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风
一个潦倒穷困的男人在垃圾堆旁捡来一弃婴。从此,俩人的生活暗流汹涌。男人不仅成了瘸子,还跳楼自杀,俩人命运将会如何?
2007年12月7日傍晚,天气寒冷。王鹏去村头的垃圾堆里翻找破烂,发现垃圾堆旁边,放着一件崭新的花棉衣。他心中窃喜,赶紧伸手去扯,谁知里面竟裹着一个弃婴!
王鹏,1973年出生于河南省洛阳市的一个农家。在他8岁那年,父母相继得病离世,王鹏成了孤儿。他靠着吃百家饭长到13岁,乡邻们劝他学会自力更生。王鹏竟厚着脸皮去乞讨。后来乞讨也艰难,他只好去捡破烂,直至晃到了34岁。
王鹏去翻看棉衣,察看娃是否还有呼吸,却意外瞧见娃竟长有六根手指,且是个女婴,估摸七八个月大。他想转身离开,可女婴发出“哇哇”的啼哭声,纠结半天后,最终,王鹏把娃抱回了家,取名小宝。
为了照顾好小宝,第二天开始,王鹏就经常抱着她,去村里有孩子的人家,学习“育儿经”。怕记不住,王鹏拿一个小本本记了下来,因为文化水平不高,不会写的字,他就画图说明。
王鹏用旧衣服缝制了一件“背带”,天气暖和的时候,便带个水杯,背着小宝到处“寻宝”。遇到恶劣天气,王鹏有时也会低声下气求着村里的婆婆,帮忙照看小宝半天。
小宝要长身体,要吃得好些,穿得暖些,开销自然大了。即便王鹏比以前努力十倍,日子也过得捉襟见肘。过了两个多月,小宝突然生病了,上吐下泻了近半个月,整个人面黄肌瘦不说,还奄奄一息。
王鹏生了重新把小宝抛弃的念头。可就在王鹏抱起她踏出家门时,小宝竟然冲王鹏笑了。这一笑,令王鹏黯然失色的世界仿佛又亮了。他咬牙在心里发誓:以后,就算再去讨饭,也要将小宝养大!
王鹏到处求人救救小宝,终于有个村民给王鹏介绍了一个医术不错的医生,他给小宝开了几盒药,小宝终于又活过来了。
捡来小宝三个半月那天,她第一次会喊“爸爸”了!王鹏高兴极了,把这天当做小宝的1岁生日,并为她买了一个小蛋糕庆祝。
小宝一天天地长大,她怪异的六指也逐渐凸显在众人眼前。为了维持生活,那时的王鹏总想着不劳而获,所以,偶尔也会干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殊不知,这些行为再度引起村里人的嫌弃和愤怒,为日后埋下了恶果。
2012年9月,王鹏有急事外出,留小宝一人在家。等他赶回来时,正好碰到几个七八岁的小孩作鸟兽散。小宝则躺在地上哭个不停,身上还有些许的伤痕血迹。
“爸……爸,小朋友们说我是你捡……捡来的,说我是怪……怪物……”小宝瑟缩在王鹏的怀里抽泣着说,整个小身板都在颤抖着。王鹏心痛得不仅红了眼眶,怒火也随之涌上心头。
当即,王鹏找到那几个坏孩子,作势要把他们教训一顿。怎料,恰被他们的父母撞见。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就蔑视和侮辱王鹏:“畜生,放开你的脏手!”他们彼此争论不休。其中一个老赖居然质疑王鹏收养小宝的意图,说他其实是别有用意——给自己当小老婆!这一下,彻底把王鹏激怒了。
“混蛋!我让你嘴贱!”王鹏抡起拳头,咆哮着把老赖打趴在地。在打斗过程中,王鹏的左脚被老赖搬来的石头砸伤,他只好艱难地爬回家中。
小宝见到后,哇哇大哭着问王鹏:“爸爸,你怎么了?”借助小宝的帮助,王鹏爬到了床上躺着。他安慰她:“没事,爸爸很快就好了。”
为了让小宝早点独立,从她3岁起,王鹏就刻意训练她的独立能力。5岁多的她,不仅能自己穿衣洗漱,还学会了基本的生存能力。因为心疼花钱,王鹏没去医院,左腿自然瘸了。半夜时分,王鹏听见睡梦中做噩梦的小宝的惨叫声。王鹏很是伤心:瘸了腿的自己,以后拿什么去抚养小宝?更何况村里人都不待见他俩,难不成要被活活饿死?
