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武器化及中国太空安全构建*

2020-03-11 18:49何奇松
国际安全研究 2020年1期
关键词:武器太空卫星

何奇松

太空武器化及中国太空安全构建*

何奇松

太空技术的出现来自冷战时代的美苏军备竞赛。在世界第一颗卫星上天后,太空随之被赋予了军事化意味,太空武器化接踵而至。冷战后,为了确保太空霸权,同时维护一超独霸的地位,美国不惜重拾冷战时代的太空武器化政策,由此,引起其他国家的相应回应。太空武器化程度逐渐抬升,给国际战略稳定与平衡造成严重威胁与挑战,引起反导系统和太空军备竞赛,增加核战风险,阻碍世界核裁军进程,也给太空商业开发、“太空2030议程”等带来诸多挑战。太空武器化给中国太空安全造成巨大的挑战与威胁,使中国太空资产的安全陷于危险境地,中国利用太空资产的自由有可能被限制或被剥夺,战略目标(包括战略核力量)受到太空系统的侦察与打击的威胁。为应对太空武器化的威胁与挑战,从安全上加强太空威慑力量建设,构建中国的太空安全体系显得紧迫与必要。

太空武器化;太空安全;太空治理;中国太空安全体系;战略构建

前 言

太空技术源自美苏冷战的军备竞赛,本身就是新军事技术革命,并成为了军队战力的倍增器。因此,太空军事化已是不争的事实。冷战时代,美国、苏联不惜重金实施太空武器化政策。冷战结束后,美国继续推进太空武器化。“一石激起千层浪”,美国的做法激起许多国家的强烈反对。在无法迫使美国收敛其既定政策与做法的情况下,有的国家也被迫加入到反卫星武器的研发、试验中来,由此,美国进一步采取应对措施。如此循环,太空武器化程度进一步抬升,给国际战略格局造成破坏,同时也给中国太空安全和国家安全带来严重的挑战与威胁,如何确保中国太空安全并维护国际太空战略稳定是我们不得不思考的战略问题。

有关太空军事化的问题,国内外研究可谓汗牛充栋。学界对“太空军事化”(space militarization)概念基本上已形成共识。国外从冷战时代就开始关注太空武器化问题。冷战结束以来,美国建设导弹防御系统,研发太空武器,2019年8月,特朗普政府宣布成立太空司令部,距离组建独立的太空军指日可待;俄罗斯试验反卫星武器;2019年3月,印度进行反太空武器试验;2019年7月,法国宣布组建太空军;也许北约会把太空作为作战领域。[1]凡此种种,国内外再一次掀起对此问题的研究热潮。但是学术界对“太空武器化”(space weaponization)这个概念的界定尚没有达成共识。有学者认为,冷战时代太空就已经武器化了,只不过进程充满曲折与反复,目前,太空武器化已呈现不可阻挡之势。[2]国内外学者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国际太空条约和国际裁军、军控机制存在漏洞。[3]有些学者则认为,现在还没有武器化,太空还是“净土”(sanctuary)。持这种观点的以美国学者居多,主要是为美国的军事太空政策辩护。[4]太空武器化破坏国际战略稳定与平衡,这是学术界的共识。[5]至于太空武器化给中国太空安全和国家安全造成何种影响与危害,除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的《战略评估2013》稍有提及外,其他研究成果很少涉及这一主题。[6]如何构建中国的太空安全体系,也是鲜有系统论述。[7]基于此,本文对“太空武器化”的概念进行梳理,分析其对国际安全的影响以及对中国太空安全与战略核力量造成的威胁与挑战。限于篇幅,文章主要从太空硬实力角度提出构建中国太空安全体系的设想。

一 太空武器化界定及太空武器化进程

什么是太空武器化?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直接关系到太空武器化问题,也是理解其对国际安全产生何种负面影响的关键因素之一。

(一)太空武器化的界定

太空时代的来临与核力量的发展紧密相连。1984年杰克·马诺(Jack Manno)在谈到近三十年的太空竞争时曾说道:“太空技术的发展是与核战略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贯穿整个太空时代。”[8]总体而言,冷战时代的太空技术用来增强核威慑。因此,太空从一开始就带有军事竞争的意味,并被军事化了。所谓太空军事化,就是航天器用于军事领域,为军事行动提供便利,诸如侦察、通讯、指控、控制等,以达到军事目的。各种军事卫星的出现就是太空军事化明显的表征。实际上,在太空军事化的过程中,也逐渐形成太空武器化。

如果说太空军事化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那么太空武器化就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何谓太空武器化?这里涉及有关太空武器的界定。在目前所有的相关国际条约与协定中,根本没有对“太空武器”做出定义。尽管国际社会、专家学者、政府从技术或能力上尝试对太空武器进行界定,但都没有获得国际共识。[9]

要解决这个问题,有必要对“太空武器”做个简单的界定,使这个概念不能过于宽泛,也不能过于狭窄。根据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和美国安全世界基金会(SWF)的界定,专门用来攻击太空系统的系统、手段等,可视为反太空能力(counterspace capabilities),不过,这两个智库对反太空能力所包括的范围还是有所区别的。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把反太空能力分为四种,即动能物理反太空能力(kinetic physical capabilities)、非动能物理反太空能力、电子反太空能力与网络反太空能力。动能物理反太空能力武器包括直接攻击卫星,或者是在卫星附近、卫星地面站点进行弹头爆炸,此类武器包括直升式反卫星武器(direct-ascent ASAT weapon)和共轨式反卫星武器(co-orbital ASAT weapon)。弹道导弹与导弹防御拦截器、甚至是攻击卫星地面站点的常规武器(从射程较远的火箭、制导导弹到射程较近的小武器),也被归为此类武器。非动能物理反太空能力包括激光、高能微波(HPM)与电磁脉冲(EMP)。核爆炸可以产生电磁脉冲,损害卫星电子元器件等,核爆炸产生的核辐射加速没有防护装置的卫星部件衰退。电子反卫星能力就是通过干扰或欺骗射频信号影响太空系统转发或接收数据。网络反太空能力主要是攻击数据本身,或者使用数据的系统。[10]美国安全世界基金会则把反太空能力划分为五种,即直升式反卫星武器、共轨式反卫星武器、电子战武器、定向能武器(激光、粒子、微波)和网络武器。[11]以上只是界定了反太空能力、武器种类与划分,但并没有界定“太空武器”。对于“太空武器”的界定来说,“反太空武器”显然过于狭窄。但如果把可以摧毁卫星地面站点的常规武器也视作反太空武器,这样“太空武器”又显得太过宽泛。

本文将“太空武器”定义为,摧毁或破坏太空物体的任何系统;从太空轨道打击太空、空中、地面、海洋上的目标的任何系统。因此,那些非故意的武器(如太空碎片)被排除在外。非故意性的武器可能造成的破坏,与它们最初的任务是没有联系的,但是,如果故意引爆本国卫星造成碎片带,打击他国卫星,则不属于此类。基于此,太空武器包括陆基、天基、海基、空基的反导系统,以及其他的反卫星系统(包括电子、激光、微波武器、射频武器、动能武器、核爆炸系统,等等)。这些系统的目的就在于欺骗、破坏、瘫痪、摧毁太空物体,及其攻击地面目标。当然,从太空在轨的物体发射动能或定向能武器,打击地球目标的系统属于天基太空武器。随着卫星系统与网络紧密联系起来,对卫星系统进行网络攻击也随之出现,反卫星系统也扩展到了网络领域。

根据以上界定,太空武器已经存在了几十年。冷战时期,美国和苏联进行过反卫星武器的试验。据统计,到1984年,美国和苏联共进行了53次反卫星试验,其中只有58%的试验是成功的:美国的成功率为70%,苏联的成功率则为45%。[12]

如果对上述太空武器的界定持异议,那么就很难理解1963年的《禁止在大气层、外层空间和水下进行核武器试验条约》(简称《部分核禁试条约》)、1967年的《外太空条约》和1972年的《反导条约》、1979年《月球协定》的制订与实施。《部分核禁试条约》禁止在太空进行核试验;《外太空条约》禁止在太空(包括天体)放置核武器和其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反导条约》限制反导数量,尤其禁止天基反导部件;《月球协定》(未生效)禁止在月球放置任何武器、构筑军事设施,等等。如果那时不存在太空武器,就根本不会用国际条约、协定的方式加以禁止;苏联更不可能在20世纪80年代两次提交禁止太空武器的国际条约草案。

所谓太空武器化,就是武装太空、利用太空打击地球和太空目标。当然,冷战时代“太空武器化并不是线性前进的”,是“曲曲折折的”,“有时甚至还会走回头路”。[13]冷战时期的太空武器化始于在太空核爆炸时拦截对方来袭的核导弹。在太空核爆炸摧毁核导弹的试验中,太空核爆炸作为反卫星武器实际上是其副产品。美苏在太空进行核爆炸试验的结果表明,对载人太空飞行和载有电子仪器的卫星产生严重影响。[14]这表明太空核爆炸具有反卫星功能,可以充当反卫星武器。据报道,冷战时期美国进行了16次高空核爆炸,至少摧毁或损害了8颗卫星。[15]后来,美苏两国都研究或发展了地基、空基反卫星武器以及天基武器。天基武器以美国星球大战计划和苏联的部分轨道轰炸系统(FOBS)为代表。

美国也有使用太空碎片作为反卫星武器的打算,这是来自于一个试验的副产品。美国为了验证卫星在太空碎片中能否保持通讯畅通,于1961年10月21日进行了一个特殊试验,即“西福特”计划(Project West Ford)。美国向约3 200千米高的地球轨道上布撒了4亿多个小铜丝,形成一个约8千米宽、39千米长的碎片地带,测试卫星能否在恶劣环境下保持通讯畅通,结果是卫星通讯失效。[16]这启发了美国利用太空碎片作为反卫星武器。1963年,美国海军制定的“早春”(Early Spring)计划,就是海军用潜射弹道导弹在苏联卫星经过的轨道上布撒金属小球,以此损毁苏联卫星。[17]

