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6年上映的《驴得水》与2019年上映的《半个喜剧》都是由开心麻花团队制作的电影,两部作品虽然都被贴上了喜剧片的标签,但片子中的场景设定、人物塑造以及主题表达方面带给观众更多的是“笑中带泪”的体验。
【关键词】《驴得水》 ;《半个喜剧》; 喜剧片;叙事 悲剧
喜剧片,作为较受观众喜欢的类型电影之一,在总体上有完整的喜剧性情节,创造出喜剧性的人物形象以及场景。郝建在其著作《电影类型学》一书中对喜剧片的定义也很明确地指出“它是以种种手法引人发笑并表达人类的自信心和超越精神的影片。”因此,喜剧片中不管是情境营造还是人物设定或是主题表达都趋向于达到“笑的效果”。
开心麻花团队对于喜剧情有独钟,狠狠地抓住喜剧的搞笑功能,在影片的情境设置中进行天马行空的架空设定,《夏洛特烦恼》《羞羞的铁拳》《西虹市首富》等影片都给观众带来了不一样的笑感沉浸式体验。但由周申、刘露执导的《驴得水》和《半个喜剧》却在核心价值以及思想观念上对喜剧片做了更深刻的阐释。
1. 故事主题设置的悲剧化
喜剧的最大特点是它能让人发笑,但“笑”不是唯一的特点,只有把“笑”的完美形式与深沉严肃的内涵相结合,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喜剧艺术。我国早期喜剧片独特的民族风格是形成的一以贯之的时事讥讽、悲剧情调和平民意识,《驴得水》与《半个喜剧》可谓延续了其品牌内容。
2016年上映的《驴得水》是开心麻花的第二部电影,当时很多观众受《夏洛特烦恼》的影响满怀期待去电影院观看,但却发现从情节到人物到风格整体突转,《夏洛特烦恼》和《驴得水》都是从话剧改编而成的电影,但前者在场景的设置上要强于后者,后者所带有的舞台味更多一些。但是《驴得水》通过对于人物立体化的塑造以及主题上的批判性都使得观众在观影体验中感受到喜剧艺术的高级化,即悲剧意识的表达。
2019年开心麻花出品的《半个喜剧》是《驴得水》原班人马三年打造而成,同样是由舞台剧改编而来,其对于当下社会现象以及当下年轻人的生活处境做了更多关注。在理想与现实、爱情与面包的选择中,张弛有度地展现了笑点和痛点并存,其主题表达更贴合当下,映射现实中的你我他。
从《驴得水》到《半个喜剧》,不管故事背景设置在何时何地,其共性却是对小人物追求个人理想及目标的过程中与外在环境、人物关系发生冲突后,在不违背道德前提下,坚守自己做人、做事的底线这一精神内涵的表达。同时,影片中采用讽刺、巧合、错位、夸张等手法烘托出“笑中更显悲”的、易使观众产生共鸣的主题。
2. 主要人物塑造的立体化
高尔基说,文学是人学,同样,影视剧也是人剧。人物在作品中承担着重要的功能,他是影片的灵魂,是核心,情节、矛盾冲突离开人物就无从谈起。而优秀的演员在喜剧片中,是笑点的最佳缔造者,也是现实生活中你我他的呈現者。因此,电影作品中对于人物的塑造就极为关键。角色是一个人在社会中所处的位置。与角色相对应的是地位,反映了社会对他们的评价。大部分观众会选择与自己角色和地位相应的电影观看。以演员任素汐为例,在《驴得水》和《半个喜剧》中,她的出演都为影片增色不少。
在《驴得水》中,任素汐扮演的角色张一曼,她作为一位知识分子,崇尚个性解放、向往自由生活,但最终无法忍受欺凌选择自杀。张一曼的悲剧体现的是知识分子的软弱和妥协,她就像生活中的真人那样,有血有肉,似乎比真人还要真,因为在她的身上概括着一类人的特征,体现着一定的社会意义。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将人的需求从低到高依次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在《半个喜剧》中,任素汐塑造的是一位生活在大都市里的小人物莫默,她是一位大龄剩女,独立外向,性格直爽,从不说谎。她追求自己的爱情,敢爱敢恨、不愿将就,她是追求最高层次需求的体现者。影片以现实切入,展现的是年轻人面对现实和理想所做的选择。影片中塑造的男主人公孙桐是为了更好地衬托莫默。影片中刻画的人物虽普普通通,但恰恰如此更接近观众的审美趣味与观赏需求。影片中人物所处的当下时空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这样的故事也更容易使观众接受。因为故事涉及的主要人物不多,所以观众能够快速进入剧情,并与主人公产生共鸣。观众同剧中主人公一同体味着酸甜苦辣,一起哭,一起笑,感受着在普通平凡中所蕴含的伟大力量。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曾说,演员的使命是表现人的精神生活,并能在精神上影响与之进行交流的观众。任素汐在这两部片子中都做到了,而且较为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有观众评价她为本色演出,大概是对她最高的褒奖了。在《驴得水》和《半个喜剧》中,任素汐虽然出演的都是小人物,但是都是片子中的灵魂人物。
3. 场景内容设定的生活化
《驴得水》和《半个喜剧》都是由舞台剧改编而成的电影,改编的成与败主要因素之一在于节奏。话剧要符合三一律,而电影需要淡化舞台味,强调场景的跳跃性,因为电影是高度生活化的。所以,演员演话剧需要夸张,那么电影中的表现就需要自然、生活化。
