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企在老挝和柬埔寨的投资概况

黄思然 刘皓雪 周璇 张洪福

随着中国“走出去”战略，以及“一带一路”倡议持续推进，中国海外投资在快速增长。据商务部2016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截至2016年年底，中国2.44万家境内投资者设立境外企业3.72万家，分布在全球190个国家和地区。自2003至2016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实现14年连增，2016年投资流量占全球比重由2002年的0.5%提升至13.5%，位列全球国家（地区）排名第二位，中国在全球外国直接投资中的地位日益凸显。据《中国企业海外可持续发展报告2017》显示，38家来自东道国政府、非政府组织、学术机构等利益相关方对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地区的社会可持续发展表现总体上持肯定态度。

东南亚是中国农业海外投资的重点地区。在2017年四部委联合发布的《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农业合作的愿景与行动》中，深化农业贸易投资合作的六大经济走廊中，东南亚占据两个（中国——中南半岛、孟中印缅）。其中，老挝和柬埔寨是中国农业企业投资较多的两个国家。

老挝概况

老挝是东南亚唯一的内陆国家，国土面积23.68万平方公里，湄公河流经老挝1900公里。据世界银行数据库数据，2016年老挝国内生产总值（GDP）约合159.03亿美元，人均约2353美元。虽然实际GDP增速为7.023%、高于亚洲新兴经济体平均6.4%的增速，但老挝仍是世界上经济最不发达国家之一。工业基础薄弱，大量劳动力集中在农业行业，生活在农村地区的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60.35%，但农业占GDP比重却不足20%。老挝人口总数约为702万，女性占总人口数量50.2%；全国劳动人口约344万人，女性占51.0%。本国共有68个民族，可被分为三个民族族群——老龙族（Lao Loum）、老听族（Lao Theung）和老松族（Lao Soung）。宪法规定佛教为国教，约有65%的老挝人信奉佛教。

老挝政府对外资持欢迎态度。2010年，老挝颁布实施了新版《投资促进法》，为投资者提供了法律保障和投资优惠政策，农业、工业、手工业、服务业被列为鼓励投资的行业。据老挝《经济社会报》报道，截至2017年8月，有53个国家在老挝投资，投资集中在矿业、水电、农业、服务业、工业和手工业。2016年，老挝吸收外资流量约为9.97亿美元，占GDP总量的6.27%。

农业是老挝发展的重心，是约70%人口的主要生计来源。2016年老挝农业增加值约27.40亿美元，但由于采矿业、水电和服务业等其他部门日益增长的重要性，农业占老挝GDP的比例从1990年的61.2%下降到了2016年的19.48%。

老挝大约10.26%的土地用于农业活动。在老挝农业生产中，种植业占据很重要的位置。老挝土地资源丰富，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28人，属热带季风气候，降水丰富、热量充足，气候条件及地理条件都很适宜农作物生长。虽然老挝大部分的农产品生产仍然用于国内消费，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国际贸易的开放，这种情况正在发生变化，近几年来农产品出口上升趋势明显。2016年农产品出口总额比2006年增长了十余倍，为4.36亿美元，占总出口的14%，其中香蕉出口占总出口比重的4.5%。

老挝全国约60.35%的人口居住在农村区域。大部分的劳动力集中在农业部门，并属于非正式就业状态，这使得老挝同其他国家相比劳动生产率相对较低，农业生产发展水平十分有限。2016年，老挝农业人口人均增加值为927美元，在近十年间仅增长了5.34%。2012年，老挝农村人口中仍有约28.6%生活在国家贫困线以下。

通常情况下，一个受过中学教育的老挝农民每小时薪资约为4100基普（约合0.51美元）；若迁入老挝城市地区从事非农业生产，则可获得每小时约7450基普（合0.93美元）的薪资；而若前往泰国打工，则可赚取每小时约12600基普（合1.58美元）的薪资。

