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
疫苗,是终结疫情的有力武器。自新冠病毒疫情爆发以来,疫苗研制就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之一。在这场中国医疗的闭卷大考中,许多科学家积极投入战斗,争分夺秒,全力以赴。2020年3月16日20时18分,举国振奋的消息传来,陈薇院士团队研制的重组新冠疫苗获批启动展开临床试验。
17年前,她的团队率先推出了预防SARS新药——重组人∞干扰素,在防护一线医护人员感染发挥重要作用。
6年前,她的团队研发出世界首个2014基因型埃博拉疫苗,同时也是首个冻干剂型埃博拉疫苗,开创了由中国科学家研究、中国制造的病毒疫苗在境外开展临床试验的先河。《战狼2》中的陈博士就是以她的故事为原型。
2020年3月16日,捷报再次传来,她率领的团队取得重要进展:研制的重组新冠疫苗通过了临床研究注册审评,获批启动展开临床试验。
从阻击非典、迎战埃博拉再到此次的抗击新冠疫情,她在抗“疫”一線“与毒共舞”29年。
她,就是中国工程院院士陈薇。
与病毒赛跑的人
2020年1月26日,农历大年初二,54岁的陈薇带领专家组进驻武汉。
1月28日,由军事医学研究院与地方公司共同研制的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核酸检测试剂盒(RT-PCR荧光探针法)通过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应急审批,获得医疗器械注册证书。
1月30日,紧急展开的军事科学院帐篷式移动检测实验室开始运行,应用自主研发的检测试剂盒,配合核酸全自动提取技术,核酸检测时间比现有时间大大缩短,加快了确诊速度。
3月16日,由中国工程院院士、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研究员陈薇领衔的科研团队所研制的重组新冠疫苗获批启动临床试验,这是国内第一个进入临床试验阶段的新冠疫苗。
直至今日,陈薇与她的团队依然在为着新冠病毒疫苗奋斗着,她们在与时间赛跑,与病毒赛跑。
熟悉陈薇的人都知道,快,是她最大的特点。走路快、说话语速快、工作节奏快,这是她20多年来科研生涯养成的习惯,因为她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这种快节奏甚至让周围的很多男性同事汗颜:“她的思维非常敏锐,能够同时处理好多事情,总是跟不上她的节奏。”
陈薇最早为大家所知,是在2003年抗击非典的关键时刻。
2003年初,广州、北京等地爆发来势汹汹的非典型肺炎后,陈薇和其他医务、科学工作者一起,被推到了狙击非典的最前沿,扎根在一次最多只能待5个小时、待久了就会因缺氧严重头痛的负压实验室研究预防非典的药物。
在实验最关键的时候,陈薇和组员们48小时没有合眼。功夫不负有心人,陈薇所在研究所在国内率先分离出新型冠状病毒,确定了“非典”的元凶。她带领的团队负责研究的广谱抗病毒药物“重组人w干扰素”,在抗击非典中发挥了关键作用。1.4万名预防性使用“重组人干扰素∞”喷鼻剂的医护人员,无一例感染,其研究团队获评“为党分忧,为民解难,拼搏奉献”。
在生物安全防控的战场上,陈薇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歇。2004年,陈薇的目光又投向了埃博拉病毒。
此时,对于大多数国人来说,“埃博拉病毒”还是一个非常陌生的词汇,陈薇却已经带领团队开始对致死率最高的病毒的研究,她说:“埃博拉离我们也就是一个航班的距离。”
科学家,总是能够敏锐的感知到对人类影响深远的命题。2014年,西非大规模暴发埃博拉疫情,致死率高达50%-90%。已经研究了十年的病毒又发生了变异,并迅速向外蔓延,传播到了欧洲和美洲,引起全球恐慌。为更好的研究病毒,陈薇毅然决定前往非洲一线。
在塞拉利昂,展开临床试验的陈薇还曾到访一家当地的孤儿院,“当时有48个孩子,全部都是因为埃博拉夺去了亲人生命的孤儿,这让我想把疫苗用在全世界人身上。”
在前期工作的基础上,陈薇团队经过夜以继日的科技攻关,研发了全球首个进入临床的2014基因型埃博拉疫苗。小小一支疫苗,为疫区的无数生命打开了希望之门。而且,这也是我国完全自主研发的疫苗第一次走出国门,在境外进行临床试验。这一次,陈薇院士将生物危害防控的防线从中国扩展到全世界。
“终结者”之路
此后,陈薇被称为“埃博拉的终结者”,而这样的成就并不是偶然的。
1988年,从小成绩优异的陈薇从浙江大学化工系毕业,获得了浙大保送清华大学的唯一资格,进入清华大学生物化工专业攻读硕士。
