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全国防疫工作的报告》的文本分析*

段文健

《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全国防疫工作的报告》（以下简称《报告》）一文，是新中国成立初期时任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部长李德全在政务院第107次政务会议上所作并经同次会议批准通过的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会议报告。①该报告最早版本是由卫生部副部长贺诚于1951年9月7日上报中央的《二十一个月来全国防疫工作的综合报告》，9月9日毛泽东代表中共中央审阅并予以充分肯定。后在此基础上作了部分修改形成《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全国防疫工作的报告》，10月19日由卫生部部长李德全在政务院107次会议上作汇报并经同次会议批准通过。《报告》全面总结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全国防疫工作的具体成效和后期规划，对于新中国成立初期防疫工作的开展具有重要指导意义。防疫工作事关人民身体健康与生命安全，做好防疫工作是新时期着力保障民生的必然之举。中共十八大以来，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更为迫切，“强化卫生防疫，保障人民健康”成为新时代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基本着力点。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进一步指出，要“加强公共卫生防疫和重大传染病防控，健全重特大疾病医疗保险和救助制度”②《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文件汇编》，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49页。，以制度来为人民健康保驾护航。因此，重温《报告》一文，总结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如何开展卫生防疫、保障人民健康、维护社会稳定的历史经验，对于当前处理公共卫生事件、建立健全有效的卫生保障机制有着重大现实意义。

一、新中国成立初期疫病防治的社会背景

《报告》是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对新中国成立以来全国卫生防疫工作开展情况所做的系统总结，明确其写作背景，不仅要将其放置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大背景下，同时更要明确其具体的现实环境。

（一）实施“预防为主”防治方针，部分疫病得到遏制

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医疗卫生条件极差，疫病流行猖獗，人民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1949年9月底10月初，中央人民政府和中央军委总后勤卫生部联合召开第一届全国卫生行政会议，初步确立了“预防为主，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在保证生产建设和国防建设方面，面向农村、工矿，依靠群众，开展卫生保健工作”①程洪、马小鹤主编：《当代海外中国研究》第1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0年版，第96页。的卫生工作方针，为卫生工作的开展指明了基本方向。在1950年8月召开的第一届全国卫生会议上，明确并通过了新中国卫生工作“面向工农兵”“预防为主”“团结中西医”的三大原则，②新华月报社：《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事记（1949—2004）》（上），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4页。并被确定为开展卫生工作的指导方针。在中共中央及中央卫生部门的高度重视下，全国各地区在“预防为主”方针的指导下开展了传染病的防治斗争，普遍推行霍乱、伤寒、鼠疫等传染病的预防接种、设立防治所等措施。同时，生物制品的生产工作也得到了极大扩张，有效地保障了疫苗、血清的供应，使得传染病的防治取得巨大成绩，取得了“两年来全国各地已无大的疫病流行，并且几种烈性的疫病，如天花、霍乱、鼠疫等的发病率与死亡率已显著减低”③《全国防疫工作获重大成就 两年来各地已无大的疫病流行》，《人民日报》1951年9月23日。的良好效果。

