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宁波幼儿高等专科学校,浙江 宁波315000)
社会经济体制的转轨和社会结构的转型对个体的发展和社会化带来了一系列冲击。[1]大学生正处于社会化的重要时期,他们正从被动的“受化”阶段转向“动态发展平衡”阶段[2],在这过程中,他们可能会出现适应不良、心理发展不平衡、进而导致冲突加剧,产生一系列问题行为。这也给高校德育工作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因此,对大学生问题行为现状的了解,以及影响机制的探讨有助于教育者提出针对性的策略来帮助他们更好的应对问题,促其健康发展。
问题行为是个体表现出的偏离社会常态的行为,是个体发展过程中常见的现象。Jessor等人提出的问题行为综合交互解释模型,认为外在社会支持和内在心理素质等因素可增加或降低问题行为发生的概率[3]。另一方面,发展心理学也愈发从生态化角度出发看待个体发展中的问题,即个体所处的自然环境和社会文化背景对个体心理或行为问题产生重要影响。
从外在路径出发,社会支持是影响问题行为的重要因素之一[4]。社会支持被定义为个体真实获得或感知到的由个体所在社区、社会关系网或亲密关系提供的一种工具性或表达性支持。许多研究者表明,社会支持是个体在面对压力时的关键保护因素。尤其对于儿童和青少年来说,社会支持被视为一种社会资本[5],保护个体免受或减少压力事件带来的负性影响。简单地说,就是当面临压力和困难时,有较多社会支持的个体比那些有较少社会支持的个体更能克服抑郁等不良情绪[6]。因此,社会支持可以帮助个体更好地适应负性环境,减少问题行为,即社会支持程度越高,大学生发生问题行为概率越低。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1:社会支持对大学生问题行为有显著的负向预测。
另一方面,个体的内部心理特征作为影响个体行为的内在路径也受到了许多研究者的关注。研究者认为个体自我控制能力、心理易损性,情绪情感等均会影响个体行为表现[3]。而较高的自控能力,坚韧的心理素质,良好的情绪情感,可有效提高个体心理容纳性,增强思维灵活性,拓展个体思维图式。这种高水平的思维能力可有效提升个体的适应能力。因此,培养个体良好的自控能力、心理韧性、乐观、希望等积极心理品质也有助于减少个体问题行为的发生。而积极心理学提出的积极心理资本概念四个核心成分就是:自我效能(有信心通过投入必要的努力完成具有挑战性的任务)、韧性(个体遇到困难或身处逆境时,能够坚持不懈,并迅速复原,摆脱困境,甚至成长的积极心理品质)、乐观(个体具备的对结果积极预期或对事件作出积极归因的认知特性)和希望(坚持实现预定目标,并在必要时对目标路径进行重新定向,以完成目标的积极心理状态)[7]。对积极心理资本有针对性的培育开发,可提升个体竞争优势,对个体具有积极意义[8]。目前有关积极心理资本和问题行为的研究多集中在理论研究上,相对应的实践研究较少。但大量实证研究已表明,积极心理资本对个体起着积极促进作用:如在组织管理领域中,积极心理资本对个体工作满意度、组织公民行为等有促进作用;在心理健康领域中,积极心理资本对心理健康各项指标、个体主观幸福感等均起着积极预测作用[9]。此外,研究者认为在积极心理学视野下,亲社会行为媒介(如,亲社会性电子游戏)所诱发的亲社会行为心理和行为,正是积极心理资本的体现。[10]因此,积极心理资本的正向作用,可有助于提高个体的正性行为,从另一角度来说,可能也有助于改善个体的问题行为。基于此,本文提出第二个假设H2:积极心理资本对问题行为有着显著的负向预测。
此外,越来越多研究表明,心理资本与社会支持两个因素并非相互独立[11],心理资本的4个核心成分对社会支持均有积极影响[7]。此外,对留守儿童、留守高职学生、老年人等群体进行研究时发现,积极心理资本与社会支持密切联系,对他们的行为有着显著的正面影响。[2]-[14]因此,提出本研究的第三个假设H3:积极心理资本与社会支持呈显著正相关。
