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孝飞
(湖北美术学院 中国画系,湖北 武汉 430070)
随着当下大学美术馆建设步伐的加快,大众逐渐改变了以往仅仅停留在“美术馆是展览馆”概念的认知范畴。如今的大学美术馆,不仅是一个艺术作品陈列的展览空间,而且还是一个集学术、研究、收藏与公教功能于一体的社会性公共空间。大学美术馆除了肩负着高校教学研究与成果陈列功能之外,也在不断地吸引着社会资源进入高校,加速了大学美术馆开放性的步伐。它一方面服务于大学师生,另一方面也能够达到将大学教学与科研成果对外输出的目的。可见,从知识生产到知识输出是大学美术馆的重要使命。
现代意义上的大学美术馆(含艺术博物馆)发展之路,其实可以追溯到1930年由震旦大学(上海)接管的震旦博物院,该馆前身是1868年成立的徐家汇博物院。震旦博物院主要收藏、陈列青铜、玉器、陶瓷等,除了设有古物部之外,还专门设立生物研究部,收集中西动植物标本,供院内外学者专家研究使用。随后则有1932年成立的成都华西协和大学博物馆,也就是今天的四川大学博物馆。这所大学博物馆从本校学科专业的需求出发,分为古物、自然史及医牙科三个分馆。不仅面向大学教授、学生,还向社会上对文物有研究兴趣的人士开放。后因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大学美术馆的建设步伐被迫中断,一直到1949年以后才开始重建,逐渐发展到今天的兴盛局面。而西方大学美术馆的发展没有中断过,1683年牛津大学成立阿什莫林博物馆,标志着世界上第一个大学美术馆的诞生。西方大学美术馆经历了文艺复兴时期、古典时期及现代时期,一直演绎着不同时代的社会文化变迁。20世纪初期,西方开始反思美术馆存在的价值与意义,美术馆因缺乏知识生产的先锋性而遭到质疑和批判。其背后的实质原因是:“为了引导学生参与变革,挑战大学的教育理念和博物馆的等级体系。”[1]
西方的大学美术馆不仅在大学充当先锋者的形象,也在社会上扮演重要的发展角色。比如,耶鲁大学美术馆,从1832年建馆开始,就积极有序地建构自身美术馆收藏与研究体系,它的藏品范围除了欧美国家的艺术之外,更有其他民族的艺术,如中国的古代绘画。既收藏古典绘画和雕塑作品,也收藏现当代艺术作品。高校师生不仅可以欣赏无数原创艺术作品,还有很多机会参与美术馆举办的各类艺术讲座和研讨。美术馆积极建构知识生产的角色,逐步彰显出美术馆在大学中的重要地位。目前,美国几乎所有的大学都有属于自己本校的美术馆或艺术博物馆。比如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哈佛大学美术馆、密歇根大学美术馆等。中国正处于美术馆蓬勃发展时期,除了省市美术馆之外,大学美术馆也紧随其后。譬如,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及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等,均是目前比较有代表性的大学美术馆。大学美术馆除了拥有省市美术馆展览、学术、研究、收藏、公教的职能之外,更应该成为大学教学与科研的知识生产之地。
对于美术院校中国画教学来说,如何发挥利用好所在地区的省市美术馆特别是所在高校的大学美术馆,也就显得尤为重要。美术院校中国画本科生或研究生教学,不仅需要注重发生在教室(画室)中的中国画教学,也应该把所在大学美术馆资源纳入到课程教学内容中来,合理有效地分配好课程项目与课时安排,进而探索实施新型的多元化的课程教学计划,以此满足不同层次与兴趣的中国画学习者。
传统的中国画教学模式一般是选择相对固定的教学地点即教室(画室)实施教学计划和课程任务。课程教学内容,除了授课教师的现场示范(包括外出写生)之外,对于中国画理论部分的教学则多数是基于教师的课堂口述或是拟一份课程书单交给学生自学完成。在中国画教学中,学生除了从授课教师的现场示范中吸收营养,也应该重视对前人优秀原作的临摹与学习。只有充分利用师生所在的大学美术馆的丰富馆藏资源优势,把课堂教学搬到展览现场,才能实现这样的教学方式。一方面需要大学美术馆有所作为,因教学之需专门制定本校院系使用美术馆藏品的相关规章制度,保障美术馆展览与教学计划互不冲突;另一方面需要院系授课教师勇于探索新的教学模式,有效进行现场教学。