由于生产能力低下、收入水平过低，近年来，大量农村居民离开农村，迁徙到万象和老挝其他城市地区，或是被高薪吸引，前往泰国打工。这使得老挝农村现有劳动力资源始终停留在较低的教育和技术水平，无法应对经济结构调整的转变。从私营部门的发展来看，老挝劳动力质量较低、劳动生产率低下是其面临的最大挑战。

中国在老挝的农业投资

中国连续多年居外国在老挝投资第一位。截至2016年年底，中国对老挝直接投资存量55亿美元，在中国对东盟国家投资存量中，仅排在新加坡之后，位居第二位。投资项目约764个，涵盖领域包括矿产、农业、电力、手工艺品及旅游业等14个行业。

中国出台了多项政策支持中国农业企业在老挝开展投资和农业合作。2000年，中國政府将橡胶产业发展列为中老关键合作项目之一。2004年3月，中国与老挝政府签署了《中国和老挝政府经济技术合作协定》等11个协议文件。同年，老挝政府宣布北部四省禁种罂粟，主动参与国际禁毒合作，实施罂粟替代种植计划和国家减贫计划。2004年中国成立了“122工作组”，促进和协调中国企业在老挝和缅甸北部地区进行投资，开展毒品替代种植，参与跨境替代种植的中国企业可以获得数种中国政府优惠，包括放宽投资条件和劳动法规限制，补贴进口税和减免增值税。2009年，云南省与老挝北部工作组制定了《老挝北部发展计划》，计划橡胶种植面积在2015年达到10万公顷，在2020年达到15万公顷。

中国在老挝的农业投资从2000年的3100万美元增长到2010年的3.5亿美元，十年间涨幅超过10倍。2000—2011年间获批准的中国投资项目中11%为农业项目，涵盖农作物种植、林业、养殖业，以及农林业产品的加工和销售。地理上，中国投资者集中在老挝北部，主要开展橡胶、大米、甘蔗、玉米、木薯、麻风树、蓖麻子、蔬菜、热带水果和烟草等作物的种植园项目。

根据老挝官方统计资料显示，截至2015年第一季度末，老挝的中资企业为735家，在使馆备案的近400家，其中农业企业约125家，两家为国有企业。这125家农业企业中，从事种植业的企业有90多家，而橡胶种植的企业占了总数的一半以上。中国在老挝投资的农业项目经常采取的模式为“独资模式”“4+1”订单模式（“4+1”模式指老百姓或村寨提供土地，公司负责开垦及管理、劳力、技术、产品收购）和“3+2”订单模式（“3+2”模式指公司提供种苗和生产资料、技术指导、产品收购，老百姓提供土地、劳动力进行联营）。

众和公司和云橡公司是众多投资老挝农业的中国企业中颇有代表性的两家公司。

普洱市众和橡胶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众和公司”）注册成立于2007年10月9日，公司注册资金4000万元人民币，主要经营橡胶、咖啡、水果种植、加工、销售，以及对外贸易及境外投资。公司是经国家商务部批准从事境外投资的民营企业，取得了云南省商务厅核发的云南省境外罂粟替代种植证书，是云南省189家境外罂粟替代种植企业之一。

2006年，众和公司在老挝琅勃拉邦省（Luang Prabang Province）注册了“琅勃拉邦众和橡胶有限公司”，在老挝琅勃拉邦省勐南县（Nane District）和勐宗丕县（Chomphet District）获得了政府土地特许经营权，企业独资自主经营，即由老挝省级政府在其权限内批给外资公司土地作为橡胶种植基地，并收取土地费，众和公司自行招聘工人并承担运营费用。橡胶园进入割胶期之前，公司主要依靠银行贷款和政府补贴维持运营。

2017年胶园开割投产，开割面积约为1.6万亩，公司雇佣了当地农户割胶，在老挝本地委托加工，制成标准胶后返销回中国，预计2017年产胶量为2000吨。截至2017年10月末，公司累计完成橡胶种植面积约8.1万亩，共完成投资1.972亿元，其中银行贷款资金8000万元。

