小姐。一个又一个,你把她弄成一个一天到晚紧张兮兮的神经病,自己倒是爱情事业双丰收,试问这是什么道理?”

到这份儿上,闫东升已经视脸皮为无物了。

“她蠢!她乐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闫椿也觉得祝自涟蠢,可蠢就该被欺负吗,这世界还能有点底线吗?

“她乐意,我不乐意。”

闫东升就是知道祝自涟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才在距离上一次被她破坏两年后的今天举办婚礼。为了安抚她们娘俩,他甚至作为家长去了闫椿学校,还给她买早餐,就是希望她念在他们还在一个户口本上待着的情分,放他一马。没想到,祝自涟下岗了,闫椿上岗了。

他看闫椿摆出一副要跟他斗到底的架势,说不怵是假的。

“椿椿,我错了。”

瞧瞧他信手拈来的楚楚可怜,闫椿但凡心肠软一点,就信了。

“收起你这套,我没那么好骗。”

闫东升也不费劲了,脸变得比天都快。

“你们娘俩要是铁了心想搞我,我也不是没办法应对。”

闫椿好怕哦。

“我告诉你的新娘子,你还没有跟前妻办离婚手续,所以才不能跟她领结婚证。你心里知道,祝自涟不放过你,是因为你出卖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伤害了她对你的一片真心。而我,就想要回那套四合院。”闫椿面无表情。

闫东升的脸一下子白个彻底。

闫椿早把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透彻。

“你拖着祝自涟不办离婚手续就是知道她疯了,但祝家人没疯,只要你提离婚,便会跟你就财产问题一一说清道明,稍有对不上的,便会闹上法庭。你好不容易漂白了自己,在上流社会分了一杯羹,你是不会离婚的。”

闫东升只生不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闫椿成长成什么模样,今日她在他的婚礼上“大放异彩”,还真是叫他应接不暇,偏偏她还有备而来,他只能跟吃了黄连一样,被她打得叫苦不迭。

闫椿还没说完:“只要你把四合院给我,其他的就当我们积德行善了。”

闫东升不敢信她能做这个主,要不是祝家已经迁居海外,是连他的命都不想放过的。

“你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说话有什么分量?”

闫椿接着说:“我以祝自涟的名义找了律师,起草了一份赠予协议,协议里除了那套四合院,其他房产、铺面和钱财都给你。就是说,你只需要把四合院还回来,我们就跟你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如果是这样,那把房和车都抵押出去换回四合院给她也值啊,闫东升心里盘算着。

“附加一条,你要在电视台公开对我道歉,挽回我的名誉,并跟我的未婚妻解释清楚。”

只要可以彻底摆脱这个男人,把四合院拿回来,她没意见。

“可以。”

就这样,闫椿带着胜利果实回家了。

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虽然她也知道,祝自涟不会允许她自作主张,可她现在都经常分不清小猫和小狗,又能为自己做什么主呢?

反正拿回一件是一件,一件不拿就一件都沒有。跟闫东升这种毫无道德底线的社会败类纠缠不清,搭进去的只会越来越多。

陈家的车上,陈靖回和父亲陈茂坐在一起。

陈茂回想起刚刚在婚礼上那一幕:“这位部长,故事有点多啊。”

陈家世代从商,钱多却不粗俗,早在陈茂父亲那一辈就教育孩子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到他这一代,颇有成效,就是隔辈宠太严重——陈靖回从小被爷爷开小灶,聪明是聪明,可也实在太招摇,要不是生得好看,就冲他目中无人那个德行,也早上了报纸,被唾沫淹死了。

对于闫东升他们家这场闹剧,教风严谨的陈茂也只说了那么一句。

陈靖回的浮想却止也止不住,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浑蛋的女生。

她在学校是什么做派,他也听说过,跟他一起被称为“三中门神”,可事实上,他们并未打过交道,平时也没打过照面,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种并不相干的关系。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的星盘撞了,接触频繁得有点超越普通同学之间的频率了。

她在他脸上喷优酸乳那次,他没当回事,反正学校里利用各种突发事件引起他注意的女生只多不少。后来把别人的字条说成是她的,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陈靖回路过主任办公室看到她晕倒,她揪住他不松手,他不得已把她带去了医务室,当时多看了她几眼,长相可以算十分,可不修边幅这一点又给她减了两分。

