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新型举国体制对推进科技治理现代化的作用

文_侯 波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要“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3月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考察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科研攻关工作时再次强调要完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的新型举国体制，并围绕加快科研力量布局、整合国家重点科研体系、布局一批国家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加快提高战略科技力量和战略储备能力等作出部署。

所谓新型举国体制，就是在充分继承社会主义制度具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政治优势和制度优势基础上，更加重视市场配置科技资源的决定性作用，更加注重调动一切有利于创新发展的要素参与各类科技活动的积极性，更加突出科技创新成果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的整体统一。当前，我们正处于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同我国经济结构优化、新旧动能转换的历史交汇期，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科学把握时代趋势和国际局势重大变化，提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目标，强调以科技创新引领全面创新，并将科技治理纳入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总体框架中来推进。在这一背景下，坚持和完善新型举国体制对推进科技治理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

一、统筹发挥好新型举国体制中的政府职能和市场功能

21世纪以来，全球科技创新的频率与速率进一步加快，跨学科研究、前沿战略研究和民生科技研究日益频繁，科技创新所需要的投入、设施和仪器越来越需要集中一个国家甚至几个国家的力量来参与，科学研究探索的未知不确定也使企业和个体科学家无法承担失败的风险，更好地统筹政府职能和市场功能成为各国创新发展的必然选择。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两院院士大会上强调的：“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要优化和强化技术创新体系顶层设计，明确企业、高校、科研院所创新主体在创新链不同环节的功能定位，激发各类主体创新激情和活力。要加快转变政府科技管理职能，发挥好组织优势。”

政府在科技治理中的职能定位，要与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相结合。一是强化政府战略规划、制度供给和组织实施重大科研项目等职能。通过建设高水平科技创新智库体系，不断完善科技咨询支撑行政决策的科技决策机制，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科技制度体系，及时围绕国家战略和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需求调整科研主攻方向、制定实施计划。例如，科技部正在加快推进国家中长期科技发展规划（2021—2035）编制工作，有关部门也启动了第六次国家技术预测，主要围绕信息、生物、能源、制造等16个重点领域，以及交叉前沿和颠覆性技术领域开展技术竞争评价，旨在通过多领域专家的会商和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的预测，聚焦国家发展的重大需求，明确科技发展的未来愿景，找准中国在全球创新坐标系中的位置，规划好未来中国科技发展的时间表和路线图。二是重点支持市场机制不能有效配置资源的基础前沿、社会公益、行业共性技术攻关等公共创新行为。各级政府要围绕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组织实施一批目标清晰、定位精准的重点科技专项，通过财政补贴、金融支持等手段鼓励企业和科研院所共同参与。例如，在科技部、发展改革委、财政部三部门的统筹协调下，相关科研重大专项实施10余年来，产出了一批重大标志性成果，实现了重点领域的跨越式发展，显著提升了我国的自主创新能力，取得了良好的经济社会效益。以“重大新药创制”科技重大专项为例，截至2019年7月，累计139个品种获得新药证书，数量是专项实施前的8倍，初步建成了以科研院所和高校为主的源头创新，以企业为主的技术创新，上中下游紧密结合、政产学研用深度融合的网格化创新体系。三是积极营造有利于创新创业的社会环境。进一步厘清政府职能和市场功能的边界，彻底将竞争性的技术研发、产品设计、业态开发交由市场和企业来决定，推动国家实验室等重大科研基础设施和专利信息资源等向企业和社会开放，更加发挥行业协会、基金会、科技社团等在国家创新体系中的作用，尽快形成协同发展、开放共享的良好创新生态。

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市场在创新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真正让企业成为推动创新创造的生力军。各地政府要通过政策供给、激励措施、服务监管等长效机制推动企业自觉成为创新决策、研发投入、路径选择、成果转化的主体，让市场需求成为企业创新要素配置的“指挥棒”，以此带动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蓬勃发展；同时要加快建设技术交易的市场化信息平台和服务平台，完善技术转移和交易机制，培育形成市场导向、企业主体、金融配套、社会化服务的新型科技成果转化体系，鼓励各类社会资本投入战略新兴产业，推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与制造业深度融合，不断提升传统产业的创新效益。

二、统筹协调好新型举国体制中的长远战略和近期目标

党中央历来重视科技长远战略和近期目标的统一协调。从改革开放前的《1956—1967年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纲要》到改革开放后的《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再到即将实施的科技创新2030重大项目，正是由于这些科研计划的相互衔接和接续调整，较好地统筹了科技事业发展的长远战略和近期目标，使得我国科技发展在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等方面保持着均衡可持续发展态势。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不能‘脚踩西瓜皮，滑到哪儿算哪儿’，要抓好顶层设计和任务落实。顶层设计要有世界眼光，找准世界科技发展趋势，找准我国科技发展现状和应走的路径，把发展需要和现实能力、长远目标和近期工作统筹起来考虑，有所为有所不为，提出切合实际的发展方向、目标、工作重点。”2016年，党中央进一步明确建设世界科技强国的“三步走”战略路线图，即到2020年时使我国进入创新型国家行列，到2030年时使我国进入创新型国家前列，到新中国成立100年时使我国成为世界科技强国。这就意味着，面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建设世界科技强国的历史使命，科技界更要立足时代发展大势和当代中国现实，统筹协调好创新发展的长远战略和近期工作。

