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宇佳 刘文革 陈红
摘 要:由于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OFDI)存在制度适应成本,东道国与母国之间的制度距离会对企业OFDI产生负向影响。基于2003—2015年中国对140个国家和地区OFDI的分析表明:中国企业的OFDI具有明显的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其中,市场寻求型OFDI表现出显著的互补效应,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挤出效应;东道国与中国的制度距离会通过投资动机影响中国企业OFDI的区位选择,即倾向于向制度距离较小的国家和地区进行OFDI,且制度距离会弱化市场寻求型OFDI的互补效应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的挤出效应。站在企业角度来看,中国企业在进行OFDI时并不具有“制度风险偏好”,而是表现出“制度风险规避”特征:选择对其自身发展来讲制度风险较小(制度距离较小)的目标市场进行OFDI。因此,中国应深化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提升国内制度质量,加强国际经济合作,并增强企业的制度适应能力,以有效减小制度距离对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约束,进而优化OFDI区位分布,提高OFDI效益和质量。
关键词:制度距离;对外直接投资;投资动机;区位選择;制度适应成本;制度风险偏好;市场寻求动机;战略资源寻求动机
中图分类号:F125;F27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 8131(2020)02-0095-14
一、引言
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作为国际经济合作的主要形式之一,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是一国主动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同东道国互利共赢、共同发展的重要方式。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与世界的经济交往日益紧密,尤其是在加入WTO、“走出去”发展战略和“一带一路”建设等的带动下,中国OFDI发展迅速。根据《2018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2018年中国OFDI流量达1 430.4亿美元,成为第二大对外投资国;2018年末中国OFDI存量达1.98万亿美元(是2002年末存量的66.3倍),位居全球第3(仅次于美国和荷兰);而且投资覆盖全球188个国家和地区,投资行业分布广泛、门类齐全。同时,也应看到,在全球OFDI流量总额连续3年下滑的大环境下,近两年中国的OFDI流量也出现下降。面对复杂的外部环境,中国如何更好地谋划和布局OFDI值得进一步思考。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OFDI是企业的自主选择行为,但不可否认制度因素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东道国政治风险影响了企业国际化战略的选择及其在东道国的长足发展,已经成为影响跨国公司投资决策的关键因素之一[1];大量研究表明,较好的制度质量能够有效地促进东道国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流入[2 5],而较低的制度质量会增加投资风险、降低投资收益率[6 7]。但是,一些研究发现中国的OFDI区位选择具有“制度风险偏好”的特征,即中国更倾向于向制度风险较高的国家进行OFDI[8 10]。对此,学者们主要从三个方面进行解释:一是由于中国特殊的经济背景。比如,中国早期的OFDI大部分是由国有企业进行的,国有性质使其OFDI可能存在除利润之外的其他意图[8],而私营企业的OFDI并不存在“制度风险偏好”[11]。二是因为中国的OFDI具有明显的战略资源寻求动机[9]。若对OFDI进行行业分类,只有投资资源行业的OFDI存在“制度风险偏好”[12],而中国的OFDI更多地流向自然资源较为丰富而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国家或地区,导致其整体上表现出“制度风险偏好”[13]。三是中国OFDI区位分布的所谓“制度风险偏好”并不是绝对的。比如,使用“相对制度质量”指标进行分析,中国企业OFDI的“制度风险偏好”消失,且呈现出与主流理论相符的风险规避特征[13];中国战略资产寻求型OFDI的负向制度偏好显著,但资源寻求型OFDI表现出显著正向制度偏好[14]。