之后便是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

一直到今天,陈茂强行带他来参加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部长的婚礼,他被闫椿占了便宜,才确定一件事,看来他们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朝夕相对了。

反正他以后会躲着她走的。

闫椿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祝自涟已经睡了,客厅的垃圾桶被倒扣在地上,垃圾耀武扬威般地铺满了地板。她走进自己的房间,果然,她房里的垃圾桶也没能幸免。

祝自涟隔三岔五就要翻一翻垃圾桶,说是里头有闫东升出轨的证据。闫椿也懒得管她,都是默默收拾她的战场。

闫椿收拾好,洗完澡,已经是后半夜了。

閆椿躺在床上,理了理白天发生的事,除了不小心碰到陈靖回的脸的那一口,都没有值得回味的。

想到陈靖回,闫椿又摁不住少女心了,它似乎拼了命地想躁动。

她用她可以秒杀多半岐州学子们的大脑反复思考,总算是找到个比较靠谱的原因——她看上陈靖回了,她对他非常感兴趣。

不然干吗让赵顺阳跟他要字条呢?

不然干吗打听他反省几天呢?

她很成熟,这要感谢祝自涟和闫东升这对跟别人不太一样的夫妻。她也很理智,还很浑蛋。

反正从小没人管她,她就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成长了,别人喜不喜欢她不知道,但她自己挺喜欢这样的自己,当然,也包括对陈靖回跟对别人不一样的模样。

头一次心里这么满满当当地进入睡眠,闫椿这一宿睡得格外安稳。

似乎一眨眼的工夫,假期就结束了,闫椿在这两天如愿以偿,拿回了祝家的四合院。看着房产证上祝自涟的名字,本来半碗饭量的她,直接吃了一碗。

祝自涟起初还不愿意离婚,主要是她的精神病发作起来,谁都摁不住。幸亏闫椿吃透了她妈,知道她有些什么顾虑,也知道她有些什么诉求,仅一句“这婚一离,闫东升人财两空,咱们是最大的受益者”,就轻轻松松让她签了字,领了小本本。

闫东升从民政局出来,就让闫椿去电视台发声明。

“可以恢复我的名誉了吧?”

闫椿是那种信守承诺的人吗?

“我什么时候说恢复你的名誉了?再说,那东西你有吗?”

闫东升的脸涨得通红,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要不是他好面子,对“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因素耿耿于怀,一定吐一口血出来。

“你要知道,我作为部长,让你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低头是轻而易举的事。”

闫椿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呢。

“靠吃软饭当上的部长能有多大含金量,你有能耐去告我啊,我眉头皱一下算我输。”

闫东升早见识过她的“勇气”,也知道她软硬不吃,可名誉关系到他还能不能继续担任这个部长,也事关他能不能成为百亿集团的乘龙快婿……

“你答应了却做不到,我一告一个准。”

父亲告女儿,要是案情精彩说不定能成为经典案例。

闫椿笑:“咱们之间只有一个赠予协议,并没有你说的什么恢复名誉的条约。”

闫东升把协议从包里掏出来,手抖得几乎看不清楚字。待他反复确认之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所谓的附加款项,闫椿的律师并没有加到协议里。

是他大意了,以为闫椿最多也就是有点胆量,没想到在算计他这件事上,也显得那么专业。

闫椿好心提醒他:“口头协议需要有第三方在场的情况下才具备法律效应,不然白搭。”

闫东升咬牙,为了把四合院的抵押合同拿回来,他几乎倾尽所有财产和人脉,就想跟祝家分道扬镳,好开开心心地娶新人,没想到这一遭竟“赔了夫人又折兵”。

怪他生了个这么厉害的女儿吗?

不,怪他自己,好好的人不做。

周一开学,闫椿在校门口碰上赵顺阳,从他肩膀把书包拿过来。

赵顺阳问她:“这两个星期你干吗去了?人也找不着。”

闫椿一扭头就看见陈靖回单肩背着包往学校走,旁边女生只敢在距离他一米之外的地方徘徊,是有多怕他?