当前科技战线的主要任务是科学认识和客观分析我国与发达国家在基础研究、应用研究等方面的优势和不足，着眼近十年左右时间组织实施量子通信和量子计算机、脑科学和类脑研究等一批与提升综合国力和改善人民生活紧密相关的重大科技项目和工程，使它与2006年开始实施的国家科技重大专项形成一个远近结合、梯次接续的系统布局。另一方面，要把科技创新的着力点聚焦到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社会主要矛盾上来，引导科技创新资源向革命老区、民族地区、边疆地区和贫困地区转移和聚集，促进相对落后地区的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尤其要将创新驱动战略与民生改善、社会治理、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有机结合起来，构建以人民为中心的普惠性科技创新体系和包容性科技创新体系，为不断增强广大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提供坚实保障。

此外，科技界要在国家遇到重大突发事件时迅速响应，发挥应急攻关和技术支撑作用。例如，在应对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时，要把疫情防控科研攻关作为一项重大紧迫任务，坚持平时和战时结合、预防和应急结合、科研和救治防控结合，相关科研院所和广大科研人员要加快科技创新力度，充分发挥多学科综合交叉优势，组成联合攻关组，尽力攻克疫苗和抗体研制、药物筛选、病毒致病机理研究、快速检测试剂研究和应用等重点难点问题，为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提供锐利武器。另一方面，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科协组织、高校和科研机构等要实时跟进网络舆情，聚焦疫情动态，有针对性地组织专家第一时间制作并发布科普信息，引导公众倡导科学生活，及时回应公众关切，有效舒缓社会恐慌情绪，为维护社会总体稳定增添正能量。

三、统筹处理好新型举国体制中的自力更生和对外开放

自力更生是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奋斗基点，对外开放是我国是赶超世界发达国家的必由之路。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一代又一代科技工作者艰苦奋斗、攻坚克难、敢为人先，自主取得了从改革开放前的“两弹一星”、人工合成牛胰岛素到改革开放后的载人航天、载人深潜、高速铁路、大飞机、超级计算等一系列重大科技突破，科技实力伴随经济发展同步壮大，实现了从难以望其项背到跟跑、并跑乃至领跑的历史性跨越。与此同时，我国科技外交经历了恢复正常交往与合作、在复杂局势中曲折发展、全面融入全球化进程、进入中国特色科技外交新时代等阶段，从1978年与第一个西方国家法国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法兰西共和国政府科学技术协定》，到截至目前我们与150多个国家建立科技合作关系，参加国际组织和多边机制超过200个。这些都表明，推动科技创新要善于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既要努力实现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可控，把创新主动权、发展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又要善于从全球视野来谋划，在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的基础上提高我国在全球科技治理中的影响力，为解决世界性重大科学难题作出贡献。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创新发展中统筹处理好自主创新和对外开放的关系。他指出，一方面，“关键核心技术是要不来、买不来、讨不来的。只有把关键核心技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从根本上保障国家经济安全、国防安全和其他安全。要增强‘四个自信’，以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现代工程技术、颠覆性技术创新为突破口，敢于走前人没走过的路，努力实现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可控，把创新主动权、发展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另一方面，要“坚持融入全球科技创新网络，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深入参与全球科技创新治理，主动发起全球性创新议题，全面提高我国科技创新的全球化水平和国际影响力，我国对世界科技创新贡献率大幅提高，我国成为全球创新版图中日益重要的一极”。

为此，科技战线一方面要加快构建中国特色科技创新制度体系，强化科技治理的协同性和整体性，切实解决资源分散、重复、低效等科技管理的“碎片化”问题，重点对关系根本和全局的科学问题、技术问题和工程问题进行研究部署，特别是在芯片、操作系统以及高端制造装备等关键领域和卡脖子的地方集中优势力量进行攻关，明确研发的时间表和路线图，加快自主创新成果的转化应用，确保在前瞻性、战略性领域打好主动仗。另一方面，要积极拓展全方位、高水平、广领域的国家科技合作新局面。继续深化“一带一路”科技合作，通过实施国际科技研究计划、共建国际科教合作平台和培养科技创新人才等措施，共同打造平等合作、开放包容、互惠互信、互利共赢的科学共同体和创新联合体。积极推动我国科学家在国际科技组织中担任领导职务，大力支持科技型企业实施“走出去”战略，不断增强我国在国际科学界的话语权和影响力。积极牵头和组织实施国际大科学计划和工程，进一步凝聚国际合作共识，全面提升我国在全球创新格局中的位势。

例如，2020年春天以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在多个国家出现，积极应对、预防各类传染病威胁成为各国科学家的共同使命。我国科技战线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发挥举国体制优势，迅速组织跨学科、跨领域的科研团队，聚焦临床救治和药物、疫苗研发、检测技术和产品、病毒病原学和流行病学、动物模型构建等五大主攻方向，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就取得了阶段性科研成果。与此同时，我国积极与世界卫生组织专家组在流行病学、病毒学、临床管理、疫情控制和公共卫生等方面开展科研合作，与有关国家特别是疫情高发国家在溯源、药物、疫苗、检测等方面共享科研数据和信息，共同研究提出应对策略，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积极贡献力量。

总之，以新型举国体制推进科技治理现代化，应坚持“两个大局”意识，矢志不渝地在和平发展道路上自主建设创新型国家，不断拓展与世界各国的科技合作与交流，最大限度用好国际创新资源，为加快建设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而努力奋斗，同时也为完善全球科技治理体系变革贡献中国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