不久后的一天早上,王鹏到村干部家耍横,让他把曾经欺负过自己的村里人召集在村头。然后,王鹏拖着瘸了的腿,手里拎着一把吓人的菜刀,带着小宝向他们发起了狠——
“因为你们的施暴,小宝无故受到伤害,而我的左腿也瘸了,无法正常生活。所以,你们得给我们一笔赔偿费!否则我以后见谁砍谁……”
此言一出,他们都被吓得心惊肉跳。最终,他们协商决定,愿意赔偿8000元,但附带一个条件:王鹏,必须滚出这个村子!
2012年10月底,王鹏拿到他们给的赔偿金,带着小宝离开了家乡,坐车来到广东省珠海市。王鹏隐姓埋名,开始新生活,他先是学了一门做早餐的手艺,然后在一所小学的校门对面盘下了一间小店铺,开始做早餐生意。
夜晚,在店里随意一铺的木板就是床,空气潮湿,蚊子多且大。小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王鹏就拿着一块用胶布缠过的硬纸壳给她扇风驱蚊。王鹏暗下决心,将来要让小宝住上大房子。
起初,王鹏对做生意毫无经验,小宝看见陌生人也会惊恐万分。如此下来,不仅来吃早餐的人寥寥无几,而且他俩也成了邻居街坊议论不断的话题。
为了让小宝变得开朗起来,以前不善交际的王鹏,也学会了跟顾客套近乎、聊家常。渐渐地,他们开始接纳王鹏。由于王鹏卖的早餐实惠又经济,花样多且好吃,颇受学生们和家长们的喜爱,生意也有了起色。然而,小宝的未来却始终成了王鹏的一块心病,他未找到肯接收小宝读书的学校。
2013年3月初开始,店里突然经常出现这种情况:有的说汤面里有苍蝇有虫子;有的说吃了这里的馄饨会拉肚子;甚至还有人说王鹏是黑心老板,专门弄些过期、变质的粮食做早餐……王鹏知道这背后可能有人眼红他的生意好,在找茬。
3月18日,店里突然来了三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其中一个貌似老板模样,戴着一根粗大的金项链,留着平头。“死瘸子,你挺有能耐的呀!敢跟老子抢生意,我看你是活腻了!”平头男子先声夺人。很快,他们把吃早餐的顾客统统赶出店。
王鹏握紧拳头,火冒三丈,但瞥见在一旁的木板上睡得正香的小宝,忍!殊不知,他们见王鹏不吭声,就更加来气了,开始在店里砸东西。
眼看一张凳子就要朝小宝睡觉的木板上砸去,在这紧要关头,王鹏扑了上去,把小宝紧紧地护在身下,可他的脑袋被飞过来的凳子砸了个正着,顿时鲜血直流。怀里的小宝猛地睁开眼,看到爸爸脑袋流血,她脸色吓得青紫。
王鹏听到身后的平头男子在低吼:“谁扔的凳子,没看到那里有孩子吗?”“正砸得起劲,没留意到孩子。”其中一人哆嗦地回答道。“不准欺负我爸爸!”正在这时,站起身的小宝竟冲到王鹏前面,张开两只小手。望着这一幕,王鹏鼻子还是酸了。
为了避免小宝受到伤害,王鹏把她抱到安全区域。而后他抄起凳子,怒吼着冲上去与平头男子等人搏命。不知过了多久,王鹏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他似乎听到小宝在哭喊:“爸爸,快救救我爸爸……”
等王鹏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吊着针水,脑袋被白纱包裹着。小宝把他的手抓得牢实,趴在他的床边上睡着了,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
原来,在王鹏店里滋事的是学校食堂里的人,而平頭男子正是食堂老板周总。他在当地颇有势力,是地头蛇。这次,估计是他眼红王鹏生意好,过来给下马威的。
他们来店里打砸后,好心邻居陈萍偷偷帮忙报了警,并将被砸伤的王鹏送进医院。陈萍还告诉王鹏,周总在警察面前污蔑他是黑心老板,且是他先动手打人的,还怀疑他有拐卖儿童的嫌疑。见王鹏昏迷,警察说,此案还有待查证,就暂且搁置一旁。
王鹏受伤要住院,就劝小宝乖乖住在邻居陈萍家。两天后,王鹏没等来警方的消息,强行出了院。因为这一遭下来,医药费已耗去了他的大半存款。
3月20日,王鹏拖着疲惫的身心归来,看到店内一片狼藉,想到自己活得实在窝囊,苦心经营着的好生活,竟被毁于一旦;想到可怜的小宝还要跟着他受苦受罪,而他连她小小的上学梦也实现不了……
王鹏顿觉万念俱灰,决定跳楼!
