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生活质量的情状分析及应对措施——基于《恍惚的人》

杨俊杰 徐晓慧 张光明

（1.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植被与环境变化国家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93；2.烟台工程职业技术学院经济管理系，山东烟台 264000；3.长治医学院药学系，山西长治 046000）

0 引言

由于经济发展和医疗技术的进步，老人生死不能自主，《恍惚的人》主要围绕着立花茂造的老年痴呆症展开，他眼神黯淡、乱吃东西、无故出走、举止异常，且生活不能自理。为了照顾行将就木的公公，昭子承受着精神的折磨和身体的疲倦，但始终不离不弃。作者有吉佐和子用平实的语言描述了各种各样的老人，通过各种角度展示了老年人的可怜处境，寂寞又令人惶恐，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沟通，这个异常沉重的话题，将读者引入对老龄化社会的思索。

1 所有家庭都有老人

昭子在婆婆死后，请僧人念经，那个僧人觉得“忽然间所有家庭都有老人”。自从发现茂造痴呆后，昭子感觉世上有关老人的信息一股脑地钻进了耳朵，有的老人特别硬朗，有的老人疾病缠身。面对老人们一系列代谢、功能、结构的异常，儿孙辈的烦恼也各有不同。

除了主人公茂造，有吉佐和子在本书中或多或少对另外19 位老人有所涉及，如表1 所示。

2 老人们的凄惨情状

作者着墨最多的还是茂造，他“那双眼睛昏黄暗淡，既不眨动，也没有光彩”，“目光游离，焦点似乎定在了远方，给人一种如在梦境的感觉”；“十根手指的指甲几乎都出现了竖向裂纹，简直像竹刷子一样，指腹也角质化了，十分坚硬，还裂开了口子，干巴巴的”；他还会像小孩子一样抽抽嗒嗒地哭“肚子饿了，饿得我都走不动了”；半夜大喊大叫着要出去撒尿。昭子给公公吃了镇静剂之后，他不再起夜，但是尿床了；有时候还有老年抑郁症的症状“缩在房间角落里或者趴在楼梯下面”；深夜，昭子耳边“咯嘣咯嘣”的声响，是茂造在啃“亡妻骨灰罐的白骨”；神智“往返于梦幻和现实之间”；经常离家出走，“而且走得实在太快，根本不像老人走路”，茂造的女儿京子为了追赶父亲“累到腿疼，呼吸也困难，实在走不动了”； 茂造“发着高烧在昏睡状态中排泄，擦掉粘在大腿间的污垢很麻烦，满是褶皱的生殖器上当然也沾满了粪便”；“把自己的排泄物涂满整面榻榻米”……

除了茂造，别的老人也非常可怜，信利听说的一位老人，“因为要一直插着塑料管泵入流食，和鼻孔接触的部位逐渐开始腐烂，稍不注意落了苍蝇产下卵，还会生蛆”。还有昭子的同事，那个年轻文员小姑娘的奶奶：“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不正常了”，“十年前开始卧床不起，一点也不能动弹，像是不行了，只有心脏还在跳动，从那以后一直住院，从鼻子插胶管输流食”，“据说肌无力，眼皮都抬不起来，垫着尿布，感觉脏兮兮的”……门谷老婆婆自己也说“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死其实是件好事”，“大家都盼着我早点死，唉，我也不想死皮赖脸地活下去招人烦，但寿命也由不得自己啊，要是自杀，会影响孙子的婚事”。

3 家人的态度以冷漠和不耐烦为主

“茂造在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什么都指使年迈的老伴干”，“对除自身疾病之外的事情一律不感兴趣，是专门冲着妻子发牢骚度日的男人”，儿子信利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是自食其果”，信利认为“退休后马上死掉才算理想”，信利同时希望自己单纯的衰老就很好，“自己也曾有过枝繁叶茂，鲜花盛开的时期，还有儿子敏，也取得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信利觉得“结出果实后会枯萎凋零，凋零没有关系，淡泊之境正是自己的追求”。但是，“如果只剩那么一片残叶贴在枯树枝头，或是熟透的红柿子挂在够不到的高枝上，丑态百露地发馊腐烂，就无法忍受了”。