(二)冷战时代的太空武器化

冷战时代,美苏激烈的太空军备竞赛逐渐拉升了太空武器化的程度。前述的美苏反卫星武器试验的数据本身说明了太空武器化的程度。所以太空安全学者詹姆斯·莫尔兹(James Clay Moltz)认为,到1962年时,美苏已经开始全面(full-scale)太空武器化了。[18]随着冷战的日趋白热化,太空武器化程度随之水涨船高,到20世纪80年代,太空武器有天基武器,如部分轨道轰炸系统、共轨式反卫星武器;地基反卫星武器,如激光;还有空基反卫星武器。莫尔兹认为,“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太空可能已经被完全武器化了,只是作为美苏攻防武器竞争的一部分”。[19]

太空高度武器化遭到世人的强烈反对。首先,核辐射对宇航员的健康产生致命后果。其次,对卫星产生严重影响,轻则失去功能,重则被摧毁;更严重的是,可能引发太空大战。早在1962年,美国国务卿迪安·腊斯克(Dean Rusk)针对太空军备竞赛发出了警告,“现在越来越危险的是,太空可能成为人类的最新战场。”[20]在国际社会的压力下,美、苏、英三个核大国于1963年达成《部分核禁试条约》,禁止在太空进行核试验。1967年的《外太空条约》禁止在太空(含天体)放置核武器以及其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限制美苏的核反导系统,两国签署《反导条约》,规定双方在战略导弹基地和首都允许部署少量核反导系统,严禁发展、部署天基反导系统,同时还规定为了验证双方条约遵守情况,一国可以动用国家技术手段(包括卫星技术)进行核查,对方不得干扰。《反导条约》作出此种规定,目的就是限制双方发展核反导系统,维持美苏核战略平衡。事实上,纵观整个裁军与军控历史,只有当一种武器严重威胁到国际安全、人类生命安全之时,国际社会才考虑对此实施限制。因此,上述三个条约的签署与实施,说明了太空武器化的程度之高。

(三)后冷战时代的太空武器化

冷战后,太空武器化程度逐渐上升。美国为了独霸太空,大谈特谈太空武器化不可避免。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制定了如何在太空进行作战的计划——将“太空作战”从美国空军的“空天作战”理论中正式独立出来,并且确定太空是创造胜利的战略和战术“终极高地”(Ultimate High Ground)。[21]因此,美国拒绝与中、俄和国际社会就禁止太空武器化进行谈判。特朗普政府已经组建一体化的太空司令部,计划组建独立的太空军,研发新空天飞机、强化天基反导系统,并计划部署天基拦截器,无疑将进一步提升太空武器化的程度。美国拥有多款反卫星武器,包括直升式、共轨式反卫星武器,还拥有强大的定向能、电子、网络反卫星能力。而且,美国太空武器逐渐实战化,例如,X-37B空天战斗机已经多次进行了秘密飞行,承担秘密使命,验证其作战效能。再如,2008年2月,美国用海基反导系统摧毁了一颗卫星。从技术层面上看,“和防御来袭导弹相比,导弹防御可能在技术上更适合作为一种反卫星武器”。[22]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反导能力,也就是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直升式反卫星能力。此外,为验证美国太空作战构想,美国还进行了太空战网络演习,例如战略、战役层级的“施里弗”(Schriever)与战术层级的“太空旗”(Spaceflag)演习。总之,“美国是太空武器化的主要推手”。[23]

因无力约束美国太空武器化政策与做法,包括俄罗斯、中国、印度、日本等国家也不得不未雨绸缪,研发太空武器,或自卫或与美国行使集体安全,反太空能力呈现出多样化特征。根据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2019年4月的报告,中国拥有动能物理反卫星、非动能物理反卫星、电子反卫星和网络反卫星武器。俄罗斯同样拥有上述反卫星武器能力,尤其是俄罗斯在36 000千米高的地球静止轨道上部署了共轨式反卫星武器。伊朗虽然没有公开信息表明本国要发展直升式、共轨式反卫星武器,但是伊朗拥有弹道导弹,可以作为直升式反卫星武器。就非动能物理反卫星武器而言,伊朗已经获取了用激光致盲美国卫星的能力;伊朗已经拥有了电子与网络反卫星能力。朝鲜拥有了直升式反卫星武器以及电子与网络攻击卫星的能力。已经有证据显示,朝鲜“可能正在发展部署核电磁脉冲能力”。以色列、印度、埃及、利比亚、巴基斯坦、日本和一些欧洲国家也都拥有一些反卫星能力。[24]美国安全世界基金会则列举了俄罗斯等国拥有多款反卫星武器:近地轨道与地球静止轨道共轨式反卫星武器、直升式反卫星武器、电子反卫星能力;较强网络反卫星能力以及正在发展空基与地基激光反卫星武器。该机构认为,中国拥有近地轨道、地球静止轨道共轨式反卫星潜能;至少拥有一款、“或许”正在发展三款直升式反卫星武器;中国“可能”正在开发定向能反卫星武器并拥有网络反卫星能力。该机构认为,伊朗展示了电子反卫星能力以及网络反卫星能力。该机构认为朝鲜拥有网络反卫星能力,尽管弹道导弹可以发展为直升式反卫星武器,但是朝鲜没有意图发展反卫星能力,更没有意图把有限的核武器作为反卫星的电磁脉冲来使用。[25]尽管这两个机构对一些国家是否拥有特定的反卫星能力的评估存在差异,但是可以看出这些国家至少具备了发展特定反卫星能力的潜能。2019年3月,印度进行反卫星试验,再次拨动了世界对太空武器化敏感的神经。后冷战时代的太空武器化呈现新面貌,那就是多国拥有反卫星能力,而且手段多样化,这有别于冷战时代美苏两国军备竞赛引起的太空武器化。

二 太空武器化对国际安全的影响

如同前述,美国之所以大力推行太空武器化,目的就是谋求全面军事优势。其他大国为抵消这种优势,防止其单边军事冒险主义,必定采取相应措施。太空武器化不仅增加太空碎片,妨碍未来人类利用和探索太空,而且也给未来太空商业化、“太空2030议程”等带来诸多不确定性。总体而言,太空武器化更大的危害莫过于破坏国际战略平衡与稳定。

(一)更多国家谋求反导体系和太空武器

俄罗斯维持战略反导系统并组建新的反导系统。其一,在加里宁格勒州部署难以拦截的“伊斯坦德尔”-M战术导弹,应对美国在东欧部署的反导系统。其二,部署S-500防空反导系统。该系统是一种防空天武器,能对导弹、在轨卫星和在大气层飞行的弹道导弹进行拦截。另外,俄罗斯维持战略反导系统,这是一个携带核武器的反导系统。[26]正如前述,携带核武器的反导系统本身就是反卫星武器。俄罗斯利用新型地基反卫星导弹(简称Nudol)进行直升式反卫星试验,本身就是验证反导技术。[27]俄罗斯也在谋求高超音速飞行器。2016年11月,俄成功进行了高超音速飞行器试验,预计于2020年可以部署,未来搭载于重型洲际弹道导弹“萨尔马特”。[28]2018年12月,俄罗斯成功测试了20倍音速的具备核能力的飞行器。[29]

美国认为中国发展了至少两款高超音速飞行器,并在2020~2025年部署。[30]这种高超音速飞行器从地面发射后,与火箭助推器分离,然后再入大气层进行无动力高速飞行,其速度高达5~10马赫。高超音速飞行器在进入大气层后,通过小型助推火箭发动机来修正方向,并且可以进行机动,躲避反导导弹的拦截。

美俄等国发展包括高超音速飞行器在内的反导系统,无疑会引发新一轮反导系统的军备竞赛。2017年7月,美国与澳大利亚联合进行了一次高超音速飞行器试验,飞行器速度高达8马赫。[31]近几年,美国投资高超音速飞行器的资金逐年增加,从2017财年的8 600万美元增加到2019财年的2.6亿美元;美国国防部表示在2019年年底之前,至少进行两款高超音速飞行器的试验。[32]俄罗斯的此类计划正稳步向前发展。目前,日本也在研发两款高超音飞行器。[33]

2005年,印度宣布正式启动导弹防御计划,准备在5~6年内形成实战能力,跻身只有美国、俄罗斯和以色列组成的“反导系统俱乐部”。自2006年11月以来印度的多次试验成功,证明印度具有太空防御能力。2011年3月的助推段的反导拦截试验,是“弹道导弹防御系统历史上一座重要的里程碑。”[34]印度导弹防御技术已经“成熟”:2019年3月的反卫星实验就是明证。

如果听任这种局势发展下去,将不利于国际安全。2016年6月,中俄两国元首明确谈到,“反导领域的形势发展尤其令人担忧。单方面发展并在世界各地部署战略反导系统的非建设性行为,对国际和地区战略平衡与安全稳定带来消极影响”。[35]

(二)引发太空军备竞赛

组建反导系统,提升反导能力,肯定离不开卫星、尤其是军用卫星的帮助。根据美国忧思科学家联盟提供的数据,目前太空在轨卫星2 062颗,包括432颗军事卫星,其中美国卫星总数与军事卫星分别为901颗和176颗,俄罗斯为153颗和93颗,中国则为299颗和99颗。[36]更重要的是,一些国家正在研发反卫星的卫星。正如前述,美国一直猜测中俄拥有共轨式反卫星的卫星。俄罗斯杜马表示,要重启冷战时期苏军的反卫星武器,并发展新的反卫星武器,对抗美国的反导系统,让美国的核威慑力归零。[37]