近年来，由于国际橡胶价格持续走低，众和公司调整产业战略，公司股东于2014年年底，与当地农户直接协商，在琅勃拉邦省南巴县（Nam Bak）租下农户私有土地2000亩种植香蕉，并投资单独成立了子公司“琅勃拉邦庆丰果业有限公司”。众和公司股东香蕉项目的经营模式为“4+1”联营分成模式。按老挝法律，公司与当地农户签订劳务承包合同。香蕉收获之后公司按照市场价格从农户手中收购，由公司雇佣的老挝当地车辆运输至中老边界，通关之后改装中国车辆，全部运回中国销售。年产量在5000—6000吨间浮动。

在中老合作實施罂粟替代种植计划的背景下，2005年，云南农垦老挝橡胶开发筹备组进驻老挝南塔省。经过12年的发展，云南农垦目前在老挝有4个分公司（南塔分公司、沙耶武里分公司、波乔分公司、琅勃拉邦分公司）和3个胶厂，共89180亩地。

位于南塔的全资子公司老挝云橡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云橡公司”）于2006年2月在老挝南塔省注册成立，注册资金2714788美元。2008年，南塔制胶厂开工建设，2009年正式投产，总投资4700多万人民币，占地面积5.8168公顷，建成一条3吨/小时的凝胶生产线和2吨/小时的复合胶生产线，设计年加工能力20000吨。

基于成本控制和降低风险的考量，云橡公司在老挝的投资模式主要分为三种。一是独资示范模式，由老挝省级政府在其权限内批给外资公司土地作为橡胶种植的示范基地，收取土地费，由云橡公司自行招聘工人并承担运营费用；二是“4+1”联营分成模式，这种模式主要是鼓励村民参与橡胶替代种植，按最低价格支付劳务报酬；三是“3+2”联营分成模式。

柬埔寨概况

柬埔寨地处中南半岛南部，国土面积18.1万平方公里，湄公河自北向南横贯全境。柬埔寨是近年来亚洲发展中国家中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2011—2014年柬埔寨经济增长连续四年超过7%。2016年，柬埔寨全年国内生产总值约合200.17亿美元，三大产业占GDP的比重分别为：农业占26.66%，工业占31.74%，服务业占41.60%。

2016年7月，世界银行宣布，柬埔寨正式脱离最不发达国家，成为中等偏下收入国家。根据2015年的统计结果，柬埔寨人口总数约为1568万，劳动人口875万。柬埔寨共有20多个民族，其主体民族高棉族占总人口的80%。宗教在柬埔寨人民的政治、社会和日常生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佛教为国教，信仰小乘佛教的人占全国人口的85%以上。此外还有基督教和伊斯兰教。

柬埔寨政府视外国直接投资为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对外资与内资基本给予同等待遇，行业鼓励政策主要体现在农业和旅游业两个方面。根据《投资法》中的规定，包括创新高科产业、旅游业、农业及加工业、农村区域发展在内的领域为柬埔寨政府鼓励投资的重点领域，实行免征全部或部分关税和赋税。2016年柬埔寨共吸收外国投资20.15亿美元，同比增长25%，这其中大部分资金流入了金融行业（5.39亿美元）、基础设施建设（3.9亿美元）、房地产（3.7亿美元）、和农业（2.32亿美元）。

农业是柬埔寨国民经济的一大支柱。2016年，农业增加值约42.31亿美元，较上年增长了约1.2%，农业人口人均增加值为801美元，在近十年间增长了15%。虽然工业行业的作用日益增强，农业占柬埔寨经济总量的比重逐年减少，已从1995年的50.07%下降至2016年的26.66%。但是，截至2014年从事农业劳动的人口依旧占据全国劳动人口的主体，为45.3%，约79.5%的人口居住在农村地区。农业用地约为5.46万平方公里，占柬埔寨国土总面积的30.13%。另外，农业为该国的减贫工作做出了重大贡献，过去十几年间，约一半的贫苦人口都直接受益于水稻价格的上涨和产量增加，农村地区贫困人口比例已从2003年的54.2%降至了2012年的20.8%。