表1 《恍惚的人》介绍到的老人（立花茂造除外）

昭子的同事，那个年轻的文员，说起自己的奶奶“垫着尿布，感觉脏兮兮的，都不愿看她”，甚至说出“医院为什么不帮我们杀了她”，“等奶奶过世了要做红豆饭庆祝”；还有门谷家的儿媳，因为“婆婆在老人俱乐部还做长寿体操，暂时死不了”，觉得挺失望；老婆婆有一天忽然在屋门前向前扑倒，结果一下引发了腰椎疝气，下半身完全瘫痪，她的儿媳觉得解恨，因为儿媳结婚后不久得了肾炎，发高烧卧床不起，那时候受了婆婆不少气。儿媳借照顾婆婆的机会打她，还怒气冲冲地说“以前你那么欺负我，这回全还给你”。

表1 中提到的梅里老人俱乐部的老人C，在走廊上摔倒了，梅里老人俱乐部的办事员背他送回了家。那家的儿媳“非但没有道谢，还劈头盖脸地大声训斥”，第二天竟然跑到区政府大闹一场，说是办事员害老爷爷受伤的。从那以后办事员也害怕了，不管跟哪位老人也不会走太近。

当时的日本在老人福利方面非常落后，尚未采取任何措施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而且，“老人的存在本就和希望性、建设性无缘”，“工作、繁衍子孙，最后所有器官精疲力竭、破损不堪时，老年病就会降临”，“像茂造这样幸运地闯过癌症、神经痛、高血压等种种难关得以长寿的老人，等待他们的难道就是精神病”？

4 何为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起病隐匿，在刚发病的时候不容易被发现，病症也不明显，很难确定具体的起病时间。根据病因主要分为脑变性疾病（阿尔茨海默症）引起的痴呆、脑血管病引起的痴呆、混合型痴呆三类，阿尔茨海默症是老年痴呆中最常见的一种类型。其特征性病理改变主要是β 淀粉样蛋白沉积形成的老年斑和tau蛋白过度磷酸化形成的神经细胞内神经元纤维缠结，以及颗粒空泡变性、平野小体和脑血管的改变。然而，神经元的变性、凋亡、直至最后死亡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多种因素相互影响，阿尔茨海默症的发生机制多样，主要为：β 淀粉样蛋白异常沉积、tau 蛋白过度磷酸化、氧化应激、炎性反应、能量代谢障碍、线粒体功能紊乱、突触及神经递质衰竭、基因异常和环境因素等[1]。

老年痴呆具体的临床表现比较多样，包括情绪、思维、感知能力或行为能力紊乱以及认知障碍、精神行为异常等[2]。本书中也有提到“痴呆发展到极致就会出现人格缺陷”，患有严重老年痴呆症的人“吃自己的排泄物，或者往自己身上涂抹，或者像小孩玩泥巴一样揉成一团到处乱扔，或是往墙上涂抹”。

5 老龄化引发的社会问题

老龄化社会对医学、经济、社会、文化、自然环境等方面都会产生影响[3]。对神经病学、风湿科、康复医学等医疗卫生方面的需求增多；给社会带来的人力、财力方面的压力较大；也是对传统文化的冲击。老年痴呆患者大部分是由家属在家中自己照顾，由于该病的特殊性导致家属在照顾的过程中产生很多负面情绪，杨静和楚淑娴[4]通过对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进行调查发现老年痴呆患者家庭照顾者高压力水平占62.50%。