最近几年,美国一直鼓噪中俄两国反太空能力给美国卫星与国家安全造成了巨大“威胁”。2019年2月,美国国防部发布报告说,中俄两国发展多样化的反太空能力与武器,给美国太空资产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挑战”,美国太空优势几乎丧失。2019年4月,美国众议员吉姆·库珀(Jim Cooper)在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发布的《太空安全威胁评估》的前言中写道,因为“美国不是反太空技术的领导者”,“太空珍珠港的风险与日俱增。然而,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多年。相反,太空战将在其开始的那天就会结束。如果我们没有卫星,我们将很难重新集结军队和进行反击。我们甚至不知道是谁袭击了我们,只知道我们是聋子、哑巴、瞎子和废人。”[38]作为回应,美国政府尤其是特朗普政府成立太空司令部,计划组建太空军,明确把太空作为战场(warfighting domain),用包括太空军力在内的“致命军力”,在选择的时间、地点、方式与领域对任何太空威胁进行有效回应,慑止、打败潜在对手。[39]

美国希望通过太空武器化谋求太空霸权,但没有想到的是,其他深空探测国家也仿效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些国家根据本国的实际情况重启或从零开始研究部署反导系统和太空武器,反制美国的太空霸权企图,如前所述的某些国家拥有反太空武器就是生动的写照。因此,正如2016年《中俄两国联合声明》所说的那样,“某些国家研制的‘全球即时打击系统’等远程精确打击武器,可能会严重破坏战略平衡与稳定,引发新一轮军备竞赛”。[40]2019年6月,中俄两国《关于加强全球战略稳定的联合声明》也谈到,“美相关行动,特别是其战略反导系统的发展以及在全球不同地区和外空部署计划持续对国际和地区战略平衡、安全稳定造成严重消极影响”。[41]

(三)太空武器化不可避免地增加核战的风险

卫星作为核威慑的帮手,提升核威慑能力的首个实践来自于古巴导弹危机。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美国敢于采用核战争边缘策略讹诈苏联,在于美国发射的“发现号”(Discovery,也叫“日冕号”,Corona)侦察卫星侦察到了苏联的导弹实力还不足以摧毁美国本土。因此,侦察卫星发挥了战争价值,“稳定了即将发生战争的局势,并且防止美国因为计算错误而陷入战争之中”。[42]核战风险有可能因为预警卫星的不完善而发生。1995年1月25日,俄罗斯老化的早期预警卫星侦察到了来自挪威的火箭发射。但是其军方不能确定火箭的特征、目的地,差点误发核导弹进行回击。[43]因此,攻击军事卫星,尤其是预警卫星可能造成核战风险。“如果美国部署天基导弹防御拦截器,摧毁俄罗斯早期预警卫星,并使之没有核攻击的预警系统。因此,正是因为美国太空武器的存在,使得俄罗斯战略扳机手指发痒”。[44]兰德公司也谈到,如果对预警卫星进行攻击,太空威慑失效,核战的风险大大增加。[45]为应对不测,普京总统明确表示,俄罗斯不排除实施先发制人核打击。[46]

与此相对应的是,核裁军与核军控进程受阻。因为太空武器化和反导系统增加核战的风险,在缺乏具有法律约束力禁止太空武器化和反导系统的情况下,各国对削减核武器持谨慎态度。目前,尽管俄罗斯遵守美俄《削减战略核武器的协定》,但是在美国相继退出《反导条约》《中导条约》之际,俄罗斯削减核武器的步伐减缓,并且力图在数量上保持对美国的优势。2019年7月,俄美部署的核武器数量分别为1 461枚和1 365枚。[47]

太空武器化不仅妨碍核武器数量的削减,而且加速了核力量的现代化。俄罗斯部署能突破美国反导系统的白杨-M、“亚尔斯”RS-24陆基洲际弹道以及潜射的“布拉瓦”等洲际弹道导弹。目前,俄罗斯正在研制新型洲际弹道导弹,即公路机动的“边界”洲际弹道导弹和“萨尔马特”(Sarmat)重型洲际弹道导弹。“萨尔马特”可以携带10枚较大核弹头,或者16枚较小的弹头,爆炸当量达到800万吨,射程超过10 000千米,也可能携带高超音速飞行器,因此被称为“撒旦 II”。[48]除研制、部署能突破反导系统的洲际弹道导弹外,俄罗斯力求洲际弹道导弹发射的多样化。俄罗斯已经重新启用2005年退役的铁路导弹作战系统,增加俄罗斯洲际导弹突防反导系统、反太空武器的能力,“作为对美国的‘即时全球打击’计划作出的潜在回应”。[49]随着美俄彻底退出《中导条约》,俄罗斯加紧研制携带核弹头的新导弹成为必然。俄罗斯总统普京和国防部长绍伊古明确说明了这一点,俄罗斯到2021年必须研发新导弹,包括高超音速飞行器和巡航导弹。[50]2019年8月,俄罗斯试射火箭失败引发的“核事故”猜测,可能与核动力巡航导弹有关,也可能为“锆石”导弹增程测试热核发动机。[51]如果属实,这说明俄罗斯确实在研发新导弹或改进现有导弹。

美国的反导系统与太空武器化对中国的威胁更大。中国的核武器数量与运载工具远比俄罗斯和美国少,因此,中国努力使核力量现代化。美国认为中国已经有多款洲际弹道导弹,包括东风-31和东风-31A、东风-51和东风-51B 洲际弹道导弹。美国政府于2019年公布的《导弹防御评估》报告认为,中国的洲际弹道导弹数量大约为90枚。[52]中国进行核力量现代化,引起美国不安,这也是美国《导弹防御评估》报告提出提升导弹防御质量与数量,并计划部署天基导弹拦截器的重要原因之一。

太空强国的太空武器化更加激起了无核国家获取导弹与核武器的愿望,并希望用导弹与核武器来抵消其军事劣势。限于技术能力,一些国家利用非对称手段打击美国及其盟友、盟国的地面目标,而不是美国的太空资产。美国的前沿部署力量以及其盟友和盟国,则给这些国家提供了“标靶”。朝鲜谋求导弹核武器的决心,并没有因为美国政府的强硬态度而打消,反而更加坚定。在特朗普政府的极限施压中,伊朗毫不示弱,除了表示要重启核浓缩铀外,不屈服美国压力,还频繁试验导弹向美国示威。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也要大力维护并升级现有的核弹及运载工具和平台。奥巴马政府2016年提出,在未来30年,美国政府将花费10 000亿美元投资战略核力量的现代化,包括研发制造新巡航导弹、洲际弹道导弹、战略核潜艇、远程轰炸机,以及实现核武器生产设施和核指挥系统的现代化。[53]特朗普政府拾起奥巴马政府的核现代化计划,并制造新型小当量核武器,用于实战。根据国会预算局(CBO)2017年10月的报告,从2017财年到2046财年,这些项目要花费12 000亿美元。[54]如果美国政府完成上述计划,美国将拥有傲视全球的战略核力量。

从以上分析看出,太空武器化不仅激起了其他国家发展导弹与核武器并使之现代化的愿望,而且增加了美国的安全危机感。太空武器化安全困境较太空安全困境更为严重。如果说打击太空资产不会导致重大人员损失的话,那么核武器攻击地面目标,则不只是简单的物资损失。此外,太空武器化还加速了核武器的扩散。随着核武器国家数量的增加,也就给全球核裁军与核军控增加了难度。

三 太空武器化对中国太空安全的威胁

太空武器化的影响是全球性的,涉及国际战略格局和未来太空发展与利用,也对中国乃至世界大国的太空安全造成影响,国际社会理应共同站出来努力阻止太空武器化的发展。实际上,太空武器化对中国太空安全的影响也是最直接的。

作为太空资产的卫星对于国家政治、安全、经济、社会、国防等各方面的重要性不言自明:卫星促成便捷的金融交易;卫星保证通信得以畅通;卫星促进经济转型;卫星促进知识社会、信息社会的形成;卫星充当救灾的得力助手;卫星也有助于我们进行科学研究,探索宇宙,以更好地利用太空服务全人类。卫星对国防安全也至关重要。其一,卫星为战争提供实时的情报、侦察和监视信息,使军队能够有效地实施精确打击。侦察卫星不受国界限制,侦察范围广,能提供诸如敌军部署、战场地形等情报信息。实时传输的侦察信息与通信卫星结合后,将把发现目标、指挥决策、打击目标等作战环节连接成实时化的作战链。其二,为作战提供通信保障。随着卫星技术的不断发展,卫星通信能力不断提高,满足战时通讯需求。其三,定位导航卫星引导部队行动和实施精确打击。全球导航定位能力极大地提高部队对战场和行动的控制能力,使单兵、作战兵器等可以随时了解自己的位置。其四,导弹预警卫星能探测来袭的导弹。导弹预警卫星能从太空探测、发现、跟踪弹道导弹的发射,及早发出导弹来袭警报,并对其弹道和落点进行预测。总之,卫星是政治、社会等方面进步的“助产婆”,是军力的“倍增器”,是国家军事战略的“赋能器”。

正因为卫星如此重要,中国大力发展各种卫星。自从1970年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以来,除导弹预警卫星等少数卫星外,绝大多数卫星中国都能独立研制。根据美国忧思科学家联盟的统计,到2019年3月31日,目前全世界各国发射的在轨卫星为2 062颗,其中美国901颗,中国299颗,俄罗斯153颗。[55]今后中国还会发射更多的卫星,并强化卫星的运用。但是,在中国发展卫星及其运用,促进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的发展之际,却遭遇了太空武器化的严重威胁。2014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在发布《战略评估2013》时简要谈及中国太空面临三大威胁,即太空监视的威胁;限制或剥夺太空行动的危险;太空打击地基目标的威胁。[56]不仅如此,中国维护祖国统一的能力也受到太空武器化的威胁。

(一)中国的太空资产受到严重威胁

这是太空武器化给中国带来的直接安全威胁。美国不惜大力推进太空武器化,研发太空武器,制定太空作战条例,并用太空演习验证太空作战构想。这些都引起其他国家的警惕,制定相应的应对措施。因此,太空武器化的程度逐渐拉升。一旦太空出现危机,太空资产就会受到严重威胁,如果太空战端开启,太空资产的安全危于累卵。