总体上看,相关文献大多认为由于中国OFDI企业的特性(如多为国有企业)和投资动机(如开发资源丰富国家的自然资源),导致其进行OFDI区位选择时制度因素被忽视或边缘化。但是,中国企业在OFDI区位选择时真的基本不考虑东道国制度因素的影响吗?一方面,随着中国OFDI的快速发展,其“国有企业”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特征已经不明显或不存在了
据《2018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非公经济控股境内主体2018年对外投资达755.7亿美元,占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的62.3%;对外直接投资涵盖国民经济的18个行业大类,其中租赁和商务服务、金融、制造、批发零售等4行业投资占比超七成。;另一方面,从实践来看,东道国制度环境的变化是会对中国企业的OFDI产生影响的
例如,中国企业对苏丹的直接投资具有较强的资源寻求动机,投资规模增长迅速;但2011年苏丹分裂后,中国企业在苏的石油利益遭受严重损害,导致后续企业投资规模锐减。尽管企业对苏丹仍具有资源寻求投资动机,但由于制度环境的嬗变,不得不减少或停止投资,所以制度因素对企业的OFDI区位选择是有影响的。。同时,相关实证研究可能因指标选取、数据选择以及分析方法的不同而得到不同的结论。因此,有必要从不同的视角采用新的数据对制度因素影响中国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机制进行更为深入、细致的分析,以明确东道国制度环境对中国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真实影响,进而采取有针对性的策略提升中国OFDI的规模和质量。
制度的好坏是相对的,而且不同的评价标准可能有不同的结果。相关研究通常直接采用有关评价机构的评价结果来进行分析,然而OFDI的行为主体是企业,企业眼中的制度标准更多在于是否有利于其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和长远发展,而对于一些“价值标准”的考虑相对较少。因此,直接采用评价机构的评价结果来衡量东道国的制度质量,在企业OFDI区位选择机制分析中并不一定是恰当的做法。站在企业的角度,在与母国制度环境相似的东道国进行投资,有利于降低其对东道国制度环境的适应成本(包括生产和销售过程中的管理、交易、沟通等成本)[15],而且两国制度环境的相似也减少了企业生产经营活动的外部不确定性[16 17]。因此,从理论上讲,东道国与母国的制度距离(即制度环境的差异)对企业的OFDI具有负向影响,而且基于管制性距离、规范性制度距离、综合制度距离等不同维度的制度距离的实证研究对此进行了验证[18 22]。因此,采用东道国与母国的制度距离来分析企业OFDI区位选择中制度因素的影响更为合理,并具有同样的可行性。
同时,企业的OFDI行为是由其投资动机所驱使,投资动机可分为资源寻求、战略资源寻求、市场寻求以及效率寻求等[23],战略资源寻求动机又可分为自然资源寻求动机和技术寻求动机等[13][24],而不同投资动机的企业OFDI行为受制度因素的影响及其机制也可能存在差异。鉴于此,本文将制度距离、投资动机和企业OFDI区位选择纳入同一分析框架,在数理模型推导的基础上,采用2003—2015年中国对140个国家的OFDI及相关数据进行实证检验,以期对现有研究有所拓展和创新,进而为优化中国OFDI的区位分布、促进中国OFDI的高质量发展提供经验借鉴和政策参考。
二、理论模型
Helpman等(2004)基于企业异质性研究了跨国企业的出口与FDI选择行为(HMY模型)[25],此后,众多研究在其基础上进行了扩展。为了将制度距离、投资动机和企业OFDI区位选择纳入同一研究框架
为了简化分析,本文将企业OFDI的动机分为“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两种。,本文在Cezar和Escobar(2015)的理论模型中融入HYM模型企业基于动机的行为选择机制[15]
Cezar和Escobar(2015)的理论模型仅探讨了“制度距离”与“OFDI区位选择”的关系,没有考虑企业“投资动机”的影响[15]。,并基于企业异质性区分OFDI的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从理论上推导制度距离对不同投资动机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影响。
1.基础假设
假设在一个由H个国家、每个国家有N个企业构成的垄断竞争市场中,每个企业均生产和销售一种异质性商品ω,劳动是所有企业唯一的生产要素,并令其产品价格为wi。
对于消费者,假设各国的消费者偏好是相同的,函数形式为CES:U=∫ω∈Viqi(ω)ε-1εdωε/(ε-1)。其中,ε>1,为商品间不变的替代弹性,Vi表示在i国市场上销售的商品集合,qi(ω)表示i国消费者对异质性商品ω的需求。最大化效用函数可得到i国消费者的需求函数为:qdi(ω)=pi(ω)-εP1-εiYi。其中,Pi为i国的价格指数;Yi为i国的总收入;pi(ω)为i国市场上销售的商品ω价格,具体表达式为:pi(ω)=1αm