柬埔寨的主要农产品有稻谷、橡胶、玉米、木薯等。大部分农民的主要收入来源为稻谷及其初级产品，约占农业人口总收入的75%，其余25%来自橡胶等作物。2015年，柬埔寨全国水稻种植面积305.1万公顷，稻谷总产量933.5万吨，同比增长0.12%，除满足国内粮食需求和收割过程中的损失外，剩余450万吨。2015年农产品出口415.7万吨，其中大米出口54.48万吨，增长48.1%。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近五年来中国逐渐成为柬埔寨最重要的大米出口目的地，2011年柬埔寨只有0.047%的大米流向中国，而2016年达到23%，为所有大米出口目的国中最高。

基础设施和技术落后、资金和人才匮乏是柬埔寨农业面临的最大制约因素。根据柬埔寨农业、林业和渔业部门的统计结果，多数柬埔寨农民是每户不到两公顷的小农户。而且，随着柬埔寨工业化的加速，越来越多的农村青年离开农村寻求其他就业机会，随之而来的劳动力不足会对未来农业的生产产生负面影响。但与此同时，返乡的年轻人也可能成为农村区域获取儿童营养和健康，以及农业技术或农产品商业化意见的重要信息来源。

中国在柬埔寨的农业投资

2016年，中国在柬埔寨投资5.02亿美元，是柬埔寨最大的投资来源国，占外国投资总额的22.02%，其中农业领域投资为5500万美元，占中国在柬投资总额的10.96%。同年，柬埔寨接受全部外国农业投资2.37亿美元，来自中国的投资占23.21%。投资企业以民营企业为主力，约占2/3。

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相关政策为农业企业在柬投资提供助力。2000年，中国与柬埔寨签署《中柬农业合作谅解备忘录》；2002年，农业被确定为两国重点合作的三大领域之一；2010年两国签署加强中柬农业合作的协议；2016年10月，两国签署了《中国-柬埔寨农业合作会议纪要》。

目前，共有53家农业企业加入了柬埔寨中国商会农业行业协会，占中国在柬投资全部319家企业的16.6%。截至2017年年初，中国在柬埔寨开展的农业相关项目约有30个，涉及用地面积约237406公顷，但是只有42081公頃的土地已经被开垦，其中大部分被用于橡胶种植。另外，中国在柬埔寨还投资了7个谷仓项目，年生产加工大米699816吨。

广西福沃得农业技术国际合作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福沃得公司”）是众多投资柬埔寨农业的中国企业之一。福沃得公司于2009年在广西南宁市成立，主要通过技术和资金投入与东盟国家进行农业项目合作。2015年公司启动“中柬农业促进中心”项目。该项目采取“3+15”的运营模式，即前三年由中国政府提供资金在柬埔寨开展援助性农业技术培训与推广，后15年公司在中国商务部授权下持续运营，将自行引入市场机制持续开展公益援助工作。公司现已派出12名中国农业专家和3名管理人员，从良种培育、试验示范、技术推广等方面入手，帮助柬埔寨农户通过提高农业技术水平来增产增收，力争到2018年，在柬埔寨建立完善的农业技术推广体系。目前，“中柬农业促进中心”主要从事农作物栽培管理技术、农机农资使用技术，以及农产品采后处理技术的示范培训与推广，推动科研院所与企业开展项目交流、贸易合作。

福沃得公司现已形成包括柬埔寨首都金边总部核心示范园、2个省级规模化示范区，以及6个省级示范园，涵盖共9个示范省区的三级推广体系。除“中柬农业促进中心”项目外，公司还促成了“中柬优质蔬菜水果示范基地”“中国（广西）-柬埔寨农作物优良品种试验站”“中国（广西）-柬埔寨（暹粒）农业科技示范园”政府间农业项目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