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过年

王焕堤

小时候的日子好像过得特别慢，尤其是临到过年的那个月，一天天地数，一天天地盼，好不容易盼来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这天一大早就开始扫房。屋顶地面所有的旮旯都扫遍，然后在靠床里的位置糊上白纸，碗架子里边的隔层也铺上白纸，整个小屋子里立时焕然一新。

外间的灶台也都擦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小心地把旧灶王爷的像揭下来，放在炉灶里烧掉，再恭敬地把新请的灶王爷像贴在原来的位置上。

两边依然是那个内容的对联，上联是：“上天言好事”，下联是：“下界保平安”，横批是：“一家之主”。中间是灶王爷爷和灶王奶奶的像。听母亲说，过去的灶王爷爷两边各一位灶王奶奶，后来就只有一位了，现在是一夫一妻，不兴两个媳妇了。

贴上灶神后，再摆上一炉香和一盘灶糖。我就问：“为什么要给灶王爷吃灶糖呀？”母亲说：“给灶王爷爷吃灶糖是为了粘住他的嘴，免得上天说坏话。”

从小年儿开始，过年的气氛就越来越浓了，这时，说话就要十分注意，不许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母亲把攒了多时的白面都拿出来，开始蒸年干粮了。年干粮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另一种是拿面捏成的一种小动物，有头有尾，母亲说这叫“剩虫”。蒸好的年干粮依次放入一个小缸里，最后再放入“剩蟲”，代表年干粮吃也吃不完。

还有一种过年食品，是一种叫“鸡瓜子”的小菜，这种小菜是把用盐腌渍的黄瓜切成丁，再加一点儿鸡肉，用油爆炒，平时见不到什么油水的我，感到这道菜比什么都香。

这期间，母亲还要忙着为我缝一套新衣服。她认为平时的衣服可以差一些，过年了怎么也得让我穿上一回新的，免得让人家笑话。

转眼就到年三十了。晚上要守夜，我和母亲包完饺子后都静静地坐着，不让我多说话，以免打扰神灵。

过了半夜 12 点，我向母亲问了过年好，母亲给了我压岁钱后，我钻入刚桨好的悉娑发响的味道清新的被子里，等到天明，那才是正式过年。

盼了这么长时间的“年”，就这么开始了，却又好像快要结束了。其实真正的快乐，是在“盼”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