她一乐,快步走到他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早上好啊。”

陈靖回处事不惊的人设立得住脚,淡漠地收回手:“离我远点。”

闫椿又揽上去,还朝他拉链拉到一半的校服里看了一眼:“没穿白衬衫啊,怕什么?”

陈靖回停住脚,也不顾周围惊诧的眼神:“你是故意让别人以为我跟你怎么着了,是吗?”

“我是那么心思缜密的人吗?我就是单纯地想跟你说话。”

陈靖回第二次躲开她的手:“说完了?”

闫椿还有最后一句:“中午我去找你吃饭吧?今儿周一,二食堂有西芹炒百合,我想吃。”

陈靖回不想吃。

“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闫椿目送他进校门,他的背影有毒,叫人挪不开眼,仿佛他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赵顺阳骂骂咧咧地走上来:“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他都让你滚了你还盯着他看,就那么耐看?长得也不怎么样啊,细胳膊细腿的。”

闫椿恍若未闻:“你说,我怎么快高三了才碰见他呢?真是白瞎我长这么好看了。”

赵顺阳一脚踢在门口的石台子上,可以说是很难受了。

“你变了。”

直到陈靖回的身影看不见了,闫椿才收回视线:“废话,一成不变的是死人。”

进到班上,桌上没有早餐了,幸好闫椿得失心没那么重,也不在意。

可前后桌就不这么想了:“看样子这人就是三分钟热度,你没答应他吧?”

她们一直以为给闫椿送早餐的是她的追求者。

闫椿说:“不能够,几顿早餐就能被收买的人太便宜,不符合本人昂贵的自我定位。”

赵顺阳进门第一件事也是看闫椿的课桌,没有早餐!刚刚才被伤害过的灵魂瞬间治愈了。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不错,孺子可教。”

闫椿跟他们这一帮蠢货真没话聊,还是陈靖回聪明,也有梗,跟她不能用“势均力敌”来形容,却也算是棋逢对手了,她喜欢。

就这样,她想了一上午陈靖回。

陈靖回,这名字真是好听,以前怎么没觉得呢?还有眼不识金镶玉地管人家叫“憋大”,他一双大长腿,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怎么就憋大了?

她想着想着,作业本上写了“陈靖回”三个字的地方也被她画上一个小动物,很可爱的那种。

最后一节课下课,闫椿又“耗子上身”,第一个溜出了教室,早早等在陈靖回的教室门口。

陈靖回他们班還没放学,给他们上数学课的是张钊,他看见闫椿,本来平和的眉目又扭曲起来,他匆匆收了课本,走过去:“干什么呢?”

闫椿嘻嘻笑:“老大,我不找你。”

张钊瞥她一眼:“你这样的人缘,还能交到赵顺阳以外的朋友?”

闫椿捂住心口:“老大,你在伤害我。”

张钊看她的戏说来就来,眼疼了。

“行了,赶紧去吃饭,别跟个幽灵似的满世界晃悠。”

闫椿用力地点点头:“好嘞。”

张钊一走,闫椿的脑袋就伸进了一班,跟前桌说:“帮我找下你们班的陈靖回。”

前桌女生的面部表情很精彩:“你找谁?”

闫椿瞧着陈靖回的方向,用力地喊了一声:“陈靖回!”

一班还没去吃饭的同学都露出了精彩的面部表情。

这闫椿,牛啊,先是大庭广众之下说喜欢陈靖回这种厚颜无耻的话,现在居然敢找上门来了。

陈靖回烦,他的前桌项敌可不烦,有热闹不看是浑蛋:“怎么回事,情绪没安抚好就来上学了?”

“走开。”陈靖回嘴唇微启。

项敌看闫椿那架势,估计是等不到人不罢休了。

“你要不去问问她啥事,别让她等到下午上课。”

陈靖回看都不看她一眼:“关我什么事!”

项敌笑了:“那怎么着,你还吃不吃饭了?”

陈靖回不想吃西芹炒百合:“不吃了。”

“那我去了,用不用我给你带点啊?”

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他回答:“不用。”

项敌又朝闫椿的方向看了一眼:“瞅瞅你这魅力,十里八乡的小姑娘全被你斩获了,那些庸脂俗粉也就算了,闫椿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怎么也没能免俗?”

