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印+”:中国和印度共同拓展南亚新模式探讨

2020-03-15 14:44吴崇伯董宇昕
广西财经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中印南亚印度

吴崇伯,董宇昕

(厦门大学 南洋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5)

后金融危机时代,以中印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在世界经济舞台上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进入全球投资自由化和全球资本流动的潮流之中,发展中国家不再仅仅是国际投资的东道国,它们也开始成为国际投资的母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规模和增速都在不断攀升。中国和印度既是最大的两个发展中国家,也是金砖国家中最有发展潜力的两个经济体。本文将在中印两国关系不断升温的基础上,分析两国在南亚开展“中印+”合作新模式的挑战与机遇,探讨在南亚市场深化“中印+”合作的前景并提出相关对策。

一、中印经济合作的最新进展

近年来,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行为抬头,不断冲击现行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作为全球最重要的新兴市场国家以及现行秩序的维护者,中国和印度两国在捍卫多边贸易体制和自由贸易方面有着共同利益。目前,中国是印度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印度则是中国在南亚地区最大的贸易合作伙伴,中印双边贸易总额持续增长,贸易总体呈现良好的发展态势,彼此在国际对外直接投资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

(一)中印经济发展的相关研究综述

随着中印经济合作的不断深入和扩大,国内外学术界掀起了研究中印经济发展的热潮,现有文献大致可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类是对中印双边经贸交易现状进行分析,进而探讨中印两国双边贸易中存在的问题与对策。Jens H olsc h er(2010)[1]在回顾中印两国长期的经济增长过程和制度变迁的基础上,分析了两国的经济结构特征,并对两国近期的发展进程进行了比较,探究经济增长中存在的不平衡和可持续性;李晓(2014)[2]通过分析中国对印度直接投资的流入情况,探讨中国企业面临“印度困局”的原因,并提出促进中国企业对印度投资顺利的相关对策和建议;余妙至(2016)[3]等学者通过分析中印进出口贸易总额数据,提出中国与南亚各国尤其印度的贸易以互补性为主、竞争性为辅的观点,谢向伟(2019)[4]在此基础上提出中印创新贸易合作模式,促进技术投资,深化金融合作,完善中印经济合作机制等建议。

第二类是探讨中印双边具体产业领域发展的现状与前景。由于中印两国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惊人经济增长表现,以及它们在世界经济和政治事务中的不断上升的重要性,国外学者开始热衷于比较中印两国在具体领域的表现,如钢铁工业领域(EtienneG,1990[5])、粮食销售系统(Z h ou,1997[6])、电力改革(K leit,2000[7])和纺织及制衣业(B alasu b ramanyam,2005[8])等;国内学者杨文武(2015)[9]分析了后金融危机时代中印信息技术产业合作的挑战、机遇与前景;杨凯(2016)[10]等在“印度制造”的背景下,分析了加强中印产能合作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并提出相关对策建议;柳树(2018)[11]关注在“一带一路”背景下开展中印医药产业合作的挑战与前景;宋周莺(2019)[12]利用投入产出方法分析了中印进出口各行业对经济发展的带动作用。

第三类是探讨中印在多边机制下的共同合作。张秋容(2018)[13]探析了中印在金砖国家机制、亚投行机制、上合组织等多边机制下如何发展经济合作关系,不断深化合作方式。陈利君(2014)[14]探讨了中印共同倡议建设孟中印缅经济走廊的前景与对策。基于多年来该项目停滞不前的现状,刘稚(2018)[15]、刘晓伟(2019)[16]等学者认为地缘政治权力结构是影响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的关键所在,并深入分析了次区域合作中存在的问题与挑战,并提出“大国困境”的破解路径。

总体而言,国内外十分重视对中国与印度经济合作的相关研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迄今为止,“中印+”合作模式作为一个全新的概念,其内涵与外延、可能性与可操作性等方面尚有较大的论证空间[17],国内外学者关于中国与印度经济关系的研究成果丰富,但文献多数聚焦于中印双边经贸关系或多边机制下的共同合作,尚未尝试在中印双边合作的基础上构建一个共同开辟第三方市场的范式,对特定多方间互动的研究机制化程度较低。

