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
摘 要:作为中国第五代导演之一的陈凯歌,致力于探索电影的本体,其作品用现实主义手法或寓言式神话探索了中国文化的精神内涵。陈凯歌电影中的女性以诗意的形象和矛盾的个体体现了中华文明女性意识的挣扎。本文旨在从外在的束缚与冲突、个人情感的追求、价值与利益的诉求三个方面分析陈凯歌电影中的部分女性形象及其蕴含的女性意识,从而进行文化思索,了解文化对女性意识的深刻影响。
关键词:陈凯歌;电影;女性意识
女性意识是后天自我觉醒的产物,其是女性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后,对于社会强加给自己的性别特质及责任作出的思考、辨析,有选择地接受。外在社会对女性意识的影响是深远的,印刻在文化习性中。而电影是展现女性形象的一种新媒体技术。女性在社会中承担更多的压力,更能展现电影的背景设置和矛盾冲突。“作品中的人物被赋予时代特色,我们可以从人物的独特性对某一时代这一人物的共同性有所了解。”[1]
“第五代导演通常是指大多有过知青经历,以北京电影学院1982届毕业生为主体的一代导演。”[2]第五代导演的电影都蕴含对历史的反思,追求人文主义情怀和价值创造。陈凯歌导演的电影展现了电影本体的变革成果。其早期导演的《黄土地》《霸王别姬》,后期的《风月》《荆轲刺秦王》再到《搜索》,不难看出其对文明与电影关系的探索以及对现实主义题材的关注。这些作品中的女性角色是社会的产物,她们亦有超脱电影背景的独特色彩。
1 外在的束缚与冲突
过去的中华文明用封建礼教捆绑女子的身心,父权社会的家庭和婚姻关系不断戕害女子。直至现代,仍有畸形的婚姻关系成为困住女性的牢笼。
20世纪80年代,电影《黄土地》上映。此片讲述了陕北农村的贫苦女孩翠巧自小被爹爹定下娃娃亲,无法摆脱厄运的故事。八路军文艺工作者顾青来到这片黄土地收集民歌,从他那里,翠巧知道延安妇女婚姻自主的情况,最后在婚礼日毅然逃出,生死不知。这片黄土地仍有浓厚的封建礼教观念,“女性的生存空间是狭窄的,他们生活在男性制定的性别秩序中,只能是顺从的、附属的、边缘化的存在。”[3]顾青的出现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却激起翠巧内心向往自由的女性意识。“在苦难的生活里,人性的光辉永远会给人们带来温暖。”[4]翠巧生长在父权社会,婚姻不能自主,她本应成为封建文明的牺牲者,却大胆地逃了出来。艾米莉·狄金森在《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一诗中写道:“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或许这就是翠巧的真实写照。
2012年,陈凯歌根据网络暴力的话题,导演了电影《搜索》。讲述白领叶蓝秋因不肯让座而遭受网络暴力,最后被逼而死的故事。在这部电影中,眼里的真相不一定是真相。其中,莫小渝作为一个标准的居家主妇,无意中见到叶蓝秋与自己老公抱在一起,恼怒后将此事爆料给了电视台,被老公抓住了把柄,停了信用卡,并被冷暴力。
莫小渝的丈夫专心于事业,只关心谋利。婚姻让莫小渝没有安全感,她误会叶蓝秋后,这种不安全感就是导火线。“从拥有到失去,这种落差导致态度的转变是情有可原的。”[5]叶蓝秋去世后,她了解到真相,才意识到自己的婚姻不能圆满来源于内部。这是外界即不完整的婚姻关系给她的束缚。叶蓝秋事件是她婚姻生活的一次冲突,揭开了她完美生活下的空洞和恐慌。她最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的老公,走出了笼中雀的生活。她令人联想到《玩偶之家》的娜拉,最后的乘车远去,亦像是娜拉出走,女性的意识得到思考和强化。
2 个人情感的大胆追求
“独立的人格要求情感的独立,面对感情的变化,能够保持从容不迫而又不卑不亢的态度。”[6]从《红楼梦》万艳同悲的四散飘零到丁玲笔下袒露爱欲的莎菲,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大胆地追求爱情,渴望爱与被爱。这是女性意识突破封建礼教束缚,逐渐摆脱父权社会的挣扎和警醒,是她们在中华文化大放光彩的第一步。