陈靖回抬起眼皮:“喜欢拿去。”

项敌可拿不住这个,闫椿在三中留下的神话,他现在都没消化完呢。

一眨眼的工夫,教室里只剩下陈靖回一个人,他本来以为只要他不出去,闫椿凑上来的可能性就不大,可他忘了她不是什么善茬,他不出去,她没说不进来。

他刚刚感觉不太好,闫椿就进来了,款款走到他的桌前,大大方方地坐在前座的椅子上。

闫椿双手叠放在课桌上,下巴垫上去,看着陈靖回:“你不饿啊?”

陈靖回这会儿让她出去也不太现实,就顺其自然了:“看见你就饱了。”

闫椿厚颜无耻,笑得花枝乱颤:“我这么秀色可餐的吗?”

陈靖回“呵”一声:“书没看?你倒是比那里头所有厚颜无耻的案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闫椿有钱就吃冰激凌了,买什么书?

“你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陈靖回把随身听的耳机塞进耳朵里,拒绝再跟她说话。

闫椿也不失落,坐到他同桌的椅子上,把她用心叠了一节课的东西偷偷塞进他手心里:“我去食堂了,给你打饭。”

说完,她就跑掉了。

陈靖回张开手,一个手工不怎么样的粉心,上面还用黑色中性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话:

“今天星期一,你好,陈靖回。”

陈靖回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字太难看,差评。

闫椿喜欢吃二食堂的饭,据说二食堂掌勺的师傅是新东方出来的,难怪她每次味蕾满足得跟下馆子一样。

她到时,已经错开放学高峰期,菜色也没那么让人有胃口了。

还是赵顺阳贴心,看见她就把人截来了。

“你干吗去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喏,给你打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西芹炒百合和松仁玉米。”

闫椿乐了,拍了拍赵顺阳的肩膀:“好兄弟!”

赵顺阳还没来得及膨胀,闫椿就端起餐盘去窗口要包装盒了。

闫椿打包好,匆匆朝外走。

赵顺阳追上去:“老张不是不让往教室里带饭吗?”

“老张是不让咱们班往教室里带饭。”

赵顺阳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所以呢,你不是咱们班的吗?”

闫椿懒得跟他废话,一路小跑回到教学楼,从一班后门进去,把饭放在陈靖回桌上。

“不要饿肚子,人家会心疼的。”

项敌进门正好看到这一幕,目送闫椿出门,看了一眼陈靖回桌上满满当当的四个打包盒,冲他竖起大拇指:“牛。”

陈靖回不吃,看着他:“没吃饱吧?”

“不能再饱了。”

陈靖回把袋子拎到项敌桌上:“你那是错觉。”他明白“吃人嘴软”的道理,尤其对方还是闫椿。

项敌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早知道你这有免费的午餐,我干吗还花二十块钱吃一碗刷锅水煮的面,她明天还来吗?”

还来?陈靖回觉得血压有点高。

项敌看他让人肖想的脖子青筋暴突,哈哈大笑。

“以前给你送东西的,至少还会尊重一下你的意见,你要是摆明不要,人也不会死乞白赖的。这个猛,爱要不要,反正是给你了。”

陈靖回又把耳机戴上了。

项敌摘下他左耳朵的耳机:“张志新那事,你管不管?”

陈靖回早说过别打着他的旗号出去胡作非为,被欺负了就想起他来了,那他开个慈善堂得了,一准对他们有求必应。

项敌看他这态度是不管了。也是,他护犊子,却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

“据说也不是咱们挑事,就在驴肉火烧他们家,刚要了两个火烧,对方就过来找碴了。”

驴肉火烧,不就在学校边上?

陈靖回问他:“咱们学校的?”

“嗯,哪个班的不知道,张志新也没说清楚,下午放学问问他。”

要是三中的,陈靖回还真是好奇,谁这么不长眼?

不光他好奇,项敌也好奇。

“你说,半个歧州,只要还在上学的,哪个不知道你?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我倒是欽佩他的勇气。”

陈靖回把耳机塞上:“下午再说吧。”

赵顺阳回来看到闫椿已经在了,桌上却空空如也。

“这么快吃完了,你那是嘴还是水管?”