比如,2018年5月,湖北美术学院美术馆自主策划的“期颐艺境 德承百年:湖北美术学院世纪艺术家馆藏精品展”,对于中国画系师生来说,无疑是近年来难得见到的一个活化馆藏作品的优秀展览。虽然这些馆藏作品并非张张都是精品之作,但是欣赏中国画原作是中国画教学提倡的一种学习方式。对于从事中国画教学的授课教师来说,不仅要训练学生的笔头功夫,也需要引导学生阅读中国画原作。
之所以把课堂教学搬到展览现场来,就在于面对中国画原作的视觉感受是无法完全从书本上的图片中得到的,美术理论书上的作品图片大多为黑白照片且缺乏准确的作品标注信息。不同实际大小的中国画作品图片,在某些书籍中却以相同尺寸的图片来呈现,容易给学生造成错觉认知与误读经验。阅读中国画原作,则可以避免这些误读信息。原作教学模式是中国画教学中的重要部分,美术教师作为课堂教学的主导者,理应借助展览现场实施中国画教学。
当然,除了引导学生自觉地走出去看中国画原作展览,授课教师还可以通过自身的观展机会与读画心得,现场为学生讲解作品背后的故事与相关信息,甚至还可以分享自己在其他地方参观的体验,特别是参观国外美术馆展览的感受。通过多种教学渠道,尽可能地完善现场互动教学模式。
如今国内艺术院校的中国画教学越来越西化,强调写生,忽视临摹,导致学生对中国画学理论的吸收与转换能力不够。中国画教学注重对传统绘画的学习,而临摹则是学习中国画的必备手段与入门方式。不仅需要大量读画,更需要大量研习、临摹,以此作为进入中国画创作之前的准备。临摹是中国画家一辈子的事情。没有临摹训练,也就很难理解掌握中国画的笔墨系统与法度。讲究承继与程式是中国画的鲜明特点,中国古人对临摹的态度从来不回避,艺术家在学习前辈的作品之时都会在画上题拟(或临、仿)某笔意的款识。临摹既是学习中国画的一种技术手段,也是阅读中国画的一种心理方式。鉴于临摹之于中国画教学的重要性,如何引入丰富的馆藏中国画资源作为中国画教学的一部分,也就显得尤为重要。在这一点上,大学美术馆之于中国画教学的重要意义也就体现了出来。换个角度说,大学美术馆的藏品资源,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教学而产生的。因此,从教学中来也应该回到教学中去,应该是大学师生共同的心声。那么,除了大学美术馆自主策划的展览供师生参观学习之外,还可以实行馆藏作品借阅教学方式。这种教学方式的初衷,是基于临摹课的课时安排。临摹一张画,需要3至4周的教学课时,学生在规定课时内完成临摹。其实,临摹的过程,既是学习技法的过程,也是体悟前人笔墨意境的过程。针对作品安全考虑,应制定相关防范措施。比如,大学美术馆设立专门的临摹室,分配专职管理人员,每天按时对外开放。或者是在中国画系内部设立专门的临摹室。前者是最好的一种借阅形式,后者则需要加强藏品安全意识。
当然,除了借阅实际藏品供教学之用外,大学美术馆还需要面向本校师生甚至全社会开放馆藏资源信息。这就需要大学美术馆对自己家底进行全方位的数据采集,图片电子化之后,上传到官网,以供中国画学习者和研究者下载学习,进一步推动大学美术馆的公共服务性职能。
参与馆藏展览相关研究工作,主要是针对在校生的个体志愿。除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等少数美术馆拥有比较健全的美术馆运营团队之外,其他的大学美术馆无论是在展览资金上还是在人员结构配备上都存在不少的局限性。而大学美术馆的管理与运营方式又不能完全按照省市美术馆的方式来运营。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则是发动本校师生参与进来,特别是对美术馆工作有兴趣的中国画专业师生。比如,通过参与馆藏研究项目,中国画学习者由原来的旁观者角色转变为亲历者身份,对藏品进行编目建档,为展览藏品撰写解说词,为藏品宣传做公教活动等。
藏品编目是一个极繁琐的工作,馆藏研究是一个专业团队才能胜任的事务,但是中国画学习者可以从最基础的藏品释文做起,逐步了解作品背后的藏品信息。对这些信息进行解读,有利于对藏品的研究与利用,同时,中国画学习者还扮演着美术史研究者的角色。中国画学习者可以从不同角度对藏品进行多角度分析与阐释,从而提高对中国画的深刻认识。
中国画教学针对的是美术院校中国画专业,继承传统教学方式的同时,吸收当下有利于中国画教学的美术馆资源。在多元共生的今天,大学美术馆的积极有效作为,会在某种程度上促进美术院校中国画教学的自我完善。随着美术馆资源的不断引入,中国画教学传统的教学方式将得到改进,有利于打造开放性的中国画教学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