《驴得水》中的场景设置就还带有更多的舞台味,场景较少,大多数的情节都是发生在那所学校、那间教室,在空间的设置上就带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它却通过充满戏剧性的情节以及成功刻画的几位典型人物做了较好的弥补,于是豆瓣给出了8.4的评分。这部电影讽刺意味很浓,通过对几位知识分子的刻画,辛辣地讽刺了那些在名誉、金钱和权利等诱惑面前迷失自我、违背社会公德的人,揭露了腐败以及人性的恶。
相较于前者,《半个喜剧》的场景设定就更加灵活多变一些。这部电影最主要聚焦于当下社会年轻人的生活状态,关键词设定在“北漂”、“大龄剩女”、“渣男”颇为吸睛的点上,通过几位主要人物的关系、心理变化、行动等,讽刺人情社会中的人情关系以及特权阶级导致的不公。在场景的设定上,随着情节的发展不断切换,这既是影片中人物赖以生存的时空,也是影片主题展现的必要时空。叙事的空间是叙事结构与叙事内容的载体,尤其是影片开场的第一场戏,场景设定在一间两居室的房子里,人物轮番登场,巧合、误会与意外制造的喜感逐步升级,有限的空间却为刻画人物性格以及情节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从《驴得水》到《半个喜剧》,两部喜剧片都赢在了内容上。好的故事,体现的矛盾冲突是激烈的,刻画的人物形象是入木三分的,反映的主题思想是深刻有内涵的。观众对影片的消费建立在审美水平愈来愈高的基础上,好作品给观众带来的是沉浸式的审美体验。《驴得水》的故事伴随着孙佳佳坐着车缓缓离去的画面结束,《半个喜剧》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结束,“以喜剧的形式体现悲”大概是这两部片子异曲同工之处。当影片结束,观众的思绪仍在其中,反观自己、反思人性、反思社会。
4. 叙事技巧运用的灵活化
叙事是电影重要的表现手法之一,电影依托画面语言与有声语言进行叙事,叙事的过程中就必不可少地要用到很多技巧。技巧是艺术创造者的一种独特的技艺和能力,如导演重视冲突和巧合等技巧的运用,在《驴得水》和《半个喜剧》中,将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人与外在环境之间的冲突集中体现。巧合是事物发展的一种偶然性,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反映。巧合使情节紧凑,冲突集中,从而增强作品的审美情趣。
首先,电影的叙事节奏很重要,普多夫金说,节奏是一种从情绪方面来感动观众的手段;伯格曼说,电影主要是节奏,它在段落的连接中呼吸。《驴得水》和《半个喜剧》在节奏的处理上做到了张驰结合,扣人心弦。同时,电影营造的世界为“力求现实主义再现现实提供了最大的可能性”,因为它更趋向于现实生活的真实。当观众观看电影的时候,往往会根据电影所描述的情节和人物特征进行对号入座,因为这种来源于普通人生活中的素材,所以激起了观众心灵上的差距,从而产生共鸣和认同感。
其次,荒诞手法的运用也强化了喜剧效果。在荒诞的外表下,影片往往借助喜剧的形式表达社会、人性的丑陋面。在内容的表达中,往往将人物置于和环境不协调的状态中,从而体现人物的行动动机与最终目标的分离和不一致。这种整体性的荒诞,其中展示的情感是复杂的。尤其是《驴得水》中,张一曼从单纯开朗变得疯疯癫癫,选择自杀,展示这一悲剧根源时也是荒诞化的表达,使得观众透过幽默与笑声看到社会和人性的复杂,从而更进一步地思考人物的生存状态以及生活方式。
最后,误会这种叙事技巧也常用在电影中,通常的叙事模式是“以真为假”、“以对为错”和“以假为真”、“以错为对”,误会是由人们的错误性判断造成的。在《半个喜剧》中,开头的一场戏中,当郑多多的未婚妻高璐出现时,为了不引起误会,孙桐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但是莫默和高璐同时喊对方嫂子时,误会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这时,作品的喜剧效果也因此增强。
从《驴得水》到《半个喜剧》,两部片子都由周申、刘露执导,因此,两部片子的共性也较多呈现:在表达技巧方面,它们都是通过喜剧的形式表现悲剧情怀,这样的表达更具高级化;它们的取材虽时空设定不同,但却都是经过对现实生活的考究,立足于生活实际进行高度化加工;此外,它们在对人物刻画时,立体形象且有深度。总而言之,好的艺术作品从选材到故事到人物到主题,都是精心打磨而成,由此觀众才能在电影艺术中享受到视听语言带来的审美体验以及心灵震撼。
参考文献:
[1]陈吉德.影视编剧艺术[M].中国广播段电视出版社,2006年1月第一版.
[2]普多夫金.影片中的演员,普多夫金论文选集[M].中国电影出版社,1982年版,第170页.
[3]朱建斌,陈香兰.中国黑色幽默电影的叙事以及审美特征[J].电影评介,2016年第16期.
作者简介:李丹,河南商丘人,商丘学院教师,研究方向:影视艺术与文化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