不用说某些国家直接用反卫星武器攻击中国的太空资产,即便是其他国家之间的太空战,也足以危及中国的太空资产。使用反卫星武器攻击太空在轨卫星,尤其是直接用动能摧毁卫星,注定产生大量太空碎片。这些太空碎片就是潜在的太空武器。正如前述,冷战时期美国曾试验的太空碎片就是太空武器。事实上,2009年2月,美国铱星被废弃的俄罗斯军用卫星撞坏,就进一步验证了太空碎片就是潜在的太空武器。一旦太空碎片撞击卫星,也会给卫星造成一定损害,影响其功能的发挥,或者是在轨寿命。太空战端一旦开启,绝不是一两颗卫星被摧毁的事情。中国卫星数量虽然不如美国,但也位居世界第二,今后卫星数量还会增加。从理论上讲,在轨卫星数量越多,被太空碎片撞击的概率也就越大。在中国太空态势感知能力不够强大的情况下,我们还无法准确看清哪些太空碎片即将或正在飞临中国在轨卫星,因此,无法让在轨卫星进行机动规避,一旦敌对双方攻击对方的预警卫星,核战不可避免。如此,核爆炸尤其是太空的核爆炸,要么直接摧毁卫星,要么核辐射与电磁脉冲足以让卫星失灵。这是对中国太空资产的严重威胁。

(二)太空行动自由有可能被限制或剥夺

事实上,在太空领域,美国一直视中国为对手,认为中国的太空资产尤其是反卫星技术严重威胁了美国的太空安全。自2007年1月以来,美国开始大肆宣传“中国太空威胁论”。只要中国进行反导/反卫星试验,美国都会这样鼓噪一番。2015年2月,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为美中经济与安全评估委员会提交《中国梦,太空梦》的报告,认为中国太空技术的进步(包括反制太空能力)对美国来说是负和(negative-sum),对其太空军事能力构成“威胁”,提醒美国要发展太空能力,对付日益精进的这个太空对手。[57]其实,美国政界、军界、媒体一直极力鼓吹“中国太空威胁论”。2017年1月,美国战略司令部司令约翰·海腾(John Hyten)说,“不久的将来,它们(中俄)能够使用反太空能力威胁我们在轨的任何航天器”。[58]2019年1月,美国情报局公布的《国家情报战略》对太空多极化的趋势忧心忡忡:“太空民主化”对美国构成了挑战,感叹“太空不再是专属于美国的领域”;“只要国家买得起,太空商业化给了它们以前只限于全球大国的能力”。[59]所谓的“太空民主化”,实际上就是太空多极化以及反太空能力的多样化。在此情况下,美国再也无法享受冷战结束后一段时间其“独步太空”的超级太空霸权。

为确保其太空行动自由,美国明确提出,一旦对手想要限制其这种能力,不惜使用武力打击对手太空资产。冷战后的首份美国《国家太空政策》(1996年9月颁布),明确提出保护关键的航天技术设施和运行中的航天器;为确保美国在太空的活动自由,并剥夺对手的这种能力,美国必须发展控制太空能力。[60]2006年和2010年小布什政府和奥巴马政府颁布的《国家太空政策》都强调这一点,在慑止对手对美国太空资产发起攻击失败的情况下,美国要打败对手,并剥夺对手使用太空的能力。[61]2018年3月,特朗普政府公布的《国家太空战略》强调美国将在选择的时间、地点、方式与领域对太空威胁进行有效回应,慑止、打败潜在对手,维持美国太空霸权。[62]美国正在推进的独立太空军建设就是把政策宣示落到实处的一个具体表现。

在美国黩武的太空政策下,任何国家太空技术的发展,尤其是中国在太空领域的快速发展,在美国看来都是对其太空霸权的挑战。因此美国扬言,如果他国妨碍美国自由进出太空,剥夺美国使用太空的权利,都被视为对其主权的侵犯,根据《联合国宪章》有关自卫的权利,对他国实施武力攻击。为落实这一政策宣示,美国制定太空作战条令,进行太空战演习。如果说“施里弗”系列演习偏重于验证太空作战概念的演习,而从特朗普政府开始的“太空旗”则从战术上演练如何进行太空作战。[63]美国战术太空演习再一次说明了一旦出现战端,美军将首先摧毁中国太空资产,打击中国太空平台、有效载荷以及太空信息链路,要么实施干扰,要么直接摧毁。这是对中国的太空安全最严重、最直接的威胁。

在太空资产被攻击的情况下,中国的作战指挥系统将会受到严重干扰,作战决策因此可能会陷于困境。如果作战指挥权被剥夺甚至被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美国的太空武器化政策和做法对中国使用太空、进出太空造成巨大威胁。中国在无法扭转太空武器化的情况下,不得不从最坏结果考虑问题。2019年《新时代的中国国防》特别强调,中国要拥有进出和利用太空的能力。[64]

(三)中国的地基目标可能遭受太空武器的直接打击

中国的太空资产不仅遭受太空武器化的直接威胁,甚至连中国的地基战略目标也遭受太空武器化的直接威胁。美国要剥夺对手使用太空的能力。要实现这个作战目标,美国不仅要摧毁对手的太空资产,而且要摧毁对手太空资产的基础设施,即地面发射系统、卫星地面站点、卫星运转指挥与控制中心,如大洋上的测控船、飞行控制中心,等等。美国既然能摧毁卫星基础设施,也就能摧毁一国的地面目标。美国摧毁对手的地面目标,除了依靠海陆空三军武器系统外,也还依靠其通过太空的全球打击系统来实现。

美国总体军事战略就是确立在21世纪的较长时间里保持全球军事优势,形成“全球警戒、全球达到、全球力量”不对称优势的“锋芒”,能够在90分钟内实施“全球打击”,以此构建美国的“全球安全环境框架”。[65]在美国构建的“三全”力量中,实施“全球打击”的重要手段就是太空军力。这些太空军力由弹道导弹、临近太空的飞行器、卫星武器平台、跨大气层的武器系统构成。一旦美军部署、完善升级此类天基武器系统,美国真正具备全球打击能力,中国的地面重要战略设施就面临着威胁,尤其是包括航天发射场、飞行测控中心等重要的地面航天基础设施可能被摧毁,中国进出太空、利用太空的能力将受到极大限制。如果再加上天基资产受到破坏,中国有可能丧失制天权,那么中国的军事行动能力就会受到极大限制。

(四)中国的太空资产和地面重要战略目标受到太空监视的威胁

太空武器化需要太空军事化的帮助,也就是太空资产要为太空武器提供“眼睛”“耳朵”等帮助。因此,包括美国等国家大力发展各种侦察卫星和导弹预警卫星,提高情报收集能力,确保对在轨卫星、地面战略目标看清、看透,保障这些情报的适时、准确。

以美国发展太空侦察系统为例说明这个问题。目前美国主要研制天基侦察卫星,即天基红外系统(SBIRS),以弥补原有的太空侦察系统的缺陷。天基红外系统是技术最先进的红外监视卫星,含有极为先进的扫描传感器和凝视传感器,其红外敏感性得到提高,区域重访时间缩短。扫描传感器将提供全球导弹发射和自然现象的广域监视,而凝视传感器将以超强灵敏度观察较小片热点区域。[66]2014年7月,美军又发射两颗“太空近邻监视卫星”(space neighborhood watch),这种卫星将配备光电传感器,部署在同步轨道附近,围绕这一轨道上下浮动,实施“紧邻区域”监视,[67]并增强“同步轨道太空态势感知”(GEO-SSA)的能力。此类天基侦察预警卫星主要功能包括:导弹预警(MW)、导弹防御(MD)、战场态势感知(BA)和技术情报(TI)。此外,根据特朗普政府《导弹防御评估》报告,美国计划部署更多的新天基传感器;《国家太空战略》要求美国商业太空资产搭载包括侦察能力的军用载荷,这无疑又进一步增强了美国的太空监视能力。太空态势感知能力是美国太空武器化的必要步骤,也是太空武器化的基础。

美国有了此类天基侦察系统,加上诸如电子成像侦察卫星、海洋侦察卫星等卫星侦察系统,足以把在地球上发生的、即将发生的导弹发射、卫星发射、反卫星试验等看得明白。中国每次进行太空机动试验、反导试验、反卫星试验、高超音速武器试验等,美国总能第一时间发现。2019年4月,美国战略与国际安全中心与安全世界基金会详细描述了中国在地球静止轨道上进行的太空机动,并辅以图表显示。美国不仅具有强大的太空监视能力,而且还与日本、澳大利亚等盟国联手打造更加强大的太空监视网络,不管是天上还是地球上的战略目标都有被侦察监视的威胁。这也是美国太空武器化给中国造成的太空威胁。

美国太空武器化严重威胁中国的指挥、控制、通信、计算机、情报、监视与侦察(C4ISR)系统,可能折损中国军队遂行现代化信息作战能力。战争离不开指挥、控制、情报等信息。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人类跨入信息社会,军队由机械化迈向智能化、信息化,指挥自动化系统便应运而生。C4ISR系统与卫星系统紧密联系在一起。1999年,美国航天司令部副司令库克中将的一句话说明了卫星在C4ISR中的作用。他说,“实际上,今天美国部队使用的每条信息不是从空间获取的就是通过空间传输的。”[68]卫星覆盖全域,功能包括战场信息侦察、导弹预警、指挥通信、支持精确作战、全面增强军用平台的战场环境感知能力等。卫星系统与预警指挥机、有人与无人侦察机以及地面指挥中心等战区指挥系统实现联网,形成了以卫星为核心的空天地一体化的C4ISR系统。卫星越来越成为整个武器系统的信息核心与制高点,正发挥着不可替代的军事力量倍增作用。虽然中国军队的C4ISR系统的先进程度还不如美军,但是中国军队C4ISR越来越依赖卫星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美中经济与安全评估委员会说,中国卫星系统提高了中国军队的C4ISR系统,进一步强化了解放军进行一体化联合作战能力,中国日益精进的太空能力正挑战着美国信息和太空领域的优势。[69]兰德公司在评估中国海军能力时,也特别提及随着中国军队C4ISR的进步,中国军队的反介入/区域拒止能力提高,美国海军对中国海军的威胁程度逐步降低。[70]

