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澳网球协会运行机制比较

2020-03-28 05:44高守东
关键词:网球赛澳网公开赛

高守东

(安徽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3)

近半个世纪以来,非营利体育协会活跃在世界的舞台上,在竞技体育的公平性与可持续性、促进社会体育蓬勃发展上起到重要作用[1]。1904年,澳大利亚网球协会在墨尔本成立,一百多年来,澳大利亚网球协会在网球普及与发展,尤其是作为职业网球赛事经营与管理主体,发挥着重要作用并取得巨大成功。1953年,中国网球协会在北京成立,六十多年来,网球运动正以迅猛之势在我国普及与发展,中国网球协会功不可没。面对新形势新要求,我国社会事业发展相对滞后,一些事业单位功能定位不清,政事不分、事企不分,机制不活[2];2019年,国家发改委出台《关于全面推开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改革的实施意见》中明确要求:按照去行政化的原则,落实“五分离、五规范”的改革要求,全面实现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2020年底前基本完成。本次全国性行业协会商会脱钩改革名单中共计795家,其中,已脱钩422家、拟脱钩373家,中国网球协会位列拟脱钩之中[3]。中国网球协会实体化改革迫在眉睫,因此,借鉴澳大利亚网球协会的成功经验来助推中国网球协会的改革和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

1 中、澳网球协会组织机制

中国网球协会(Chinese Tennis Association)简称中国网协,中国网球协会是代表中国网球利益的非盈利体育组织,其英文缩写为CTA。目前,中国网球协会的领导机构为名誉主席一人、名誉顾问1人、主席1人、副主席13—15人、顾问6—8人、特邀副主席4—5人、秘书长1人、副秘书长6人等组成。中国网球协会下设有教练委员会、裁判委员会、职业化工作委员会、科研委员会、经营开发委员会、青少年发展委员会、新闻宣传委员会、业余活动委员会和纪律仲裁委员会等[4]。澳大利亚网球协会(Tennis Australia)是澳大利亚网球运动的管理机构,代表澳洲网球利益的非盈利体育组织,其英文缩写为TA[5]。澳大利亚网球协会的领导机构是由9人组成的董事会,负责指导和监督公司的日常运行。通常1名主席、1名副主席、6名主任、2名办公室管理员(1名首席执行官、1名公司秘书)。现任澳大利亚网球协会主席斯蒂夫·希利是一名职业运动员,且取得过不俗成绩,曾拿下澳网青少年男双冠军,ATP最高排名达600名左右,担任网球协会主席前为卡斯特伍德网球俱乐部管理人员。董事会下设执行团队、澳大利亚网球委员会和会员协会。执行团队有9人组成,斯蒂夫·伍德作为澳大利亚网球协会的CEO,曾两度担任美国戴维斯杯队长,荣获“美国年度最佳教练”和入选“美国大学名人堂”等。执行团队下设首席执行官兼澳网总监、首席多元官、首席税务官、首席通信官、首席运营官、首席营销和洞察官、首席网球官、首席财务官和法律顾问/公司秘书等。澳大利亚网球委员会设有审计和风险委员会、薪酬委员会、投资咨询委员会、治理和提名委员会、澳网审查小组等组成。会员协会主要包括维多利亚州等地区的八大会员。

中国网球协会采用垂直管理,即主席领导下的秘书长负责制。秘书长通常由国家网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兼任,协会的日常工作主要由管理中心各个对应的部门来开展。由于9个委员会中主任多为兼职,因此,除少数几个委员会的工作开展较好外,多数委员会的工作几乎处于“停滞”状态。会员协会(省市网球协会)与中国网球协会的联系少之又少。相比之下,澳大利亚网球协会领导机构依靠董事会来执行,采用分层管理模式,主席、副主席以及委员都有各自的分工和协作。协会主席主要负责澳大利亚网球协会机构决策和对外事务以及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关系;CEO主要负责具体事务,如公司的运营、管理与决策等。TA组织有180多个机构组成,机构庞大且分工明确,固然也存在少数不必要的工作部门。各个会员协会在TA的领导和资助下,为澳洲网球的普及与发展发挥着重要作用。

在刚刚过去的中国篮球协会和乒乓球协会换届选举中,姚明和刘国梁分别担任主席一职,打破了以往有官员担任协会主席职位的惯例,也符合国际做法,这充分表明了我国体育协会向实体化改革迈出坚实的一步。中国网球协会实体化改革,也面临着协会主席人选的问题,而长期从事网球运动或相关行业的人应是不错选择。当然,作为协会主席也应具备突出的管理和协调能力。

2 中、澳网球协会目标机制

依据2014年我国事业单位的分类,公益一类③文体类中发现,中国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属于从事公益服务中公益一类的事业单位。网球运动管理中心是国家体育总局直属事业单位又是中国网球协会的常设办事机构[6]。因此,中国网球协会属于“半官半民”的性质,即“两块牌子,一套班子。”TA则明确为一个在维多利亚州注册的担保责任有限公司。因此,不难看出,尽管中、澳两国的网球协会都是代表本国网球利益的非盈利体育组织,但是两者有本质区别。

