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小戏《一袭白衣》

莫霞

时  间： 2020年除夕夜

地  点：  某地医院

人  物：

小  眉  女，90后，护士

林  洁  女，小眉母亲，护士长

向护士  女，隔离病房护士

李护士  女，隔离病房护士

[幕启，医院，隔离病房。李护士查看林洁病历。

李护士  （通过对讲话筒）向姐姐，请给护士长拿一袋利巴韦林。（从病房内区下）

[向护士由病房外区上，通过缓冲区换防护服，进林洁病房。

[同时伴唱起：

夜深深，人静静，为什么除夕夜万户无声？关住窗，锁住门，问苍天何时还我人间馨宁？

[向护士给林洁打完针，拔针。

林  洁  （望着窗外）好安静的除夕夜啊……今年又不能陪小眉过年了……

向护士  护士长，您总是拿“值班”当借口也不是办法，小眉迟早要发现的。

林  洁   “新冠肺炎”来得太快，隔离病区又太危险，医院已安排她在普通病房，我叮嘱她不要过来了。

向护士  （擦泪）前几天还与您一同战斗，可现在您却躺在病床上……好多同事都倒下了，护士长，我好怕……

林  洁  （忍住泪水）哭什么？（开玩笑）我还舍不得死呢！

[向护士背身不忍，默默退出，经缓冲区脱防护服。

[小眉抱着一盒饺子上。

小  眉  （唱）热腾腾饺子喷喷香，

小眉我抱在怀中把妈妈访。

为什么她连续值班不休养？

为什么不同意我申请轮岗？

怨妈妈又把妈妈想，

盼只盼除夕团圆在病房。

小  眉  向姐姐！我妈妈呢？

向护士  護士长？她、她在病房，哎，你不要进去。

小  眉  你帮我叫一下她。

向护士  （遮掩）她太忙了。

小  眉  那我等她！今夜除夕，我要与她一起过年呢。

向护士  （不忍，劝）小眉，回去吧，她不会出来的。

小  眉  为什么？

向护士  她不让你来。

小  眉  凭什么？我自己去找。

向护士  你不能进去！

小  眉  哎呀你紧张什么？我又不进病房，就在窗

口看一看——

向护士  （叫住）小眉！护士长她……

小  眉  她？

向护士  她被传染了！正在隔离治疗，不想叫你知

道……（指林洁病房）

小  眉  妈妈！（趴向窗口，看到林洁）

（唱）见妈妈憔悴消瘦脸枯黄，

霎时间酸泪行行涌面庞。

妈妈呀，忍见你病势沉沉无力躺，

可知儿万般无奈在心房。

忍见你病榻无人多凄凉，

可知儿心急如焚痛断肠！

（打开对讲话筒）妈妈！

林  洁  小眉！（挣扎起，想下床，无人照料，险

些摔倒）

小  眉  （一时情急，想冲进病房）妈妈！

向护士  （拦住）不能进去！

小  眉  妈妈她需要我！

向护士  （厉声地）小眉！你是一名实习护士，当知道不穿防护服进隔离病房的后果！

小  眉  （猛醒）快，给我防护服！

向护士  你不是这里的护士，进不去的！

林  洁  （通过对讲话筒）小眉听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吧！

小  眉  （伤心不已）妈妈，你为什么骗我……（忽然想到）对，我现在去打申请报告，我要调到隔离病房，我要接替妈妈的岗位！到了这里不但能照顾病患，还能照顾妈妈！（欲走）

林  洁  小眉！我不许你来！

小  眉  为什么！

林  洁  你还小，又没毕业，还在实习期，处理疫

情和突发事件都没有经验……

小  眉   妈妈！记得疫情暴发，是你第一个接触病人，那时我真为你自豪。为什么你能做的事，却不让我做？当初我申请到一线，你也不同意……可如今你患病在身，正是需要女儿的时候，女儿怎能离你而去？妈妈，求你了，你就让我帮帮你吧……