综合上述三个假设,我们认为社会支持、心理资本、问题行为三者相互联系,但社会支持和心理资本如何作用于问题行为呢?研究者提出两种模型来解释社会支持对心理健康的影响,一种是主效应模型,即社会支持直接影响心理健康,另一种是缓冲效应模型,即社会支持通过个体内在认知影响心理健康。心理健康与问题行为紧密相连。这提示,社会支持对问题行为的影响模式可能也存在这两种情况。其中,张大均等人研究发现个体的内在特征心理素质和自尊在青少年社会支持和问题行为间起到链式中介作用[4]。同时,研究者对留守儿童的社会支持与情绪行为问题进行探讨,发现积极心理资本起到了中介作用[12]。这两个结论从另一角度支持了社会支持的缓冲效应模型,即社会支持通过影响个体内部系统来发挥作用。由此,进一步提出第四个假设H4:大学生积极心理资本在社会支持与问题行为间起到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大学生问题行为、社会支持和积极心理资本关系密切,彼此互相影响,且社会支持可能通过积极心理资本影响问题行为。据此,本研究构建如下假设模型(见图1),通过结合影响问题行为的外在路径和内在路径,从生态发展角度出发,探讨大学生问题行为的产生机制,进而为降低或避免问题行为发生的概率提供实证依据,同时,还可根据所得的实证结果提出相应的干预策略,从而更有效的促进大学生健康成长。
图1 假设模型图
采用随机抽样法,选取宁波教育学院在校大学生413名,回收有效问卷318份,有效回收率为77%。女生268人,平均年龄19.58岁(SD=0.84),男生50人,平均年龄19.71岁(SD=0.96)。
社会支持采用《大学生社会支持评定量表》进行测量,由叶悦妹等人(2008)编制[15]。该量表编制基于肖水源的社会支持理论模型。量表采用5点计分,不符合记1分,符合记5分,共分三个维度,包括主观支持、客观支持、支持利用度。总量表的同质信度达到0.91,各维度一致性为0.845、0.814、0.874,重测信度良好。
积极心理资本采用《积极心理资本问卷》[8],该问卷采用7点计分,得分越高表示积极心理资本水平越高。其中效能为7项、韧性为7项、希望为6项、乐观为6项,各维度内部一致性α系数分别为0.876、0.761、0.855、0.817,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问题行为测量采用《青少年品行问题行为倾向问卷》[16],该问卷共14个项目,分为三个维度,包括违规倾向、成瘾倾向和攻击倾向。该问卷各项目在所属因素上的负荷均在0.5以上,总问卷和各维度的α系数均大于0.8,信效度良好。
被抽取到的被试统一在教室里完成问卷,完成时间20分钟左右。测试前,主试向被试宣读指导语,并告知所得数据只用于研究,所有资料将严格保密。所有数据采用SPSS 20.0和AMOS 22.0进行分析。
对社会支持、积极心理资本、问题行为各个维度之间进行了相关分析。由表1可知,排除问题行为中的成瘾倾向维度,以及攻击倾向和自我效能,其他各维度之间均相关显著,且社会支持、积极心理资本各维度之间均呈正相关,而这些维度与违规、攻击均呈负相关。
表1 各变量的描述性分析和相关分析结果
通过对社会支持、积极心理资本、问题行为的理论梳理构建假设模型(见图1)。考虑到问题行为中的成瘾倾向与心理资本多个维度不相关,因此,在原模型中去掉成瘾倾向这一维度。随后采用极大似然法对假设模型进行估计检验,结果显示:χ2 =49.070, χ2/DF=2.133, RMSEA = 0.060, CFI = 0.973, SRMR=0.0436。所有观测变量均纳入模型,除参照指标外,其回归系数均达到显著。模型合理,进一步进行中介效应检验。
使用Bias-Corrected Bootstrap程序检验中介效应显著性,利用重复随机抽样方法对318份数据进行1000次重复抽样,形成一个近似抽样分布。用第2.5的百分位数和第97.5的百分位数估计95%的中介效应置信区间。如果间接效应在95%的置信区间(95% CI)之间未包含0,则表明具有统计效应,若直接效应在95% CI之间包含0,则表明完全中介。结果显示,间接效应为-0.285~-0.087(此区间不包含0),直接效应为-0.336~0.016(此区间包含0)。由此可见,心理资本在社会支持和问题行为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见表2和图2)。
表2 积极心理资本在社会支持和问题行为之间的中介效应检验