其中,α=ε-1ε,表示消费者对商品的多样性偏好;m为生产异质性商品ω的边际成本。。
对于生产者,假设生产者向消费者提供产品有四种方式:第一类企业只在国内生产、国内销售,既不出口也不对外直接投资;第二类企业在国内生产、国内外销售,不对外直接投资;第三类企业为市场寻求型,该类企业不出口,但在外国市场进行直接投资,以开辟新的市场;第四类企业为战略资源寻求型,该类企业在外国市场进行直接投资,但不完全在东道国销售产品,而是把部分产品销往第三国。那么,针对四种企业不同的商品生产和销售模式,对应的企业生产成本可以分别表示为:
CDi(q)=qwiφ+fDi
CXij(q)=qτijwiφ+fij
CMij(q)=qTijwjφ+FMij
CSij(q)=qwj[sτjkwj/φ+(1-s)Tijwj/φ]-1φ+FSij
其中,CDi(q)、CXij(q)、CMij(q)、CSij(q)分别为国内生产国内销售企业、国内生产国内外销售企业、市场寻求型OFDI企业、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企业的生产成本;fDi、fij、FMij、FSij分别为四类企业的固定成本;φ为企业的生产率,其累计分布函数为μ(φ),并假定存在上下限,即[φB,φH],0<φB<φH,φB和φH分别为i国企业的最低生产率和最高生产率;τij(τij>1)为企业的冰山运输成本;Tij(Tij>1)为企业为适应东道国市场环境而付出的额外成本。借鉴Helpman等(2004)以及Cezar 和 Escobar(2015)的研究方法[25][15],假定不同类型企业的成本具有以下关系:τijwi>Tijwj>sτjkwj+(1-s)Tijwj,FSij>FMij>fij>fDi。
2.制度距离的引入
根据消费者的需求函数和商品的价格函数,可以得到仅在i国国内生产销售的企业收入为:rdi(φ)=αPiε-1Yim(φ)1-ε。进一步可推得可变销售收入为:Rdi(φ)=rdi(φ)-qwiφ=rdi(φ)ε=δim(φ)1-ε。其中,δi=αPiε-1εYi,表示替代弹性的需求调整。从而,可以得出各类型企业的利润函数分别为:
πdi(φ)=δiwi1-εφε-1-fDi
πXij(φ)=δj(τijwi)1-εφε-1-fij
πMij(φ)=δj(Tijwj)1-εφε-1-FMij
πSij(φ)=δj(sτjkwj+(1-s)Tijwj)1-εφε-1-FSij
企業在进行OFDI时会考虑两种类型的成本:一是在东道国新建厂房、购买设备的固定成本,二是适应东道国制度环境的成本。对第一种成本,借鉴Ceza和 Escobar(2015)的方法[15],将其设置为企业在东道国投资预期利润的函数,假定该函数是线性单调的,由此可知两种类型OFDI的固定成本分别为wjθπMij(φ)和wjθπSij(φ),且0<θ<1。对第二种成本,假设企业适应母国的制度环境,若东道国与母国之间的制度距离较大,企业则需要支付较大的成本来适应;反之,企业则能较快地适应东道国的制度环境,适应成本较小[26-27]。由此,企业OFDI适应东道国制度环境的成本与两国间的制度距离具有单调递增的函数关系。因此,用li代表国家i的综合性制度水平(包括法律制度、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等各类制度),定义企业的制度适应成本函数为wic(li-lj),则两种OFDI的总成本分别为:
FMij=wjθπMij(φ)+wic(li-lj)
FSij=wjθπSij(φ)+wic(li-lj)
3.制度距离对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影响
定义i国企业向j国进行OFDI的平均生产率为:
Vij=∫φHφMijφε-1dμ(φ) ifφMij<φH0 ifφMij>φH
其中,φMij为i国企业在j国直接投资的最低生产率水平,若i国企业的最高生产率φH小于该临界生产率,就没有企业有能力向j国进行OFDI(即平均生产率为0)。那么,i国企业向j国进行市场寻求型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的平均生产率分别为:
VMij=∫φSijφMijφε-1dμ(φ) ifφMij<φSij<φH0 ifφMij>φH;VSij=∫φHφSijφε-1dμ(φ) ifφSij<φH0 ifφSij>φH
其中,φSij是i国企业向j国进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所需的最低生产率水平,若i国企业的最高生产率水平φH小于该临界生产率,就没有企业有能力进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但存在市场寻求型OFDI的可能。因此,在已知各类OFDI企业平均生产率的条件下,可以推导得出i国对j国OFDI总量为:
OFDIij=wjθπij(φ)VijNi=1-wjθwjθ1-wjθ2δjTijwj1-εVMij+sτjkwj+1-sTijwj1-εVSijφε-1-2wicli-ljVMij+VSijNi
对制度距离(li-lj)求导,结果发现:OFDIij(li-lj)<0,表明随着国家之间制度距离的缩小,OFDI会增加;反之则会减少。进一步对OFDI总量方程进行分解,分别得到市场寻求型OFDI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的规模。
市场寻求型OFDI为:
OFDIMij=wjθπMij(φ)VMijNi=(1-wjθ)wjθ1-(wjθ)2δjTijwj1-εφε-1-wic(li-lj)VMijNi
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为:
OFDISij=wjθπSij(φ)VSijNi=(1-wjθ)wjθ1-(wjθ)2δjsτjkwj+(1-s)Tijwj1-εφε-1-wic(li-lj)VSijNi
分别对制度距离求导,结果发现:OFDIMij(li-lj)<0,OFDISij(li-lj)<0。可见,东道国与母国之间制度距离的缩小,会促进市场寻求型OFDI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的增加,进而促进OFDI总量的增加。因此,东道国与母国之间较大的制度距离会抑制企业对该东道国的各种OFDI行为,进而对OFDI总量产生负向影响。
三、实证研究设计
1.研究思路与变量测度
理论分析表明,东道国与母国之间的制度距离对企业在该国的市场寻求型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均具有负向影响,但不能明确“制度距离”对企业不同动机OFDI的区位选择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以及存在怎样的差异。数理模型推导的结果在实践中能否真实发生,需要进行实证检验,同时,实证分析可以通过合理的变量选择和科学的估计方法得到比数理模型更为细致、深刻的结论。本文的实证分析主要考察中国企业在一定投资动机的驱使下进行OFDI时,东道国与中国的制度距离是否会对企业OFDI区位选择产生影响以及在不同的投资动机下是否存在差异。因此,本文选择“中国对东道国OFDI存量(OFDIit)”作为被解释变量
选择存量数据主要是考虑到中国的OFDI流量数据是按境内投资者投资的首个目的地国家或地区进行统计的,但首个目的地并不能完全反映OFDI的投资动机。同时,根据Filippaios(2003)等的研究,采用存量数据分析OFDI的区位选择相对于流量数据更优[28]。,OFDI存量越多表示中国企业越倾向于对该东道国进行OFDI。
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以及分析的简便化,本文将中国企业的投资动机分为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两种,这就需要首先检验中国企业的OFDI是否存在这两种动机。然而企业的投资动机难以直接度量,本文采用东道国的相关特征作为中国企业投资动机的代理變量,根据其与中国对该国OFDI存量(即被解释变量)的相关性来间接考察中国企业的OFDI是否存在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若东道国的市场潜力越大,中国对该国的OFDI越多(且统计上显著),则中国企业的OFDI存在显著的市场寻求动机;若东道国的战略资源越多,中国对该国的OFDI越多(且统计上显著),则中国企业的OFDI存在显著的战略资源寻求动机。具体来讲,“市场寻求动机(GDPP)”用经GDP平减指数平减后的东道国人均GDP来衡量;对于“战略资源寻求动机(STRAT)”的衡量,则采用因子分析法提取东道国“技术创新水平(高科技产品出口占制成品出口比例)”“基础设施(每100人固定宽带用户、固定电话用户、互联网服务器、移动手机用户、互联网用户)”和“资源禀赋(燃料出口占商品出口比例、矿石和金属出口占商品出口比例)”等方面的主因子,得到每个东道国的综合得分
限于篇幅,本文未给出KMO检验结果、旋转后的方差解释表和因子载荷矩阵,需要者可向作者索取。,将其作为东道国战略资源的代理变量。
本文将投资动机作为企业OFDI的驱动因素,将制度距离视为投资动机作用于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外部影响因素,考察在东道国的市场和资源条件满足中国企业的投资动机时,东道国与中国的制度距离是否会影响中国企业对该国的OFDI。因此,本文并不将制度距离作为解释变量分析其对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直接影响,而是通过引入制度距离与投资动机交互项来分析其对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间接影响:在企业投资动机显著存在的情况下,若交互项显著为负,则表明东道国与中国较大的制度距离会抑制中国企业对该东道国的OFDI(即制度距离会抑制企业的投资动机)。对于“制度距离(INSDit)”的测度,为了克服单一指标的片面性,本文从法律制度距离、宏观经济制度距离、微观经济制度距离和政治制度距离四个维度构建综合性国别制度距离代理变量。其中,法律制度用“法治水平(RL)”衡量,宏观经济制度用“财政自由度指数(FD)”和“货币自由度指数(MF)”衡量