（二）卫生防疫存在问题较为突出，防疫形势依旧严峻

新中国成立初期，虽然中央卫生部门通过召开卫生会议、制定卫生防疫方针等多项措施开展卫生防疫工作，但是由于此时百废待兴，各种社会问题频发，各地区的重点工作倾向于镇压反革命、巩固国家政权、恢复城市建设、开展农业生产等方面，对于与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关系最直接的卫生防疫工作重视程度不够。因此，在开展社会治理过程中明显存在工作量不够、解决问题效能不足等现象，严重影响卫生防疫工作的开展。部分地区的领导干部只把饿死人认为是政府的责任，对于因不卫生而病死人的情况则重视不够，认为是难以避免的“天灾”。经过调查研究可以发现，因疫病而死的人数，远超过饿死的，而致死的原因大都是可以预防的疾病。同时，鉴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特殊形势，卫生部在《1950年工作计划大纲》中指出：“目前全国卫生工作虽百废待兴，但因经费有限，人才不足，只能就现有条件，有重点地解决几个问题。”④《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1950年工作计划大纲》，《中华医学杂志》1950年第5期。因此，将主要传染病的流行作为防治重点。各地区对烈性传染病的防治力度远远大于其他疾病，同时烈性传染病也只是得到了局部的、暂时的遏制，如鼠疫、天花、血吸虫病等依然存在，严重威胁着人民的身体健康。“在黑龙江省的哈尔滨市郊区，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在其投降前夕为掩盖其制造和使用细菌武器的罪证，销毁日本细菌工厂731部队，放出感染鼠疫杆菌的老鼠和跳蚤，引起当地鼠间鼠疫流行，并传播给人，引起1946—1954年间连续流行人间鼠疫，共发病206人，死亡194人。”⑤中国医学科学院流行病学微生物学研究所：《中国鼠疫流行概况 1644—1964》，中国医学科学院流行病学微生物学研究所1974年版，第15页。因此，全国范围内疫病流行的形势还依然很严峻。

二、新中国成立初期疫病防治的治理现状

《报告》一文系统回顾了新中国成立以来防疫工作的历程，较为详细地汇报了各类疫病防治的成效，提出了防疫工作中存在的各种问题与不足，并对未来防疫工作的开展提出了相关建议和对策。

（一）卫生防疫工作的开展实效

新中国成立初期，各种疫病流行，严重影响人民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面对严峻的形势，全国各地区在“预防为主”方针的指导下落实卫生防疫工作。根据新中国的具体实际，全国首先展开了对威胁国防和经济建设的烈性传染性疾病和突发传染性疾病的治疗，并取得了显著成绩，“全国各地去年已基本上控制了传染病的流行，并曾大力开展了灾区卫生工作及开始了少数民族地区的防疫工作，成绩是空前巨大的”①《全国防疫专业会议 制定各种传染病防治方案保护人民健康保证国家生产和国防建设》，《人民日报》1951年5月6日。。其中，在防疫工作的进展中，烈性传染性疾病得到了较大改观，“有几种烈性传染病，已显著的减少，并使灾区及二百余万治河民工中没有发生大的流行病”②《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全国防疫工作的报告》，《人民日报》1952年1月4日。，但慢性传染性疾病等其他疾病的形势依然严峻。在具体的防治措施中，各地主要采取设立防治所、接种疫苗、加强交通检疫、进行饮用水消毒、使用药剂喷杀、消灭钉螺、开展灭鼠灭蚤行动等措施。在组织力量方面，各地区根据中央的指导精神，积极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开展卫生防疫工作。例如，“北京大学医学院两年来均在暑期，由教授、学生组织了抗梅队，深入绥蒙、内蒙草原，协助开展性病防治工作”③《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全国防疫工作的报告》，《人民日报》1952年1月4日。。同时，中央防疫处还联合各地依靠技术手段推动防疫工作开展。例如，恢复与扩大生物制品所，在中南区、西南区新建卡介苗实验所等，以保障疫苗、血清的供应。在《报告》中，李德全向大会系统回顾新中国成立以来卫生防疫工作的进展情况，明确举措，肯定成绩，使得卫生防疫工作的开展情况更加详实地向大会呈现。