(二)中印双边经贸往来

目前,中国与印度两国双边贸易呈现出较为平稳的发展态势,且具有深厚的合作潜力。中国长期保持印度最大贸易伙伴地位,印度则是中国在南亚地区的最大出口国家。近年来,中印双边贸易额波动增长。2018年,中印双边贸易额955.4亿美元,同比增长13.2%。其中中国对印出口767.1亿美元,同比增长12.7%;自印进口188.3亿美元,同比增长15.2%[18]。由于中印两国经济增长放缓,2019年双边贸易总额为926.8亿美元,中国对印度的出口额为747.2亿美元,印度对中国的出口额为179.5亿美元[19]。中方表示正在努力缩小对印度的贸易顺差,加快从印度进口商品的审查程序。自2018年武汉峰会以来,印度水产品出口在2019年增长了10倍达到10亿美元[20],而非巴斯马蒂大米,菜籽粉,鱼粉,烟叶等农产品已进入中国市场,中国对印度的贸易顺差从2018年的574亿美元下降到2019年的567.7亿美元[21]。2019年10月,中印两国领导人在金奈会晤中决定建立高级别经贸对话机制,有望以此为契机加强两国经济发展战略对接,促进中印贸易继续稳定平衡发展。

中印双边投资合作也不断升温,中国在印度的投资以指数级增长,2018年对印度初创公司的投资额增长了5倍高达56亿美元[22],远超美国、日本对印度的投资。据2020年4月1日中印建交70周年专版统计,已有1000多家中国企业对印度累计投资额超过80亿美元,在印当地创造了近20万个就业岗位,印度企业对华累计投资额近10亿美元[23]。印度企业对华投资近3年年均增幅达18.5%,C II调查显示印度公司计划在2019年对中国进行更多投资[24]。

近年来由美国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带来的贸易转移效应,使得中印双方加深了双边贸易合作,仅在2018年3月24下午,中国和印度在新德里就签下了高达24亿美元的101项合作协议,携手应对贸易保护挑战[25]。在2019年9月第六届中印战略经济对话和中印经济合作论坛上,印度方面表示希望借鉴中国公司在制造业、人力资源和管理方面的经验,加强在制造业、服务业、旅游业和循环经济方面的合作。中国方面表示将坚定不移地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积极扩大进口,进一步促进相互联系,深化多边经贸合作,促进地区发展和共同繁荣。2019年10月继金奈会晤之后,中国商务部和印度商工部在德里签署超过30亿美元的128项贸易协议,涉及矿产品、化工品、农产品、医药品等印方优势产品[26]。印中合作将为世界繁荣与稳定注入强大动力,加强两国政府、企业和人民之间的互动与交流,有助于建立牢固而活跃的双边关系[27]。

中印两国贸易以互补性为主、竞争性为辅。中国是制造业大国,通过多年改革开放,发展成为世界工厂,几乎能生产世界上任何产品。尤其是近几年,中国出口结构发生巨大变化,低附加值产品越来越少,高附加值产品越来越多,机械、运输设备、电子产品、零部件等,中国都拥有较强的优势。中国主要出口印度急需的机电产品等技术密集型工业制成品,有利于印度提高工业化水平;印度在软件方面比较强,I T产业、知识密集型产业、技术密集型产业比较发达,相关服务业,包括制药业、定制化服务、汽车零配件、设计、管理方面优势比较明显,印度出口中国所需的矿产品、初级工业制成品等可以帮助中国缓解经济高速发展面临的资源不足、劳动力短缺等问题。这表明中印经济合作存在巨大潜力,把握“战略合作新机遇”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充分发掘双边贸易的潜力,丰富中印经济合作的内容,扩大合作领域和规模。

(三)“中印+”:开创大国间经济合作新模式

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实力增强,南亚各国期待搭乘中国快速发展的“东风”并对“一带一路”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对印度形成了“倒逼机制”[28],迫使印度与中国共同合作以维持其在南亚的势力。当前中国与印度的经济合作进入了一个全面提升的新阶段,迎来共同发展的重大战略机遇,同时,随着利益的碰撞,面临的挑战和风险也不断增大,迫切需要有一种新的理念,来破解在南亚市场进行双边和多边经贸合作过程中产生的难题。