财政自由度指数采用“税收占GDP的比重”“最高企业所得税税率”和“最高个人所得税税率”3项中类指标进行测算,货币自由度指数采用“近三年加权平均通货膨胀率”和“价格调控”2项中类指标进行测算。,微观经济制度用“企业运营自由度指数(BF)”衡量
该指数通过10项中类指标进行测算:新成立一家企业需办理的手续数、所需时间、所需费用、最低资金,企业获得许可证须办理的手续数、花费的时间、花费的费用,企业关闭需要的时间、费用、恢复率。,政治制度用“廉洁程度(COR)”“腐败控制(CCOR)”“政府效率(GE)”衡量。本文采用绝对值法对四个维度的制度距离进行测算
当前主流距离测算方法有三种:Kogut Singh指数法、绝对值法和欧氏距离法。欧氏距离法未考虑各子距离指标之间的相关性,容易高估相关性较高的子距离对整体制度距离的影响;本文选取的子制度距离指标均为得分性指标,用绝对值法更能直接反映制度距离的大小。,根据以上四个维度的指标,中国与东道国j的制度距离为:INSDit=∑7j=1abs(Ijit-Ijut)/7。其中,Ijit表示i国第t年在第j个维度上在的得分,Ijut表示中国第t年在第j个维度上的得分。
同时,为控制其他因素对OFDI的影响,本文采用了“东道国最终消费(CONSE)”“东道国通货膨胀率(INFR)”“东道国汇率(EXCH)”“东道国税率(TAX)”“中国与东道国间地理距离(DIS)”5个控制变量,以使研究更具准确性及科学性。其中,被解释变量的数据取自《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包含中国对140个国家和地区2003—2015年的OFDI数据(剔除卢森堡、塞浦路斯、开曼群岛、英属维尔京群岛和中国香港等避税港及金融自由港),对“制度距离“的测度数据来自世界银行开发的“全球治理指数”(WGIHYPERLINK"https://www.so.com/link?m=a5pXjaSkN7D4dt1I41RJo1TN1RpywvhVKP/oU7wmGWr+Of3bDQtQsRykdNO08+xGXTw8e5tOUCf+xFchb27rtlt1dHTNxIDQCkFED0e0+gi05K4OlRxIkmwxBIOce6WQMPJRHAGIw13Lun5SxmlFFbIQIE1kpvQvjogLhi3vtAp5Q3hDmhFYn4SsFQw49hNoFLjjoqjETcfoA/78B37yw2itkBXfuIGlbPqhLrK2/7t0HJ9s+hyZ+nEFr447bzQlvd+7x8PfBV2njT/by"\t"https://www.so.com/_blank")以及美國传统基金会和《华尔街日报》的“经济自由度指数”(Index of Economic Freedom),“中国与东道国间地理距离”的数据取自CEPII数据库,其余各变量的数据取自世界银行公开数据库。
2.模型设定与估计方法
OFDI存在显著的“第三国效应”[29 30],企业在进行OFDI区位选择时会同时考虑东道国和其他相关国家的情况,因此,采用空间计量模型分析OFDI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较为合理,可以有效提升研究结论的准确性和可靠性。根据Elhorst(2010)总结的9种空间计量模型关系谱系图[31],不同的空间计量模型在考察解释变量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上存在明显差异。考虑到空间杜宾模型(Spatial Durbin Model,SDM)相对于空间自回归模型(Spatial Autoregression Model,SAR)能进一步考察解释变量存在的空间相关性,而且能实现无偏估计[32],本文采用SDM进行回归分析。同时,为降低内生性问题的影响,借鉴Anselin等(2006)的研究[33],本文采用极大似然估计(MLE)方法进行模型估计。
第一步,分别检验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在中国企业OFDI中的存在性及其对企业OFDI区位选择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空间杜宾模型构建如下:
lnOFDIit=ρd'ilnOFDIit+α1lnGDPPit+β1lnCONSEit+β2INFRit+β3EXCHit+β4TAXit+β5lnDISi+d'iXtδ+ μi+γt+εit(模型1)
lnOFDIit=ρd'ilnOFDIit+α1lnSTRATit+β1lnCONSEit+β2INFRit+β3EXCHit+β4TAXit+β5lnDISi+d'iXtδ+ μi+γt+εit(模型2)
第二步,引入制度距离与投资动机交互项,检验其是否会通过抑制投资动机对中国企业的OFDI区位选择产生影响,空间杜宾模型构建如下:
lnOFDIit=ρd'ilnOFDIit+α1lnGDPPit+α2INSDit×lnGDPPit+β1lnCONSEit+β2INFRit+β3EXCHit+ β4TAXit+β5lnDISi+d'iXtδ+μi+γt+εit(模型3)
lnOFDIit=ρd'ilnOFDIit+α1lnSTRATit+α2INSDit×lnSTRATit+β1lnCONSEit+β2INFRit+β3EXCHit+ β4TAXit+β5lnDISi+d'iXtδ+μi+γt+εit(模型4)
其中,INSDit×lnGDPPit为“制度距离与市场寻求动机交互项”,用于探究制度距离是否会通过抑制企业的市场寻求动机影响OFDI区位选择;INSDit×lnSTRATit为“制度距离与战略资源寻求动机交互项”,用于探究制度距离是否会通过抑制企业战略资源寻求动机影响OFDI区位选择,μi和γt分别表示个体固定效应和时间效应。
3.空间权重矩阵选择
空间权重矩阵的选择是空间计量模型估计的关键环节,现有研究中通常采用的有二元相邻矩阵、地理距离空间权重矩阵和经济距离空间权重矩阵。本文采用经济距离空间权重矩阵进行实证分析。经济距离空间权重矩阵设定如下:
Wij=1Yi-Yj(若i≠j)0(若i=j)
其中,Wij为空间权重矩阵W第i行第j列的元素;Yi=∑Tt=T0Yit/(T-T0+1),表示i国在样本期间的人均GDP均值
由于空间矩阵的元素必须为正值,本文采用绝对值的形式;此外,以人均 GDP 均值设置空间权重矩阵在一定程度上可避免内生性问题。,Yit为i国在第t年的人均GDP。基于经济距离空间权重矩阵,采用LM检验对OFDI是否存在空间交互效应进行空间相关性检验。为检验结果的稳健性,分别进行空间固定效应和空间随机效应的LM检验(见表1),检验结果均拒绝原假设,表明OFDI确实存在空间滞后效应,在实证分析中需要考虑变量的空间滞后效应。
四、实证结果
1.中国企业的OFDI动机与OFDI的空间效应
为验证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分别采用空间固定效应模型和空间随机效应模型对计量模型进行估计,然后利用Hausman检验对两种估计结果进行择优。模型(1)和(2)的回归结果见表2和表3,根据Hausman检验的结果,对于模型(1)宜采用空间固定效应进行估计,而模型(2)宜采用空间随机效应进行估计。
分析结果显示:“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正,即东道国的市场潜力越大、战略资源越多,则中国企业对其OFDI越多,表明中国企业在进行OFDI时确实存在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市场寻求动机”空间滞后项的估计系数显著为正,同时其间接效应和直接效应(反馈效应为1.534 5且显著)的估计结果也显著为正,意味着东道国较大的市场潜力会吸引中国企业向其周边国家进行市场寻求型OFDI,表明中国企业的市场寻求型OFDI具有显著的互补效应(即正空间溢出效应);“战略资源寻求动机”空间滞后项的系数为负(但不显著),其间接效应为负,直接效應为正且显著(反馈效应为-0.004),意味着东道国与其他(具有相似战略资源的)国家在吸引中国企业的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上具有竞争效应,使中国企业的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表现出挤出效应(即负空间溢出效应),但是这种挤出效应不显著。
从战略资源寻求动机来看:“制度距离与战略资源寻求动机交互项”的系数也显著为负,意味着中国企业在进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时也倾向于选择与母国制度距离较小的国家,东道国与中国较大的制度距离会减少中国企业向该国的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表明制度距离也会抑制中国企业OFDI的战略资源寻求动机,进而对OFDI产生负向作用。同时,在引入“制度距离与战略资源寻求动机交互项”之后,“战略资源寻求动机”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表明在考虑制度距离的影响之后,中国OFDI的战略资源寻求动机依然显著存在;“战略资源寻求动机”空间滞后项的系数为负但不显著,“制度距离与战略资源寻求动机交互项”空间滞后项的系数为正也不显著,表明虽然制度距离会弱化资源禀赋相似的东道国之间的竞争效应,但中国企业的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还是表现出一定的挤出效应。此外,表5中制度距离与战略资源寻求动机交互项”的直接效应系数显著为负(反馈效应为-0.000 1),间接效应的系数为正但不显著,意味着在中国OFDI中,东道国与中国的制度距离对中国企业向该国进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产生的间接影响不会显著地影响中国企业向其他国家的OFDI。