（二）卫生防疫工作的发展方向

在《报告》中，李德全肯定防疫工作取得成绩的同时也提出了存在的问题，其中部分地区领导干部对卫生防疫工作不够重视成为最主要的问题。从国家政权的组织形式可以看出，新中国的国家政权形式是高度集中、统一领导的政治体制。这种体制的优势在于能够发挥中央集中统一领导的作用，整合资源，发动群众开展卫生防疫工作。同时因新中国初期百废待兴，国家发展的重心在于维护政权稳定和恢复发展国民经济，因此，各地在执行中央关于卫生防疫工作的过程中难免存在“轻重有序”的问题，出现“现在有些省县以下的政府领导干部，只把饿死人认为是政府的责任，对于因不卫生而病死人，则重视不够，认为是似乎难以避免的‘天灾’，如说：‘这是没有把子的勺子’”“有些地方政府机关并把仅有的一些卫生人员派下乡去作征粮等工作”④《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全国防疫工作的报告》，《人民日报》1952年1月4日。等现象。但由于人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属于人民政府第一位关心的要素，根据调查可以看出，“实际上因疫病而死的人数远超过饿死的，而其中大多是可以预防的”⑤《毛泽东选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77页。，因此，各级政府对疫病防治的关心程度直接关系到人民的生命安全和政权的巩固、社会的稳定。李德全在《报告》中指出，希望各级政府能够予以适当重视，并及时向中央汇报各地卫生工作开展状况，以便于指导卫生工作的开展。在此基础上，李德全还提出了后期开展防疫工作的发展方向，如提高对慢性传染病等疾病的重视程度，鼓励大城市医生下乡以增强防治力量，各级领导强化对“预防为主”思想的认识等等。

三、新中国成立初期疫病防治的实践原则

在《报告》中，李德全结合新中国成立以来卫生防疫工作的具体开展情况，运用大量数字和例证，展现了防疫工作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不足。聚焦《报告》中心内容可见，李德全提出了疫病防治需重点遵循的两个原则。

（一）运用什么方法开展卫生防疫工作

“运用什么方法”开展卫生防疫工作是保障防治效果的关键。整篇报告讨论的最主要的内容就是运用“预防为主”的指导思想开展工作。如前所述，“预防为主”的指导思想最早是在第一届全国卫生行政会议上明确提出来的，后经第一届全国卫生大会通过并以指导思想的形式确定下来。李德全在《报告》开头就指出，全国的防疫工作“基本上是遵循着卫生工作的‘预防为主，面向工农兵，团结中西医’的总方针”①《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7册，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5页。而开展的，其中“预防为主”是整个卫生防疫工作中最为关键的一步。在随后的论述中，李德全以天花、鼠疫、霍乱三种烈性传染性疾病及黑热病、血吸虫病、结核病等慢性传染性疾病为例，结合防治过程中接种疫苗等方法，向大会代表呈现了疫区缩小、发病率减低、病死率下降、免疫力提高等良好局面，论证了预防工作在防治疫病过程中的巨大作用。因此，在《报告》的总结中，李德全进一步指出：“一年多以来，由于注重预防工作，减少了疾病的流行，因而使因疫病而死亡的人口大为减少，也就相对增加了工业农业的劳动力，减少了不必要的损失。这证明了预防为主的方针是完全正确的。”②《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全国防疫工作的报告》，《人民日报》1952年1月4日。在《报告》的最后，针对过去一年多卫生防疫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李德全要求各地政府要及时克服在卫生防疫工作中存在的“重治疗、轻预防”的思想，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缩短疫病的传染链，降低疫病的发病率，减少疫病的死亡率。

（二）依靠什么力量开展卫生防疫工作

“依靠什么力量”开展卫生防疫工作是保障防治效果的根本。在新中国成立初期高度集中的管理模式下，发挥凝聚资源、凝聚力量的优势能够确保卫生防疫工作高效、有序进行，其中政府和民众是两个重要的群体。一方面，政府作为发起主体，对于推进卫生防疫事业的开展有着极其重要的引领作用。在《报告》中，李德全针对各地区存在的问题，明确指出其最终原因在于“地方政府对防疫工作的不重视”，因此才会出现因病致死的人远远大于因饥饿致死的人及将防疫人员安排下乡征粮等事件的发生。可以看出，在整个疫病防治过程中，政府发挥领导作用对于推进卫生防疫事业的开展有着重大的意义，政府高度重视才能实现防治效果的好转。另一方面，民众作为参与主体，能凝聚起强大的组织力量，保障防治工作有效开展。1951年召开的全国卫生防疫专业会议明确指出：要加强对防疫人员的群众观点教育，组织群众、依靠群众开展卫生防疫；在群众中要不断加强宣传教育，使群众能够明确传染病的危害及防治策略；将技术力量与群众力量相结合，发挥群众的聪明才智创造出更多有利于防疫工作的技术和策略。在《报告》最后，李德全针对出现的“发动群众不够充分”等问题，提出在后期工作中，要发动更多大城市的医生下乡，增强疫区薄弱地方的医疗力量，壮大防治专业队伍。

