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强
[摘要]在国家安全面临新形势、新任务的背景下,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创造性地提出了总体国家安全观。近年来,学者们围绕其形成背景、内容、特点和价值意义形成了较为丰富的成果。以探究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思想渊源为主线,对现有文献进行梳理,并据此对未来研究提出展望,将有助于理论和实际工作者更好地把握总体国家安全观的丰富内涵、增强对总体国家安全观的理论自信。
[关键词]习近平;总体国家安全观;国家安全思想
[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169(2020)03-0010-05
党的十九大以来,我国国家安全工作取得了显著成效,“解决了许多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过去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国家安全工作得到全面加强,牢牢掌握了维护国家安全的全局性主动”[1]。但仍需牢记,“前进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越是取得成绩的时候,越是要有如履薄冰的谨慎,越是要有居安思危的忧患”[2]。国家安全作为“安邦定国的重要基石”[3],要求我们必须不断完善国家安全体系、长期坚持和发展总体国家安全观不动摇。
一、直接的理论来源: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国家安全思想
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可知,学术界普遍认同总体国家安全观是马克思主义国家安全思想中国化的最新成果,并集中就马克思恩格斯的相关论述和列宁的国家安全思想展开研究。
(一)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相关论述为思想之基
虽然马克思恩格斯在其论述中没有直接使用“國家安全”一词,但学者们普遍认为其相关思想理论是总体国家安全观形成的基础。关于总体国家安全观具体植根于哪些思想,学术界存在不同的看法。
丁磊认为总体国家安全观与马克思恩格斯的国际和平观一脉相承,因为两者都强调在维护国家独立主权的前提下开展国际合作,进而共同努力维护地区与世界和平。他还指出,总体国家安全观的目标和价值追求来源于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理想[4]。闫聪慧也认为习近平总体国家安全观产生于马克思恩格斯和平国际观的基本框架下,具体来说,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独立统一思想、和平国际原则、共产主义理想为维护国家领土与主权完整、追求地区与世界和平等论述提供了理论基础[5]。孔雀指出,总体国家安全观源自于马克思恩格斯的国际关系理论,并在文中将马克思恩格斯的国际关系理论总结为四方面,即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国家”的论述、马克思恩格斯有关世界历史的论述、马克思恩格斯有关世界和平的学说、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论[6]。马强指出,马克思恩格斯有关无产阶级政党及其专政的学说、国家的历史命运等理论是中国国家安全观建立和发展的思想之源[7]。
(二)列宁的国家安全思想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和借鉴
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维护国家的政治稳定和军事安全成为当时苏联领导人的头等大事。学术界认为在这个时期,以列宁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和思想财富。
刘灿国和张艳认为,列宁丰富的国家安全思想启示我们应适应时代发展要求、树立总体国家安全观[8]。张雪嫣认为,列宁国家安全思想作为列宁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我国选择走中国特色国家安全道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列宁国家安全思想的根本核心是坚决维护国家利益,例如无论与资本主义国家进行战斗还是进行贸易,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国家利益。而这也正是新时期我国国家安全思想的根本出发点[9]。
二、根本的哲学基础: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
探究总体国家安全观对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运用是学者们研究的热门内容之一。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可知,绝大多数学者认为:第一,总体国家安全观的“五对关系”(即:贯彻落实总体国家安全观,必须既重视外部安全,又重视内部安全;既重视国土安全,又重视国民安全;既重视传统安全,又重视非传统安全;既重视发展问题,又重视安全问题;既重视自身安全,又重视共同安全)是对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灵活运用;第二,“以人民安全为宗旨”[10]的论述充分遵循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关于人民是历史主体的原理。在此基础上,部分学者进行了更为细化的分析。