在闫椿的熏陶下,赵顺阳也潜移默化地学到了她的说话方式。当然,只是皮毛,要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占满的时候,才能发挥出一句。

闫椿虽然是刚开始有点小心思,却也一发不可收拾。

“西芹炒百合和松仁玉米都是清口的,这两个菜的性质撞了,换个丸子汤合适。”

赵顺阳没听懂:“你干吗呢?”

闫椿看他一眼,嫌弃起来:“打个饭都不能做到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你那脑袋里都是积水吗?”

赵顺阳被噎住,想不出话来反驳。

还是得自己打,闫椿想。

赵顺阳心情复杂,又是挨骂的一天。

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同桌实在看不过去了:“她这么对你,你干吗还死心塌地的啊?”

赵顺阳瞪他:“你懂什么?她就是嘴贱,你看她有对我不好过?”

同桌闭上了嘴,他还真列举不出来。

午自习,大家都睡了,只有闫椿在写卷子,本来她打的是“要有不会写的直接去问陈靖回”的主意,没想到现在模拟题都太简单了,一个多小时的工夫,她写完了两套半,一道难题都没有。

下了自习,她撑着一双眼,飘到了单轻舟跟前,一股可怜劲。

单轻舟看她又过来卖惨,了然。

“这回写什么作业?”

“我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那种特别难的题,就是解一道要用一两天那种的。”

单轻舟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闫椿说实话:“咱们那高考模拟测验我都做两套了,毫无难度。”

单轻舟轻笑:“那已经有一定难度了,你要是还嫌简单,只有去做高数题了。”

闫椿顿时来了劲儿:“从哪儿搞?”

“书店吧,学校门口那个书店应该有卖的。”

闫椿搂住单轻舟的脖子,使劲晃悠了两下:“好兄弟!”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没老师占课,二班的学生跟放了羊一样开开心心地去操场上奔驰了。

闫椿把赵顺阳攒的签过字的假条拿过来一张,随便编个理由出了校门。

赵顺阳想跟她一起去,但一听她说要去书店,瞬间萎了。

闫椿找了半天才找到单轻舟说的书店,可见她长这么大来这种地方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

“愿心书店”匾额高悬,进门往右是书架,设计洋气,书按照类别摆放上去,左边还有休闲区,一张长书桌,桌上有个花瓶,插着几枝跳舞兰。

整体布局大气,不失格调。

闫椿无心品鉴,走到柜台单刀直入:“有高数真题库吗?”

老板给她取来,包好。

“二十六块五。”

闫椿付给他钱,又想起陈靖回说的《自知之明》。

“老板,有没有《自知之明》?”

老板想不起来:“谁写的?”

闫椿哪知道?

“就是一些厚颜无耻的人的案例,应该是。”

老板没听过,也没看过,遗憾地摇摇头。

合适,反正闫椿也不爱看书,“没有”是老天对她的成全啊。

回到学校,正巧陈靖回要出校门,闫椿一看,不上去打个招呼都辜负了这样的缘分。

陈靖回是去帮张钊选高二巩固基础知识的套题。

要说张钊,也是有趣,虽然教一、二班的数学,但在他担任班主任的二班明明有一个榜眼苗子单轻舟,却老是使唤陈靖回。

闫椿蹦蹦跳跳到陈靖回跟前,“逃课!让我逮着了吧?赶紧堵我的嘴,不然我说你擅自离校,让大头喂你吃处分。”

陈靖回眉毛要拧成一股了,把她推开 :“你好好站!别往我身上靠!”

闫椿拉起袖子来闻了闻:“有什么味道吗?昨晚用的还是茱莉蔻玫瑰味的沐浴露呢。”

陈靖回不想跟她周旋:“我对你过敏,你要是为我好,就跟我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说完他赶紧走了。

闫椿细细回味他的话,三米以上?没问题啊。

陈靖回出了校门,朝里看一眼,闫椿已经走了,要是一直有自知之明,那他还废什么话?

他走进书店,“高二巩固基础知识”都到了嘴边,却还是说:“老板,有《自知之明》吗?”

老板开始怀疑他们是在讽刺自己了,不然怎么前后脚来的两个人都跟他要《自知之明》呢?

作为一个有基本素质的人,老板还是礼貌地回答他:“哪个作者写的?”