四、新中国成立初期疫病防治的价值旨归

《报告》是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部长李德全对新中国成立以来全国防疫工作做出的阶段性总结，既系统回顾了防疫工作的举措、成绩和不足，又为后期持续推进防疫工作指明了方向，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

（一）《报告》在疫病防治中的理论价值

第一，“预防为主”的方针奠定了新中国卫生工作方针的理论基础。《报告》提出的“面向工农兵”“预防为主”“团结中西医”的三大原则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在中共中央领导下确定的卫生工作基本方针。在这三大原则特别是“预防为主”的指导下，各种传染病得到有效遏制，切实保障了人民的身体健康与生命安全，全国卫生防疫事业取得巨大成绩，为国民经济恢复与发展创造了良好劳动力条件。后期根据形势需要将“卫生工作要与群众运动相结合”融入其中，进一步完善了卫生工作方针。改革开放以来，卫生工作方针得到了新发展，199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年规划和第八个五年计划纲要》将卫生工作基本方针修改为“贯彻预防为主，依靠科技进步，动员全社会参与，中西医并重，为人民健康服务”①《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文件汇编》，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23页。。1997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卫生改革与发展的决定》提出卫生工作方针为“以农村为重点，预防为主，中西医并重，依靠科技与教育，动员全社会参与，为人民健康服务，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②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改革开放四十年大事记》，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47页。。在此方针指引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卫生工作踏入了新的发展道路。2016年习近平在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上指出，要坚持“以基层为重点，以改革创新为动力，预防为主，中西医并重，将健康融入所有政策，人民共建共享”③《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371页。的卫生与健康工作方针，将卫生工作的发展推向了全新发展阶段。该方针是对卫生基本政策的总概括，是指导国家各项卫生工作和制定具体卫生政策的依据，对于推进新时代卫生事业的发展、保障民生建设提供了全新的理论依据和思想指引。

第二，疫病防治“走群众路线”的论述为动员群众开展防疫事业提供了理论支撑。群众路线历来是中国共产党取得革命、建设、改革胜利的基本路线。1919年毛泽东就曾指出：“什么力量最强？民众联合的力量最强。”④《“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选编》（一），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58页。只有加强民众的联合，利用民众的集体力量才能取得中国革命的胜利。李德全综合新中国成立以来防疫事业取得的巨大进步，得出了“只有加强防疫人员的群众路线教育、加强对群众的卫生防疫宣传，组织群众、发动群众、使卫生防疫工作深入人心，才能够取得防疫工作的胜利”⑤《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全国防疫工作的报告》，《人民日报》1952年1月4日。的重要结论。在后期开展的卫生防疫工作中，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全国各地掀起了声势浩大的爱国卫生运动，将清洁卫生、反细菌战、除害灭病的工作推向了全新的高潮。改革开放以来，历次卫生危机的治理都是中国共产党贯彻群众路线的生动体现，依靠群众、组织群众、为群众的利益而斗争是贯穿整个卫生防疫工作的主线。进入新时代，面对新冠肺炎疫情，习近平进一步指出：“打赢疫情防控这场人民战争，必须紧紧依靠人民群众。”⑥《毫不放松抓紧抓实抓细各项防控工作 坚决打赢湖北保卫战武汉保卫战》，《人民日报》2020年3月11日。正是在中共群众路线的指引下，全国各地紧紧依靠群众、组织群众、发动群众，取得了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斗争重大战略成果，保障了人民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