上午10点整,王鹏一瘸一拐地爬到学校食堂右边的教师楼楼顶——八楼。一眨眼的工夫,楼下就聚满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随之警察也赶来了。在楼顶边缘,王鹏情绪异常激动,用嘶吼的嗓音,控诉着生活对他的残忍、周总等人的恶行。吼完,王鹏绝望地闭上眼,朝下一跃。
地上本躁动着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正当王鹏以为自己已挂掉时,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哗然声。原来,在教师楼和食堂的中间有一根电线,线上缠着尖刺铁线。此刻,它竟牢牢地勾住了王鹏的衣袖,使他命悬一线。
“爸爸,你在干什么?你不是告诉我,要勇敢活着的吗?”王鹏看见陈萍抱着小宝出现在人群中。
一阵冷风吹来,王鹏被仇恨和愤怒蒙蔽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开始挣扎着想要活命!怎料他一挣扎,电线负载过重被扯断,随着一声脆响后,他又接着往下坠!
危难之际,王鹏被地上刚好鼓起来的气囊接了个正着,随即又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给他消毒、清洗、包扎伤口,也做了全身检查,特别是做CT,排除了颅脑损伤。所幸,王鹏福大命大,受的都是些皮外伤。
其间,小宝满眼泪花,死死抓牢王鹏的手,嘴里一直念叨着:“爸爸,我不要上学了。爸爸,我只要你……”
王鹏试着帮小宝抹干泪水,谁知越抹越多,最后俩人抱头痛哭。良久,王鹏满脸愧疚:“小宝,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再也不干傻事了!”经此一劫,王鹏仿佛重获新生般,决心要带小宝好好地活下去!
4月6日,王鹏身体恢复良好,用剩余的存款把店铺简单修整了一番,继续营业。此时,店里突然来了好多顾客。就在王鹏百思不得其解时,周总挎着皮包,竟然也出现在店里!
王鹏和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以为又要出什么娄子。孰料,他诚恳地向王鹏道歉,然后从皮包里掏出崭新的厚厚一沓钞票,说是自己应当承担的赔偿费用。
原来,随着事件的发酵,王鹏跳楼的视频被围观的群众传到网上。他和小宝在老家的身世,也被人知晓得一清二楚。一夜之间,王鹏作为一个穷困潦倒的收破烂汉,因收养弃婴,赢得了众人的称赞。
事后,警察也主动找到食堂老板周总,向他说明了情况,并要求他赔偿给王鹏造成的一切损失,否则依法处置。旁边的小学听说了此事后,教学主任主动来王鹏店里,表示愿意接收小宝上学。
生活突然来了180度大转弯,王鹏和小宝都高兴坏了。上了学的小宝,仿佛一夜长大。她知道爸爸每天忙生意,很劳累,所以从来不让爸爸操心她的学习,她的学习成绩很好,读二年级后,还担任了班里的副班长。
为了让小宝有个好的环境,王鹏在店面旁边的小区,租了一套小两室。每天王鹏收工后回到家,小宝还会像个小老板似的,和爸爸一起核算账目。没了后顾之忧,王鹏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生意上,以致生意越来越火爆。
2015年5月,王鹏带小宝去妇幼保健院做了多指切除手术,很成功。次年,由于王鹏经营的早餐店生意红火,不仅扩张了店面,还多招了两位服务员。
2018年12月,王鹏攥着这些年来努力工作攒下的存款,在当地购买了一套二手的小两室的房子。入住的那一天,阳光明媚,王鹏盛情款待了邻居街坊。席间,小宝骄傲地告诉大家,她被校领导选为元旦晚会的小主持人。邻居们纷纷夸王鹏命好,有一个这么棒的女儿。
“爸爸,在那一天,我要向全校老师、同学们隆重介绍你,我有一位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不知何时,小宝泪流满面,但眼眸里却闪着耀眼的光芒。
2019年11月,王鹏带着小宝回了一趟老家。得知王鹏的改变全是因为小宝后,大家纷纷竖起了大拇指。都说为母则刚,其实当父亲的也是一样,因为这一切都出于爱。
编辑/宋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