为了减轻家人的负担，完善养老服务体系建设就迫在眉睫。但是养老市场的需求增大，劳动力市场的供应不足。很多人认为养老护理是一个只用蛮力就可以完成且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因此护理员给人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加上老年人的生活能力下降导致情绪不稳，易怒易躁，甚至抑郁，因此照顾老人的工作辛苦，尤其是照顾失能老人，每天都要处理尿、便等，所以高素质人才从业意愿较低，从业人员不仅工作累，而且容易被人看不起[5]。

发展老年教育是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重要措施，建立健全老年教育法治、鼓励形成多元办学格局、丰富教育内容和学习方式、培养充足的专业化师资队伍，可成为应对日益严峻的人口老龄化趋势的有效对策[6]。不但可以满足老年人对精神文化的需求，还能提高老龄群体的社会参与度，实现老年人“老有所教、老有所学、老有所为、老有所乐”[7]。

6 针对老年痴呆的各种方法措施

老年痴呆病程长、病情迁延不可逆，不但损伤患者本人的精神状态和生活质量，还给患者的家人造成严重的负担，目前没有特效药根治，鉴于抗精神病药物的副作用，越来越多的医生和学者将目光转向非药物治疗：怀旧疗法、音乐疗法、芳香疗法、玩偶疗法、多感官刺激疗法、蒙台梭利教育法等。

孟晓堂[8]认为宜采用康复干预护理方法，患者在接受治疗后，精神状态和日常生活能力都有明显提升，康复干预在抑制老年痴呆加重的同时，还能促进疾病的恢复。原筝等[9]也发现对老年血管性痴呆患者采取常规药物治疗与康复训练治疗联合使用，相比于单纯使用药物治疗，能够更加有效提升患者日常生活能力，治疗效果显著。采用心理护理干预模式可有效帮助老年痴呆患者提高生活自理能力及智力，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值得临床护理推广[10]。音乐疗法既能缓解患者紧张和焦虑的情绪，又能改善老年人的生理、行为、认知等功能，作为一种疗效突出且不良反应少的非药物治疗方式更是得到了广泛的全球关注度，不仅用于老年痴呆症的治疗，而且还运用到了其他慢性疾病的研究领域[11]。尽管一些人认为玩偶疗法幼稚且有损人格，可其成本低，玩偶使用者的积极行为增加，粗口或喊叫等消极行为减少，攻击性减弱，改善饮食摄入量等，玩偶疗法的情感体验提高了病人与周围世界的联系能力[12]。

阿尔兹海默症（Alzheimer's Disease, AD）作为老年痴呆中最常见的一种类型，中医认为其病位在脑，神志活动异常，而五脏藏五神主五志，AD 的发生发展与五脏密切相关[13]。《医林改错》认为老年健忘与脑的结构有关：“小儿无记性者，髓海未满；高年无记性者，髓海渐空。”《医学心悟》有云“肾主智，肾虚则智不足”，中医也做过许多尝试，王宁等[14]通过磁圆梅针叩刺膀胱经以改善老年痴呆前轻度认知障碍，取得明显的临床疗效。

在生命历程中，许多人都是辛苦操劳大半生，将自己的多数或所有积蓄都无私地传给子孙，他们资源禀赋的匮乏，使得晚年生活更难以得到有尊严有体面的保障。科技的迅速发展，将老人从这个社会中抽离，如果没有子女的联接，他们几乎是完全地跟这个世界割裂。《恍惚的人》向我们展示了人生尽头的样子，了无牵挂却勉强度日，任人摆布又无计可施，人生痴呆与蒙昧的界限究竟在哪里？无论多么衰老恍惚或者清醒安宁，也无论是否只剩一具躯壳还是皮囊，我们殊途同归，都会有老去的那一天。幸好还有昭子的温情，面对茂造的老年痴呆，昭子从不得不接受这无法逃避的不愉快的沉重负担，在辛劳的工作和繁琐的家务之间努力平衡，最终与自己和解，希望茂造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在这温暖的人世间，永恒不变的始终都是爱与关怀。