（二）《报告》对疫病防治的实践意义

第一，加强了中央及地方对卫生防疫工作的重视。《报告》的最早版本来自卫生部副部长贺诚向中央所作的《二十一个月来全国防疫工作的综合报告》，其中提出的“部分地方政府领导人对防疫工作的不够重视”等问题引起了中央的高度关注。毛泽东审阅后对报告给予高度评价并代表中央作了重要批示，“今后必须把卫生、防疫和一般医疗工作看作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极力发展这项工作”⑦《毛泽东文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76页。，指出要将卫生工作与救灾防灾工作同等看待。由此可见，中共中央从政治和全局的高度肯定了卫生防疫工作的极端重要性，更加突出卫生工作在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中的重要地位。根据中央部署，各地不断完善卫生防疫体系建设，加快推进各类传染病防治工作的开展。其中，作为防疫工作的基本载体防疫站，截至1952年底，全国已建立各级、各类卫生防疫站147个，各类专科防治所（站）188个，共有卫生防疫人员20 504人，其中卫技人员19 750人。①邓铁涛：《中国防疫史》，广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576页。1953年政务院通过《关于在全国各地区普遍建立卫生防疫站的决定》，使我国卫生防疫工作逐步走向了正规化道路，建立了一套从中央到地方的卫生防疫网。②金宝珍、胡凯：《卫生国情概论》，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4年版，第100页。到1956年底，全国有2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及其所属地，除少数民族和边远地区外基本上都建立了卫生防疫站。在此基础上，各地区跟随中央统筹部署，着力开展防疫工作。中央及地方对卫生防疫事业的高度重视，有效地降低了各种疫病的流行与蔓延，提高了疫病的治愈率，保障了人民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

第二，为后期群众性防疫运动的开展发起了社会动员。在中共中央统筹部署下，全国各地人民积极参与到卫生防疫工作中去，防疫工作取得了巨大进步。结合对防疫运动的总结，李德全明确指出群众在开展卫生防疫运动中的巨大作用，“必须使技术与群众运动相结合，必须加强防疫人员的群众观点的教育；必须加强对群众宣传教育工作，使群众自觉自愿地参加防疫运动。只有这样，才能使防疫工作普遍和深入到家喻户晓的程度”③《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全国防疫工作的报告》，《人民日报》1952年1月4日。。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为反对美帝国主义发动的细菌战，在中共中央的号召下，全国人民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爱国卫生防疫运动。“据不完全统计，仅山东省和北京、天津、重庆三市，参加环境卫生大扫除的人民群众即达一千四百余万人。吉林省农村居民有百分之五十到六十都能够定期进行环境卫生的大扫除。”④《全国人民的爱国卫生运动获得了巨大成绩》，《人民日报》1952年7月6日。在1952年底召开的第二届全国卫生会议上，毛泽东为大会题词：“动员起来，讲究卫生，减少疾病，提高人民健康水平，粉碎敌人的细菌战争。”⑤当代中国研究所编著：《中华人民共和国史编》1952年卷，当代中国出版社2009年版，第734页。结合防治经验，周恩来也强调人民群众在开展卫生防疫中发挥的巨大作用，大会根据周恩来的指示，将“卫生工作要与群众运动相结合”增加到原先“面向工农兵，预防为主，团结中西医”的三大原则中并作为今后全国卫生工作努力的方向。⑥《新中国预防医学历史经验》第1卷，人民卫生出版社1991年版，第389页。总体上看，全国各地区群众性防疫运动极大地推动了卫生防疫工作的进步，保障了防疫工作的顺利进行。

五、对新中国成立初期疫病防治的思考

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开展的疫病防治是保障人民切身利益、彰显为人民服务宗旨的生动实践，其中所蕴含的指导思想和价值理念为后期持续开展卫生防疫工作提供了新的发展重点和方向。