读研究生的时候,陈薇是一个很活跃的人:喜欢文字工作,做了两年《清华研究生通讯》的副主编:喜欢跳舞,几乎每周末都光顾学生食堂舞会,而且还举办舞会: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还是清华学生服务社咖啡厅的第一批“女服务员”。
经过两年多丰富多彩的研究生生活,毕业前夕的陈薇开始面临职业的选择。作为全系仅有3个女生,加上专业在当时的热门,陈薇在就业上有众多的选择,很多企业的负责人甚至守在研究生公寓门口只因求贤若渴。
那时,同学们一般都把出国留学或者进大公司作为第一选择,陈薇也不例外,先选择了深圳一家著名生物公司。然而签约后不久,1990年12月,一个偶然的机会,导师派她去军事医学科学院取回实验需要的抗体。这是陈薇第一次知道军事医学科学院这么一个特殊单位存在。
在了解到军事医学科学院担负着国家防御核武器、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的特殊使命,那一刻年轻的陈薇热血沸腾,心中产生了一种投身其中、贡献才智的强烈愿望。“个人选择如果能与国家重大需求相结合,结合得越紧密,得到的支持越大,发展的空间越大,个人价值才能被高倍放大。”
然而在她激动地向亲友说明了参军的想法时,却立刻招来了一片反对声。家乡的父母一直希望她毕业后能够干实业,好友也纷纷劝她说“清华人到部队去等于是埋没了自己,入伍就意味着落伍”。然而在一片反对声中,陈薇的导师丛进阳、曹竹安老师给了她巨大的鼓励,在导师坚定的支持下,1991年陈薇正式特招入伍,从此与军装结缘。
当陈薇怀着一腔热血来到军事医学科学院时,最先感受的确实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单位地处偏僻的丰台镇,环境荒凉,部队的生活单调清苦。很快与陈薇同期特招入伍的很多同学陆陆续续都离开了部队,而她却依然决然地坚持了下来。
克服了艰苦的环境,陈薇还拒绝了很多的诱惑。1993年在庐山的一次全国学术会议上她与师弟不期而遇,在聊天中得知当时双方收入差距在百倍以上。然而这也丝毫没有“动摇军心”,陈薇依然选择扎根军旅进行科研。
1995年,她考取了微生物学的博士研究生,攻读基因工程专业。三年后,从工学硕士变成了医学博士,顺利完成了跨学科的蜕变。
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那一年正逢院内军事医学人才断层,青黄不接,陈薇被委以重任,开始领衔重大科研任务并崭露头角。2002年,在她36岁时,被破格晋升为研究员,遴选为博士生导师。陈薇,也逐渐开始在高致病性病原微生物新型疫苗和治疗药物研究领域崭露头角。
回想进入军队29年的时光,陈薇眼神坚定的说:“我来到军队的第一天起,我就决定在这里待一辈子了,因为我的老前辈也是这样的,在这里我遇到很多好的老师,我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这是我留下的最大的一个原因,我喜欢专注做这个事儿。”专注,也让陈薇一次次的攻坚克难,帮助人类应对危机。
在坚持的背后,还有坚守。2012年,陈薇院士受邀作为校友代表在清华大学夏季研究生毕业典礼上进行发言,“家庭”是在她讲稿中的最后一点。在二十多年“与毒共舞”的日子里,幸福的家庭始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陈薇与爱人的相遇有些像偶像剧的情节:在清华读书时,五一节与同学相约去泰山的火车上邂逅了先生,一见倾心便确定了终生。
比起工程院院士、军事医学科学院研究所所长,陈薇始终觉得她的另一个身份更加骄傲“一个快乐的母亲,幸福的妻子,孝顺的女儿和儿媳”。在儿子周岁的时候,陈薇和他说,你这辈子做好两件事就行了,第一是娶自己爱的人,第二个是干自己喜欢干的事。
在和丈夫相识十年时,她在一篇随笔里写道:十年前,我与“一见钟情”的丈夫常常情不自禁地牽手相视而笑。十年后,十指相扣的默契依旧,笑嫣依然,只是相牵的手多了一双小手,而儿子灿烂的笑,更是我前进的源。
“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陈薇的名字,就取自杜牧的这首诗。当迎春盛开,蔷薇含苞待放,我们深刻的感知到,春天正在释放它独有的能量,赋予大地生机。29年“与毒共舞”在这个春天,陈薇和她的团队,再次用科学精神诠释了一个军人的责任与担当,为无数生命打开了希望之门,更为国家生物安全铸造起坚实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