谋求太空控制权的美军,对中国太空行动自由产生了重大威胁,其太空安全战略无疑严重威胁到了中国军队的C4ISR系统,给遂行一体化的联合作战造成威胁。美国的太空安全战略也给中国统一台湾、维护南海主权等核心利益造成严重威胁。1993年7月23日,美国无中生有地指控中国“银河”号货轮将制造化学武器的原料运往伊朗,制造了震惊世界的“银河号事件”。美国强硬要求正在印度洋行驶的“银河”号停船并接受其检查,在中国船只不听命的情况下,关闭该船所在海区的GPS导航服务,迫使其自然停止航行。“银河”号事件也为中国发展“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埋下了伏笔。正如前述,美军的太空武器化有可能使中国军队失去太空行动自由,因此,“北斗”系统定位导航以及其他的侦察系统、指挥系统,就有可能遭受巨大损失,故此,中国在维护台湾统一与维护南海主权受到限制。

四 构建中国太空安全战略体系

太空武器化不仅给国际战略格局与稳定造成破坏与威胁,同时也给中国太空安全造成潜在和现实的挑战与威胁。如何构建中国的太空安全体系呢?2019年《新时代的中国国防》白皮书强调,“太空安全是国家建设和社会发展的战略保障”,“加快发展相应的技术和力量,统筹管理天基信息资源,跟踪掌握太空态势,保卫太空资产安全,提高安全进出、开放利用太空能力。”同时国防白皮书强调,“坚持防御、自卫、后发制人原则,实行积极防御,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强调遏制战争与打赢战争相统一,强调战略上防御与战役战斗上进攻相统一”;“构建立足防御、多域统筹、均衡稳定的新时代军事战略布局”。[71]这为中国建设太空安全体系指明了方向。除了贯彻新时代积极防御战略方针外,中国应积极探讨太空安全军事学说,进行太空战的战略、战术探索,同时,在国际层面上推动太空军控。为应不时之需,中国需要拥有一定的太空硬实力。限于篇幅,下面主要从太空硬实力论述如何构建中国的太空安全战略。

就总体而言,就是加强太空威慑,即向对手展示强大的太空实力(含军事太空、民事与商业太空实力),威胁使用或实际使用太空力量,以慑止对手发起进攻,或对对手实施包括太空在内的报复打击。太空威慑就是让对手感觉己方太空实力强大,通过武力攻击,所获得的收益并不多,从而放弃攻击;或通过太空实力报复对手的进攻,使对手遭受难以承受的打击,从而让对手产生畏惧心理,因此而放弃原本打算采取的行动。加强中国太空威慑能力,要形成“四位一体”的太空整体实力:一是增加中国卫星的总体数量,这是基础;二是强化太空军事实力,这是基石;三是增强太空态势感知能力,对太空和地球做到一览无遗,这是辅助;四是强化核威慑能力,作为太空安全的压箱底武器,这是“杀手锏”。

(一)增加卫星的总体数量与美国大体持平

增加卫星的总体数量以及军用卫星数量,这是中国保持太空安全的重要手段:与美国形成一定程度的“恐怖平衡”,“确保相互摧毁”,慑止美国等国对中国太空资产动武,这是中国发展太空威慑能力的基础。

美国对卫星的依赖程度远远超过了其他任何国家。目前世界在轨卫星2 062颗,其中美国901颗,中国299颗。美国约占世界总数的43.7%。2018年,中国进行了近40次卫星发射,居世界首位。美国尽量用“一箭多星”的方式弥补发射卫星次数,确保在轨卫星总数超过中国。也正如前述,太空资产与生俱来的一个缺点就是对物理和非物理攻击具有相当的脆弱性。

由于美国高度依赖卫星以及卫星对攻击的脆弱性,中国需要与美国在卫星数量上维持一个大体平衡,与美国形成确保相互摧毁。“确保相互摧毁”核战略理论强调拥有第二次核打击能力,确保任何一方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只有当中国、俄罗斯等太空国家把太空系统整合进国家安全结构中,而且其程度与美国大体相当,美国与中国爆发大规模的太空战可能性就会降低。[72]只有中美两国相互确保太空资产脆弱,保持“恐怖平衡”,才能保证两国的太空安全。[73]中国需要大力增加在轨卫星数量。目前,中国在轨卫星还不到美国的1/3,中国在发展卫星数量上任重道远。要想形成“确保相互摧毁”这个目标,中国应该提高到美国卫星数量的70%~80%。

另外,在增加卫星数量同时,中国要大力增加军用卫星,尤其是应增加具有太空态势感知能力的军用侦察卫星、导弹预警卫星等。目前,美国有军用卫星176颗,中国有99颗。[74]中国需要发展军用卫星,尤其是侦察卫星和导弹预警卫星。而侦察卫星和导弹预警卫星对于增强中国的太空感知能力建设尤其重要。

(二)强化太空军事实力

没有制天权,就没有制网权、制信息权,也就没有制空权和制海权,有可能最终失去战争的主动权,从而不能保证国家安全和维护国家利益。中国在确立太空威慑时,应该立足实战。实战是威慑的基础,只有具备足够的实战能力,才能有效地威慑对手。即使太空作战实力有限,但是只要有,就有可能慑止对手,给对手产生心理震慑作用。2015年年底,习近平主席和中央军委发布命令组建战略支援部队,开展包括太空在内的军事行动。组建新型的战略支援部队,除了相当数量的卫星总体数量外,还需要有相当的军事太空实力。而这些恰恰是中国的短板,需要中国付出更多心血。

首先,增加军事卫星数量。根据“相互确保摧毁”理论,中国要与美国的军用卫星数量达到大体平衡。根据美俄等太空强国现有的军事卫星的经验,除了增加军用通讯卫星等外,中国更应该增加军用侦察卫星和导弹预警卫星。目前,中国利用“高分”遥感卫星及其他遥感卫星弥补军用侦察卫星的短板,提升天基侦察能力。有外媒报道,中国军用侦察卫星实现了数字化、全天时传送的目标。[75]美国国防部认为,这些努力进一步强化了中国天基侦察和监视网络,在危机或冲突之时,限制和拒止敌手使用天基资产。[76]2015年,美国美中经济与安全评估委员会提交给国会的报告,用了相当篇幅介绍中国太空力量、结构、太空工业等情况,认为中国在情报、监视与侦察,导弹预警,太空发射探测,环境监视等方面取得巨大进展,可以为中国领导人、军方指挥官提供有关敌人导弹攻击、太空发射、战损评估等信息,为战略决策提供必要的信息支持,以及为进行战争提供指挥、控制链。[77]2018年,该委员会的年度报告认为,中国战略支援部队把改善天基侦察能力作为优先发展重点。[78]美国国防部2019年的《中国军力年度报告》也提及中国战略支援部队继续在天基情报、侦察与监视等领域投资,改善情报、侦察与监视能力。[79]

目前,预警卫星是中国的短板。世界上只有美国和俄罗斯拥有导弹预警卫星。两个核大国依靠预警卫星提高核威慑能力。而中国的导弹预警卫星落后于中国战略核力量的发展,无法适应国家战略核力量的发展需求,也与在反导系统和反卫星武器研制领域所取得的成就不相称。随着中国高质量、有效、机动战略核力量的建立,建立该系统的迫切性日趋明显。中国也应该尽快研发和部署导弹预警卫星。在拥有导弹预警卫星之后,可以增加中国军用卫星数量,提高对美国军用卫星比例。在太空安全上,中国与美国达成一定程度的“相互确保摧毁”,而且也可以提高中国的导弹预警能力,有助于中国的反导能力建设,并强化核威慑能力。

其次,适当增加反卫星能力,作为惩罚性威慑能力。在美国组建太空军,继续推高太空武器化程度之际,适当增加反太空能力也是必要的。在反卫星能力方面,除了天基反卫星能力外,还应该发展其他方式的反卫星能力。尽管美国国防部给国会的有关中国军力年度报告中,对中国反太空武器和能力轻描淡写;但是美国智库和一些机构如安全世界基金会认为,中国在2007年就拥有了直升式反卫星能力,不仅可以攻击近地轨道卫星,而且还可以攻击36 000千米高的地球静止轨道卫星。中国还应改进和完善这种能力,提升对近地轨道、中高轨道和地球静止轨道卫星的威慑能力。其他的反卫星方式,诸如电磁干扰、激光、微波和网络武器等反卫星武器,也是中国今后研发的选项。美国军方、国会和智库均认为中国拥有或正在改善这些反卫星能力。反卫星能力手段的多样化,也是太空威慑能力强大的表现,不至于因为一种反卫星手段被对手破坏,从而导致无法攻击敌人卫星。

再次,提升太空应急反应能力,不仅快速发射卫星,尽可能地一次发射多颗卫星,而且要增加发射方式的多样化。太空快速反应作战能力主要用于快速发射卫星或反卫星武器,替换被打掉或补充现有卫星,或者快速发射反卫星武器,对敌卫星实施攻击,作为惩罚。现有卫星尤其是大型卫星,还不能及时应对太空战场的变化需求,太空不像陆地战那样,陆战指挥官可以根据战场需求增派多少军力。而且卫星研制周期长,火箭发射的准备时间长,星箭结合,时间消耗长,费用也高。传统的发射卫星方式不能适合未来太空战略、战术应用的需求。因此,探索发展能满足战术战役需求,成本低廉、更加灵活的太空系统,提供更快捷的反应作战能力成为必然。