（一）辩证看待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卫生防疫工作的治理现状

在《报告》中，李德全运用科学思维辩证看待新中国初期疫病防治情况，明确指出在开展疫病防治过程中，既取得了巨大成绩，全国疫病形势得到了好转，又客观地指出存在问题和不足之处。结合《报告》内容，可以看出《报告》详细地展现了新中国成立初期，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卫生防疫事业取得了巨大的成绩：烈性传染病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发病率显著减少，预防接种人数覆盖面持续扩大；慢性传染病患者逐渐减少，治愈率逐渐提高；防疫疫苗、血清的生产量和供应量不断增加，防治所不断增加，总体上减少了全国疫病的流行和因病致死的人数，增加了工农业劳动力，促进了国民经济的恢复与发展。但《报告》同时也指出了不足之处，即在开展疫病防治过程中，部分地区的政府领导人不够重视，导致该地区疫病传染链不断延长，感染人数呈扩大趋势；存在“重治疗、轻预防” 的思想导致传染病治标不治本，使得疫情得不到有效的遏制；发动群众参与的力量不够，使得城市地区防控力量薄弱，影响疫病防治的进程。

（二）广泛社会动员是开展疫病防治的根本举措

防疫工作的目标是消除危害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的疾病，防疫工作的参与主体力量理应是广大人民群众。纵观历史，人民群众在卫生防疫斗争中始终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早在1933年，毛泽东在《长冈乡调查》中就曾指出：“发动广大群众的卫生运动，减少疾病以至消灭疾病，是每个乡苏维埃的责任。”①高恩显等编：《新中国预防医学历史资料选编》（一），人民军医出版社1986年版，第163页。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家权力高度集中的政治体制下，社会动员作为有目的地引导成员参加重大活动的实践，必然要从“国家”与“社会”两个方面进行剖析，即作为集中领导、统一部署的国家机器和作为参与主体的社会民众。对于两者的功能作用而言，国家是社会动员的发起主体，民众则是社会动员的参与主体，二者的协同构成了新中国成立初期社会动员的基本模式。在防疫过程中，由于疫病具有不同于其他疾病的传染性特质，传染链持续拉长与疫区范围持续扩大都是构成传染病蔓延的重要因素。因此在整个过程中，仅靠单个群体的力量无法保障传染病得到有效遏制，需要在中共中央集中领导下，发挥统一指挥、系统部署的优势功能，凝聚起人民力量，全力投入疫病防治过程中去，只有这样才能在有限的疫区范围内遏制传染病的蔓延。

（三）防疫方针与防疫力量有机统一是疫病防治的必要手段

新中国成立以来，“预防为主”的指导思想始终是遏制疫情蔓延的关键。医学卫生知识界认为，传染源、传播途径和易感人群是传染病流行的三个基本途径②甘兰君主编：《护理学基础》第1版，人民卫生出版社1986年版，第153页。，任何一个环节防护不当都会扩大传染病的传播，影响防治效果。因此，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央将“预防为主”的指导方针应用到各种传染性疾病的防治过程中，并在1950年召开的全国卫生会议上以卫生工作的基本原则之一确定下来。根据《报告》可以看出，也正是在“预防为主”的指导方针下，全国各地区烈性传染病的发病率显著减少，慢性传染病得到有效遏制，疫苗、血清的供应量不断增加，使得疫病防控工作的压力得到了有效的缓解。在防疫力量中，人民群众的积极参与是保障疫病得到有效解决的关键。在1951年召开的全国防疫专业会议上，进一步明确了群众在防治传染病过程中的作用，提出了要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智慧，不断加强对群众的宣传教育，组织群众、发动群众，将技术力量与群众力量结合起来，使群众主动参与到疫病防治过程中。总体来看，在以“预防为主”方针的指导下，依靠群众力量积极防治，全国传染病得到了及时遏制，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得到了有效保障。例如新中国成立初期，内蒙古地区面对鼠疫流行的严峻形势，开展了以疫病防治为中心的卫生工作，培养大批医务人员，建立系统的医疗机构网，展开了大规模的扑灭鼠疫的群众性运动，到1952年就已完全遏制鼠疫的发生。③《当代中国的内蒙古》，当代中国出版社、香港祖国出版社2009年版，第5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