陈靖回也不知道,只记得以前在祖父的书房看过,文笔诙谐,故事生动。

“忘记了。”

老板再好的脾气也被撞了个缺口:“有完没完!啊?”

陈靖回莫名其妙地看着老板。

老板作势轰他 :“出去,出去!有这时间多上两节课,搞什么恶作剧!”

陈靖回这下彻底蒙了,他站在书店门口,看着老板关上门,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时间不等人,为了高效率完成任务,他很快把疑惑忘掉,穿过两条街,在另一家书店购到了套题样本。

他很想再问问老板,有没有《自知之明》,却被理智控制住了嘴。

回到学校,下午的课只剩一节了。

体育课一下课,闫椿就去了教职工超市,赵顺阳看她神秘兮兮的,也跟了上去。

闫椿买了一条防丢绳,这东西主要是控制宠物的行动路线,一头拴住它们的脖子,另一头套在主人手上,想去哪儿都得主人说了算。

陈靖回不是要跟她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吗?她就买条三米的防丢绳,拴住他,这样又能满足他的条件,又能解决自己的需求,两全其美。

赵顺阳见她拿了条狗链子出来,好奇地问:“你要养狗啊?”

闫椿瞥他一眼,觉得他很无知:“人家这叫防丢绳,用在狗身上叫狗绳,用在人身上就是防丢。”

赵顺阳把手藏到后面,脖子也往回缩 :“你别给我戴!我丢不了。”

闫椿笑:“我去年给你的生日礼物多少钱?”

赵顺阳回忆了一下:“去年生日,你给了我张贺卡,超市买的,五毛一张,然后写了一句‘生日快乐,还是用我的圆珠笔写的。”

闫椿又问:“那你觉得我会花十五块钱买条绳拴住你吗?”

“不会……”

闫椿忙着往前走:“洗洗睡吧。”

六点半,准时放学。

这个时间,天还没黑透。陈靖回和项敌提前十分钟出来,听张志新交代事情的经过。

说完,项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靖回,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赵顺阳是闫椿的人吧?之前上初中就听说过赵顺阳,人品一般,闯的祸不少。上了高中,跟闫椿混到一块儿之后,倒是安生多了,不过这绝对不能当成他‘目中无你的理由。”

闫椿一下课就去一班门口,却被告知陈靖回提前走了。她立马奔向校门口,猜测这会儿赶过去应该还能捞一个热乎的。

刚出教学楼,她就被赵顺阳“守株待兔”了。

她看着他,越看越发愁:“放学不回家,你干吗呢?”

赵顺阳一脸不高兴:“你是不是去找陈靖回了?”

“不明显吗?我就差在脸上写‘我去找陈靖回了这几个字了。”

赵顺阳就不明白了:“那会儿沈艺茹被大头逮着,你替她出头,我还以为你是见义勇为,现在想想,你根本就是利用那件事让陈靖回注意你。”

闫椿睨他:“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弄得我对不起你一样。”

他跟了她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只是希望能有个身份,也没毛病啊。

“以前你对谁都一样,我也不给你施加压力,现在你对陈靖回不一样了,我也必须要个说法。”

闫椿知道了,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撕下一张纸来,大笔一挥,写了几个字:“闫椿指定总管赵顺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闫椿跟他说:“你放心,谁也取代不了你的位置,我死了也把你带走给我捏腰捶腿。”

赵顺阳听见她这么说,总算放心了。

“反悔吃垃圾。”

“你恶不恶心,谁愿意吃你?”

赵顺阳龇牙一乐:“走了,走了,我请你吃麻辣烫。”

闫椿被他推着往外走。

赵顺阳细细琢磨闫椿给他写的那句话,不对劲啊。

“总管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太监?”

闫椿能承认吗?

“别瞎说,你哪儿能跟太监相提并论?”

“好吧。”

闫椿咧嘴一笑,赵顺阳多好蒙啊。

下期預告:为了把闫椿约出来,陈靖回带走了她的朋友赵顺阳,两人再次碰面表明了对对方的态度。闫椿将从闫东升那里拿回的属于她妈妈的四合院租了出去,她去见租客时,正好碰到租客的弟弟来接人,却不想这个弟弟正是陈靖回。

(下期连载详见《花火》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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