目前,中国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太空应急反应能力。2013年9月,中国“快舟”小型火箭将“快舟一号”卫星送入预定轨道。“快舟二号”也已经在轨运行。中国的“快舟”卫星,与快舟运载火箭是星箭一体化设计。星箭一体的好处就是可以量产,长期储存,有需要时快速发射。2015年9月25日,中国首枚固体运载火箭长征十一号成功发射4颗小卫星。这也是中国太空应急反应领域发展的又一进步,突破了传统液体运载火箭的测发模式,将测试发射周期大大缩短至24小时。[80]

鉴于此,中国还需要考虑发射方式的多样化。一旦太空战开启,潜在敌国就会破坏、摧毁现有陆基发射中心,这样要求增加多种发射方式成为必然。美国等西方国家可以做到海上发射、空中发射卫星,美国也曾经利用航天飞机发射卫星。中国也需要寻求多种发射方式。2019年6月,中国在黄海海域使用长征十一号运载火箭成功完成“一箭七星”海上发射技术试验,这是中国首次在海上进行航天发射,填补了中国运载火箭海上发射的空白,为中国快速进入太空提供了新的发射方式。除继续完善海上发射方式外,中国还应考虑空中发射方式,实现国防白皮书确立的“提高安全进出、利用太空能力”的目标。

最后,加强卫星保护技术。中国的太空威慑力量,立足点在于防御性威慑力量,以足够有效的防御能力,使对手感到无法实现其预期目标。我们建立防御性太空威慑力量,就是要防止对手对中国太空资产发起先发制人打击。前面所说的增加卫星总体数量、军事卫星数量以及部分进攻性太空军力,包括建立太空态势感知能力,都是立足于抑制性威慑。但是,强化卫星的保护技术也是一种威慑能力与手段。例如,通过技术革新,改善卫星的推进系统和燃料容量(如核动力系统、离子电推进技术),增大卫星机动能力;再如,利用量子加密技术,保护卫星非法接入,抵御网络攻击,2016年8月入轨的“墨子”号量子卫星就是其中的尝试。

(三)加强太空态势感知能力建设

加强太空态势感知能力(Space Situational Awareness, SSA),是中国太空能力建设的另外一个重点。正如前述,中国每次进行太空试验、卫星发射或者战略导弹发射试验,西方尤其是美国总是在第一时间公布。这些本身说明了美国太空态势感知能力的强大,可以对中国天上、地上有关太空活动进行严密监控。太空态势感知能力是争夺制天权的一个重要战略基础。中国也需要相当的太空态势感知能力。这也是中国“抑制性”太空威慑力量建设的关键。

所谓太空态势感知,即使用地基和天基监视系统,监视、跟踪太空物体、射向或到达太空的物体(能量)、或者通过太空的物体(如卫星、太空碎片、导弹等)运行状态。太空态势感知既可以侦察、跟踪和确认围绕地球的物体,跟踪太空中的卫星,预测和规避太空物体之间可能的碰撞,也可以了解一些太空行为哪些是故意的,哪些是无意的,并在一定程度上找到源头。太空态势感知能力的基础,就是一国的太空监视网络。强大的太空监视网络,能够知道本国卫星所受到的威胁来自何方,这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威慑能力。

由太空监视能力打造的太空感知能力,可以明了天上、地上所发生的事情。监视太空环境是太空武器化计划的第一步,也取决于太空态势感知能力。美国军方把太空态势感知能力建设作为太空武器化的首要步骤。[81]

以美国战略司令部的联合太空作战中心(Joint Space Operations Center, Jspoc)为例,美国的太空监视网络由该中心负责。美国的太空监视网络包括“太空探测和跟踪系统”(SPADATS)、导弹核打击预警系统、国防部的航天测控系统、美国民用科研机构的无线电技术综合设施等。美国太空监视网络主要以遍布全球的地基监视侦察为主,当然也包括天基系统,如GPS具有一定的监视功能。美国大力发展天基侦察系统,其包括天基太空监视(space-based space surveillance, SBSS)和天基红外预警系统(space-based infrared system, SBIRS)两大类,以弥补地基系统的不足。根据2013年的材料,太空监视网络掌握着全球98%卫星的信息,不仅可以提供卫星、碎片相撞的概率,而且还可以为特定用户提供七个方面的高级服务:碰撞评估、发射支持、去轨和再入支持、处置/寿命终结支持、碰撞规避、异常解决和电磁干扰调查。[82]随着美国强化天基太空态势感知以及与日本、法国、澳大利亚等国共享太空态势感知能力,尤其是特朗普政府2019年《导弹防御评估》报告中计划提高天基传感能力,部署更多更先进的传感器,[83]美国对太空态势感知能力将会进一步提升。由美国太空监视网络构筑的太空态势感知能力,对各国在轨卫星的情况了如指掌,对太空发生的或将要发生的事情也是清楚的。

在明了美国因为其强大的太空监视网而形成了无与伦比的太空态势感知能力之后,中国应该加强太空态势感知能力,当然其任务是艰巨的、迫切的。目前,中国已经建有西安卫星测控中心、北京航天飞行控制中心、远望号测量船等监视卫星的监控与跟踪系统,中国已经具有一定的太空监视能力,也初步建立太空碎片监测网络,成功开发了太空碎片碰撞预警软件系统,可以监测搜寻太空碎片,测算它们的运行轨道。虽然中国已经初步建立了太空监测网络,但是与美国、俄罗斯的太空监视能力相比还有较大差距:中国还无法像美国那样知道天上所有卫星、较大碎片运行的情况,以及其他国家的导弹发射、卫星干扰源等情况。因此需进一步加强中国的太空监测能力。除在地理上,中国不能像美国那样在全球建立地基监视系统外,[84]中国应加强现有的国内地基监控系统建设,更重要的是加强天基监视系统的建设。天基监视系统可以突破地理范围的限制,也可以突破地基系统因为大气影响而导致监测存在盲点的缺陷。

在此领域,中国已经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中国于2013年7月20日发射的“实践15号”太空碎片监视卫星,类似于美国的天基监视卫星。[85]在“实践15号”的基础上,中国应大力发展天基监视系统,提高卫星轨道测量精度。在冲突发生之时,明了卫星所受的威胁,并对敌方实施精准打击。中国还应将侦察卫星和未来的导弹预警卫星结合起来,形成一体化的网络,成为太空态势感知的主要辅助系统。由于美国害怕中国拥有强大的太空态势感知系统,其太空霸权与军事能力就会被削弱,美国政府、国会和智库屡屡提及中国太空情报、侦察与监视能力提高,意在告诫美国政府和军方,继续强化太空态势感知能力,而特朗普政府公布的《导弹防御评估》报告计划增强太空传感能力,就是对中国太空态势感知能力改善的回应。

(四)增强三位一体的核实力

加强核力量建设是保障太空安全的“杀手锏”。如前所述,原本太空时代的来临是强化核威慑的结果:太空技术是用来增加核威慑的。尽管冷战后,太空威慑成为一个单独的威慑样式,但是为了确保太空安全,维护国家安全,中国需要用核威慑增加太空威慑,做到两者相互支持:一方面,太空战开启,战略核力量会牵涉其中;另一方面,中国可以把核力量作为太空安全的最后“杀手锏”。

实际上,美、俄、印等国都在竞相发展核力量与太空实力,做到两者相互补充,增强其国家的整体威慑能力。在中国发展太空实力的同时,还应该发展战略核力量,增强中国的太空整体实力和威慑能力。在争夺制天权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对卫星进行攻击,也不排除对预警卫星进行攻击。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核战不可避免。因此,中国需要强化核威慑力量建设。除适当增加核武器数量外,还要构建三位一体的核武器投送结构,也就是完善陆基、海基与空基核力量建设,同时增加一定数量的核武器投送能力。在美国组建太空军的背景下,特朗普政府借退出《中导条约》之际,希望中国加入限制核军备谈判,明显包藏着险恶用意。特朗普政府计划美国要在亚洲部署中程导弹,美国的意图昭然若揭。[86]这更加突出了中国进行核现代化努力的必要性与紧迫性。

此外,只要有了相当的核武器实力,即使在太空战处于不利状态下,中国也可以使用核武器打击对方的卫星。冷战时期,美国和苏联都试验过用核武器打击卫星,而且威力巨大。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中国可以将核武器发射到太空,利用核爆炸及其核辐射摧毁对方的卫星。

五 结语

美国一心谋求太空霸权,并为其军事霸权服务,美国大力发展太空武器,并且有的已经实战化了。为了确保本国国家安全与太空资产安全,有的国家被迫对此进行回应,研发相应的太空武器。在缺乏有效的太空军控机制与条件下,太空武器化似乎成为不可逆转的态势。太空武器化明显威胁了国际战略平衡与稳定,也为未来太空治理带来巨大挑战。

当然,太空武器化也给中国太空安全、国家安全、国家统一带来挑战与威胁。2015年《中国的军事战略》指出,“太空是国际战略竞争制高点。有关国家发展太空力量和手段,太空武器化初显端倪。……密切跟踪掌握太空态势,应对太空安全威胁与挑战,保卫太空资产安全,服务国家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维护太空安全”。[87]这是中国针对太空武器化现实而提出的重大战略性问题。为应对太空武器化给中国安全带来的各种挑战与威胁,2019年《新时代的中国国防》强调,“太空安全是国家建设和社会发展的战略保障”,“加快发展相应的技术和力量,统筹管理天基信息资源,跟踪掌握太空态势,保卫太空资产安全,提高安全进出、开放利用太空能力”。[88]因此,除了贯彻新时代积极防御,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军事战略,研究太空安全军事学说,探讨太空作战条令、战略战术外,中国要努力加强太空实力建设,构建具有中国特色、行之有效的太空安全体系,利用太空技术与能力,建设强大的战略支援部队的实力,努力促进国防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服务。

[1]Harriet Alexander, “NATO Considering Declaring Space a Domain of Warfare,”, June 21, 2019,https://www.telegraph.co.uk/news/2019/06/21/nato-considering-declaring-space-domain-warfare.