五、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将制度距离、投资动机和企业OFDI区位选择纳入同一分析框架,数理模型推导结果表明:东道国与母国的制度距离会抑制母国企业向东道国投资的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进而对OFDI总量产生负向影响。进一步采用2003—2015年中国对140个国家和地区OFDI的相关数据进行验证,实证结果支持理论分析结论:(1)东道国的市场潜力和战略资源与中国企业对该东道国OFDI存量显著正相关,表明中国企业的OFDI具有明显的市场寻求动机和战略资源寻求动机。(2)东道国较大的市场潜力会吸引中国企业向其周边国家进行市场寻求型OFDI,使中国企业的市场寻求型OFDI表现出显著的互补效应;东道国与其他国家(主要是资源禀赋相似的国家)在吸引中国企业的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上存在竞争效应,使中国企业的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挤出效应。(3)中国企业市场寻求型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的区位选择均倾向于与其母国制度距离较小的国家,表明东道国与中国的制度距离确实会通过投资动机影响中国企业OFDI的区位选择;同时,制度距离也会弱化中国企业市场寻求型OFDI的互补效应和战略资源寻求型OFDI的挤出效应,但某一东道国与中国的制度距离对中国企业向其OFDI的影响不会显著影响到中国企业向其他国家的OFDI。
一些实证研究的结果显示中国的OFDI存在“制度风险偏好”,但本文站在企业角度基于制度距离和投资动机的研究表明中国企业在进行OFDI时并不具有“制度风险偏好”,而是表现出“制度风险规避”特征:在市场经济条件下,OFDI是作为理性经济人的企业自主进行的行为选择;中国企业基于国内和国际经济社会发展环境,为实现利益最大化和可持续发展而产生OFDI动机,进而在目标市场中进行OFDI区位选择;中国企业会选择对其自身发展来讲制度风险较小(而不是基于一定“价值标准”的较好的制度环境)的目标市场,即与中国的制度距离较小的东道国进行OFDI,进而可以较好地保障其OFDI目标的实现。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为进一步优化中国的OFDI区位分布、提高OFDI效益和质量,本文提出以下建议:一是政府的支持。一方面,要深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大力提升国内制度质量,缩小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制度质量差距,促进国内企业向发达国家OFDI,进而获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等战略资源;另一方面,要积极参与双边或多边国际投资合作和协定,加强与其他国家和地区政府的合作,促进国际经济协作,尤其是对制度环境较差的国家,要建立多双边联系机制,签订投资保护协定,弥补因制度距离较大对OFDI区位选择产生的不利影响。二是企业的策略。一方面,要进一步提高OFDI区位选择的有效性,对目标市场的收益与制度风险进行科学评估与权衡;另一方面要积极提高自身的现代化管理水平,增强对其他国家和地区制度环境的适应能力,尤其是要提高对发达国家制度环境的适应能力,减小制度距离对OFDI区位选择的约束,提高OFDI效益和质量,以更好地保障OFDI目标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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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titutional Distance,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Motive and Location Selection: An Explanation of Breaking the Mystery of“Institutional Risk Preference” in Chinas OFDI
SHAO Yu jia1, LIU Wen ge2a, CHEN Hong2b
(1.School of Economics,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2a. International Business Institute;
2b. School of Economics, 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Zhejiang, China)