本研究从生态系统角度出发,探讨了影响问题行为的外在路径和内在路径。结果发现,社会支持和心理资本对大学生问题行为有显著负向预测,该结论验证了假设H1和假设H2,即建立良好的社会支持和培育积极的心理资本可有助于降低大学生问题行为发生概率;社会支持和积极心理资本呈显著正相关,该结论验证了假设H3,说明社会支持和积极心理资本相辅相成,互相促进;此外,积极心理资本在社会支持和大学生问题行为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该结论验证了假设H4,进一步揭示了社会支持和积极心理资本是如何降低(避免)问题行为发生的,即社会支持通过积极心理资本的中介作用降低问题行为的发生。积极心理资本作为内在保护机制,帮助个体形成较高的自我效能,良好的韧性,积极的归因以及坚定的目标;社会支持作为外在保护机制,通过积极心理资本提高大学生承压能力,减少他们在社会化过程中出现的适应不良、心理发展不平衡等问题,降低问题行为出现的概率。基于上述结论,我们得出要预防和干预大学生问题行为,需要同时从社会支持(外在路径)和积极心理品质(内在路径)两方面着手,增加他们的社会支持网络,培育他们的积极心理品质。
图2 积极心理资本在社会支持和问题行为之间起到的中介作用
首先,构建以积极社会支持为导向的多元支持网络。社会支持作为一种社会资源对大学生的健康成长具有重要作用。主观支持,是个体自身感受到的内在情感支持,是被理解、被尊重、被支持;客观支持则是物质和人脉关系的支撑,来源于家庭、学校、同伴;支持利用度则是个体运用社会支持来增强自我保护,促进身心健康的能力。以往研究已表明,个体在遇到压力或挫折时,良好的社会支持有助于个体从他人处获得安慰与补偿,降低个体的挫败感等负面认知,提升心理健康水平,调节自身行为,有效降低问题行为的发生概率[4]。另一方面,针对已发生的问题行为,合理运用社会支持亦可缓解个体问题行为,降低再次发生概率,如研究表明社会支持可缓解那些童年期遭受虐待的个体的问题行为[17]。因此,搭建家-校-社多元社会支持平台,提供情感和物质(人脉)支持,可有效改善大学生的问题行为。
其次,构建以预防为主,干预为辅,积极心理为导向的积极育人机制。研究结果表明,积极心理资本对问题行为也起到负向预测。积极心理学作为一个新兴的心理学思潮,高度重视人自身所蕴含的积极思维方式,激发人的内生动力,体现“以人为本”,非常契合大学生的积极心理需求。以往高校针对产生问题行为的学生往往通过对其负面行为进行批判或惩罚,或寻找解决问题的对策。进而导致过于关注问题本身,而忽视了个体积极情绪的培养和内在潜力的挖掘。积极心理的理念则是在充分尊重个体的基础上,调动个体主观能动性,激发个体积极潜能,使得个体具备自我向上,自我教育的能力[18]。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育人机制,其最大的特点便是关注人性中的积极面,进而预防避免个体负性情绪或行为。因此,将积极心理学理念引入育人机制,将工作重点从关注“问题行为”,转向培育学生“积极心理资本”是高校教育研究的创新,将“预防”摆在“干预”面前,可以为提升教育工作的实效性提供新思路、新视角。
第三,社会支持—积极育人双管齐下,构建基于积极心理的支持-育人体系。研究结果已经表明社会支持和积极心理资本密不可分,且积极心理资本在社会支持和问题行为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由此可见,社会支持通过积极心理资本可更好地发挥作用。因此,将积极心理资本融入社会支持多元网络中,通过家-校-社的网络支持,提高个体的自我效能、韧性、乐观、希望等积极品质,进而避免或降低问题行为的发生。通过将积极心理的理念引入社会支持系统和高校育人机制,构建积极支持-育人体系,将问题行为的事后干预转变成事前防御,能更有效促进青少年、家庭与社会的良性发展。
综上,通过构建以积极的社会支持为导向的多元参与、多方联动的防范机制,以积极理念和行为为引领的问题行为合力育人机制,可有效预防大学生问题行为的发生,帮助大学生树立积极理念,培育积极希望,形成积极人格,更好地教育帮助他们成长成才,更好地完成学校立德树人的使命与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