[2] 例如,James Clay Moltz,, Palo Alto, 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0;黄志澄:《太空武器化与太空威慑》,载《国际技术经济研究》2006年第1期,第24-28页;程群:《太空安全的“公地悲剧”及其对策》,载《社会科学》2009年第4期,第12-18页;徐能武等:《太空威慑:美国战略威慑体系调整与全球战略稳定性》,载《外交评论》2014年第5期,第62-84页;程道华等:《太空军事化、武器化及其治理》,载《国际关系研究》2014年第6期,第51-60页。美国鹰派认为太空武器化是不可避免的,参见Karl P. Mueller, “Totem and Taboo: Depolarizing the Space Weaponization Debate,”, Vol. 1, No. 1, 2003, pp. 4-28。

[3] 例如王君:《防止外空武器化问题及其前景评估》,载《现代国际关系》2002年第12期,第8-13页;何奇松:《约束太空武器化法律机制的困境及其出路》,载《北京理工大学学报》2012年第5期,第89-96页;李伯军:《太空战阴霾下的太空安全与国际法》,载《武大国际法评论》2014年第2期,第21-45页;Major Robert A. Ramey, “Armed Conflict on the Final Frontier: The Law of War in Space,”, Vol. 48, No. 1, 2000, pp. 6-62; Promit Chatterjee, “legality of Anti-Satellites under the Space Law Regime,”, Vol. 12, No. 1, 2014, pp. 27-45, 等等。

[4] 参见Karl P. Mueller, “Totem and Taboo: Depolarizing the Space Weaponization Debate,”, Vol. 1, No. 1, 2003, pp. 9-13; Avlin M. Saperstein, “ ‘Weaponization’ vs. ‘Militarizaition’ of Space,” http://www.aps.org/units/fps/newsletters/2002/july/saperstein.pdf,等等。

[5]当然,美国学者认为中国发展太空技术对美国是“威胁”,这也是破坏国际战略平衡。参见Kevin Pollpeter, et. al.,, March 2015, http://origin.www.uscc.gov/Research/china-dream-space-dream-chinas- progress-space-technologies-and-implications-united-states。持这种观点的美国政客也不在少数,例如,美国众议院的亚太外交小组委员会主席特德·约霍(Ted Yoho)说,在新一轮太空竞赛中,中国会超过美国。参见Alexander Bowe,, April 11, 2019, p. 12, https://www.uscc.gov/sites/default/files/Research/USCC_China’s Space Power Goals.pdf。

[6] 较少的研究成果包括:[英] 丽贝卡·约翰逊:《太空武器化危险及出路》,黄静译,载《国际信息资料》2007年第12期,第45-47页;俞倩倩:《从战略稳定性看反卫星武器的发展》,复旦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年;吴挺:《从中美战略稳定性看太空武器化问题》,复旦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年,等等。

[7] 这样的学术论文只是极少数,例如黄志澄:《确保太空安全的战略意义和对策建议》,载《国际技术经济研究》2005年第1期,第23-27页。

[8] Jack Manno,, New York: Dodd, Meed, 1984, p. 36.

[9] 例如,中俄2008年向裁军谈判会议提交的有关禁止太空武器条约草案中,将太空武器定义为:“位于外空、基于任何物理原理,经专门制造或改造,用来消灭、损害或干扰在外空、地球上或大气层物体的正常功能,以及用来消灭人口和对人类至关重要的生物圈组成部分或对其造成损害的任何装置。”参见:《“防止在外空放置武器、对外空物体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条约”草案(中文)》,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2008年2月8日,https://www.fmprc.gov.cn/web/ziliao_ 674904/tytj_674911/zcwj_674915/t406997.shtml。2014年的该条约草案修正版则把“在太空的武器”定义为,“系指制造或改造的、基于任何物理原理用来消除、损害或干扰在外空、地球表面或空气空间中物体的正常功能,以及用来消灭人口和对人类生存至关重要的生物圈组成部分或对其造成损害的任何外空物体或其组成部分”。参见《“防止在外空放置武器、对外空物体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条约(草案)”》,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2014年6月16日,https://www.fmprc.gov.cn/ web/ziliao_674904/tytj_674911/zcwj_674915/t1165755.shtml。但这并不被美国政府所接受。

[10] Todd Harrison, et. al.,, CSIS Report, April 2019, pp. 3-5, https://aerospace.csis.org/wp-content/uploads/2019/04/SpaceThreatAssessment2019-compressed.pdf.

[11] Brian Weeden and Victoria Samson, eds.,, SWF Report, April 2019, pp. VIII, XV, https://swfound.org/media/206408/swf_global_counterspace_april2019_web.pdf.

[12] Michael Krepon and Sonya Schoenberger, “Annex: A Comparison of Nuclear and Anti-satellite Testing, 1945-2013,” in Michael Krepon and Julia Thompson, eds.,, September 2013, p.133, http://www.stimson.org/images/uploads/Anti-satellite_Weapons.pdf.

[13] Karl P. Mueller, “Totem and Taboo: Depolarizing the Space Weaponization Debate,”, Vol. 1, No. 1, 2003, p. 5.

[14] James Clay Moltz,, Palo Alto, 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0, p. 97.

[15] Robert Beckhusen, “Military Looks to Shield Its Satellites from Electromagnetic Attacks,” Foreign Policy Website, January 3, 2014, http://www.foreignpolicy.com/posts/2014/01/03/bzzt_military_wants_to_protect_satellites_from_emp_weapons#sthash.iTp1dadw.CM3xt2T9.dpbs.

[16] 参见http://en.wikipedia.org/wiki/Project_West_Ford。

[17] Paul B. Stares,, Ithaca, N. 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85, pp. 109-110; Bob Aldridge, “Anti-Satellite Warfare: Little Heard of and Never Seen,”Pacific Life Research Center, March 6, 2002, p. 2, http://www.plrc.org/docs/000829A.pdf.

[18]James Clay Moltz,, Palo Alto, 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0, p. 120.

[19] James Clay Moltz,, Palo Alto, 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0, p. 49.

[20] Secretary of State Dean Rusk, Address of June 16, 1962,, July 2, 1962, p. 5.

[21] Joint Chiefs of Staff,, April 10, 2018, p. 4, https://www.jcs.mil/Portals/36/Documents/Doctrine/pubs/jp3_14.pdf.

[22] [美] 琼·约翰逊-弗里泽:《空间战争》,叶海林等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8年版,第114页。

[23] Subrata Ghoshroy, “The X-37B: Backdoor Weaponization of Space?”, Vol. 71, No. 3, 2015, pp. 25-26.

[24] Todd Harrison, et. al.,, CSIS Report, April 2019.

[25] Brian Weeden and Victoria Samson, eds.,, SWF Report, April 2019.

[26] 美国认为该系统拥有68枚携带着核武器的拦截器。参见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p. 20, https://media.defense.gov/2019/Jan/17/2002080666/-1/-1/1/2019-MISSILE-DEFENSE-REVIEW.PDF。

[27] Bill Gertz, “Russia Conducts Fifth Test of New Anti-Satellite Missile,” December 21, 2016, http://freebeacon.com/national-security/russia-conducts-fifth-test-new-anti-satellite-missile/.

[28]《俄军试射高超音速武器技术与中国相同速度达15马赫》,新浪网,2016年11月4日,http://mil.news.sina.com.cn/china/2016-11-04/doc-ifxxneua4098463.shtml。

[29] “Russia Tests ‘Hypersonic’ Nuclear-Capable GlideVehicle,”December 26, 2018, https://ktla.com/2018/12/26/RUSSIA-TESTS-HYPERSONIC-NUCLEAR-WEAPON/; Bill Chappell, “Russia Will Deploy New Hypersonic Missile Systems in 2019, Putin Says,” Nation Public Radio, December 27, 2018, https://www.npr.org/2018/12/27/680467756/russia-will-deploy-new-hypersonic-missile-systems-in-2019-putin-says.

[30] 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ttee,, p.362, http://origin.www.uscc.gov/sites/default/files/annual_reports/2015%20Annual%20Report%20to%20Congress.PDF.

[31]Brian Wang, “US-Australia Had a Successful Mach 8 Hifire 4 Hypersonic Missile Test Last Week,” July 15, 2017, https://www.nextbigfuture.com/2017/07/us-australia-had-a-successful-mach-8-hifire-4-hypersonic-missile-test-last-week.html.

[32] Sydney J. Freedberg, Jr., “DoD Boosts Hypersonics 136% in 2019: DARPA,” Breaking Defense Website, March 1, 2018,https://breakingdefense.com/2018/03/dod-boosts-hypersonics-136-in- 2019-darpa/;Yasmin Tadjdeh, “JUST IN: Two Different DARPA Hypersonic Vehicles ‘On Track’ to Fly in 2019,” National Defense Website, May 1, 2019, http://www.nationaldefensemagazine.org/articles/ 2019/5/1/just-in-darpa-hypersonic-vehicle-prototypes-to-fly-in-2019.

[33]Joseph Trevithick, “Japan Is Taking a Two-Step Approach to Fielding Its First Operational Hypersonic Weapons,” October 18, 2018,https://www.thedrive.com/the-war-zone/24314/japan-is-taking-a-two-step-approach-to-fielding-its-first-operational-hypersonic-weapons.

[34] “India Says the Missile Defense System Test Successful Anti-Missile Technology Has Matured,” March 8, 2011, http://2jjj.com/?p=8521.

[35]《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和俄罗斯联邦总统关于加强全球战略稳定的联合声明》,新华网,2016年6月26日,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6/26/c_1119111895.htm?from=timeline&isappinstalled=0。

[36]“Union of Concerned Scientists,” UCS Satellite Database, March 31, 2019, https://www.ucsusa.org/nuclear-weapons/space-weapons/satellite-database.

[37] 《俄议会提议重启反卫星计划对抗美国反导系统》,网易,2013年12月14日,http://war.163.com/13/1214/11/9G25D67M00014OMD.html。

[38] Todd Harrison, et. al.,, CSIS Report, April 2019, p. IV.