从表1可知,CTA与TA二者在目标任务方面有着很多一致的地方:如制定相关政策,组织、协调和引导全国网球运动的发展,推动网球项目普及和提高;通过开展相关经营活动,为本项目的事业发展筹措、积累资金,以保障网球运动持续发展的需要等。正是由于缺乏自主经营等收入,中国网球协会在实现目标过程中难免“力不从心”;TA不仅注重网球相关政策和规则的制定修改,更注重对网球赛事商业化运作,通过经营多种与网球赛事相关产业来获取巨额利润,并将这些利润再次投入到本国网球运动的发展中去,从而带动网球项目的可持续发展。“作为一个组织,我们正致力于使网球成为每个人的选择。我们提供世界领先的体育和娱乐活动,推动收入,并将这些利润投资于社区。”[7]澳网首席执行官CRAIG TILEY如是说。研究发现,澳大利亚网球协会的盈利部分除了协会必要开支外,全部致力于社区网球设施建设、运动员、教练员和裁判员培养以及网球进校园,等等。除此之外,澳大利亚网球协会在澳网期间,还组织和推广各种网球活动,包括澳新银行网球热点赛事、有氧网球和免费网球日等,来普及和推广网球运动,促进更多的人参与其中。据《澳洲金融评论报》报道,2017年,澳大利亚网球协会投资3600万澳元到各州网球协会、基层网球运动项目或预备资金。由于经费紧张,中国网球协会在网球普及和推广等方面“缩手缩脚”。近年来,为了满足国内职业网球赛事发展需要,中国网球协会加大了教练员、裁判员的培训力度;在运动员培养方面,只好遵循“好钢用在刀刃上”,将有限的资金对少数具备国际竞争力的选手进行重点“打造”,而青少年培养的重任依旧落在各省级运动队上;在网球进校园方面,由于我国现有的国情,学校体育开展归属于教育行政部门,体育行政部门要在学校普及和推广网球运动难免遇到阻力或不顺。

表1 中、澳网球协会目标任务一览表[4,5]

总之,中、澳网球协会目标都是为网球运动在本国的可持续发展。由于经费受限的缘故,中国网球协会在目标完成上很难抓紧抓实,而澳大利亚网球协会正是有充足的经费保障,在目标的达成上有具体的计划和举措,已形成良性循环。

3 中、澳网球协会经营机制

澳大利亚网球协会是以职业网球赛事为抓手的公司化运营。澳大利亚网球协会组织除经营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还承办阿联酋澳网系列赛(布里斯班国际赛、霍普曼杯、阿皮亚国际悉尼赛、霍巴特国际赛、世界网球挑战赛)戴维斯杯和联合会杯、澳大利亚职业巡回赛,等等。进入21世纪,在中国网球协会及多方努力下,引进了很多ATP、WTA、ITF职业网球赛事。如中国网球公开赛、上海劳力士大师赛、武汉网球公开赛、成都网球公开赛、天津网球公开赛、WTA年终总决赛,等等。需要强调的是,中国网球协会在这些赛事的引进、协调方面起到重要作用,却没有真正经营权,换言之,赛事的经营与管理由专门的公司负责,而中国网球协会一直扮演着协助公司运营赛事的角色,如中国网球公开赛由北京中国网球公开赛体育推广有限公司运营、上海劳力士大师赛由上海久事国际赛事管理有限公司运营、武汉网球公开赛由武汉体育发展投资有限公司运营,等等。中国网球协会的任务中指出,“通过开展必要的经营活动,为本项目的事业发展筹

措、积累资金,以保障网球运动持续发展的需要。”笔者理解,“必要的经营活动”实质是“中国网球协会通过引进职业网球赛事,并参与赛事运营公司的服务,收取一定标准的合作费”。

比较表2、表3可以看出,中、澳网球协会收入的渠道主要来自政府拨款、会费、利息和其它合法收入。公开赛、巡回赛是TA收入最大一块,而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又是其中最多的,经营赛事还能带来赛事衍生品销售的不菲收入(见表3);反观中国网球协会只能从国内职业网球赛事中收取一定的赛事合作费,且很少(见表4)。尽管中国网球协会收入具体数目无法查证,但有理由相信,每年中国网球协会所有的收入不及澳大利亚网球协会的十分之一。

由上表可以清晰看出TA的资金来源主要是业务和活动收入以及国家赞助等,而公开赛、巡回赛(Revenue from operations & events)占据了主导地位,这意味着澳大利亚网球协会的收入来源并不依赖政府或国家相关部门的支持,可以通过自主经营职业网球赛事来维持自身运转,尤其是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而中国网球协会对于国家行政部门依赖性强,还不具备自主经营的条件和能力。从2016-2017年澳大利亚网球协会的年度报告中不难看出,财务明细约占总报告的四分之一篇幅,这充分表明了作为非盈利体育组织,其财务公开透明尤为重要。