张然和许苏明指出,总体国家安全观的产生和发展充分体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观,即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辩证统一。推进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方式方法、“国家安全观——亚洲安全观——世界安全观”三位一体的战略视野则展现了整体协同的辩证思维[11]。柏坤和张伟认为:第一,构造完整有机的国家安全体系遵循了普遍联系的原理;第二,关于发展与安全的论述参照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统一;第三,马克思主义重点论原理是强调“以政治安全为根本”[10]的重要依据;第四,统筹“内部安全”和“外部安全”则主要是对马克思主义内因与外因辩证关系原理的运用[12]。韩承鹏指出:第一,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提出遵循了唯物主义的基本原则,即“一切从实际出发”;第二,总体国家安全体系内在的有机统一,充分彰显了唯物主义辩证法的“战略思维”与“底线思维”、“两点论”与“重点论”、“内因”与“外因”相结合;第三,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原理要求构建总体国家安全观需“以经济安全为基础”[13]。
三、发展的内在逻辑:中国共产党的国家安全思想
学者们普遍认同总体国家安全观与之前领导集体的国家安全思想一脉相承、具有内在的理论演进逻辑。在此背景下,部分学者将总体国家安全观置于中国共产党国家安全思想发展的脉络中进行了探究。
(一)总体国家安全观的产生是国家安全战略思想演进发展的必然
李营辉和毕颖指出总体国家安全观汲取了前人的思想精华。在此基础上,对国家安全认识的飞跃决定了其形成的必然。总体国家安全观无疑实现了中国特色国家安全思想的一次历史性飞跃,而之前领导集体的国家安全思想正是其产生和发展的内在力量。他们以领导人理论的特点为依据,将新中国成立后共产党人的国家安全战略思想依次总结为:防御优先的国家安全观、经济发展的国家安全观、互信协作发展的国家安全观、和谐发展的国家安全观和新时代国家安全思想[14]。马振超也认为总体国家安全观是对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人国家安全思想的继承和进一步发展。他依据时代特征,将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的国家安全思想依次划分为:二十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强调维护国家主权和政权的安全阶段;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由传统安全观逐渐向非传统安全观转变的阶段;二十世纪初十年,维护国家核心利益,构建和谐社会、和谐世界,促进人类共同的安全阶段;党的十八大以来,应对国内外复杂形势的总体国家安全观阶段[15]。凌胜利和杨帆依据重要历史事件将新中国国家安全观的发展轨迹划分为三个阶段:新中国成立后至改革开放前、改革开放后至党的十八大召开前、党的十八大召开后至今。他们也认同,由传统安全观向非传统安全观的转变贯穿于整个发展历程[16]。
(二)总体国家安全观成功开辟了国家安全思想理论的新境界
黎宏指出,总体国家安全观相比传统国家安全观在以下几方面实现了变革性发展:第一,前者在世界观、方法论上更加辩证;第二,前者在价值理念上更加注重“以人为本”;第三,前者在模式上更加凸显合作共赢;第四,前者在防范方法上更能适应时代要求[17]。曹亚雄和王磊将总体国家安全观相比前人安全思想的发展之处总结为:第一,相比前人较为分散的论述,总体国家安全观是逻辑严密的理论体系,而且由官方正式提出,不是仅仅依靠学者的总结归纳,最重要的是,总体国家安全观阐明了许多以前模糊不清的概念,例如明确了中国特色国家安全道路的内涵等;第二,总体国家安全观结合时代背景和当下安全局势,将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领域有机统一、紧密结合,大大拓宽了安全领域;第三,总体国家安全观不仅强调“物”的安全,更着重凸显了对人民安全的重视;第四,总体国家安全观厘清了安全与发展作为有机整体的内在联系;第五,总体国家安全观更加强调意识形态安全的重要性[18]。杨海认为总体国家安全观在许多领域内实现了对之前国家安全观的突破。一方面,“总体”是总体国家安全观超越性的根本体现。具体来说,在横向上,总体国家安全观相比之前丰富了内涵、拓展了外延;在纵向上,总体国家安全观防范风险的可持续性更强。另一方面,总体国家安全观的超越性集中体现在对非传统安全领域和国民安全的进一步關注[19]。
四、文化的源头活水:中国古代传统国家安全思想
先贤哲人、明君贤臣的典籍语录中蕴藏着大量有关国家安全的思想。相关文献普遍谈及总体国家安全观对“备豫不虞,为国常道”“居安思危”等忧患意识的遵循、对传统民本思想的批判性继承(摒弃其中居高临下的“牧民”成分)。在此基础上,部分学者进行了拓展性研究。
卢静认为总体国家安全观充分重视生态安全、资源安全,这无疑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思想[20]。廖生智也认为,生态、资源安全的论述汲取了中国古代朴素生态文明观中的合理成分。他还指出,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中央领导集体强调发展与安全辩证统一,是继承了古代“富国强兵”的思想[21]。冯维江和张宇燕对相关的研究进行了总结归纳,他们指出,首先,总体国家安全观在古代政治、思想家所关注的全部安全领域基础上进行了扩展;其次,在古代国家安全思想区分内忧与外患的基础上,总体国家安全观针对风险挑战的来源做出了更科学细致的区分和统筹谋划;最后,总体国家安全观还吸收接纳了许多中国古代的探索成果,例如总体国家安全观强调国际安全、共同安全,就含有传统文化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推己及人”的思想[22]。