[39] “President Donald J. Trump is Unveiling an America First National Space Strategy,” March 23, 2018,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president-donald-j-trump-unveiling-america-first-national-space-strategy.

[40]《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和俄罗斯联邦总统关于加强全球战略稳定的联合声明》,新华网,2016年6月26日,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6/26/c_1119111895.htm。

[41] 《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加强当代全球战略稳定的联合声明》,新华网,2019年6月5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9-06/06/c_1124588720.htm?tdsourcetag=s_pcqq_aiomsg。

[42] George Friedman and Meredith Friedman,, New York: St Martin’s Griffin, 1998, p. 311.

[43] Thomas Graham, Jr., “Space Weapons and the Risk of Accidental Nuclear War,” Counter Punch Website, December 8, 2015, https://www.counterpunch.org/2005/12/08/space-weapons-and-the-risk-of-accidental-nuclear-war.

[44] Thomas Graham, Jr., “Space Weapons and the Risk of Accidental Nuclear War,” Counter Punch Website, December 8, 2015, https://www.counterpunch.org/2005/12/08/space-weapons-and-the-risk-of-accidental-nuclear-war.

[45] 参见 Forrest E. Morgan,, 2010, Summary, pp. x-xii,具体阐述在第2章“The Shifting Dynamics of Stability in Space”中的“Estimated Thresholds of Space Deterrence Failure,” pp. 16-21, http://www.rand.org/content/dam/rand/pubs/monographs/2010/RAND_MG916.pdf。

[46]“Putin Says Russia Rules out Launching Preemptive Nuclear Strikes,”American Military News,October 19, 2018, https://americanmilitarynews.com/2018/10/PUTIN-SAYS-RUSSIA-RULES-OUT-LAUNCHING-PREEMPTIVE-NUCLEAR-STRIKES/.

[47]有关数据可以参见美国国务院每季度公布的有关数据。美国国务院采用的标题是“New START Treaty Aggregate Numbers of Strategic Offensive Arms,” 只是日期不同。

[48] “SS-X-30‘Satan II’ (RS-28 Sarmat),” https://missilethreat.csis.org/missile/rs-28-sarmat/.

[49]《俄重建铁路基洲际导弹系统回应美全球打击计划》,人民网,2013年12月20日,http:// military.people.com.cn/BIG5/n/2013/1220/c1011-23901780.html; “Rail-mobile ICBMs are Likely to Make a Comeback,” December 18, 2013, http://russianforces.org/blog/2013/12/rail-mobile_icbms_are_ likely_t.shtml。

[50] David Reid, “Russia Says It must Develop New Nuclear Warhead-carrying Missiles by 2021,”CNBC, Febuary 5, 2019,https://www.cnbc.com/2019/02/05/RUSSIA-SAYS-IT-MUST-DEVELOP-NEW-NUCLEAR-MISSILES-AFTER-INF-END.HTML.

[51]胡甄卿:《俄测试火箭爆炸引发“核事故”猜测,核动力导弹试射失败?》,澎湃新闻,2019年8月13日,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4142905。

[52]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May 2, 2019, p. 117, https://media.defense.gov/2019/May/02/2002127082/-1/-1/1/2019%20CHINA%20MILITARY%20POWER%20REPORT%20%281%29.PDF.

[53] Alex Emmons, “Obama’s Rationale for $1T Nuke Plan Signals New Arms Race,” February 23 2016, https://theintercept.com/2016/02/23/obamas-new-rationale-for-1-trillion-nuclear-program-augurs-a-new-arms-race-with-russia.

[54] Kingston Reif, “U.S. Nuclear Modernization Programs,” Arms Control Today, August 2018, https://www.armscontrol.org/factsheets/USNuclearModernization.

[55] “Union of Concerned Scientists,” UCS Satellite Database, August 11, 2016, https://www. ucsusa.org/resources/statellite-database.

[56] 陈舟主编:《战略评估2013》,北京:军事科学院出版社2015年版,第74-75页。

[57] 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 February 3, 2015, https://www.uscc.gov/research/china-dream-space-dream-chinas-progress-space-technologies-and- implications-united-states.

[58] “US Air Force Gen. John Hyten Said that Russia and China are Developing Their Anti-Satellite Capabilities and will Soon Pose a Threat to the United States in Space,” Sputnik News, January 27, 2017, https://sputniknews.com/world/201701271050055417-russia-china-us-satellites/.

[59] Office of the Director of National Intelligence,, 2019, p. 4, https://www.dni.gov/files/ODNI/documents/National_Intelligence_ Strategy_2019.pdf.

[60] The White House 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uncil,, September 19, 1996, http://www.fas.org/spp/military/docops/national/nstc-8.htm.

[61], August 2006, https://www.fas.org/irp/offdocs/nspd/space.pdf;, June 28, 2010, http://www.whitehouse.gov/ sites/default/files/national_space_policy_6-28-10.pdf.

[62] “President Donald J. Trump is Unveiling an America First National Space Strategy,” The White House, March 23, 2018,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president-donald-j-trump-unveiling-america-first-national-space-strategy/.

[63]“施里弗”系列演习从2001年开始,到2018年进行了12次演习。“太空旗”从2017年开始,2017年和2018年各进行了2次演习。从2019年开始,计划每年进行3次。

[64]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新时代的中国国防》(2019年),2019年7月24日,http://www.xinhuanet.com/2019-07/24/c_1124792450.htm。

[65] “2008 U.S. Air Force Posture Statement,” 转引自美国空军大学主办的《空天力量杂志》()中文版,2009年春季号,第83页。

[66] 《美国首颗新一代导弹预警卫星运行增强监视能力》,中国新闻网,2013年6月26日,http://www.chinanews.com/mil/2013/06-26/4971038.shtml。

[67] Mike Gruss, “Shelton Discloses Previously Classified Surveillance Satellite Effort,”, February 21, 2014, http://www.spacenews.com/article/military-space/39578military-space-quarterly-shelton-discloses-previously-classified.

[68] 《美上将渲染中国太空战能力被指“贼喊捉贼”》,中国新闻网,2015年4月10日,http://www.chinanews.com/mil/2015/04-10/7197910.shtml。

[69] 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 November 2015, pp. 292-316, https://www.uscc.gov/sites/default/files/annual_reports/2015%20Annual%20Report%20to%20Congress.PDF.

[70] Eric Heginbotham, et al.,, pp. 211, 213, 223-224, https://www.rand.org/pubs/research_reports/RR392.html.

[71]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新时代的中国国防》(2019年),新华网,2019年7月24日,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9-07/24/c_1124792450.htm。

[72] Robert Butterworth and Dr. John Sheldon, “Deterrence in Space: Responding to Challenges to the U.S. in Outer Space,”p. 11, http://www.marshall.org/pdf/materials/622.pdf.

[73] Eric Hagt, “Mutually Assured Vulnerabilities in Space,”, Vol.2, No.1, 2006, pp. 84-106.

[74] “Union of Concerned Scientists,” UCS Satellite Database, March 31, 2019, https://www. ucsusa.org/resources/statellite-database.

[75] 汉和:《中国加速组建太空防御系统》,中国网,2013年9月24日,http://military.china.com/important/11132797/20130924/18061394.html。

[76] DoD,, p. 9, https://archive.defense.gov/pubs/2013_China_Report_FINAL.pdf.

[77] 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 November 2015, pp. 282-283, https://www.uscc.gov/sites/default/files/annual_reports/2015%20Annual%20Report%20to%20Congress.PDF.

[78] 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 November 2018, p. 239, https://www.uscc.gov/sites/default/files/annual_reports/2018%20Annual%20Report%20to%20Congress.pdf.

[79] DoD,, p. 49, https://assets.documentcloud.org/documents/5987010/2019-CHINA-MILITARY-POWER-REPORT.pdf.

[80] 《长征十一号首飞成功》,凤凰网,2015年9月26日,http://news.ifeng.com/a/20150926/44741875_0.shtml。

[81] Laurence Nardon,, Document de travail 14, Ifri Programme Espace, October 2007, p. 2, https://www.ifri.org/downloads/docu14ssanardon.pdf.‎

[82] “Space Situational Awareness (SSA) Sharing for the 21st Century,”, May 1, 2013, http://www.spacesafetymagazine.com/2013/05/01/space-situational-awareness-ssa-sharing-21st-century.

[83]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https://www.defense.gov/Portals/1/Interactive/2018/11-2019-Missile-Defense-Review/The%202019%20MDR_Executive%20Summary.pdf.

[84] 美国国防部在《2019年中国军力报告》中提及,中国除在阿根廷建设“内乌肯深空站”(Neuquén Deep Space Facility)外,有可能寻求建立更多的海外卫星测控站点,参见DoD,, pp. 49-50。

[85]《中国开始构建天基太空监视系统》,腾讯网,2013年8月5日,https://new.qq.com/rain/a/20130805017175。

[86] “US Says It’s Consulting on Asian Missile Deployment,”August 13, 2019, https://news.yahoo.com/us-consulting-allies-asian-missile-074752301.html.

[87]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军事战略》,中国日报网,2015年5月26日,http://world.chinadaily.com.cn/2015-05/26/content_20821000.htm。

[88]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新时代的中国国防》(2019年),新华网,2019年7月24日,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9-07/24/c_1124792450.htm。

*本文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项目“国际太空竞争及对策研究”(项目编号:18YJAGJW004)的阶段性成果。本文也得到“新时代政治学理论的创新与发展”项目的资助。上海交通大学博士研究生张成新同学为本文写作提供了部分材料,在此表示诚挚谢意。同时,更要感谢《国际安全研究》匿名审稿专家的建设性建议。文中错漏一概由作者负责。

何奇松,华东政法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上海邮编:200042)。

10.14093/j.cnki.cn10-1132/d.2020.01.002

D815.5; E864

A

2095-574X(2020)01-0039-29

2019-08-13】

2019-05-14】

【责任编辑:谢 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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