2018年4月,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与印度领导人莫迪在武汉非正式会晤中提出“中印+”合作新模式[29],双方探讨了在缅甸罗兴亚问题和伊朗核问题上的“中印+”合作,这种新的合作模式也可以扩展到包括尼泊尔在内的南亚国家[30],并决定从阿富汗公务员联合培训项目开始,不断深入拓展该模式。而2018年10月15日,中印联合培训阿富汗外交官项目的举行,标志着“中印+”合作首次落地,为增进中印战略互信、拓展更多的“中印+”合作新模式奠定了基础[31]。

“中印+”合作新模式可以理解为中国与印度共同合作开辟第三方市场,也是对以往“第三方市场”合作模式内涵的延伸。“第三方市场”是中国首创的国际合作新模式,旨在将中国的优势产能、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需求进行有效对接,以实现“1+1+1>3”的效果。而这次的“中印+”合作新模式主要合作主体是发展中国家,突破了以往以发达国家为合作主体的框架,对合作主体类型进行了创新,意味着“中印+”模式是一种适用于多个发展中国家的新型合作观。

“中印+”模式可以细化理解为“中印+1(2+1)”或者“中印+X(2+X)”模式,这是在合作主体数量上的创新,双方表示该模式可以拓展至尼泊尔、不丹、马尔代夫、伊朗、缅甸等国,以及南盟、环孟倡议、孟中印缅经济走廊等地区合作机制,实现中印两国与其他一国或多国的互利多赢,共同为促进地区和世界的和平稳定与发展繁荣作出贡献。

“中印+”合作新模式率先从军事领域开始实施,而后在非洲尝试了“中印+”在经济贸易领域中的合作,双方表示今后将开展包括农业、医疗、扶贫等领域更多务实项目合作,这体现了一种由一到多、循序渐进的新型多领域经济合作模式。

中国的实力上升以及中国对国际格局塑造能力的上升让印度开始担心其在南亚的特殊地位受损,南亚小国一方面希望同中国加强各领域的合作,搭乘中国快速发展的“东风”[32],摆脱印度的控制,另一方面又畏于印度的地缘政治与地缘经济的势力,因此多数南亚小国采取“平衡外交”战略。基于这样的背景,在开展“中印+”合作的过程中,应注意避免南亚小国在两强中难以抉择的困境,探求如何妥善消弭双边合作引起的第三方的忧虑,实现中国与印度及南亚国家的多边协调,弱化双边矛盾,在三边或多边互动的合作性和对抗性中间发现和消解不利条件,寻找和创造有利条件,分析中国与印度之间应如何进行优势互补,共同开发南亚第三方市场,如何妥善处理同关键节点国家之间的关系;而南亚地处中国倡议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海陆交汇之处,是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方向和合作伙伴[33]。中国与印度在南亚开展“中印+”合作不仅推进中印双边互利合作并改善双边关系,也可更好地促进中国“一带一路”的建设与发展。

二、“中印+”合作新模式面临的挑战和机遇

中印双方在南亚市场共同拓展“中印+”合作新模式应为“龙象共舞”,而非“龙象恶斗”,中印同为发展中大国,战略契合点远远大于具体分歧,合作需要明显超越局部摩擦,抓住机遇,迎接挑战,双方要坚持互为发展机遇、互不构成威胁的基本判断,用信任代替猜忌,以对话管控分歧,靠合作开创未来。

(一)中印两国从战略失信走向战略互信

虽然近年来中印两国关系不断升温,但目前依然在持续的信任赤字和安全困境中徘徊。印度基于其根深蒂固的地理上的不安全感,结合一直以来超越中国并成为世界大国的心理预期,巩固其在南亚次大陆的绝对优势和扩大在亚太乃至世界的相对优势地位是印度主要的战略目标。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倡议提出后,与斯里兰卡、孟加拉国等南亚其他国家相比,印度官方的反应一直比较消极,并且认为中国在南亚开展的活动都是为了推进次区域发展战略服务的[34],印方在未响应“一带一路”倡议的同时,却制定并提出了包括“季风计划”“香料之路”以及印度与伊朗翻新查巴哈(c h a b a h ar)港口的工程计划[34],炒作“印太”战略等等在内的相应的反制计划,进而抵制中国的崛起与“一带一路”计划,这些对冲中国的战略也为“中印+”合作新模式带来了挑战。