五、具有局限性的西方国家安全理论
学术界普遍认同总体国家安全观批判地吸收了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安全理论。在肯定后者存在合理因素的同时,学者们往往运用比较研究法指出西方国家安全理论的内在缺陷,从而论证总体国家安全观超越了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安全理论。
(一)总体国家安全观汲取了西方国家安全理论的合理成分
刘跃进指出,总体国家安全观从来没有将其他的人类优秀文明成果拒之门外,相反广泛地吸收了当代世界各国的优秀安全思想和文化[23]。马振超也认为,总体国家安全观对外国国家安全理论成果有所吸纳借鉴。但他也指出,近来由于西方世界政治经济低迷等因素,曾经“独霸天下”的西方国家安全理论话语优势逐渐不在。对于西方国际关系理论中的某些理论,可以用来启示和借鉴,但中国的安全问题已经不是单单依靠西方国家安全理论就能解释[24]。
(二)总体国家安全观实现了对西方国家安全理论的超越
高飞认为西方国家安全理论长久以来建立在“排斥异己”的基础上,为了维护其在国家安全理论领域的“霸主”地位,西方强国往往不惜动用军事、文化等多种力量,迫使他人接受其安全观[25]。徐光裕在回答中国国家安全理念的特殊与优势之处时指出,不同于西方强国安全理念的“唯我独尊”,我们更注重共同安全,在维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也尊重他国的安全。相比西方国家安全理念的“好为人师”,从不强制输出自身模式是我们的优势所在[26]。石俊杰认为总体国家安全观吸收和借鉴了西方国家安全理论的合理部分,并实现了对后者的完全超越。具体来说,他将总体国家安全观与西方主要安全理论一一比较,展现了总体国家安全观无可比拟的优势,并得出总体国家安全观是对现实主义安全观的批评、对自由主义安全观的扬弃和对建构主义安全观的修正[27]的结论。王义桅指出,中国的安全文明观在起点、内涵和原则上实现了对西方传统观念的三重超越[28]。
六、评价与展望
(一)对现有研究的评价
目前学术界对于总体国家安全观思想渊源的研究涉及古今中外优秀文化,涵盖领域十分广泛,其中涌现了不少高质量的成果。但总体来说,具有针对性的研究还较少,大多数学者仅在理论的形成背景中略有着墨,往往存在分析不全面和简单化、笼统化的现象。具体来说:第一,现有研究普遍强调总体国家安全观对于马克思主义相关思想理论的坚持和继承,但多数仅基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尤其是唯物主义辩证法进行论述,难免简单重复、落于窠臼;第二,学者们普遍重视总体国家安全观与之前领导集体国家安全思想的内在联系,且不少学者在宏观层面分析了总体国家安全观相比前人所实现的发展与优化,但相关研究还有待进一步细化;最后,对于西方的国家安全理论,目前学者们对其的关注还略显不足。
(二)对未来研究的展望
第一,深化对总体国家安全观政治哲学基础的分析。所谓“根基不牢,地动山摇”,政治哲学基础作为理论的源头活水,科学地正本清源具有重要意义。具体来说,总体国家安全观作为马克思主义国家安全思想中国化的最新成果、植根于传统智慧的中国特色国家安全思想、面向新时代的开放理论体系,需要我们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哲学指导的前提下,充分发掘其中蕴含的政治哲学思想,从而为理论寻找支撑,更为理论发展提供不竭的动力。
第二,细化研究总体国家安全观对之前领导集体国家安全思想的发展。对总体国家安全观和之前某一特定时期的相关论述进行比较研究,这一方面是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脉络的重要梳理,有助于阐明习近平总书记总体国家观的重大贡献,具有较强的理论意义。另一方面,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前我国国家安全内涵和外延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丰富,时空领域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宽广,内外因素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复杂”[29]。阐明由于主客观环境的变化,总体国家安全观所发展、深化的部分,对于实际和理论工作者来说具有较大的引导作用和较强的现实意义。
第三,加快阐明中国特色国家安全思想对于西方传统安全理论的超越。应做到正视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安全理论,抛弃在国家安全理论领域“西主中附”的旧思维,在取其精华的同时更要去其糟粕。坚定理论自信和文化自信,增强中国特色国家安全思想的话语权与影响力,从而彰显总体国家安全观相对西方二元对立安全观的优势。具体来说,要求理论工作者将习近平总书记总体国家安全观与“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思想紧密结合,围绕当下的伟大实践,提炼概括出新规律、新理论,从而努力为解决人类问题提供新思路,让世界看到中国方案、中国智慧、中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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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玮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