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同大多数物种的相互作用,就和我们同蝴蝶的关系差不多—谁也不会让谁“生病”。人类和蝴蝶都不需要演化出相互防范的能力,而且这种和平的关系还能一直延续下去。因为蝴蝶不指望我们帮它传播后代,也不指望用我们的身体当食物。
但是病毒的演化,却依赖人类的身体当养料。一旦受害者死亡或者产生了抵抗力,病毒可没有翅膀飞到另一个受害者身上。因此,许多病毒不得不演化出花里胡哨的招数,好让它们在潜在的受害者之间进行传播。这些“花招”也就是受害者表现出来的症状—咳嗽、喷嚏、腹泻,它们都有助于病毒“跑”得更远。
当然,人类也演化出反花招来抵抗病毒,病毒又演化出反反花招以便卷土重来。有人说,人类历史就是人类和病菌的逐步升级的演化竞赛,这也很有道理。
竞赛很残酷,失败的代价就是死亡,裁判则是大自然。
竞赛有时像“游击战”。医学史上曾记载了很多我们今天闻所未闻的疾病。这些过去令人闻风丧胆的流行病,很快又像出现时那样,神秘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比如1485年到1552年在欧洲迅速蔓延的“英国汗热病”。
1485年8月,英国都铎王朝的亨利八世打败了约克王朝的国王查理三世。当凯旋的军队进入伦敦时,一种前所未聞的病毒也被带了进来。染上这种病毒的人,发病之初浑身发冷、颤抖,有的还伴随着头疼、背痛、干渴、食欲缺乏、呼吸短促或高烧。几小时后,病人或是立即痊愈,或是在昏迷中死去。
这种病毒之前没有出现过;1485年首次出现以后,它又在1508年的夏天卷土重来,中秋时节却神秘消失了。不到十年,也就是1517年,这种汗热病再度肆虐,旋即又不见踪影。
每年流感夺走的生命比交通事故身亡者还多。
竞赛有时还像“持久战”。比如流行性感冒。每年的流感季,都会出现约300万至500万件重病案例,其中有约25万至50万名患者死亡。流感在北半球及南半球暴发的季节主要为冬季,赤道附近的国家则会不定时暴发。致死的案例多半发生在小孩、老人或长期病患者中间。
20世纪发生过三次极为严重且有记录的全球流感大流行:1918年流感大流行(因西班牙疫情最严重,故又称西班牙流感)、1958年流感大流行(因起源于中国贵州省,故又称亚洲流感)和1968年流感大流行(因起源于中国香港,故又称香港流感),死亡人数皆超过百万。直到21世纪的今天,每年流感夺走的生命比交通事故身亡者还多。
这场演化竞赛,人类并不完全占上风。我们的确取得了知识和科技上的进步,但或许正因为伴随这种进步而滋生的傲慢和轻忽,未来会变得越来越不可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