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榕
在中山市第五届班主任技能大赛中,我获得了一等奖。荣誉之于学校固然可喜,回想起连日来的备赛,亦不无感慨。
第一次参加班主任技能大赛的经历铭心刻骨。首先赛程跨度很长,前后历时3个月,经历镇区选拔赛、市级初赛和终极决赛;其次比赛规格很高,从初赛笔试内容的分布,到决赛比赛项目的设计,再到流程的环环相扣,层层推进,处处考验着班主任的专业能力和工作技巧;再次,压力很大,这种压力来自于自己对外界环境的感知,更来自于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最后,反思和疑惑很多:在我们用社会学、心理学的观点介入班级管理时,是否应该拥有属于教育学的立场?作为班主任,我的价值定位是什么?我的学生观和家长观又是如何构建的?我曾错失许多教育的契机,如何弥补?诸如此类。
思绪再度翻飞,联想起班主任的工作经历,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个时期。
热情期:新鲜,新奇。从安静的校园进入喧嚣的社会,甩开了厚重的书本,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那份向往与期待如同朱自清先生在《春》中的描述:“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这个阶段的我精力旺盛,热情澎湃,与学生建立起的“革命情谊”牢不可破,坚不可摧。教育家夏丏尊先生在《爱的教育》中说道:“教育之没有情感,没有爱,如同池塘没有水一样。没有水,就不成其池塘,没有爱就没有教育。”可是有了爱的底色,疏了爱的表达,我也时常陷入歇斯底里的境地,生命能量损耗巨大。
经验期:常规,常态。经过一轮循环教学,我对孩子们的心理特点及行为方式有了基本的了解,对常规性的问题也形成了基本的教育思路。尤其深深地知道,班级管理不是绿林好汉的英雄联盟,优秀的班集体自有其运行轨迹。从具体而琐碎的班级事务抽离出来,我开始站外围审视班级管理这盘棋的下法,形成以三年为成长周期的整体“作战意识”。
七年级的学生身体和心理急剧发展,情感细腻、敏感,渴望在新的群体中得到关怀与重视,渴望在和善而坚定的班级氛围里重新规划自我、实现自我,因此,班级管理以“培育自觉”为主线;八年级的学生自我意识进一步明晰,自我判断与决策意识增强,但自我管理和调控能力相对较弱,他们的社会关系进一步丰富,但亲子关系和男女人际关系等也面临新的挑战,因此,班级管理以“呵护成长”为主线;九年级的学生规则意识、秩序意识增强,临近毕业,即将到来的离别让他们产生了复杂的情感,第一次面临关系自身长远发展的问题也使得他们必须对未来做出负责任的选择,因此,班级管理以“托举成功”为主线。
这样一种“整体作战意识”和“有节奏的秩序管理”曾使我们创造了许多辉煌,各类一等奖收入囊中。然而,荣誉的背后却是交流的减少,笑容的消散,眼神的逃避和逃之夭夭的庆幸,孩子们的反应刺痛着我,让我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后来怀孕休假,理想还未来得及丰满,就宣告了破产。
沉淀期:新鲜,新奇。这个阶段的新鲜和新奇不再是刚刚走出象牙塔时的对工作对象和工作内容的新奇,而是更多地触及学生个体,学生群体以及现象的本质属性,毕竟之前的“伤”还在。在阅读了教育学等相关理论书籍后,我逐渐领悟到我的“失之所在”。从学生个体角度看,学生只有通过互动交往才能形成“自己的人格同一性”和对“社会的成熟认知”;从班集体的角度看,只有促使个体在“更多思想,更多选择,更多发展可能性”的基础上达成高質量的共识才能形成牢固的集体归属感。我所缺失的是对学生作为具体人的认知,而智慧型的班主任需要创建的是既保持学生个性,又不失班级凝聚力的更为成熟与包容的班级文化氛围。
由此,我们的主题班会改变了教师主导的形式,实行小组承包制,学生学习生活中的必然或偶发问题都可以转化成真实的教育资源。于是,我们的班级活动丰富了起来,学生以兴趣结盟,自编自导自演情景短剧,开展班级内部篮球联赛,开展“1+1”学雷锋义卖活动等。我们开始引述犯罪心理学的“破窗理论”解决班级卫生问题,运用“跛足策略”分析自信心缺失的问题,也运用大众传播学中的“意见领袖”分析班级小团体问题。没有了声色俱厉的说教,多了平等和谐的交流,学生觉得新鲜,也受用。
目前班级管理虽然“旧伤未愈,新伤又发”,我却不再那么抓狂。
于荆棘中拾花,且痛且难,且美。
本栏责任编辑 王思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