2018年,武汉非正式会晤开启了中印两国高层交往的新机制,两国领导人达成广泛共识,提出了创新性的“中印+”合作模式并在阿富汗得到落实,联合培训外交官的“中印+”合作项目为拓展其他领域的“中印+”模式奠定了基础。2019年,中印领导人在金奈非正式会晤中决定建立高级别经贸对话机制,共同开拓共处共赢之道。中印双边愿以建交70周年之际为契机,在增信释疑、扩大合作、管控分歧共同努力,推动中印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不断取得新成就,开启中印合作新起点,为“中印+”模式的开展提供新的历史机遇。

(二)印度在南亚地区的地缘优势影响

国际体系是由若干个相互联系的、独立的地缘板块搭建的,而区域内一些领土广阔、人口众多、政治、经济和军事能力较强的国家对地区的繁荣与发展起着决定作用,这些国家可以被称作“地缘重心国家”[36]。印度在南亚这个相对独立封闭的地理单元中,不论是经济发展水平,还是军事实力科技水平都位居首位,成为支撑南亚地缘政治与地缘经济的“地缘重心国家”。南亚其他国家如“众星捧月”般围绕在印度周边,形成了以“印度为中心”的“中心—外围”权势结构。印度在南亚地区经营多年,不但在外交上牵制它国,还在南亚小国内培植亲印势力,试图在“小周边”打造一个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领导力又对自身没有威胁的安全地带,印度“一手遮天”的地位或多或少干预了中国在南亚市场开展的项目,中印双边在南亚影响力的不平等也对“中印+”合作造成一定的挑战。

印度在南亚的优势地位也成为新形势下“中印+”合作的独特机遇,基于印度的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给南亚国家带来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势力的影响辐射,印度在南亚国家具有一定的经济合作基础,也能为中国的加入以及为“中印+”合作在南亚共同开辟市场减少很多阻力,化解很多由于历史文化、宗教信仰等因素带来的障碍。

(三)南亚市场风险和契机并存

南亚地理区位特殊,北部与中国相邻、东南部邻接东南亚、西北部相邻西亚,是中国倡议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海陆交汇之处[37],由于其地域宽广,国家间领土争端也较为激烈。近年来南亚政治局势总体趋稳,但局部动荡,转型带来的政治冲突问题持续存在,给外商投资带来了极大的政治风险;南亚地区的安全挑战持续存在,重建工作任重道远,安全局势有所变数,焦点主要集中在阿富汗、印度、巴基斯坦等国;近年来,南亚国家都在不同程度地推动着经济改革,使得南亚经济总体保持相对稳定的增长态势,持续提升了其在全球经济中扮演的地位和角色。但不容忽视的是,伴随着南亚整体的局势波动,影响南亚经济的政策波动和改革挑战会长期存在,南亚经济发展依然存在许多潜在的风险与挑战。

在南亚市场暗藏风险的同时,又具有自然资源丰富、人口众多的优势,市场容量大,发展潜力无限。近年来伴随着国际经济形势的变化,南亚国家也日益开始调整国家战略,改善投资环境,对外开放水平逐步提高。一是南亚区域内合作和对外开放步伐加快。二是南亚各国对区域外国家合作和开放水平逐步提高,各国政府出台相关发展规划,加大吸引外资力度,改善营商环境,也为“中印+”合作共同开辟南亚市场提供了良好的历史机遇。而在单边主义和美国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现实背景下,中国与印度共同合作开拓南亚市场具有重大战略意义。

三、“中印+”合作新模式的前景与对策

开展“中印+”合作就是要先行先试,“摸着石头过河”[38],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脚踏实地、因地制宜地进行“顶层”和具体政策设计。本文建议按照“基建工程——一般制造——服务业和高端制造”的顺序不断拓展相关合作领域,找准突破口,发挥示范效应,然后再逐步推广到多个南亚国家的多领域产业,最终达到“过河架桥”的成效。

(一)“中印+”新模式的合作领域

“中印+”新模式在南亚的开展要充分考虑当地的需要与资源情况,优先考虑在中印两国共同建交且无领土争端的南亚国家开展合作,例如在孟加拉国、尼泊尔等南亚国家因地制宜开展“中印+”新模式规划与实施。