Abstract: In view of the current characteristics of China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with institutional risk appetite, this paper firstly discusses the mechanism of country system distance and the mechanism of OFDI motivation in the process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location selection under the framework of heterogeneous enterprises. It has a negative effect on the OFDI motive, which in turn has a negative impact on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Then, the analysis based on China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related data of 140 countries from 2003 to 2015 shows that the OFDI of Chinese enterprises has obvious market seeking motive and strategic resources seeking motive, among which market seeking type OFDI has significant supplement effect while strategic resources seeking type OFDI has squeezing out effect to some extent. The institutional distance between host countries and China can influence the location selection of Chinese OFDI through investment motive, i.e., Chinese OFDI tends to the countries and regions with smaller institutional distance, and the institutional distance can weaken the supplement effect of market seeking type OFDI and the squeezing out effect of strategic resources seeking type OFDI. From enterprise perspective, Chinese enterprises do not have “institutional risk preference” but have the feature of “institutional risk evasion” and choose the countries and regions with smaller institutional risk, smaller institutional distance. As a result, China should deepen market economy system reform, uphold domestic institutional quality, strengthen international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increase the institutional adaptive capacity of Chinese enterprises so as to effectively decrease the restriction of institutional distance on the location selection of OFDI, to optimize OFDI location distribution and to promote OFDI return and quality.
Key words: institutional distance; OFDI; investment motive; location selection; institutional adaptive cost; institutional risk preference; market seeking motive; strategic resources seeking motive
CLC number:F125;F272 Document code: A Article ID: 1674 8131(2020)02-0095-14
(編辑:朱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