《霸王别姬》是陈凯歌导演生涯辉煌的一页。电影的内涵由探索文化精神逐渐转向对生命本身的思索。《霸王别姬》体现了传统文化和人性的冲突。菊仙,一名与段小楼和程蝶衣纠缠半生的女性,其果断的性格和生命的悲剧结局展现了她女性意识中的刚柔并济。“人性的黑与白之间没有一道明确的界限,而是有大片模糊的灰色地带。”[7]她大胆追求个人的情感,有“小女人”的一面,也有母性的一面。她痛恨程蝶衣与段小楼的纠缠,但也会温柔地安抚痛苦的程蝶衣,最后与程蝶衣告别后自尽。段小楼否定了他们的爱情,也同时否定了菊仙。“失败地自我认同会造成自我的消解,走向生命的终结。”[8]妓女的身份让她卑微但不卑劣,她的悲剧反衬出敢爱敢恨的一生。
同样还有一名女子,她出自《风月》,名为如意。风月有情爱之意,《红楼》中曾道“渐知风月”。古有“徙倚云日,裴回风月”来描绘美好景色,恰恰与此片背景截然相反。整部影片围绕情爱纠葛表现人性。如意未尽其名,一生并不如意。她靠吸食鸦片妄图逃避守旧家庭的束缚,后又深深爱上郁忠良,明知他不堪的面目仍不在意。最后遭到拒绝后绝望,回家嫁人,又被郁忠良毒杀。
“习性被同化,人格焉能存在?”[9]《風月》中,如意对腐朽落后的乡村发出“我不要一辈子待在这地方”的呼喊。她在旧世纪里挣扎,来到了纸醉金迷的上海,殊不知,二者并无差别。这摩登生活是异化的,对于像如意这样的闯入者是诱人堕落并排斥的,丑陋的面孔隐藏在新旧交替的土地上。如意崇尚自由和新生活,执着追求爱情,见到爱人丑陋的面孔依然不退缩。能让她走向绝望和灭亡的,只有她扭曲的爱人。
3 女性价值和利益的诉求
摒弃封建传统,新时代的女性颠覆旧有的两性观念,在职场上大放光彩,寻求女性自我价值的实现和利益的追求。
电影《搜索》中,网络暴力中的每个人都是看客,又是施害者。“人的悲喜不相通,这是隐于人性的无奈。”[10]陈若兮世故圆滑、精明干练,是电视台王牌栏目的主编。她有自己独特的标准和媒体感知度,使一起简单的事件通过网络影响成为焦点。她有温情的一面,也有急功近利的一面。“一个女性应当是心中有尺度,懂得如何拿捏示弱的人。”[11]但陈若兮的过度强势导致她与男友渐行渐远,情场失意。她内心的女性意识是追求更高的价值和利益,为了得到晋升机会推导舆论,激化大众情绪。但泄私愤的行为让她失去了一个新闻工作者该有的品行和职业操守,急功近利的行为最终让她败北。
杨佳琪在电影中是一个贯穿始终的角色。她把叶蓝秋的不让座行为发到网络上,让网络暴力成为这个故事的开端。她一步步由职场新人到冷漠的深谙职场守则,反击成功,成为另一个“陈若兮”。金钱和名利在电影中被放大,成为背后的推动力量。陈若兮和杨佳琪是女性追求价值与利益的缩影,但她们的扭曲和失败值得反思。
从《黄土地》到《搜索》,陈凯歌电影中展现了诸多女性角色。她们的一生往往和时代息息相关,时代造就了她们女性意识的挣扎,但她们却拥有超脱于时代的品格和深刻内涵。了解她们,是对其所处的时代进行文化思索,解放受束缚的女性意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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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陈旭光.“影像的中国”:第五代、第六代导演比较论[J].文艺研究,2006(12):88-98+167.
[3] 陈心雨.浅析《灿烂千阳》中的女性形象[J].汉字文化,2019(15):67-68.
[4] 余雅雯.浅析《小鞋子》里苦难生活中的人性之光[J].汉字文化,2019(18):102-103.
[5] 张越.电影《驿路》中的婚恋观[J].汉字文化,2019(12):84-85.
[6] 徐菲.浅析《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被豢养的女性——黛西[J].戏剧之家,2019(24):223+225.
[7] 徐亦鑫.从《驿路》看人性的复杂性[J].汉字文化,2019(11):97-98.
[8] 王珺.浅析《挪威的森林》中的生死情结[J].汉字文化,2019(12):80-81.
[9] 张小琦.论《肖申克的救赎》中的“体制化”与现实的联系[J].汉字文化,2019(15):176-177.
[10] 朱卉.由《楼下的房客》浅谈人性的悲哀[J].汉字文化,2019(16):121-122.
[11] 洑阳靓.女性,需要刚柔并济——以《活着》中的女性角色为例[J].汉字文化,2019(16):28-29.
指导老师:郑仁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