作为亚太经济增长最快的地区,南亚未来经济发展潜力十足,但其基础设施不完善限制了南亚的发展空间,“中印+”新模式可从交通运输、电力设施、水利灌溉等领域开展合作[39]。根据各国具体环境条件,中印双方携手合作,可优先对当地交通运输设施进行完善,提高南亚地区间互联互通水平,促进国家经济增长和繁荣。例如在地势低平河网密布的孟加拉国,中印双方可在修建桥梁、公路等项目开展合作,改善孟加拉国的陆路交通结构;而在素有“东方十字路口”之称的岛国斯里兰卡,中印双方可携手优先从交通运输领域开展“中印+”合作,对当地公共运输尤其是高速公路网进行升级改造建设,提高港口、机场与城区之间的通达度。

除此之外,南亚地区水资源也十分丰富,恒河、印度河和布拉马普特拉河是其中最为重要的河流,不仅依靠灌溉养育了众多的南亚人口,还蕴藏着巨大的水能资源,其中,尼泊尔是全球水电资源最为丰富的国家之一,水电蕴藏量为8 300万千瓦,约占世界水电蕴藏量2.3%,其中2 700万千瓦可发展水力发电,但已开发的水电资源不足1%。因此中印双方可以考虑在尼泊尔共建电力系统,对当地丰富的水资源进行有序、适度开发,充分考虑水文环境以及当地需求,加强蓄水式水电站的开发力度[40],基于尼泊尔当地有限的电力需求以及资金短缺问题,积极推进电力系统与周边国家电网互联互通,进而缓解印度等国的用电短缺压力,随着中尼跨境输电线路双边协议签署完成[41],未来尼泊尔跨境线路可能出现“北中国,南印度”的互利共赢格局。

在产业发展方面,中印双方应针对南亚国家的自然资源禀赋进行因地制宜的规划,南亚多为传统农业经济国家,农产品产量与种类丰富,主要经济作物有茶叶、黄麻、棉花、天然橡胶和椰子等,中印可以通过修建纺织厂等方式延长相关产业链,增加黄麻、棉花等经济作物的产品附加值,进而促进南亚国家第一产业的发展。

第二产业发展方面中印两国可以注重采矿业的发展,南亚地区矿产资源丰富,主要涵盖能源矿产、金属矿产和非金属矿产三大类。其中,能源矿产包括石油、天然汽和煤;金属矿产主要有铁、铜、金、铝、锰等;非金属矿产主要有各种宝玉石、云母石、重晶石、石英石、石灰石、大理石等。中印可以共同合作开采矿产以弥补本国需求,例如在孟加拉国开采煤矿和天然气资源,在尼泊尔开采铁、铜、铝矿等金属矿产资源,以及石英、云母、大理石、石灰石等非矿产资源。

在第三产业方面,中印可以在教育行业进行合作,由于南亚国家整体教育水平较差,教育设施和教育水平的落后导致人才资本的匮乏[42],使得南亚各国贫困状况进一步加剧,最终造成了南亚国家贫困的恶性循环。印度作为南亚地区中高等教育的高地,可以利用地缘优势向南亚各国辐射,结合中国建设“一带一路”教育共同体的理念,两国共同进行合作办学、师资培训、人才联合培养与教育援助计划,推进政策、渠道、语言、民心与学历的相通与互认,提高南亚各国的高等教育水平[43]。

在军事合作上,中印两国合作打击三股势力,维护南亚国家安全[44],积极开展反恐军事合作,支持斯里兰卡政府反对猛虎组织的恐怖活动,增强合作反恐的能力。积极推进阿富汗政府与塔利班的谈判,致力于改善阿富汗的安全困境,推动阿富汗自身发展,力图创造出中阿经贸合作所需安全稳定的外部环境。充分考虑巴基斯坦安全问题的敏感性,照顾其安保问题意愿,与巴基斯坦协调反恐机制,联合打击边境贩毒及走私活动,维护巴基斯坦地区安全与稳定。

