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武静
阳光假日,合该阔袖轻衫,帘外一霎儿风一霎儿叮咚。浮云天气,如云心事,似清晰,偏又轻惘,想得久,猜不透,香气回荡乍有还无。
光阴流去,烟水飞散,不朽的是时间。
晏几道的当时明月,崔护的人面桃花,元稹的曾经沧海,纳兰容若的葬花天气。时间是最佳的观众,不急不躁,不徐不惊,多惊骇的怒浪都化作绕指涟漪,层层叠叠,荡漾开去。
被时间轰轰烈烈洗去的,数不胜数——小学同学的名字,童年奔跑过的街道,大把大把的肥皂剧,过得千篇一律的日子。回忆是另一副样子,是时光塑造了回忆,还是回忆留下了年华?流年岁影里,千辛万苦,浪里淘沙。
刻在門后墙上的,是一道一道浅浅的印记,那是我成长的痕迹。父亲每年用钢尺随手划上,渐渐茁壮,一格格清晰如昨。从哪一年开始,便不再增加?
以后的岁月看得见,无非是,花样年华水样流;无非是,星星点点,雪上少年头;无非是,春光一去如流水;无非是,可奈年华似水声,迢迢去不停。
时间是一条河,顺河而下,便一去千里。逆流而上,亦步步莲花。傲艳,天生有一种破界的美,在岁月里格外优容。
我的老师,满头银发如雪,盘一个漂亮的发髻,穿一条潇洒的长裙,把经济学讲得落花流水,天上人间。十数年光阴流去,我还是想老成她的模样。
枝叶清发,红萼开落,一开一落间春秋走过。在诺弗勒堡的家里,玛格丽特?杜拉斯用短颈的大口瓶珍藏玫瑰,枯去的、仍然粉红的玫瑰,40年,如眨一眨眼睛。
老去的是岁月,不减的是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