林  洁  （唱）心碎瓣瓣如刀绞，

我又气又急又怜又愧五内烧。

小眉啊，妈无有你心中那样崇高，

妈也是人也有私心藏心梢。

也曾经你我名字向上报，

是院长亲自将你名划掉。

说你爸是医生冲在前，

我是护士长重担挑。

岂能让女儿再涉险，

一家三口刀尖飘。

猛然间一丝侥幸心头闪，

只望你远离危险无病夭。

这病房最毒病菌肆虐扫，

我成了传染之源毒性高。

怕儿传染受折磨，

怕儿倒下失独苗。

二十年每遇险情带头冲，

就让我自私一回护家小。

若不听劝工作去，

你忍心一颗娘心日夜悬吊时刻惊扰苦受煎熬！

（激动之下，呼吸困难）

小  眉  （想冲进去，又怕妈妈生气，呼叫）护士快来——

[李护士从内侧病区上，将林洁扶到病床休息。

李护士  （通过对讲话筒）小眉，不要担心，护士长只是太激动了，一时供氧不足。你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了……（下）

小  眉  （松了一口气，半晌，拿出饺子）妈妈，我听你的话，你不要生气了。今夜是大年三十，我趁换班休息时间回家做了你最爱吃的虾仁饺。你看，薄薄的皮儿，嫩嫩的馅儿，我放在送餐口，你也来尝一尝女儿的手艺，好吗？就快十二点了，爸爸那边我已送去一盒，现在你就让女儿隔着这道门，陪你一起过个年吧。

[林洁过来抱起饺子盒，好似抱着女儿一样，终于禁不住痛哭。小眉在窗外远远看着，也泪如雨下。

林  洁  （唱）二十年为人母育儿操持，

今朝里初尝回报悲喜交集。

小  眉  （唱）二十年为人女恩情受尽，

今朝里始报春晖只恐太迟。

林  洁  （唱）这疫情来得突然去无期，

我这里生死难料云雾谜。

小  眉  （唱）做护士见惯了生死别离，

今朝里个中滋味唯自知。

林  洁  （唱）当初忙碌亲人远，

小  眉   （唱）如今咫尺难触及。

林  洁  （唱）妈妈的心碎了一地，

小  眉  （唱）女儿的心乱麻缠丝。

林  洁  （唱）想见不敢见背身偷泣，

小  眉  （唱）想见不能见无语泪滴。

二  人  （唱）啊，一道隔离门，隔断了两处母女一处牵思。

小  眉  （摸着窗）妈妈，转过身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唱）看一眼妈妈枯瘦的手，

儿多想为你打针驱病疫。

妈妈呀，你是榜样在儿心，

因此才立志学护理。

临近毕业来实习，

向妈妈学习经验和勇气。

看一眼妈妈消瘦的脸，

儿多想勤加照料把病医。

妈妈呀，从前是妈妈护女儿，

到如今女儿已大要护亲慈。

从前是妈妈怀中小公主，

到如今雏鹰待飞要展翅。

从前是女儿有难妈妈帮，

为什么妈妈患病反把儿弃？

看一眼妈妈清澈的眼，

儿要为你把阴霾拭。

灾难击不垮人间情，

疫情面前要顶天地。

风雨吹不散昂扬志，

请妈妈莫担忧莫怀疑信女儿不负这干净素洁一袭白衣！

林  洁  （唱）隔窗儿摸一摸女儿的手，

小手儿与妈妈一样坚毅。

总以为女儿还小不懂事，

一番话有情有理我热泪滴。

隔窗儿亲一亲女儿的脸，

脸庞儿温温热热透情意。

从前是风雨来袭父母挡，

从今后重担托儿来交移。

自我防护多谨慎，

病患当做亲人治。

妈妈把切身经验传给你，

妈妈将病患感受告诉你。

一同研究一同摸索，

母女携手来战疫！

隔窗儿擦一擦女儿的泪，

喜的是儿已大心已定不惧不退承继了这干净素洁一袭白衣。

二  人  （唱）啊，一道隔离门，隔不断两处母女一处坚志。

林  洁  小眉，我的好女儿……妈妈好想抱抱你啊……

小  眉  （隔窗拥抱）妈妈，你等着，女儿即将穿上防护服，成为一名真正的隔离病房护士……

林  洁  （緊贴着玻璃）真温暖啊……

[母女隔空相拥。

[新年的钟声，沉重而雄壮。

[伴唱起：

夜深深，人静静，

为什么除夕夜万户无声？

关住窗，锁住门，

关不住穿墙越壁人间真情。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