(二)发挥中印双边优势进行合作互补

由于南亚区域内复杂的政治、领土、民族、宗教关系问题,稍有不慎可能影响到各国战略定位发生改变,影响和威胁到“中印+”合作及其他次区域经济合作,在此情形下难以构建起“制度性”的合作[45]。因此,在推进“中印+”建设过程中,可以倡导“软制度”的合作,一方面可以充分发挥多边合作国家的市场调节作用和在资源禀赋等方面的比较优势,在利用中国的资金和技术优势的基础上,当地政府可以通过引导提供一些政策类的公共产品,如大力改进和发展交通基础设施、通信设施,积极进行南亚市场内交通基础设施网络建设,进而减少商品和人员自由流通的成本;另一方面,可以利用印度对南亚国家如不丹、马尔代夫、尼泊尔和斯里兰卡等国长期以来的地缘辐射影响力[46],减少开辟南亚市场的阻力,解决例如文化冲突、宗教信仰、拆迁征地等非经济问题。

除此以外,中印双边还可以借助亚洲合作对话(A C D)、亚信会议(C I C A)以及孟中印缅经济走廊(B C IM)等多边机制展开对话合作,充分利用丝路基金、亚投行等的资金在南亚开展更好的合作[47],使南亚市场成为一个更具有吸引力的投资场所,更具规模的开放市场,对各国私营企业和跨国公司形成天然的吸引力。

(三)“中印+”具体合作模式探讨

在南亚开展“中印+”合作模式的过程中,要避免中国企业“单打独斗”的现象,真正做到与印度以及东道国家合作,进行多方合作、跨国运营,打造“多元化企业联盟”[47],即以在南亚共同开展“中印+”合作项目为总方向,以围绕资源开发、产业合作为导向,以“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中国企业+印度企业+东道国企业”、以及“核心企业+配套服务企业”为组成结构。在生产要素投入占比方面,可以考虑让中国与印度主要负责资金与技术要素的投入,东道国主要负责劳动力以及土地等本土资源要素的投入,具体模式可以参照泰国天然气项目与中缅石油管道等的多国共同合资入股的项目,各参与国按出资或者生产要素投入比例进行股份分配,建立合理对称的利益分配机制[48],达到“1+1+1>3”的多国互惠共赢目标。

在南亚开展的“中印+”项目可能存在投资周期长且风险较大,投资收益不明确的问题,因此,要预先建立系统且科学化的国际合作风险防范及效益评估机制,一方面要预先根据各种不同项目建设形式来识别和评估可能存在的和将来会产生的主客观国际风险,如“建设—拥有—经营”(B OO)、“建设—经营—转让”(B O T)或“建设—拥有—经营—转让”(B OO T)形式等,来制定各类防范预案,发出风险预警提示,设计相应的处置方案,让各参与国明确项目存在的风险,减少因国际风险引发的争端与损失;另一方面可以让各参与国了解项目的长期收益及其可持续性发展水平,增进投资国之间的信任度,提高参与项目和建设项目的积极性。

在“中印+”具体项目建设过程中,应当严格按照国际规则管理,采用合法合规的国际招标模式引入参与单位及供货商,同时优先考虑资源主权国的本地企业,避免出现之前南亚国家单方毁约或停工中国项目的问题,确保项目顺利投产和平稳运行。

最后,要建立高效的多边国家关系协调机制,加强中国与印度及南亚国家的交流,积极构建多层次政府间政策沟通机制,建立中印联络委员会,共同协商解决项目合作开发中的问题,共同制定推进“中印+”合作的规划和措施,充分利用已有的多边合作机制以及经济合作基础,搭建新的多边交流平台,发挥中印领导人定期会晤等经济外交机制的作用,落实好双边国家达成的共识,努力打造两国相关部门之间互通信息、联合开展项目的平台,共同扩大在南亚的合作领域。

四、结论

印度对中国的认知经历了从无视、反对到暧昧不清,再到主动参与的重大转变,当前的中印关系也有着显著的改善趋势。中印之间通过“中印+”新模式在南亚市场进行合作有着不容置疑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虽然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中印两国依然会在经济、政治、地区事务、多边舞台等领域存在竞争,但中印两国之间的竞争并非“零和博弈”,中印之间应该做的是协调好竞争与合作的关系,进一步增信释疑,凝聚合作共识,找到两国利益的最大公约数,通过双边和多边合作的方式加强经济和政治军事领域的多层次合作,最终走上一条互利共赢的和平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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