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楚
埃维峡湾上的这座建筑是二战时期为北极护航行动部队装卸的码头遗迹,他们在这里开始了冒险之旅。一张防潜网从这里延伸到湖对面的河口,而混凝土炮塔和防空高射炮台仍然围绕着这个台基。现在这座台基的用途已经不复存在,它与照片中海浪的轻柔拍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你走在100米高的陡峭悬崖上,石楠丛生、覆满草皮的小径就会有一种令人不安的颠簸感。我看到一股股浓烟从海角升起,野火正沿着地平线燃烧。我的脑海里一直在想如果徒步时被困在火中怎么办,或者更糟,扎营时被困住怎么办。
第二天,当我到达那片焦黑的土地时,火已经熄灭了。篱笆桩子完全烧毁了,整片区域只剩下烧断的铁丝。一些炭化的地方还在闷燃,冒出缕缕青烟。这种意想不到的转变构成了一个有趣的摄影主题,那些原本绿意盎然的地方,现在成了黑色。
我在一轮满月下来到绿岩角,因为没有刮风,享受着难得的奢侈,而不急着搭帐篷。在这里,睡在干燥的草皮上就和在家里睡在床垫上一样舒坦。清晨,我从帐篷里第一次瞥见了北部的阿辛特。
在奥尔特贝,一位正在遛狗的人告诉我:“据说(二战时)北极护航行动队伍抵达这里的时候,船舰数不胜数,能从海峡一头连到另一头。”鉴于他的行为举止,我询问他是不是渔民。“我曾经有三条船,现在都卖了。这个行业发生了变化,如今的养鱼场都是由大公司经营的。我刚开始干这行的时候,鱼都养在木笼里,渔民亲自给它们投食。现在的养鱼驳船都是用机器投放鱼食。每只驳船上都有一个操作员,由岸上的计算机控制一切。”
那天晚上,我在格林亞德岛对面度过了一个噩梦连连的夜晚。1942年,英国政府在那里用炭疽病毒进行了生化武器实验。1990年,在经过48年的隔离之后,该岛被认为是安全的,警告标志也被移除。但我还是在离岛2小时路程的地方收集了晚餐用的水!
经过7个小时的艰苦跋涉,我感到低血糖、不快和疲惫,沮丧地发现自己在穿越没有路的荒原时只前进了10公里。我为这18天配给的最后一袋口粮只剩下半块变质的燕麦饼和一点花生酱,可我还要走24公里才能到达乌勒浦和最近的商店。为了挨过这一天,我必须把握好节奏,争分夺秒,也为了能在中间休息片刻。我已经受够了,拍的照片也开始变得非常没有想象力。我需要给自己充充电了!
我以为自己在路上已经见识过一切了,但是在去库纳克莱的羊肠小径上,我遇到了目前为止最为陡峭的地形。如果没有一条路能让我继续前进,我就得沿路折返了。后来我发现,这里曾经有过几次对受困者或伤者的救援。
我正前往柯伊加赫和阿辛特,在那里,孤立的休尔文山脉和奎纳格山脉从平坦的荒原上陡然升起,如同风景中立起的图腾。连续3个傍晚,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绚目日落。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明亮的红色和粉红色,山脉则是火焰般的橙红色。我把手伸进夕阳里,它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我就像在剧院里被彩色滤光镜的聚光灯打到一样。我预览着相机上的照片,觉得它们看起来都不太真实,就好像用了一个夸张的Instagram滤镜。
在阿契提布耶的公共车站有一张椅子和四个空啤酒瓶,它们在我旁边一字排开,在这里等公交需要很长时间。在阿赫纳海德湾的沙丘上,我选择了一个安全、隐蔽又风景优美的地方作为露营地。附近的中古堡垒和维京营房石圈遗址表明,我并非头一个这么想的人。
在埃斯格布拉切尔德海峡,我走过崎岖不平的路后停了下来,在岸边做了一顿迟来的早餐。鲜绿的草、粉色的海石竹和呈黑、白、黄色的地衣混杂地包裹着卵石,与之相邻的是金黄色的海藻。整个场景有一种莫奈油画里明快与活力相融的感觉。
天色不太黑,我走到半夜,在斯托尔角扎了营。当凌晨天终于黑下来的时候,我能看到的唯一的灯光来自四座灯塔,北边的愤怒角、西边的刘易斯岛、南边的因弗湾、东边的斯图尔角。设得兰郡的当地人给这种充满活力的夏日黄昏起了个完美的名字“仲夏夜微光”。
16岁的少年Robert McTaggart在山坡上吹起了悠扬的口哨。他有一半冰岛血统,接受家庭式教育,非常聪明。“我不看新闻,只和路上的人聊天。人们应该花上一个小时看看日落的,他们却看得走马观花,日落这么美。”
那些最突出的山脉和最崎岖的海岸线开始向我身后逐渐消退。我这时本应感到疲惫,但苏格兰狂野的西北角愤怒角就在前方,促使我继续前行。
从斯托尔角经过明奇海峡的锋面气旋让前景中的乡间小屋而变得更加明显。光线变化快极,就在这张照片拍摄的前几秒,我正被雨淋着,前景一片漆黑。在后期编辑时,我用了两个渐变滤镜来平衡大地和天空的色调。
Quintin Lake
徒步摄影师
在环英国海岸9656公里的行摄之旅中,Quintin已经走过了四分之三的路程。个人网站:www.theperimeter.uk
从托里登至阿德莫
19天423公里
行程总数:7491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