表2 中、澳网球协会收入来源一览表[4,5]

表3 2016、2017年澳大利亚网球协会收入一览表[5]

表4 中国网球协会WTA、ATP赛事合作服务费一览表[6]

CTA的主要经费来源于国家体育行政主管部门的拨款和资助以及会费收入等,近年来,随着国内职业网球赛事的陆续登陆,赛事合作费已然成了CTA重要来源之一。澳网是四大网球公开赛之一,其自身实力也在不断壮大,在网协每年的收入中,最大一块就来自澳网,不错的收入也使得我们肯投入更多的资金用于比赛本身,这点非常重要[7-9]。2017年,中国网球协会就国内网球赛事合作服务费出台办法,具体标准和赛事级别见表4。需要指出的是,中网是ATP和WTA合赛,服务费用为120万元(WTA超级强制赛和ATP500总额降低20%),出于对低级别赛事的培育,ATP、WTA挑战赛和ITF巡回赛暂不收赛事合作服务费。

4 启 示

4.1 优化协会组织领导机构

澳大利亚网球协会是在市场经济下成立和逐步发展起来的社会团体,具有高度的民间化和独立性。中国网球协会是在计划经济背景下成立和发展的,挂靠在国家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具有高度行政化和依赖性。依照国家发改委出台的《关于全面推开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改革的实施意见》要求,中国网球协会实体化的首要任务是组织领导机构改革,改革后的协会组织领导机构应当按照“公司化”运营,采用董事会领导下分层管理模式,董事会和执行团队中应由网球经历和体育产业背景的非官员担任,并成立与市场开发相对应的委员会,如审计和风险委员会、投资咨询委员会、薪酬委员会等。澳大利亚施行“合同政府”,意味着凡事与政府打交道按合同办事即可。中国网球协会在实际开展工作时,完全依靠协会自身去政府部门办事是很难行通的。因此,协会改革初期,董事会可以邀请行政领导参与,来协调解决在运行中遇到的问题和困难。这既是当下现实需要,也是中国特色所在。

4.2 构建协会主导政府服务的联动机制

澳大利亚网球协会是“内生性”的,是在经过充分的体育社会化基础上自然生成的,即“自下而上”建立的。而中国网球协会是“嵌入式”的,是在体育社会化程度极低和没有基础下强制生成的,即“自上而下”成立的[10]。从社区网球运动到职业球员的培养,从澳网前的系列赛到澳网,澳大利亚网球协会起主导作用,政府全力配合协会开展工作,并在场馆建设、政策等方面给予鼎力支持。澳大利亚网球协会通过自身和地方网球协会来层层落实,达到治理、促进和发展澳大利亚网球运动这一目标。随着政府“放、管、服”的职能转变,《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体育强国建设纲要》等利好政策的出台,中国网球协会要抓住机遇、主动作为,大力发展以赛事为龙头的网球产业,加快推行网球进校园、进社区等普及活动,指导和帮助各级地方网球协会的改革与建设,形成有力抓手。改革初期,政府部门应全力支持协会开展工作,尤其是提供宽松的环境来给予协会扶持、引导、护航。

4.3 以赛事为抓手提升“自我造血”功能

澳大利亚网球协会依托承办澳网等赛事,来获取巨额利润为推动和发展本国网球提供强有力的保障。中国网球协会应摆脱过去主要依赖政府拨款的经费来源方式,提升“自我造血”功能。欣喜地看到,在中国网球协会和政府以及企业等多方合作下,越来越多的职业网球赛事登陆国内,其中不乏品牌赛事,如中国网球公开赛、上海劳力士大师赛、武汉网球公开赛、WTA年终总决赛等,中国成了网球亚洲赛季的最大赢家。中国网球协会应当合理地打造高、中、低梯次的赛事,避免赛事过度密集而产生不必要的内耗和竞争,加强与这些赛事深度合作,不断提升赛事质量和整合赛事资源,逐步由“赛事指导”转向为“赛事主导”,诚然,由于中国网球协会自身还不成熟,如专业化的经营管理人才、庞大的志愿者队伍等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短期内由中国网球协会独自经营这些赛事是不现实的。与此同时,中国网球协会应加大与国际网球组织(ATP、ITF、WTA)联系,争取更多高级别的赛事落户中国。

结 语

中国网球协会实体化是新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是建设网球强国的必由之路。中国和澳大利亚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存在差异,这就决定了中国网球协会不能全盘照搬,要结合中国的国情、体情,以赛事为抓手,以产业为驱动,来创新发展中国网球协会的运行机制;我国体育竞赛表演业还处在体育社会化、市场化的初步阶段,这就决定了中国网球协会实体化改革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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